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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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双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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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文达暗暗大骇,试运逆搜之法逼运真气一转,只觉浑身经脉立生麻痒感觉,而且带有针刺灼痛。
  不禁面色微变,冷笑道:“你此来用意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点么?”
  张恂淡淡一笑道:“不错,张某方才在寒舍,已瞥见陆先生用偷天换日手法,将右手药丸换交左手。当时因张某见陆先生别有居心,故不出言相惊,事后想起张某既非武林人物,何必结怨,是以特来奉告。”
  陆文达道:“你是说叫我还是服下白色药丸的为是?”
  张恂微笑道:“性命休当儿戏,何须张某赘言。”
  陆文达取出一颗白色药丸,托在掌心,望了一望,道:“庄主既耽忧陆某性命,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致赠两颗解药?”
  张恂缓缓立起道:“江湖中人,虽睚眦之仇必报,张某如此作为是无可奈何,再说亦无解药,只有待白色药丸中毒性与千日醉毒性克衡消灭后,才可投下养命保元之剂,不然自速其死而已。”
  说至此微微一顿,又道:“张某此来备下菲礼四色,望乞全收,稍减张某罪愆,至于药丸陆先生服与不服,全在自已,张某心意已到,珍重再见。”
  说完,抱拳略顿一揖,转身飘然向客厅外走去。
  余东藩一直闷声暗忧无言,此时倏地立起,高声道:“张兄慢走,余某送客。”往张恂身后追去。
  厅内陆文达目光闪烁,面色变得异常阴沉,猛出一指,虚空朝余东藩胸后点了一指。
  余东藩尚未跨出厅门,蓦觉“命门穴”上一缕阴寒劲气透穴而入,不由连打了几个寒噤,转身返回,目中露出惊悸之色。
  只见陆文达面色森冷道:“回来,你是想追上张恂,以出卖本门秘密赎还一条性命是么?”
  一言道破余东藩心中隐秘,不禁大惊惶悚道:“属下不敢,他以礼来,属下需以礼相送。”
  陆文达冷笑一声,忽然面色大变,长叹一声道:“究竟我还是棋差一着。”汗珠涔涔落下,钢牙猛咬,狠狠地顿了一下脚,将手中一颗白色药丸一吞而下。
  继又望着惊愕的余东藩沉声说道:“你随本座返回总坛吧!此地的事交付副坛主暂摄,本座日内派人来接掌。”
  余东藩面色如灰,道:“是否即刻起程?还求堂主赐准属下交待家人几句。”
  陆文达厉声道:“不准,又非生离死别,本座已吩咐过副坛主,暂摄川滇教务,你的家人另有安排,咱们走吧!”
  用手一牵余东藩,穿窗射出。
  去势如风,转瞬,已翻出院墙,扑向城外而去
  两人扑上城垣,远处迤逶城垣上亦现出两条身形,往城外泻落,飞掠超前,但陆文达余东藩丝毫未察觉。
  斜月晓星,霜浓满天。
  两人身法本快,已赶过梓童县城,向七曲山扑去。
  天边一线青白,黎明破晓,只见千山落木,万里飘霜,云低风高,黄沙弥漫,暮景色处处倍感荒凉。
  七曲山虽非高插云中,崇山然峦,但颇峻奇,山中翠柏森森,草色萎黄。
  柏翳丛中,隐约可见宫阙重重。
  陆文达道:“咱们就在此文昌宫内歇息一会儿,略进饮食。”
  余东藩一路行来,心中怔忡不宁。
  他知陆文达在教中权柄最重,一遭疑忌,即予处死灭口,堪称心狠手辣,盖世凶人。
  他脑中千回百转,只觉自己定无生还之望,思虑逃生之策,无奈陆文达如影随形,一出手就可置自己死命,心怀首鼠之下,惶悚无计。
  这一听可在文昌宫憩息,殿垣重重,自己对此地极为熟悉,逃生尚有可望,不禁眉角上泛上一丝喜意。
  哪知已落在陆文达眼中,他暗暗冷笑一声。
  他们一踏入偏殿,只见陆文达倏地转身,五指搭在余东藩胸前五处大穴,冷森森笑道:“你知道本座的心意么?”
