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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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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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轩洛知道云裳一定会问,经过上次的欺骗,他已经不敢,也不想再去欺瞒了,索性全都如实相告。
  “我一早就知道是凤轩琰做的,只是用这事搬倒他似乎有些不值得,所以我就干脆栽赃给大哥了!”
  云裳缓缓侧过脸,看向凤轩洛,她皱眉道,“你明知道是谁做的,还嫁祸给凤轩皓?!”
  看着眼前这副纯净到近乎于孩童的眼睛,云裳不可置信,他怎么还能在做完这样龌龊的事情后,还口口声声叫着凤轩皓是大哥呢?!
  凤轩洛直视云裳的眸子,他出声道,“天家本就没有寻常家里的兄弟情义,一切都只为了那副宝座,我是如此,大家皆是如此,要不然你以为凤轩琰为什么会给我下毒?”
  “但是凤轩皓又做错了什么?他才刚娶了挽月公主,他们才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
  云裳的手指紧扣着木质的桌子,指节发白。
  凤轩洛眼底划过一抹忧伤,出声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伤害过我?我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十几年?当年父皇宠爱我母妃,连带着我也受宠,当时圣玦娘娘还是贵妃的时候,因为她怕我会争了凤轩皓的位置,所以她下毒害死我母妃,要不是我自保,你以为我会活到现在吗?凤轩皓没有直接害我,但我却因为他失去本该有的一切,当时他们谁又问过我,我想不想争?说又问过我,我失去母妃,还要整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傻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纵是提到涵妃,凤轩洛脸上除了一丝伤痛之外,没有多余的激动之色,可见这么多年,他把自己隐藏的多深,深到已经不会去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云裳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当初她只听闻凤轩煜说凤轩洛恃宠而骄是有理由的,但却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想来,原来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你已经把蛊毒的事情嫁祸给凤轩皓,那凤轩琰又怎么会给你解药呢?”
  云裳看着凤轩洛,虽然脸上还有怒气,但是眼底却多了一份怜惜,少了一丝苛责。
  凤轩洛道,“其实他是替凤轩泽顶的罪!”
  怎么又牵扯出凤轩泽了?云裳整个脑袋乱成一滩浆糊。
  “其实凤轩琰顶下的所有罪,本应该是凤轩泽来承担,只因为我事先放出口风,所以凤轩琰急着来找我,我用蛊毒的解药逼他交换,他给我解药,我不拆穿他顶罪的事情!”
  云裳心惊,她就觉得一向莽撞的凤轩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谋逆私藏龙袍的人,原来是替凤轩泽顶罪,想到那个话不多,很有城府的凤轩泽,云裳下意识的觉得身上直冷。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凤轩洛见云裳眉头紧锁,他出声问道。
  云裳看向凤轩洛,实话实说道,“我那日在皇宫的假山后面,听到你和圣玦娘娘的对话,你们两个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对吗?”
  凤轩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是,我和她做了交易,她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放过凤轩皓!”
  “你想得到什么?”
  云裳盯着凤轩洛,以为他会说皇位,但他却出声道,“五哥嫡福晋的父亲是八旗护军统领赫琦,他当年曾受过皇贵妃的恩遇,皇贵妃让他指使他女儿赫明双收集五哥谋反的证据,然后又把这些证据交给我,所以我才能放出消息,并且引凤轩琰来找我!”
  听着这一环套一环的内幕,云裳除了心惊之外,只剩下悲凉,在这个暗潮汹涌的皇室,每个人表面上都装出一副友爱的模样,但私自里却是阴招不断,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该问的都问完了,云裳站起身,淡淡道了句,“我回去了”。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凤轩洛问道,“云裳,你还在怪我骗你吗?”
  云裳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不怪!”
  她听到凤轩洛从软榻上下来的声音。
  在他伸手要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她继续道,“我只怪我自己,看错人,信错人,错付此人!”
  如此决绝的几个字,道破了云裳心中的全部。
  凤轩洛的手堪堪停住,他能感觉到自己肺里的呼吸越来越少。
  “你为了你的皇位能够牺牲一切,我不能怪你,这是你的人生,但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凤轩洛,我不求别的,只求有一天,你做得了主的时候,让我离开吧”。
  说完话后,云裳迈步走了出去,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凤轩洛一眼。
  只要她回身看一下,哪怕只是一眼,也许她就不会如此狠心的转身离开了。
  身后打开房门,尹柯站在门边,看到云裳,他道了句,“王妃!”
