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白粥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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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的白粥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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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逢雷雨到来时分,大家都会自觉远离那些树木,但仅仅是因为师父有嘱咐,而不是因为害怕危险。

因为危险未到来之前,大家很少会感到害怕。

在一个雷雨到来的夜里,睡得正香的戒嗔,忽然被远处巨大的响声所惊醒,戒嗔从床上坐起,看到同样疑惑不解的戒傲也坐起身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分明是什么物体倒塌的声音。

戒嗔赶快穿上衣服走出门外,看到寺里的其他人也陆续走进院子,原来除了定力很高的戒言以外,其他人都被这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推开寺门,才发现离寺里那几间厢房不远的地方,有棵大树被雷电击倒,粗大的树干横倒在地上,若树生长得再靠近房子点儿,很可能就会有危险。

戒嗔这才安心地回去,和戒傲暗自惊叹这雷电的威力。

那棵大树倒下的位置虽然离寺里的厢房很近,但因为接近山体,所以并不太妨碍行走。

曾经大家想过要把大树运走,只是从山上把这么大的东西运出去,也很费脑筋,只得先任由它倒放在那里,准备有机会时再把它运走。

树一直横在老地方,既不太碍事,也没有任何用途。

过了很长时间后,有天在寺里吃饭,智恒师父炒了一盘味道很不错的香菇,被大家吃了个干净,智恒师父很是得意。戒嗔忽然有些奇怪,因为那段时间总是戒嗔陪智恒师父去买菜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买过香菇。

问智恒师父香菇的来历,智恒师父说,那天无意中看到那棵倒下的大树上居然长出了不少可以食用的香菇,便采集下来做菜了。

原来世上并没有真正毫无用途的东西,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发现它的好处而已。

第100个 另一只戒言

戒嗔小的时候,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也喜欢玩一些诸如捉迷藏之类的游戏,那时候的戒嗔总在放学后,被同学们呼喝着去附近的山上玩到黄昏时分。

相对来说,戒嗔躲藏的本事是很好的。大部分的时候,戒嗔会一直躲到游戏快结束的时候,才主动走出来。

有一天,戒嗔和同学们玩乐的时候,躲到了一棵大树下。戒嗔从树枝的缝隙里偷看着玩伴,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低下头,只见地上毛茸茸的一团,居然是一只很小的猫,它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可能是被人遗弃的,又或者就是野猫。

小猫看到戒嗔在看它,便娇滴滴地叫了起来,戒嗔吓了一跳,因为这种时候,它这样叫,很容易被玩伴发现戒嗔的所在。戒嗔慌忙地对它又是做手势,又是安抚,但是它叫得更欢快了。

那一次是戒嗔记忆中唯一一次第一时间被人从藏身地点找到的经历。

晚上回家的时候,小野猫依然纠缠着戒嗔,几次回头,都发现它在后面跟着,想把它甩掉,几次都没有成功。

进了家门后,小野猫便蜷缩在屋子外面,可怜巴巴地叫。戒嗔被它叫得不忍心,想它可能是饿了,因为戒嗔从下午到晚上都和它在一起,没有看到它吃过东西。

于是戒嗔便找了一些白饭给它,吃完饭的野猫更不肯走了。戒嗔关上门,它娇小的声音叫得让人心碎,于是戒嗔拿了一只纸盒放在院子里,它很自觉地爬了进去,那里就成了它的家。

小野猫得寸进尺,没过几天,便把自己的势力范围从院子扩张到了厨房,然后一点点地扩张到了卧房。

戒嗔也不知道它算不算是自己养的猫,它擅长从戒嗔口中蹭一点儿剩饭,但睡觉时它从没有进过家门。

它是一只杂毛的狸猫,灰溜溜的,很不好看。因为它喜欢在半夜里娇滴滴地叫,戒嗔有好几次被它吵醒的经历。后来戒嗔决定给它起一个名字,想来想去决定叫戒言,戒嗔希望它没事不要乱吵。

戒言虽然不好看,而且名字又像尼姑的名字,但是可能山里母猫是个稀缺品种,又或者猫的审美观点和人类不一样,戒言长大后,每逢夜晚,总有不少公猫在附近叫,还有为它打架的。

再后来戒言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变大,戒嗔给它的窝里加了一些棉花,还有一些旧布,算是对孕妇的优待吧。

