她倏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手中即墨剑随即脱手,即墨剑在虚空中划了一道虚圈,随即,即墨剑剑柄上的五彩晶石骤然灼射出璀璨光芒。
言紫兮双手齐动,飞快地结印在胸前划出一道虚影,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吟唱起当日早已熟知的歌谣--
“OmBanJaSaDoSaMaYaMaNuBaLaYa”(梵文)
随即那虚空中的五彩晶石顿时灼射出万道霞光,将这原本封闭的密室照得亮煌煌地
五彩晶石一出,那原本早已成精的骸骨顿时就仿若被风化石化了一般,只听得哐当两声,分离的脑袋和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地,似乎又变成了一具死物。
更妙的是,又听得吱呀吱呀尖锐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原本坚硬的地面竟是隐隐又浮出一具尸骨来,那正是之前失踪钻入地底,随时准备偷袭他们的那另外一具。
“南疆巫族的五彩晶石?!”这时,头顶上方再次传来之前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的语调却显得格外尖锐。
言紫兮冷哼一声:“不错啊,竟然还知道五彩晶石!”
这时却又听对方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天注定要让本座得到这稀世珍宝,哈哈哈哈!”
转瞬之后,这密室倏然又变幻了一重景致,言紫兮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仿佛突然失重了一般,猛地向下一沉,再一低头,冷汗差点下来了,此时哪里还有密室的景象,放眼看去,仿若置身万丈悬崖的虚空一般,而她的身体正在迅速地下沉,再一看孔乐,竟是与她一样,两人的身体都仿若被推下万丈深渊一般,迅速向下坠去!
(107)同归于尽?!
言紫兮急急念咒试图重新召唤即墨剑,却突然发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她一般,不管她怎么念咒,即墨剑依旧盘旋在虚空之中,完全没有反应,眼见着即墨剑离她越来越远,她只能求助于孔乐。
孔乐亦是璇玑派弟子,自然也是会御剑之术的,可是,此时孔乐却与她半斤八两,身体直线下坠,双手齐动似乎正在跟什么较劲,他的无方剑却是踪迹全无!
难道,孔乐的御剑之术也被封住了?
糟糕,怎么办?
眼见身体还在无止境的下坠,仿若要坠入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无底深渊,言紫兮顿时有些心慌了。
这时,虚空之中亦是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紫色脸膛,方面大耳,那张陌生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无比得意的笑,耳边亦是传来方才的声音:“哈哈哈哈,有了这五彩晶石,你们大靖朝和那什么劳什子的南疆巫族,都将是本座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这就是那个人的真面目?!想要大靖朝和南疆巫族?真真好大的野心!他算什么玩意儿?!
言紫兮银牙一咬,狠劲又上来了。
尼玛的,就算是要让她死,她也要拖上这个人给她殉葬!
她眸中厉色一现,既然即墨剑召唤不到了,那么,便就只能拼死一搏了!那一招,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技俩,但是,此时亦是只能孤注一掷!
她索性阖了眸子,猛然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一边用带血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七下,一边继续吟唱起母亲萨苏传给她的巫族歌谣--
“OmBanJaSaDoSaMaYaMaNuBaLaYa”(梵文)
随后,只见她双掌平推,指尖勾弹,口中怒叱一声--“起!”
霎时,只听一声惊雷响过,那原本飘散在空中的七颗殷红的血珠倏然在虚空之中排成了仿若七星斗阵一般的古怪形状,随后,一股飘渺莫测的力道遥遥迫来,仿若被封印已久的亘古之力得到了召唤一般,那七颗殷红的血珠忽如九天悬河倾泻,不断地喷薄出殷红的血雾,须臾之间就将言紫兮的身形紧紧包裹在其中。
一旁一同下坠的孔乐看得有些怔然,虽然他不知道小师妹在搞什么把戏,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在玩火,因为他感觉得到她周身的灵气有些不太对劲,暴戾而阴寒,仿若带着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狠劲儿。
“小师妹,你想做什么?别乱来!”他急急惊呼出声,可是,此时的言紫兮早已双目赤红,杀意骤起,哪里听得进去他的劝告。
就在这时,言紫兮的头顶忽然升起一道素白光华,沉浮不定,舒卷如云霞!
眸中,亦是忽然腾起了一簇灼人的火焰!
