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没想到的是,大师兄的御剑之术竟是使得这般轻松自如,这惊鸿剑此时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狂飙,简直就像毫不费力只是在做例行练习一般。
耳边风声轰轰作响,就跟坐火箭一般,按照这个速度,原本计划是一天才能到苍澜山,怕是半日就可以到达吧?
差距啊,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言紫兮自嘲地摇摇头。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当大师兄温润如水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言紫兮心中一颤,身体一歪,险些没坐稳,一头给栽下去!
“小心!”还好大师兄及时伸出手来扶住了她。
没想到的是,扶住她之后,叶凌风竟是不再松手了,单手扶着她的腰,将她轻轻地圈在怀中,似是害怕她再次摔下去摔死自己,而此时言紫兮有些惊魂未定,傻乎乎地半倚在叶凌风怀中,甚至感觉得到头顶上方,叶凌风的呼吸轻轻地喷薄在自己的发端上。
咚!咚!咚!
言紫兮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仿若在擂鼓一般!
要死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言紫兮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暧昧而尴尬的情形,她轻轻地咳嗽一声:“咳咳,大师兄。。。”
叶凌风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嗯’了一声,该死,这慵懒而略带暧昧的声音却险些又让言紫兮这个女流氓想歪了,她好不容易才拉回自己疯牛一般的思绪,赶紧拉回正题:“咱们就这样走了,合适么?”
心里终究还是记挂着璇玑派,此时已经没有了旁人,自然毫无顾忌地问了出口。
叶凌风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虽然两个人这半年来几乎没有正面交流过半分,但是通过孔乐这个中间人,大家都早已有了一定的默契。
叶凌风沉默了半晌,言紫兮忽然感觉到叶凌风扶着自己纤腰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随后,叶凌风平静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膜:“你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
依旧是独断专行的口吻,没有丝毫要和言紫兮详说甚至告知的意图。
言紫兮的心中立刻就黯了下来,之前孔乐没走之前还好,孔乐偶尔还会对言紫兮细说一二,分析目前的形势,替她解惑。可是,自从孔乐走了之后,言紫兮和叶凌风之间就似乎少了一个沟通的纽带似的,就如同这一次,言紫兮对于叶凌风所谓的安排完全是眼前一抹子黑。
似乎又回到了当日被完全蒙在鼓里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言紫兮忽然心中火起。
“大师兄,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以为这半年我所做的努力你应该都看到了,没想到,你依然将我当成无知小儿,想让我置身之外。”言紫兮心中有气,加上此时身旁亦无旁人,说话自是毫无顾忌了。
叶凌风的身体微微一僵,亦是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吐出的话,却让言紫兮原本微热的心骤然被打回了冰窖深处:“我早就说过了,你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你只需要专心练好你的剑,能够保护你自己,就行了。”
他依然是想将自己排除在一切之外么?
从头到尾,依旧还是没自己什么事。
言紫兮的心中立刻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么,自己这半年的隐忍和努力,究竟又算什么呢?到头来,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的,自己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闲人。
“是么,原来在大师兄的心目中,我只需要做好自己那颗棋子的本分即可。”半晌之后,言紫兮冷哼一声,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前倾,脱离了叶凌风的怀抱,她言紫兮亦是有骨气的,既然对方要和她划清界线,她亦不会苦苦纠缠。
这次,她终于是看明白了。
可是,棋子也是有自己思想的,究竟要怎么做这颗棋子,那亦是她言紫兮的事情,言紫兮的心中忽然间便萌生了些许要证明自己给叶凌风看看的念头,她想,这次天一派的掌门承继大典是个好机会,她一定要证明给大师兄看,自己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
(003)南宫凛的决意
叶凌风和言紫兮这一番不欢而散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苍澜山到了。
虽然言紫兮心中有气,也不得不惊叹,这大师兄的御剑之术实在太厉害了,原本听说苍澜山离璇玑山极远,是要御剑飞行一天的距离,这竟然几个时辰就飞到了,此时终于明白大师兄之前固执地要让两人共乘一剑的缘由,若是让她单独御剑,怕是得飞到晚上了,而且肯定一出璇玑山就被甩得不见影了。