  余东藩面色惨白,颤声答道:“属下早知堂主有赐死之意,但属下虽然无功亦无过,乞堂主告知属下罪犯何条,死亦瞑目。”
  陆文达双目一瞪,迸出森冷如电神光,道:“你主持川滇分坛多年,连近在咫尺的鸣凤山庄隐藏如许武林能手却不知道。
  教主一再严令查明各地江湖人物巢穴,申报总坛,本座从未睹过你申报文件有鸣凤山庄在内,为本门带来莫大危害,罪证显然,难道不该死么?”
  余东藩自知必不能幸免,豪气顿生,抗声道:“张恂并非武林中人,他请护院武师也是江湖人物巢穴么?如依此为例,蜀中一地连督署抚衙在内不下两千余处,汗毛充栋者不可计数,堂主以此相责,属下不能心服。”
  陆文达容颜变厉,大喝道:“你还敢强辩,本座出手无情,由不得你了。”
  余东藩闭目待死,陆文达五指正要着力之际,忽闻身后响起一阵阴恻恻笑声,道:“好大的胆,竟敢在老夫宇下行凶。”劲风锐啸应声而起。
  陆文达不禁大骇,旋身出掌一招“回风舞柳”扫甩出去。
  只见一条手影玄诡无比往陆文达手腕擒来,迅疾若电,倏的沉腕,移宫换位让出了三尺左右。
  陆文达抬目望去,只见是人形甚怪的老人,目光如电,背上搭着一柄斑驳苍绿,其形甚古的长剑。
  他不由大喝道:“这是文昌宫殿,岂是你所有?无端寻衅,自找死路,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两掌倏地平推而出,内力潜涌,狂风巨飚,宛如排山倒海。
  那老者怒哼一声,双腕一翻,硬接而出。
  “轰”的一声大响,掌力互接之下,陆文达只错出半步,老者身形震得飘后五尺。
  经此一来,陆文达目睹那老叟功力不如自己太多,心中大定,冷笑了一声,正待喝叱出口,忽发觉余东藩已无踪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往殿外飞身追出。
  脑后只听得老叟一声厉喝道:“狂徒,你能走得了么?”脑后猛生金刃劈风之音,寒意森森。
  陆文达往下一坠,身形猛塌,施袖拂出,但见一道惊天寒芒,宛如匹练下泻,知是干将莫邪之属,抗拒不得,猛撤袖刀,一鹤冲天而起。
  “嘶”的一声,一方衣袖应剑削落,随风飘飞缓缓落下。
  陆文达一拔起,即蓦然改式斜扑而去,疾逾闪电,转眼,已落在十数丈外。
  老叟一剑落空奋身而起,向陆文达追去。
  怎奈陆文达身形如电,去势太快,追赶不及,停身怔得一怔。
  只听陆文达遥遥随风飘来语声道:“老匹夫,不是我惧你,无奈我身有要事,下次相遇就是你的死期。”
  那老叟尚待要追,不远处传来曼妙语声道:“谦弟,不可再追。”
  只见一娇小身影掠来,手中提着余东藩,身形一定,现出美若天仙的萧绮云。
  这老叟正是沈谦乔装的。
  只见萧绮云笑道:“谦弟如出手就用白虹剑,哪容陆文达全命,不过留得他的命在,与鸣凤山庄也有好处。”
  沈谦不由一愕道:“什么好处?”
  萧绮云道:“万一他命丧在你的剑下,陆文达身为黑煞星智囊诸葛,不可一日没有,无故失踪,黑煞星必来川中侦查,鸣凤山庄难免首遭其罹。”
  沈谦想了一想颔首道:“云姐所言有理,我们回鸣凤山庄去吧!”