有天早晨它很早就在院子里叫,戒嗔发现它的肚子扁了下去,跑去窝里看,多了六只小猫,都是没有睁眼的,毛茸茸的,很可爱。

那天它见到戒嗔的家里人都要叫上半天,然后把戒嗔的家人们领到它的窝前看它的小猫。

它比以前更活跃了,每天都上蹿下跳的,可以出去抓老鼠了。

那时候附近的老鼠很多,而猫却不多,大家对付老鼠的方式是给偷食的老鼠吃老鼠药。戒言因此吃了一只中了毒的老鼠,自己也中了毒。

跑回家的时候,戒言已经没有力气了。

它一点点地往窝里爬,可能想到上午喂完奶后还没有喂过,小猫们正饿着,也可能想用爪子摸摸它的宝宝们。

终于没有力气了,戒言躺在宝宝们的摇篮前,不再动了。

戒嗔轻轻地叫着它的名字,戒言,戒言。

它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炯炯有神。

戒嗔帮它养大了那些小猫,送给了山里的朋友们。

不再敢养猫了。

第101个 小生

戒嗔认识弟弟小生的时候他五岁,其实早已经见过他,只是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很匆忙,而小生年纪还小。见面的时候,妈妈会对小生说:小生,这个是你哥哥,叫哥哥吧。

小生总是怯生生地叫一声哥哥,然后便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再到了第二次见面,他早把戒嗔给忘了,所以妈妈还要再介绍一次:小生,这个是你哥哥,叫哥哥吧。

依然是怯生生的叫声。

戒嗔也没有特别在乎过小生记不记得自己,可能是从未在一起生活过,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出生改变了戒嗔的命运。也许,他在戒嗔心中的地位只是顶着弟弟称号的人,比陌生人好一些,远比不上戒傲、戒尘、戒痴他们在戒嗔心中的位置。

那一年,妈妈上山来看戒嗔,小生跟在后面,东张西望。妈妈说:我和你爸爸要出门几天,把小生放在你这里几天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但是已经有人代戒嗔回答了——戒傲说:我们会照顾好小生的。

妈妈下山的时候,小生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嘴巴撅得老高。戒嗔忽然想起来五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她,期盼着她回头。

只是她有一天会来接走小生,却不会接走戒嗔。

一直到妈妈的背影看不见了,小生才转过来看戒嗔。戒嗔伸手牵住他的手。软软小小的手,好像少一种感觉,是温暖吗?

戒痴和戒尘都比小生要大一些,三个孩子在后院里玩得很热闹。戒嗔想:也许在小生的心目中,我也是一样,比陌生人好一些,但比不上戒尘、戒痴。

三个小家伙越跑越远,回来的时候小生浑身湿漉漉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掉进了山边的池塘里。换下脏衣服,戒嗔倒上一盆温水,把他放在盆中间,他却哭闹着不肯让戒嗔帮他洗头,可是不洗怎么办,头上都是池塘边的淤泥。

总算洗完了头,小生又开始调皮地打水花,溅了戒嗔一身的水渍。

戒嗔说:别捣乱了,小心着凉。

那一晚,丝毫没有征兆地下了场大雨,小生真的着凉了,傍晚时分还一刻不停地在躁动的小生,变得很安静,通红的脸蛋,毫无神采。戒嗔摸着他越来越烫的额头,一时有些慌了神。

戒傲说:还是去镇卫生院看一下吧。

戒嗔看着窗外越来越急的雨势,戒傲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戒嗔把小生背在背上,在大雨弥漫的夜路前行,时不时地向后问一问:小生,你怎么样?

小生有气无力地回答:头很痛。

沙大夫的家就在卫生院附近,他衣冠不整地从家里跑来。

戒嗔坐在小生的旁边,看着沙大夫给他吊水。

忽然看见戒傲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应该是他刚才给小生和戒嗔撑伞的时候,只记得要把我们护住,而忘记了自己。戒嗔有些歉意地望着戒傲笑,没有特意说些感谢的话,我们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那些了。

戒傲说:如果给领导干部打伞有这种态度,可能已经升官了。戒嗔死命地憋着不笑出声,怕影响闭目养神的小生。

用干毛巾轻轻擦着小生额头细细的汗珠,戒嗔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回到了我们之间。

原来我们之间一直很近,只是没有人伸手去捅破间隔的那层薄薄的纸。

院落中被雨水冲刷的石板,正一点点褪去覆盖在它身上的尘土,恢复本应有的色彩。

从卫生院里拿来不少药,小生摇头不肯吃,戒嗔只好对他说:吃完带你去三重瀑玩。

小生立即来了精神,问:好玩吗?

戒嗔说:当然好玩,不过只有把药吃完了才能去。

小生乖乖地吃完了药,立即扯着戒嗔的袖子往后山跑。怕他病后体力跟不上,戒嗔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小生很不老实,在肩头动来动去,戒嗔只担心弟弟会忽然掉下来。

戒嗔感觉有手摸在自己的头上,小生忽然问:哥哥,你们为什么没有头发?

戒嗔居然随口打了一句诳语:因为小时候不听话,所以长大就不长头发了。

小生立刻老实了很多。

又过了几天,妈妈来领小生回家,戒嗔站在寺门前,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那次没有失意。

戒嗔没有和妈妈说小生生病的事情,是无意间遗忘了,还是刻意地回避了,自己忘记了。

戒嗔是否在担心妈妈会因此不再带小生来了?