望着那直冲云霄、逶迤磅礴的苍澜山,言紫兮没来由地又想起了南宫凛,心想,难怪南宫凛会有那般磅礴的气场,自小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没有豪气,也能生出几分来吧?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是,当她再次见到南宫凛的时候,南宫凛的模样却是让她有些唏嘘。
此时的南宫凛一身簇新的天一派传统青色袍服,玉冠束发,腰系玉牌,规整而讲究的掌门特制袍服将他衬托得更加气势磅礴、英气逼人,可是,那面上的倦色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眼窝深陷,面庞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如同刀削般的面庞,此时棱角更加地分明,而面上尚有多日未曾阖眼的疲惫,除了那双眸子依然还是当日那般清醒冷锐,整个人完全像是刚从修罗场历练了回来的一般。
掐指一算,离上次昭化城外破庙一别,亦是半年有余。
这半年里,言紫兮也隐约从各方渠道知道了南宫凛的动态,这半年,他可真没闲着。先是在永乐城悄无声息地做了些大事,后来又是奔波于京城和边关,反正这大靖王朝的每一寸河山都被他踏了个遍儿,说起来,南宫凛可真是奔波的劳苦命。
想起之前孔乐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过,这是天一派和璇玑派的既定策略,由天一派出面做那个出头鸟,四处招风,吸引国师和太子的注意;而璇玑派,则是悄无声息地负责很多幕后的事情。
比起来,大师兄可就好命多了,每日沉醉美人乡,只需要悄无声息地发些指令即可,根本不用自己出面。而南宫凛却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一直都在刀尖上游走,做着各种锋芒毕露的事情,气的国师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因为一切都是南宫凛一个人在做,而且南宫凛行事又极为谨慎,从未曾留过任何把柄予人,所以,虽然国师恨得牙痒痒,却也拿天一派无可奈何,只能另寻他路想要除掉南宫凛。
据说现在江湖黑市里,南宫凛的人头已经被国师悬赏到了一万两白银,若是国师知道了南宫凛承继了天一派的大统,估计这价格还得往上提。
南宫凛怕是已经成为这整个大靖皇朝最值钱的人了。
所以,如今的言紫兮看到南宫凛,仿若看到了一坨行走中的万两白银。
思即若此,她的面上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之前心中的抑郁竟是一扫而空。
而南宫凛打从方才叶凌风和言紫兮入得这天一派的紫柏殿开始,目光就一直未曾离开过言紫兮。
半年未见,她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随性得不着边际,不,也许是有什么不同了。
比之当日那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无知,如今的她,似乎多了几分内敛,整个人的身上也渐渐散发出一股子从未有过的英气,南宫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举手投足,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若是他没有猜错,她如今的剑术应该已经小有所成了,至少保护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这就够了!
对于南宫凛来说,如同叶凌风一样,也并没有对言紫兮这个所谓盟友的璇玑派掌门指望太多。
他要的,只是她能够平安,能够在这即将到来的风雨中保全自己的性命。
至于那些刀山火海的事情,自然有他和叶凌风顶着。
这是他和叶凌风,这两位天一派和璇玑派的首徒,所应担负的责任,对此,他义无反顾。
此时南宫凛的目光再次移向自己的盟友叶凌风,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叶凌风的目光竟是有些游离。
虽然他表现得极为克制,可是凭着南宫凛敏锐的观察力,依旧是看出了端倪。
叶凌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分了神,若是再细细琢磨的话,便会发现,叶凌风和言紫兮之间的气流,有些微妙,两个人虽然都不动声色,可是,却明显感觉得到两个人之间故意的生分。
或者说,是言紫兮表现出来的生分,似是在与叶凌风赌气一般,而叶凌风虽然不动声色,可是,从他不经意飘向言紫兮的目光之中,南宫凛还是看出了几分叶凌风的不自在。
南宫凛是何等聪明之人,但从叶凌风这些许的反常中,就已经猜到了叶凌风的心思。没想到,叶凌风这个素来寡绝七情六欲的人,亦会对她动了心思,南宫凛的心中微微一怔,不过旋即一想,既然自己都能在意她,作为与她朝夕相处的叶凌风,又岂会没有发现她的独特之处?
只不过怕是因为叶凌风素来引以自豪的自矜和自控,让他很好地隐瞒了自己的感情而已。
叶凌风的心思,南宫凛只需转念一想,就能了解个七八成。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南宫凛敛了敛眸,琉璃珠一般的眸色骤然变得漆黑如深潭。
没来由地,他忽然又想起了当日破庙里的那个落日黄昏,想起了那个让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无法忘怀地背影,想起了她在他怀中安然入睡蜷如小猫一般的模样,想起了她带给他的那种从未有过的宁静的感觉,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独占欲骤然腾起。
虽然他与叶凌风是知心好友,亦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不过,独独对于言紫兮,他南宫凛不会让步。
就在南宫凛的心中兀自做出了某种决断的时候,天一派负责唱名的弟子不识时务地唱出了“蓬莱仙宫少宫主楚莫言到!”
