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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南宫凛,瞧着她吐得这般狼狈的样子,原本按在她背后的手突然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他呼吸一滞,颤声问到:“紫兮,你上一次葵水是什么时候?”
言紫兮听他这么一问,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着南宫凛所问仔细想了想,上一次葵水好像是上上个月的事情了,这个月,没来,上个月也没来
好嘛,这下言紫兮整个人都愣住了,竟是也忘记了肠胃里的翻涌,神奇般地,呕吐也止住了,她抬起头,一脸欣喜地看着南宫凛,而南宫凛此时的表情,怕是也差不多。
两个原本智冠天下的人,此时却仿若两个呆子一般,满脸的惊喜,痴傻地对望着,竟是谁也不敢主动开口说出自己的揣测,似乎生害怕一说出来,那美好的事情就化成了泡沫一般。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对望着,许久之后,南宫凛忽然伸出手,将言紫兮轻轻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吻着她的额头,用着彼此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声:“紫兮,这下你可没有任何借口不嫁给我了感谢上苍”
而言紫兮,亦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万般欣喜,颤声直接就落了泪:“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031)这个孩子不能留
言紫兮和南宫凛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所笼罩,竟是忘记了方才剑拔弩张的争执,两人相拥而泣,有些情难自禁。
特别是南宫凛,在御医一再地告诉他,言紫兮的筋脉尽损,气血紊乱,也许根本无法生育,他甚至在心中已经做好了今生今世,就只他们俩人相依为命的最坏打算之后,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求了两年都一无所获的孩子,竟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来,可是,之前那御医却是说得斩钉截铁,说言紫兮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怀孕,这怎么会突然又怀上了呢?
南宫凛细细一想,两个月前,似乎正是他们生擒大燕国师,言紫兮筋脉逆行,被他送到何家村去医治,又意外得到了那什么碧玉法环。
他突然想起余尧将碧玉法环交给他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难道,是那法环
南宫凛敏锐地想到,那法环既然是萨苏有意给紫兮的,说不定那法环真的有回天之术
无论如何,这都是喜事。
南宫凛下意识地并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他觉得,也许这便是萨苏在天有灵,有意想要帮助自己的女儿吧。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很快招了随军的大夫进来替言紫兮细细把脉,那大夫刚走入厅堂,瞧见厅堂中央方才被言紫兮吐了一地的秽。物之后,再一瞧陛下面上的喜色,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这是喜兆。
他很快就在心中做出了推测。
联想到陛下已近而立还未有子息,那大夫心中噗通噗通跳起来,甚至庆幸起自己的好运,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若是确定了这一喜讯之后,会得到怎般丰厚的赏赐。
这无疑会是大靖朝近年来最大的一桩喜事,思即若此,他亦是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替言紫兮把脉。可是,片刻之后,他的面色却变得乍青乍白,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南宫凛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他不悦地蹙眉:“说话啊,哑巴了?”
那大夫战战兢兢地收回手,费了半天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臣,微臣不敢”
这话让言紫兮和南宫凛各自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言紫兮下意识地去握南宫凛的手,南宫凛亦是反手攥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似是安抚一般,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有何不敢,照实说!”南宫凛厉声呵斥道。
言紫兮颤声问到:“难道不是喜脉?”
那大夫先是一怔,随即猛点头:“回国师大人,的确是喜脉。”
这话一出,南宫凛和言紫兮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了,既然是喜脉,为何他还这般模样?
南宫凛立刻联想到之前御医替言紫兮把脉后的结论,试探性地出口:“她的脉象是不是很奇怪?浑然不似活人?”