  萧绮云摇首笑道:“你尚不可离开此地,因陆文达必不甘心让余东藩逃去,心疑你是鸣凤山庄遣来,稍时他必回转,是以”说着附耳密语了几句。
  沈谦方一点头,萧绮云一声娇笑中已提着余东藩如风离去。
  偏殿中,只剩下沈谦一人,徘徊踯躅,一种落寞凄凉之感无由自来,耳闻垣下秋虫悲鸣,展望山下原野,风霜苍茫,益增孤独愁思。
  只感人生本多变幻,蜉蝣蕉鹿,黄鹄劳形,际遇无常,不禁怅触无端。
  忽觉殿脊上起了落足微音,心知萧绮云料算无差,来人必是陆文达,佯装无觉,良久才喃喃自言自语道:“哪来的狂徒,扰人安宁占地行凶不说,还口出狂言不惭,哼哼!下次他不遇上老夫便罢,若冤家路窄,不叫他血溅三尺青锋之下,老夫也枉称南天一凶衣钵传人了。”
  伏在殿脊上的陆文达不禁大惊,心说:“他是南天一凶传人么?他来中原为了何事?”
  只听沈谦又喃喃说道:“老夫来到中原,寻访仇家未遇,恐已故去多年,花朝月夕日飘海离琼如今叶落飞霜天下秋,屈指算来,已逾半载,孤雁南飞,客寓非久居之地,老朽也要离开此处返琼穷研剑学,与中原武林一争雄长。”
  说时,略一盼顾,似不胜留恋,慢步飘然走下山去。
  陆文达飞身下殿,目中泛出困惑之色,迟疑了须臾,遥遥跟在沈谦身后。
  只见沈谦向阆中走去,暗道:“这人若真是南天一凶传人,必在阆中双龙场嘉陵江源头买棹南下嘉陵,再循长江千里猛泻飞渡三峡天险,径入洞庭奔粤。”
  时近正午,果然见得沈谦走在双龙场江边埠头上,与一船东高声说他需买棹入洞庭,议定价银,信手由怀中取出一锭黄金交与船东手中。
  船东喜笑颜开,道:“老客请随小的在舱在稍坐,小的尚须唤齐人手,办置食物,片刻即可起锚扬帆开船。”
  沈谦一点头,即随船东步下舱中,船东砌上香茗一盏,告辞而去。
  沈谦由舱门缝障中窥视,只见陆文达立在江岸上注日此舱良久,才见他转身离去。
  不消多时,船东率来十数人手并担来食用物品登舱,沈谦急命开船。
  船行才出二三里江面沈谦便召来船东,又取出一锭黄金,说道:“我还有事登岸离去,船可在嘉陵江岸等我,一月为期,若不见我返转,你可驶回双龙场,但不可对外人吐露我片言只字,如敢违故,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船东连声称诺,沈谦闪出舱门,腾身一纵,飞落在两丈外的江面上,疾足驰去。
  返回鸣凤山庄时,已是夜月昏黄,子夜三更。
  沈谦见得公输楚,即述明此得经过,又道:“瞧陆文达由江岸上离去神色,似对余东藩逃去之事心有不甘,必对余东藩家属有不利之企图。”
  公输楚捋须微笑道:“少侠所见不差,老朽已遣人救出,故布疑阵,陆文达定认为余东藩逃转救去。”
  说着略略一顿后,又大笑道:“老朽遁隐鸣凤山庄,匆匆数十年,时光荏苒,英雄老去,虽说功名事业宛如过眼云烟,但老死片下未免心有不甘。
  目睹徐老弟与少侠誓报血海大仇。明知不敌尚勉力以赴,其志可嘉,其行可勉,老朽不禁豪心顿萌,又何惧于兀万蓝太泽两孽,如不嫌弃,老朽当助少侠歼除黑煞星,以免荼毒武林。”
  沈谦闻言大喜道:“有老前辈鼎力相助,晚辈当能大仇得报,此恩此德,永铭不忘。”长施一揖后,又道:“徐前辈经老前辈施治如何了?”