  云裳整个人都如被抽空的躯壳,在说完刚才那番话的瞬间。
  她迈步往外走,与此同时,尹柯走进内室,她还没走出五步远,就听到屋内一声压抑着怒气的吼声,“王爷!”
  云裳咻的停住脚步,转过身去,门口大开着,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群侍卫冲了进去,屋内似乎乱成了一团,云裳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卡在嗓子中。
  想要迈步往前走,但脚步又有千斤重。
  一个侍卫快步从屋内冲了出来,云裳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他,出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王爷吐血晕倒了,尹统领让我去叫太医来!”
  160。尘埃落定…047  定不负卿
  太医在给凤轩洛把脉,全程屋内安静的似乎掉在地上一根针都听得清楚,站在云裳身边的尹柯双手紧握成拳,她看到他额角绷起的青筋,他在极力隐忍着怒气。
  太医伸手将凤轩洛的胳膊放回到锦被中,站起身,走到云裳面前,低声道,“回禀王妃,王爷这是气血攻心,导致体内的蛊毒跟着病发,所以才会吐血晕倒!”
  云裳大惊,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不可能!”
  他不是吃了蛊毒的解药吗?怎么还会蛊毒病发?
  尹柯脸色难看到骇人的地步,云裳两步走到床边,拉开锦被,她伸手搭在凤轩洛的衣袖上。
  她眼睛瞪大,颤抖着手指,缓缓把衣袖挽上去一截。
  一条明显的深紫色线条,从手腕处蜿蜒至小臂,那样的明显,如一条丑陋的蜈蚣。
  云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侧脸看向尹柯,她没有发觉自己脸上也满是眼泪。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为什么凤轩洛身上还是会有蛊毒存在?!
  尹柯盯着云裳,眼中除了怒气,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云裳抬眼看了下站在屋中的丫鬟和小厮,出声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说,否则性命难保!”
  “是!”
  丫鬟和小厮躬身退下。
  云裳从床边站起,走到太医面前道,“太医,王爷的病,还能撑多久?”
  太医低头回道,“王爷体内的蛊毒已经时日长久,要不是圣女的灵药护体,恐怕早就不行了,现下又气血攻心,导致晕厥,依老臣看恐怕最多不过一个月!”
  云裳只觉得脑袋被人拿棒子打了一下,她身子发软,整个人往一边栽去。
  尹柯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云裳伸手抚着太阳穴,出声道,“太医,今日的事情,还请你代为保密!”
  太医低着头,忙回道,“王妃放心,老臣是王爷的人,定当誓死为王爷效劳,这件事情不会从老臣口中走漏风声的!”
  云裳点点头,太医下去。
  尹柯抚着云裳来到外室,云裳拉着尹柯的衣袖,低声问道,“尹柯,他身上的蛊毒是怎么回事?!”
  尹柯微微皱眉,避而不言。
  云裳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突然想到她在进门之前,尹柯对她说,王爷近日身体不太好,还请她不要说得太久。
  现在想来,恐怕尹柯早就知道凤轩洛身上还有蛊毒的事情,他不是不让她说的太久,而是提醒她,不要说得太过,只怪她当时太过自私,没有揣摩清楚,现在铸成大错。
  盯着尹柯,云裳使出了杀手锏,“到现在你还是不告诉我?你是在怪我了?那要不要我给你跪下,你才能告诉我真相?!”
  说着,云裳就要给尹柯下跪。
  尹柯忙伸手扶住云裳,皱眉道,“王妃这是做什么?我我说就是了!”
  云裳看着尹柯,尹柯出声道,“想来王爷已经告诉王妃三皇子下蛊毒的事情了!”
  云裳点头,“他说凤轩琰为了替凤轩泽顶罪,然后又不想让轩洛告发,所以甘愿拿蛊毒的解药当做交换条件!”
  说到此处,尹柯脸上表情很是难看,“是,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王妃有没有想过,三皇子他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把蛊毒的解药都给王爷?他不怕王爷拿了解药之后又反咬他们一口吗?!”
  云裳皱眉,脑中瞬间划过了什么,但她不愿意,也不忍心去想。
  尹柯看着云裳道,“三皇子只答应给王爷一人份的解药,要不然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云裳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似乎看到了凤轩洛和凤轩琰面对面谈判的景象。
  “那个傻子同意了,然后他把仅有的解药给了我,对不对?”