大夫一听这话,如释重负一般,赶紧猛点头:“国师大人的脉象虽然有喜脉之兆,但是,让人感觉很是有些奇怪”
南宫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之前那御医就曾经说过,言紫兮的脉象浑然不像是活人,所以,也许极难怀孕,如今既然怀上了,怕是问题也不大。
言紫兮一听南宫凛这话,顿时疑惑地抬眸去看他,之前在石邑城的时候,就有大夫说过同样的话,她当时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之前对付大燕国师的时候筋脉逆行所致,没想到南宫凛竟然早就知道了,而且还能把这大夫吓成这样,她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南宫凛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瞧着言紫兮疑惑的目光,南宫凛想了想,觉得似乎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也就照实说了:“之前御医也曾说你的脉象有异,怕是极难怀孕,怕你难过,心里有负担,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本想着你我都还年轻,再派人天下寻访名医,应该是有别的法子”
言紫兮沉默不语,心中却又再次涌动成潮,之前的林林种种悉数涌上心头,这才明白当初南宫凛的用心良苦,也真难为他,竟是将这样的事情瞒了她这么久,而且还要瞒过整个朝堂,言紫兮甚至都不敢想他是如何顶住那许多的压力,还要费尽千辛万苦去替她寻找医治的法子。
她此时只能紧紧反握住他的手,通过这无声的交流,将她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传达给他。
这时,那大夫似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一般,忽又开口道:“微臣斗胆,冒死谏言一句”
这话让南宫凛原本微微松弛下来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看了言紫兮一眼,硬着头皮开口道:“说!”
“国师大人的身体状况极不适合生产,一不小心,很可能一尸两命所以,为着国师大人的周全着想,这孩子怕是不能留。”那大夫硬着头皮说完这句,已经伏倒在地,他原本也不想煞风景地说出这种怕是会被砍头的话,可是,心中的医德却又跳出来告诉他,必须要对陛下说实话,否则,若是将来国师大人有个万一,他照样吃不完,兜着走。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将原本惊喜的两人顿时又打回了十八重地狱。
言紫兮的脸霎时就变得惨白,她如何都没想到,一直活蹦乱跳健壮如牛的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缺陷,不适合生产?这就意味着,她永远不能做母亲?永远不能拥有南宫凛的孩子?
一股莫名的哀戚顿时笼罩在她的心头,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而此时的南宫凛亦是面色阴霾到了极致,他如何都没想到,好不容易盼来了他和紫兮的孩子,竟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可是,若是那个还未来得及降临人世的孩子会危及紫兮的性命,那么他的选择,便是唯一。
“那便就不要!”南宫凛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被言紫兮猛然打断:“不!留下!后果我自负,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这个孩子!”
(032)缘由
言紫兮和南宫凛意见再次相左,对于南宫凛来说,自然是言紫兮的性命更为重要,他不敢,也不能去冒这个险,可是身为当事人的言紫兮,却是不信那个邪,她总觉得那大夫似乎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她心里暗忖对方怕是害怕担责,所以说得过于严重了,她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一面之辞就放弃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又有人来报--叶将军求见。
言紫兮一听叶将军,立刻就明白是大师兄来了,听到大师兄的名字就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待南宫凛开口,她便径直冲那通报的人吩咐道:“快让他进来!”
“紫兮!”南宫凛的口气有些不善了,他自然知道她心中的盘算,可是,他如何能够拿她的性命去冒险?
“紫兮,过来!”南宫凛沉声道,言紫兮却是根本不理会他,甚至心里已经在盘算,要不就索性偷偷跑回璇玑山养着,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
“紫兮!”当南宫凛开口连唤她三声的时候,自然口气已经好不到哪里去了。
一身戎装疾步走进来的叶凌风险些被南宫凛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直到他瞧见自家小师妹冲他走来,亲热地唤了一声:“大师兄!”他的眉宇方才舒展开来。
他赶紧上上下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她看起来似乎真的无恙之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即板起脸,用着与方才南宫凛同样的语调说道:“你还知道回来?陛下和我,都快给你吓死了!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言紫兮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心想你们俩还真是兄弟啊,竟然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准备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无视南宫凛铁青的脸,继续走到叶凌风面前,仰头亲昵地对叶凌风说道:“大师兄,恭喜你,你要做大师伯了。”
“哈?”叶凌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懵了,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反应不及。
这时,那一直被当作隐形人的随军大夫瞧着叶大将军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赶紧上前,对满脸疑惑的叶凌风解释道:“启禀叶将军,国师大人有了喜脉。”
听到喜脉二字,叶凌风的眉梢抖了抖,面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他的情绪,那大夫又赶紧说道:“可是,国师大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有异,脉象极为诡异,若是要强留下这个孩子,怕会危及性命。”
“胡说八道,什么叫作身体有异,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言紫兮不悦地反驳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言紫兮!你能不能不要再这般胡闹了?”南宫凛终于再次忍不住发飙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意妄为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这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着实惹恼了南宫凛,他又何尝不想留下这孩子,可是,他不敢啊,之前那御医也曾经告诉过他厉害关系,言紫兮不知道是修炼了什么诡异的武功,导致筋脉悉数受损,女人怀孕生产,本就是最为脆弱的时候,若是那时候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伤及她的心脉,怕就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所以,无论如何,南宫凛都不敢去冒分毫的风险。
这时,一旁呆愣的叶凌风也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他却是并没有轻易介入那两人的争执,他盯着言紫兮看了一会儿,拧眉道:“小师妹,你老实跟我们说,你除了修炼璇玑派的剑法,究竟还学了其他什么武功?”