紧接着,又一声雷响,她整个人的周身腾起一道冰蓝色光华,巍峨绵延,耸峙如寒山。
可是,她的唇角和耳鼻却是开始渐渐渗出血迹来,仿佛是耗尽了自己的本命真元在召唤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小师妹!别做傻事!”孔乐怒吼着,可是,就在他怒吼出声的那一霎那,只见言紫兮的身体倏然化作一道冰蓝色流光,或者说是冰蓝色的剑光,一飞冲天,向着虚空之中那张陌生的面孔迎面刺去!
那一刻,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偃师剑术的至高境界天人合一和南疆巫族的禁术--本命真元之力合而为一,言紫兮整个人化作一股开天辟地锐不可挡之力直冲而上,以手为剑,横空劈斩!
霎那间,一道磅礴浩瀚的神力奔涌而出,空中的巨幅面容骤然被斩成两段,随后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伴着厉声地惨叫,之前的所有幻象倏然消失,眼前的情景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地下密室之中。
可是,一切都没有结束,只见言紫兮化作利刃的右臂又是横空一扫,只听得轰隆隆地数声巨响,霎时天摇地动,碎石不住地砸落下来,仿若这整个地下密室都要崩塌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你个黄毛丫头如何能够接引玄天之力!”虚空之中再次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之声:“住手,你个蠢货,你难道想与本座同归于尽?!住手!”
此时孔乐亦是万般忧虑,他亦是想上前阻止已然暴走的言紫兮,可是,此时她的周身都灼射出冰蓝色的磅礴剑气,根本没办法近她的身,还未及来到她的跟前,就已经被那磅礴剑气震得浑身真气快要逆行。
就在大家都以为言紫兮要跟那神秘人一同在这地下密室中同归于尽的时候,忽然,又听得头顶轰隆隆一声巨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孔乐原本站立的头顶上方,忽然,污浊而带着泥腥味儿的荷塘之水仿若从天而降一般,劈头盖脸倒灌而来,将他淋了个落汤鸡一般,他赶紧几步掠开,狠狠抹了一把面上的污水,这才勉强看清,这原本看似坚固的地下密室像是被人从上至下捅穿了一个大窟窿一般,怪不得荷塘之水会倒灌而入,这地下密室本就是在那侍郎府中的荷塘之下!
可是,是谁?是谁捅穿了这密室?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道黑影一跃而下,手中的冥刀褶褶生辉,一声焦急的呼喊顿时让孔乐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紫兮!”
这分明是他们大靖的皇帝陛下南宫凛的声音,他还真的来了?
这时,虚空之中的声音显得愈加歇斯底里起来:“不可能!你不可能破除本座设下的迷阵!怎么可能”
南宫凛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他手中冥刀冲着虚空之中只信手一挥--
顿时刀芒如月,紫气冲霄!
仿若太古凶神的雷霆一怒,霎那之后,孔乐惊恐地发现,整个密室的顶,都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好,好可怕的刀气!
这TM不是人,是神!
简直是神力!
紧接着,趋近于歇斯底里的怒啸充斥着耳膜:“不可能!本座是神,是半神,你们这些凡人,你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
怒啸嘎然而止,似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般,南宫凛的表情显得那般的不屑一顾。
(108)梦魇
孔乐敏锐地察觉到,从南宫凛跳下来开始,上空就萦绕着一股幽幽淡淡,仿若幽灵般的寒气,那是什么?
是人还是鬼?数量似乎不少!
此时,倒灌进来的水已经快要没到膝盖,南宫凛斜了孔乐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去!”
孔乐摇摇头,一脸忧虑地看着言紫兮:“她方才似乎使了什么禁术”
“我知道!”南宫凛言简意赅地命令着:“你先走!”
陛下既然已经发话了,孔乐自然不能公然抗旨,而且,对于南宫凛的实力,他还是有些信心了,他想了想,重新唤出了自己的无方剑,一咬牙,哧溜一声,从那个正在倒灌泥浆污水的窟窿里钻了出去。
此时的南宫凛毫不犹豫地一把上前拉住早已神志不清的言紫兮,谁知,与方才的孔乐一样,指尖才刚一触及她的身侧,就被一股磅礴之力倒灌全身,差点浑身真气逆行。
不过,南宫凛可不是孔乐,不光修为完全不是一个境界,连同对于言紫兮的情感,亦不是同日而语,所以,他并没有收回手,反而一咬牙,猛然发力,直接一记手刀劈斩在她的颈间。
当倒灌进来的泥浆几乎要湮没到两人的脖颈时,言紫兮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玄天之力方才慢慢退却,南宫凛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飞身跃出了地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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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皇宫瑞庆宫
言紫兮面无血色、意识全无地躺在金丝楠木拨步龙凤雕床上,虽然盖着大红色的五福案绣金边牡丹蚕丝薄被,却是衬得面色更加地苍白。
“到底怎么回事?这都第三天!第三天了!她怎么还没苏醒?!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一旁的大靖新皇已经处在歇斯底里的边缘了,他指着床榻上的言紫兮,冲着下首那跪了一地正瑟瑟发抖的御医们咆哮着。
“陛,陛下臣等无能”为首的太医正硬着头皮请罪,却被南宫凛的咆哮再次打断:“我知道你们无能!算了算了,都滚出去!”