听到楚莫言这个名字,南宫凛和叶凌风的眸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抹厉色,而言紫兮,却是浑身一颤,有种菊花一紧的感觉。
喔,不对,是有种莫名的欣喜。
机会来了。
那楚莫言自是一进入大殿就瞧见了这厢和叶凌风并排坐着的言紫兮,他装模作样地拱手与南宫凛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言紫兮身前,骨扇啪地一声打开,故作风雅地轻唤了一声:“紫兮别来无恙?”
言紫兮故作矜持地起身施施然还了一礼,盈盈一笑:“多谢楚公子惦记,一切安好。”
心中却是早已腹诽开来--楚莫言这厮半年未见,依旧风骚不减当日。
一袭炫目的暗红色镶金边莲花红袍随风轻摆,透着万种风流,一头如瀑青丝用紫玉束住长长的披散在身后,手中骨扇轻摇,狭长眉眼带着满目的桃花,似乎恨不得对言紫兮放出百万千伏的电流一般。
言紫兮顿时心生感慨,此妖孽果真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那楚莫言来此本就是凑热闹而已,他对南宫凛可没半点兴趣,此时一见言紫兮,就仿若苍蝇黏着狗屎一般,死活不肯移步了,原本天一派给他安排的位置是在言紫兮和叶凌风的对面,可是,他大爷竟是自顾自地在言紫兮身旁坐了下来,一副要把言紫兮黏到底的态势。
甚至有意无意地做出一些轻佻的举动,试图握一握言紫兮的小手,揩点小油,似乎之前在璇玑山那一巴掌还没把他拍醒似的。
也许在楚莫言的意识里,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言紫兮此时名义上亦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调戏自己未来的媳妇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南宫凛和叶凌风虽然表面都是不动声色,心下却早已恨不得把这楚莫言给拖出去千刀万剐。
只不过,碍于他们俩如今的身份,自是不能轻举妄动。
倒是言紫兮的反应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原本以为言紫兮还会如当日一般,不给这楚莫言什么好脸色,却没料到,此时的言紫兮却仿若忘记了之前楚莫言的恶迹一般,竟是与他相谈甚欢。
这让南宫凛和叶凌风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吃了一瘪,老大的不痛快。
(004)你在玩火
不过这楚莫言也有些奇怪,之前在言紫兮的承继大典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将言紫兮娶回去,可是这半年过去了,竟是没有半点声响,别说求亲,就是纳吉、纳征、请期这些个规矩,也一个都没做,更有趣的是,此时亦是决口不提,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莫言不提,言紫兮更不会主动提及那庄莫名其妙的亲事。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表面看起来似乎也相谈甚欢。
倒是惹得叶凌风和南宫凛两个人心中颇有些不大痛快,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素白的人影如一阵旋风一般卷了进来。
言紫兮下意识抬眼去瞧,却首先被那双哭得如桃子一般红肿的眼怔住了。
来人一身素白的衣衫,巴掌大的小脸上,泪迹斑斑,看那模样是没少以泪洗面。
来者正是慕容芊芊,之前刚刚去世的天一派掌门慕容炎的独生女,看到对方那张满面泪痕的脸,言紫兮之前心中对于慕容炎突然身亡的疑惑骤然消失了大半,慕容芊芊的悲伤看起来绝不是在做假。
可是,她突然闯进来做什么?
此时慕容芊芊已经自顾自地环顾了四周一番,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而南宫凛亦是坐不住了,立刻起身上前:“芊芊,你怎么来了?”
慕容芊芊一见大师兄南宫凛,立刻眼泪珠儿就下来了,她一把揪住南宫凛的衣袖,哇地一声哭了开来:“大师兄,娘亲,娘亲她又晕过去了!”
南宫凛闻言,眉头深蹙,正待说点什么,慕容芊芊已经急急地又开口道:“我听说蓬莱仙宫的少宫主来了?大师兄,快请他去帮娘亲看看病吧!”
此时言紫兮方才明白慕容芊芊来此的缘由,原来她方才是在找楚莫言,听她的口气,她的母亲似乎因为慕容掌门的去世,受了不小的打击。可是,言紫兮立刻就想到了当日慕容炎写给于震天的信,里面提及过,蓬莱仙宫是早就投入了国师门下,意味着,虽然表面看起来蓬莱仙宫与璇玑派和天一派面子上都还过得去,但是背地里,却是死得不能再死的仇敌。
楚莫言私底下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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