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来到了天一派低级弟子们所居住的飞云峰,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了飞云峰右侧一间较为偏僻的房间。
那间房从表面看上去极为普通,跟这里一排排一簇簇的厢房并无什么两样,但是南宫凛走进去之后,径直走到了床边,轻轻扣了扣床板的某处玄妙的机关,随后,那床竟是自己移开了,露出一条斜斜向下的道路。
南宫凛径直走了下去,当他走下去之后,那床竟是吱呀一声,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那向下的路自然也消失了。
四周一片黑暗,南宫凛却是轻车熟路地径直向下走着,走了不出十来步,眼前骤然一亮,便到了一间密室。
室内灯光宁静而诡异,映照着有些昏暗的房间,房间里生着一炉炭火,几把烙铁,几盒药物,几把长凳,几盆凉水,十几枝或长或短、形状各异地金属尖锐物,正是逼供的标准配制。
而此时刑架上那人,手脚都被寒铁镣铐束缚,泥丸宫上亦是被钉了金针,蓬头垢面,面上血迹斑斑,身上亦是皮开肉裂,整个人似乎早已昏阙过去,看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当日的风流倜傥?
此人正是之前色胆包天,自作聪明地将言紫兮引到自家别院想辣手摧花,却不幸被言紫兮反制,又被南宫凛抓了个正着的蓬莱仙宫少宫主楚莫言。
而他此时的遭遇,纯属自找的。
若非他对言紫兮心怀叵测,惹恼了南宫凛,本来天一派的弟子或许还会给他留几分体面。可是因为他对言紫兮施下的凤凰散,让南宫凛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所以,那些极会察言观色的天一派弟子,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此时,一旁负责逼供的几人自是也看到了南宫凛,赶紧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掌门师兄。”
南宫凛挥手止住了他们的举动,挑眉道:“问得如何?”
那几人互看了几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各自低了头,有些不敢去看南宫凛,倒是有一个看似最年轻,面色黝黑的弟子似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对南宫凛道:“掌门,这个人的嘴有点硬。。。。”
南宫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楚莫言似乎还没有认清楚目前的形势。
“弄醒他。”南宫凛轻描淡写地下了指令,寻了一旁的长凳,悠然地坐了下来。
那一旁的天一派弟子立刻就忙活起来,一盆凉水当头泼了下去,那楚莫言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眸,迷离地眼神对上南宫凛凌厉的目光时,一个激灵,似乎骤然彻底清醒了过来。
“南宫凛,你个龟孙子,这次算你狠!有种一刀杀了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莫言此时一见南宫凛,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怒目圆睁,青筋迸露,似是恨不得要饮其血啜其肉。
南宫凛不以为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姓楚的,你还没弄清楚目前的形势吧?告诉你,跟我南宫凛斗狠是没有意义的,如今我想杀你,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情。”
瞧着南宫凛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若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呸,老子不吃你这套!”楚莫言啐了一口,倒是拿出了几分天下第一宫的后继者的骨气来。
“是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南宫凛的面上渐渐浮出了一丝冷笑,那笑容阴冷中带着几分森寒。
“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死!”楚莫言自打落入南宫凛手中,就没有奢望过能够活着回去,他心想,大不了南宫凛就是一刀杀了他,又有何惧。
“你想死很容易。”南宫凛却是不以为意地渐渐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不过,你要想清楚了,用你们蓬莱仙宫五百年的基业作为你的殉葬品,究竟值不值。。。。”
楚莫言似是听出了南宫凛话中隐藏的威胁之意,眸中骤然现出无尽的怨毒:“你想做什么?!”此时,对于南宫凛,楚莫言是真的有些心悸了,他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
“如今整个武林都在疯传,你拐了紫兮去别院,却在别院被南疆的巫族掠走了。你说,你那老娘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应对呢?她又该如何给璇玑派一个交代呢?”南宫凛负手而立,在昏暗的灯光下,只留给楚莫言一个阴暗的剪影。
“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有那样的能耐拉拢南疆巫族,而且我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种谎言!”楚莫言有些心虚了,却依旧死鸭子嘴硬地试图自己说服自己。
南宫凛冷笑一声,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啪的一声,扔在楚莫言的面上,随即又掉落在地。
楚莫言低头一看,霎时万念俱灰。
他知道,若是他的娘亲看到此物,必会相信南宫凛所制造出来的谣言。
因为,此物的说服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谁看到此物,都会对南宫凛制造出来的假象深信不疑。
虽然不知道南宫凛是如何弄到了此物,可是,这玩意儿,太致命了!