  眼前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云裳声音哽咽,这一刻,只觉得心如刀绞。
  尹柯声音低沉,强忍着泪水,但却堪堪憋红了双眼。
  “王爷说,他曾经只想着为涵贵妃报仇,只想着要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他拼命的去争那个皇位,因为只有权力才能掌控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惜装疯卖傻,不惜忍辱负重,可直到王爷认识了你,并且娶了你,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王爷不想骗您,他知道王妃您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所以王爷他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他怕有一天您知道了,会生他的气,会不理他,甚至会离开”
  “别说了别说了”
  云裳捂着胸口,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抽搐,快要发疯。
  她已经服下了牵魂蛊的解药,按理来说已经失去了和凤轩洛之间的羁绊,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两个人的心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尹柯见到云裳的模样,心里也是难受,他扶着云裳到一边坐下,然后开口道,“王妃,不要怪王爷了,他真的是很爱您!”
  云裳心里在拼命的点头,她知道,她知道,凤轩洛,他就是个大傻瓜,他明明知道解药就只有一份,她体内的是子蛊,威利没那么大,而他中了可是母蛊,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他却固执的把唯一的机会给了她,他不是傻子,是什么?
  “王妃,您别这样了,王爷他看到的话,也会难过的!”
  尹柯是个大男人,但是见到此情此景,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想到凤轩洛,云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决不能!
  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云裳抬头看着尹柯,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幅冷静的面孔。
  她出声道,“尹柯,你说凤轩琰给我和王爷下蛊毒的事情,凤轩泽会不会也有份呢?”
  尹柯一愣,但是随即便想到什么,然后回道,“是啊,王妃这么想确实有理,三皇子一向随性惯了,他能为了五皇子去顶杀头的罪,这就证明他可以为了五皇子付出一切,五皇子要谋朝篡位,那三皇子理应帮忙!”
  云裳点头,接着道,“所以我们可以这样推测,凤轩琰为了扫平凤轩泽登基前方的一切障碍,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包括给轩洛下蛊毒!”
  “所以不仅三皇子手里有解药,五皇子那里也一定有!”
  尹柯出声道,随即脸上露出绝处逢生的喜悦。
  云裳缓缓勾起唇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凤轩洛,你能为我牺牲自己,那我也誓死定不负卿!
  “王妃,您是想”
  尹柯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看着云裳,没有把话说完。
  云裳站起身,看着尹柯道,“尹柯,你是轩洛身边最信得过的人,那你是否信得过我?”
  尹柯盯着云裳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缓缓垂下视线,他声音低沉,但却带着执着,“属下信得过王妃!”
  “好!”
  云裳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对,彼此间似乎多了些默契和难以言喻的理解。
  吩咐尹柯装成凤轩洛的样子,再派了一些近身侍卫保护,连夜驾马出城,放出风去,就说是皇上私自下的圣旨,有急事要办。
  坐在凤轩洛床前,云裳伸手摸了摸他发白的俊颜,“轩洛,你如此对我,我却害你这样,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太过执拗一些虚无的东西,我不该不理解你,不该错怪你”
  更不该,惹你伤心。
  云裳鼻子发酸,眼泪顺着尖尖的下巴掉下来,然后掉在凤轩洛的手背上。
  161。尘埃落定…048  他不仁,我不义
  六凤和碧琼帮云裳穿着一层又一层的锦服,云裳脸上表情淡然。
  穿好衣服后,云裳走到凤轩洛床边,笑着道,“相公,等我回来!”
  六凤鼻子一酸,出声道,“公主,我和碧琼陪你去吧?”
  云裳摇摇头,“你们都在家,好好照顾王爷,我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碧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出声道,“公主,小心身上的东西,樱红花有剧毒,您打开信封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云裳点头,“放心吧!”
  云裳随行只带了几个侍卫在身边,没有走大道,她一路走街窜巷来到面前的府邸,这里是五皇子府的侧门,平常来拜访的人都走大门,这里只是供一些府内的人来回走的方便的地方。
  门口没人,云裳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走上前,伸手敲了下门。
  “谁啊?”
  门里面很快传来回声,门闩被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年约五十岁上下老人的身子。
  “请问你们是”
  老人看到门口站着的侍卫,又看了眼云裳,拿捏不准。
  侍卫出声道,“这位是云裳公主,洛亲王的王妃,去通传五皇子吧!”
  老人忙点着头,一溜烟的往府内跑去。
  不多时,跟着老人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丫鬟,丫鬟对云裳施了一礼,淡笑着道,“王妃,我们皇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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