  这时萧绮云已翩然走出,闻言娇笑道:“徐前辈尚需三日才能醒转过来,此时已装上假肢裹药不能动弹,因他失血过多,真无耗损过钜,义父用生血补充灵药点了他的睡穴,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免除痛苦得以恢复。”
  沈谦闻言不由心下大宽,遂道:“徐前辈托云姐照顾,小弟想立即动身赶往华山,再转赴燕京一行。”
  萧绮云目含幽怨道:“你要走了么?”说着,眼中突射出一种喜悦之色,又道:“那么我随你一同去。”
  沈谦不禁一怔。
  只听公输楚朗声大笑道:“少侠师命难违,老朽不敢挽留,至于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说着飘然走去。
  萧绮云玉靥陡涌上娇羞红霞,道:“义父已把你视作未来爱婿,他老人家已与我说明,日后他把医术与玄恐怖迷阵之学相授你我,不能由他而绝。
  最重要的一点,他幼年投师习艺,饱受蓝太泽兀万欺凌,屈辱之耻非可形诸于口舌,是以他窃笈逃离,誓必相报。
  但自知武功不能与他们相抗,年复一年,恨如山积,如今听得你是桫椤散人弟子,当今武功盖过蓝兀二人的仅寥寥数人,桫椤散人就是其中之一,是以他对你寄望甚殷。”
  沈谦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黑煞星武功卓绝,小弟还不知道能否报得大仇,说不定会让你义父失望。”
  萧绮云嫣然笑道:“互助相扶,方能有成,黑煞星所以能震慑天下者,不在其卓绝武功,而是他阴蜮诡计致人自陷于死,你如无义父之助,虽有盖世武学终必饮恨而没。”
  沈谦笑道:“云姐,你真会说话,事不宜迟,小弟想立刻起程。”
  萧绮云道:“我们先收拾随身应用之物,向义父辞离去。”
  两人向内缓缓并肩行去。
  晨雾迷蒙,晓寒瑟瑟。
  两人衣袂飘飘,身形如飞在剑阁天险途中。
  沿途峭壁千仞,直疑下临无地,令人神骇目眩,至广元影城已逾午刻,匆匆用食再度赶程。
  由广元起程,北入陕境,山势端高,寒意森森。
  薄暮时分,已过朝天阂,即旧日王丁开凿之金牛道也,栈石钩连,峨岩耸峙,险峻异常。
  沈谦耳中隐隐闻得金铁交鸣声,喝叱怒骂之声随风传来,不禁一怔,道:“云姐,你听见了没有?”
  萧绮云轻颔螓首道:“江湖寻仇斗杀,几乎无日无之,我们少管闲事,视若无睹绕道而过为妙。”
  沈谦道:“似此两岸削耸,金牛一线避无可避,我们怕事即多事,倒不如迎上前去。”
  萧绮云道:“近年来妖氛弥涌,到处生事,我是怕你遇上无谓牵缠,你既不惧”
  忽听两声凄厉惨嚎播震峡谷,令人心弦猛震。
  沈谦道了声:“不好!”人已电射而出。
  萧绮云紧接着掠去。
  谷道弯回路转豁然而开,短崖夹着一条石径中,只见散乱陈尸七八具,颈断项折,脑骨震破,血污浆溢,惨不忍睹。
  三个黑衣人各自俯首在尸身中掀翻摸索,不知在找寻何物。
  沈谦两人尚距十余丈距离,萧绮云忽然一把拉住沈谦悄声说道:“这种仇杀最忌有人窥视,我们又不知谁是谁非,最好隐在此处不动。那三个黑衣人,看来稍时必然逸去,谦弟,你心忧姐姐安危,最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下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沈谦隐在一块巨石之后,沈谦不禁俊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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