南宫凛大手一挥,将那原本跪了一排的御医们都赶了出去,想了想,又对一旁伺立的崔公公吩咐道:“去把余尧带来!”
崔公公原本也是心惊肉跳地伺立在一旁,此时一听这话,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烟就一路小跑出去了。
南宫凛颓然地坐回床边,瞧着床上意识全无却表情痛苦的言紫兮,他的心中亦是如同刀绞一般。
他这次又做错了么?
又把她拖入了无底的深渊,甚至差点赔上了她的性命
若是这个世间有后悔这一味药的话,南宫凛怕是恨不得全吞了。
都怪他,都怪他的自以为是,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全,应该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会生出那样的变故,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错,差点赔上了她的性命!
他懊恼地长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入自己的掌心,整个人似乎都颓了下来。
自几日前,他从曹侍郎府邸的地下密室将她强行打晕带回来之后,言紫兮就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时而磋语,时而露出痛苦之色,还常常有斗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可是,神志却是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孔乐后来细细描述过她之前使用玄天之力时的情景,又找了余尧来问询,余尧给出的答复是---她之前灵力真气耗费过度,意识却在浑沌中进入了梦魇状态,无法自行苏醒过来。
原本接引玄天之力这类南疆巫族的最高级别法术根本就不是她这等修为的人能用的,虽然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途径学会的,但是在那个时候使用明显太过逞强了,甚至还将那接引玄天之力与她的天人合一剑法合而为一,所以直接导致体内真气紊乱、经脉逆行,而她的意识却是因为要牵引玄天之力而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却没办法自行解除那状态,于是,就陷入了这般沉在梦魇里无法苏醒的状态。
虽然余尧说能不能重新苏醒过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别人都无能为力,可是,作为南宫凛来说,若是什么都不能做,他却是无法心安的。
余尧还没来,新的太监总管曹公公却是先进来了,这位胖乎乎的太监总管瞧着陛下这副模样,只好怯怯地在一旁轻轻咳嗽了几声。
南宫凛旋即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目光又恢复了平素的冷锐。
“陛下,御史大夫左鸣和枢密使求见。”
南宫凛点点头:“宣!”
“陛下,这个是在这里么?要不要移步到崇政殿去?”曹公公壮着胆子建议。
南宫凛回身看了言紫兮一眼,摇摇头:“不必了,去正殿!”
曹公公喏喏地领了命退出去了,南宫凛又叹了一口气,替言紫兮重新理了理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在他转身的那一霎,却没有瞧见,她的一只手突然诡异地抬了起来,似乎想要抓住他长袍宽大的衣袖,可是,指尖停在离他的衣袖半寸远的地方,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自始自终她的眸子都没有睁开,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更加地痛苦,仿若是在炼狱中被烈焰焚烧一般,斗大的汗珠倏然滚落。
“陛下,之前国师大人搜集到的帐簿和卷宗,臣已经派人核实过了,皆是属实,这是涉及的朝堂官员的名单。”左鸣一板一眼地开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交给一旁伺立的曹公公,曹公公赶紧接过来递给了南宫凛。
南宫凛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把那折子合上了。
他抬眼看着镇南王:“你那边如何了?”
镇南王肃然开口:“自那日之后,臣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动手收网了。”
南宫凛面色一凛,点点头:“再等等”
(109)死马当做活马医
待到将一切都部署周详,镇南王与左鸣正要退下,镇南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顿住了脚步,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问道:“丫头还是没醒?”
镇南王在某种程度来说是个直率的人,对于言紫兮也是一直以丫头做称呼。
南宫凛愣怔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镇南王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之后,犹豫着开口道:“当今世间,若是论医术的话,怕还是要看蓬莱仙宫。只可惜,蓬莱仙宫的宫主这两年,都大隐于市,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间,而他们的少宫主”
镇南王这话说得点到为止,前些年在他起事之时,蓬莱仙宫的少宫主楚莫言就神秘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