那一刻,他忽然间对于眼前这个同龄人有了一丝打从心底深处的惧意,他忽然开始怀疑,这个世间,真的有南宫凛做不到的事情么?!
楚莫言脸色煞白地垂了头,似是想了很久,半晌之后,终于幽幽地吐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南宫凛的唇角边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轻轻一拍掌,一旁的天一派弟子立刻就凑了上来。
“既然楚少宫主愿意配合了,你们继续吧。”说完,忽然身形一闪,如一道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密室的尽头。
只留下那一干天一派的弟子一脸地仰慕之情,这些年轻的天一派弟子的心中,亦是和楚莫言有着同样的疑问,这个世间,真的有南宫师兄做不到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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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宫凛离开那密室,回到自己所住的苍澜主峰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在晚风吹拂之下南宫凛的一身青衣猎猎作响,在明亮的月光形成舞动的黑影。
不,那黑影有两道。
南宫凛略一挑眉,寻了个僻静的参天大树,一跃而上,闲闲地坐在了巨大的树枝上。
随即,一道黑影亦是飘然落在了那树枝的另一头。
“你还真够能忍的,竟是忍到现在才跑来找我。”南宫凛并没有转头去看来者,却是早已明白对方的身份。他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许可以瞒过所有的人,但是,却是瞒不了这位至交好友,叶凌风虽然白天什么都没说,貌似配合着他的计划,一副被瞒在鼓里的模样,可是,南宫凛知道,叶凌风必是察觉到了不对,凭着叶凌风的智商,只要回头转念一想,就能明白自己的一切谋划,这是他和叶凌风的默契,相交二十年的默契。
“凛,你把紫兮拖下水了?!”果然,叶凌风一来就直奔主题了,看来,他果然已经猜出了自己的盘算。而叶凌风素来温润的声音,此时终于带上了些许焦虑,甚至带着几许刻意压抑的怒意。
南宫凛此时闭目而坐,神色淡然:“不是我拖她下水,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该死!谁让你这么做的!”南宫凛的淡然终于让叶凌风有些忍不住了,竟是歇斯底里地低吼了起来。
南宫凛亦是忍不住回头瞥了叶凌风一眼,月光下,那凌空而立的叶凌风面上的神情是南宫凛从未见过的肃然之色,记忆中,这似乎是南宫凛认识叶凌风以来,这位素来沉稳内敛的兄弟头一次失控。
南宫凛在心底自嘲地一笑,真没想到,他们这哥俩认识二十年来,头一回下脸子,竟是因为一个女人。
不过,南宫凛的心中亦是早就有了决断,所以,对于叶凌风的质问,他泰然处之,此时他骤然起身,同样虚立在叶凌风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回道:“凌风,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必须要明白。紫兮她不是你们璇玑派圈养的金丝雀,她是鸿鹄,她想要飞翔。你们这样把她关在笼中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放手吧。”
此话一出,叶凌风的身体微微一震,如潭般深不见底的眼波中倏地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忧虑。
(018)特别的存在
言紫兮一觉醒来时,已是日晒三杆。
想起昨日和南宫凛约定好的卯时会面,言紫兮面上一潮,不自在地挠挠头,此时怕是都快到午时了。好不容易被南宫凛认可赋予重任,这不任务还没开始,自己就大刺刺地睡过了,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
可是,为何南宫凛也不来叫醒她呢?
急急忙忙地翻身而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床边,竟是放着一套簇新的衣衫。
咦,记得昨夜自己入睡之前还没有见着这衣衫的,难道,南宫凛已经悄然地来过了?
言紫兮此时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下巴,湿湿的,再一摸枕头,还是湿湿的。。。。。
“天啊!给个雷劈死我吧!”言紫兮仰天长叹,那颗不按理出牌的脑子里此时想的都是,难道自己大张着嘴流着口水的猥琐睡相也被南宫凛给瞧见了?