那个冬天,妈妈说:小生想来看你。

戒嗔说:有时间就过来吧。

几个月没有见小生,他好像长高了。

小生诡异地对戒嗔笑。被他笑得心中发毛,戒嗔忍不住问:小生,你在笑什么?

小生摊开手,手心有几根灰扑扑的草药。戒嗔问他草药是做什么用的。

小生悄悄俯在戒嗔的耳边说,这个草药是从老中医那里要来的,如果涂在头上,很快就可以长出头发了。

小和尚的白粥馆②

楔子 我们的心灵为何不能纯净

佛经里有一个故事,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一头性格温顺的大象,被人带入了杀戮的世界,大象每天耳濡目染,性格也变得残暴起来。

人之初,单纯得像一块白色的海绵,我们一天天在洞察尘事中成长,从纯真走向成熟,白色的海绵在不知不觉中变色。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海绵上沾染了许多颜色,红的黑的都有。

谁能抵御这变色的过程?也许没有人能抵御。这就是生活的代价,不可回避的代价。

每个人都在努力,努力不被这混浊淹没。

有人构筑一道墙,把曾经不设防的心围绕住,可拒绝了一切,就能真的纯净了?

但不知:

千疮百孔的墙,什么都挡不住。

密不透风的墙,只会让我们的心在其中窒息。

有人在挣扎,努力洞察着混浊中的暗色,极力地摆脱它对我们的影响。

但不知:

和佛经里的大象一样,我们一天天被我们想摒弃的外物影响着。

眼中的阴暗会在心灵深处滋生,当灰烬蒙住天色,我们便只能看到这灰色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物,我们无力改变,就像外物对我们的影响。

尘世间烦恼多多,当黑暗侵入心灵,带给我们的是无助与痛苦。

我们会想,我们内心那块白色的海绵去了哪里?

戒嗔想告诉施主们,实际上它一直都在,藏在某个角落里。

每个人都在苦苦等候可能帮自己找回内心纯净的那个人,却很少有人意识到,自己才是解铃的人。

暴雨来的时候,要懂得躲避在屋檐下。

烈日当空照耀,只有树荫下藏着清凉。

我们眼中可以看到灰暗,一样可以看到纯净。

我们耳中可以有嘈杂,一样可以感受清音。

狂躁的大象是如何变回温顺的,其实很简单,让它回归干净纯正的环境。

别以为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心底的污垢吹走。

沾满泥的双手,硬擦未必能干净,不如在清水中浸泡,让污垢一丝丝溶解,这样才能真的彻底。

在尘世间疲惫挣扎的心,要让它去世外过个双休。

只有我们内心的平和才可以战胜浮躁与烦恼。

第01个 半截碑

天明寺的后院里有一块古老而残破的古碑,只剩下了半截。碑面上原应有很多文字,只是碑的年代太过久远,上面的字迹模糊得看不清楚了。有时候轻抚碑面,微微的凹凸感,让人心中不由得猜测它的前世。这块碑来自何地?问遍寺里的人都不太清楚。

半截碑竖在后院中央,也没有什么用途,甚至还有些碍事,只有晾衣服的时候,把竹竿绑在它的上面,才让它显得不是那么无用。

半截碑旁的野草长得格外茂盛,那是戒言的功劳——它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翘起后腿。

戒嗔在淼镇上有不少朋友,其中大部分都是和戒嗔年纪相仿的施主。有位吴施主去年被分配到淼镇的镇政府工作。记得有一天,他愁眉苦脸地来找戒嗔诉苦,说县里要编写县志,把他抽调去工作,他说这种事情又枯燥又琐碎,有些资历的同事都拒绝了,自己因为是新人便被指派参加了。

过了很久,有一次戒嗔无意中在淼镇上见到吴施主,吴施主开心地和戒嗔在路边聊天,那样子看起来也不似劳碌疲倦,反而白胖了一些。戒嗔笑着和吴施主诉说他样貌上的变化,吴施主苦笑着说,一连几个月关在屋子里查阅各种资料,既不见阳光,又缺少运动,自然向偶像化发展一点。

他忽然开心地告诉戒嗔,那天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到一个关于茅山的记载,原来在淼镇的历史上曾经出过一位位高权重的官员。有一年,那位显赫一时的官员回到淼镇,打算为自己家修建一座祠堂。修祠堂之前,官员还特意请风水先生来看了风水,结果风水先生看中了茅山上的一块地方,说那里的风水特别好。那个年代运输并不方便,在山上修祠堂,难度相对要大很多,官员因此多花了很多钱,才在茅山上盖了间特别气派的祠堂,轰动了周边许多乡镇。

戒嗔好奇地询问祠堂的下落。吴施主说,相隔了几百年,经历了许多次战乱和流寇的抢掠,这座华丽的祠堂早已不存在了,但是根据书上的记载,当年祠堂的位置应该和现在天明寺的位置相去不远。

戒嗔听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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