叶凌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既然言紫兮的筋脉受损,必是修炼了什么邪门的武学,可是,他与她一般都是璇玑派的弟子,若只是璇玑派的剑法,应该不至于会造成这般的恶果才是,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决问题,首先要找出问题的症结。
言紫兮一怔,随即也明白了叶凌风的意思,都到此时了,而且如今面对的是南宫凛和叶凌风,她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偃师如何让自己练成了剑胚之身,后来五毒门如何对自己下毒,让自己化功,又如何阴差阳错得了林悦师太的内力之类的种种奇遇都一一详细说了。
其实这些南宫凛都是早就知道了,也曾经反复推敲过,可是,这些细节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也不太可能造成筋脉像她如今这般。
倒是叶凌风,此时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他拧眉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师妹,听你这般一说,为兄认为,问题出在你那剑胚之身的可能性比较大,要不你先去一趟忘忧谷,问问你那世外高人的师傅,也许他会”
“不可能!我之前见到我们璇玑派的第十任掌门任苒了!大师兄,你知道么,任苒她亦是跟我一样,修炼了剑胚之身,可是,她却是有女儿的!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小师姐凡玎珰!”当言紫兮说出这话的时候,叶凌风和南宫凛都是一惊。
南宫凛虽然不知道任苒是谁,可是,一听璇玑派的第十代掌门,就觉得事情有异,而叶凌风,身为璇玑派弟子,自然是对任苒不陌生,他一听这话,心中骇然之情溢于言表:“任苒?你说你见到了任苒?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她和之前护送你回大靖的队伍莫名失踪有关?”南宫凛立刻敏锐地联想到了什么,难道,那传说中的食人魔,真相竟是这般?
言紫兮这才想起自己本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的大事,方才被这么一搅合,竟是给忘记了,于是,便如此这般简要地将自己潜入大燕之后的林林种种都简单说了一下,包括自己如何被董太守出卖,又设计离间董太守和木凌霄、徐乔宇等人,最后如何诡异遇上任苒,与任苒的那番对话,都一一道来,听得南宫凛和叶凌风双双都黑了脸,这丫头,真是胡闹台!
(033)谋划
南宫凛和叶凌风听完言紫兮的描述,对望了一眼,心中暗自有些得意,看来他们之前的揣测八九不离十,那董太守所图之意,不过就是驱狼吞虎,想借由西北十数州将他们大靖拖入泥潭。
可惜的是,这一番阴差阳错之下,他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作为交换条件的长平郡主还没有抵达大靖境内就神秘失踪了,那董太守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南宫凛和叶凌风原本是打算将计就计,待到言紫兮假扮的长平郡主回到大靖,就出兵直接取了大燕国的塞北道,而后与他们暗中秘密联合的大齐人来一出声东击西的双簧,在南宫凛和叶凌风的打算里,西北十数州,自然是要收回的,不过,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而大燕的塞北道,才是更让他们垂涎的。
送上门来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他们所选择的盟友,可不是大燕,而是大齐。
作为大靖来说,此时还是励精图治的阶段,虽然国力近年来增强了不少,但是,目前却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若是此时贸贸然跟大齐开战,夺回西北十数州,对大靖来说,不划算。
可是,已经被人算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