还好,女流氓就是女流氓,转念一想,既然南宫凛都没吭气,那么,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就算了。
人无完人,有点无伤大雅的毛病也不是坏事,至少不容易天妒英才,言紫兮如是安慰自己。
这时才将目光重新掉向南宫凛放在她床边的那套衣衫。
可是,看起来那套衣衫却有些奇怪。
并不像是她寻常所见的大靖皇朝的女子所穿戴的衣物,而更像是某个少数民族的服饰。
五颜六色的圆领大襟短衣、同样花哨的宽脚裤,袖口和裤脚装饰着金丝线所绣的花边,而且,在衣物之上,似是还放着一块同样花哨的头巾,在另外一侧,还放着大串银光闪闪的带铃铛的项圈、耳环和羽毛等装饰物。
这,这可真够花哨的,这品味,真不是一般的俗,言紫兮的唇角霎时有些抽搐。
南宫凛究竟想要让她假扮何人呢?
南宫凛昨日虽然告诉她,有非同寻常的任务交给她,需要她假扮一个人,却没有告诉她对方的身份,故意卖关子说今日便知,可是看这一身装束,绝不像是个寻常角色,她能应付得过来么?
虽然心下有些忐忑,不过言紫兮很快又自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啊?(喂喂,你之前已经差点被尿给憋死一回了好不?)
兀自穿上了那套奇怪的衣衫,感觉自己此时俨然已是一副少数民族女子的模样,短衣阔脚裤倒还合身,穿起来颇有种异域风情,更诡异的是,那小船形的花布鞋竟是也合脚得要命,让她觉得仿佛就是为她量脚订做的一般,真奇怪,南宫凛上哪儿给找的这么一套合身又诡异的衣服呢?
哟,还别说衣服,连那些个银项圈银耳环也极为合适,言紫兮一股脑儿把那大堆银饰往自个儿身上糊弄,此时整个人浑身上下,那是熠熠生辉,叮当作响。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了,这才将乌黑的头发齐齐盘了起来,包裹在花布头巾内,再将那花哨的羽毛也横七竖八地插进了头巾里,言紫兮觉得自己此时简直就是一只花孔雀,若是有人给她丢手绢,她立刻就能开屏!
思即若此,她颇为风骚地扭了扭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蛮腰,一脸怡然自得地表情跳起了肚皮舞来。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青色人影霎时出现在言紫兮的眼前,让她瞬间石化。。。。。
南宫凛,又是南宫凛!
南宫凛此时手捧着一个食盒,食盒里放着一碗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此时正一脸怔然地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言紫兮扭动的小蛮腰上,瞬间凝定,随后,目光逐渐上移,又定在了言紫兮那横七竖八插满各色羽毛的头上,最后,与那早已石化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不住地嘴角抽搐的言紫兮目光交错。
南宫凛不愧是淡定帝,虽然此时言紫兮早已石化在当场,全身僵硬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却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淡定地走了进来,淡定地与她擦肩而过,随后,更是淡定地把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了那檀木桌上。
若无其事地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南宫凛转身欲走,在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对依旧呆愣在原地做石雕状的言紫兮扔下一句:“原本我想让你假扮的是南疆的巫女,不过看起来你更适合扮南疆的舞姬,跳大神的那种。”
说完这话,风轻云淡地消失在门外。
直到南宫凛彻底消失在门外,言紫兮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这句话的涵义,霎时一张俏脸由白变红再变紫,霎时,整个小院都回荡起某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你才跳大神!你全家都都跳大神!”
南宫凛此时负手立在小院外的银杏树下,听着那屋内传来的咆哮声,任那随风飘落的银杏叶落满了自己的肩头,眸中尽是满满的笑意。
思及昨夜叶凌风所说的话,南宫凛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表情,叶凌风是打哪里来的自信呢?
想起昨夜,叶凌风告诉他--凛,也许你可以算尽天下事,可是紫兮那里,你却不一定有多大的胜算。
南宫凛在心中颇有些嘲讽地想,看来叶凌风亦是感觉到自己的威胁了吧,所以才会对那个计划毫不让步。
能让那个素来内敛自矜的叶凌风感到几分威胁,做出这般一反常态的事情,南宫凛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若是叶凌风知道,他那看着长大的小师妹,早已经换了灵魂,变成了别的女子,他又该作何感想?不,抑或是,叶凌风根本就是知道的,也许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被这个特别的灵魂所吸引。
言紫兮。。。。。
对于他和叶凌风来说,她都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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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紫兮气呼呼地三两口吃完了南宫凛送来的早餐,一边抹着嘴,一边还是忍不住感慨,要说这南宫凛办事,的确是让人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