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下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沈谦隐在一块巨石之后,沈谦不禁俊脸一红,两道目光不敢与萧绮云相触,只觑望三黑衣人举动。
忽见一黑衣人长身直立,振吭发出一声怪啸,宛若枭鸣,刺耳已极。
其余两黑衣人闻声大惊,仰腰而起,同声喝道:“陶老大,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到手了吗?”
那黑衣人道:“有人来了!”手往北方峡道隘口一指。
两黑衣人凝目一望,只见十数条飞快身形矫捷掠来。
那出言的黑衣人趁着两位同党心神旁注时,倏地一鹤冲天而起,电疾绝伦跃落崖上倏然而隐。
这举动分明是有意避开同党,沈谦与萧绮云瞧得极为清楚,但两黑衣人似若无知,目注来人一瞬不瞬。
来人为首的是一年方五旬的藏僧,胸前由上至下一排金环束袍,豹眼电睁,颔首独隆起一核桃大小的肉瘤,貌象极为狞恶。
只见这藏僧在一双黑衣人丈外立住,吐出洪亮语声道:“二位就是桐柏双魅么?”
两人互望了一眼,左方那人冷冷答道:“不错,正是我毕氏兄弟,你可是哈达寺主持金环方丈么?我毕氏兄弟向来行事,不欲人染指,犯者必死,你难道没有听过传闻?”
金环方丈哈哈大笑道:“看来豪名如雷的毕氏兄弟,今日一见未免传言失实,俱是心胸狭窄之辈,贫僧要问毕大施主,不欲贫僧染指是何所而指?”
这时萧绮云悄声向沈谦道:“这毕氏双魅长名毕东雄,弟毕南杰,武功快辣得出奇,更两手能同发十数种暗器,件件都可致人死命,凶名久著威震荆楚,又是一场生死搏斗了。”
沈谦正想问金环方丈来历,只听毕东雄冷冷说道:“金环大师既然不知情路经金牛,那么愚兄弟让路就是。”
金环方丈豹眼神光扫视了散陈尸体一眼,微微笑道:“贫僧虽是久隐藏疆,七八年来未履中原一步,但对中原武林知名人物性情揣摸大都于胸,贤昆仲夙性杀人灭口,真?让贫僧安危离去么?”
毕东雄目涌杀机,冷森森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就不必毕某再费口舌了。”
金环方丈面色一变,大喝一声道:“别人惧你们,但贫僧也是手辣心黑,你们震破尸体脑骨,防有人认出,但瞒不了贫僧,到手之物赶紧献出”
言犹未了,毕氏昆仲突电闪欺前,四掌分飞劈出,潜力狂涌。
哪知金环方丈早有戒备,后跃七尺,四个鸷猛无伦的大汉由金环方丈身后冲出,刃光如电卷向毕氏昆仲。
这四人刀法快疾,玄诡奥绝,显然也是江湖能手。
毕氏昆仲一惊,撤掌翻退,迅疾无比在右肋一搭,手中已执着一节黑甸甸钢管,咔簧响中,钢管头上蹦出五尺长蛇头梭锋,飞身涌出一分,各向两大汉攻去。
果如萧绮云所言,毕氏双魅出手快辣得出奇,得见毕东雄蛇头钢枪一出手就是上中下三招,梨花点点逼两大汉连连后退。
那边的毕南杰也是一样,出手几招就使对方两人险遇频频。
余下掠阵的七八人均都以刃护胸,似欲联臂合袭毕氏昆仲。
只金环方丈独自走向尸体旁边,脚触手摸,神情十分讶异惊疑。
这时,毕东雄忽然大喝一声,疾翻左腕,乘隙而入,扣住左方大汉手腕一拉,左腿飞出,踢在“关元”穴上。
登时那名大汉嚎得半声,张嘴喷出一股鲜血。
毕东雄一腿飞出之际,右手蛇头钢枪一招“破云见月”,飞芒闪动,笃地一声,挑破右方大汉肋下“天溪”穴,狂嚎一声仰面而倒。
那边毕南杰接着也刺死两人,这一来掠阵七八人纷纷喝叱出声,举刃扑前。
毕东雄大笑道:“金环贼秃,你叫人卖命为的是什么?”
笑声中,与毕南杰两手齐扬,钢管内打出了漫天寒星飞弩,力道强劲,闷哼声中,纷纷倒地。
金环方丈神色猛变,右手往胸前一拉,脱手悉数飞出二十余枚金环,游转若电,劲风锐啸,上下错落向毕氏双魅袭去。
毕氏双魅身形陡地一转,两只钢枪轮转如飞,腾身跃起,磕向漫天袭来的金环,左手同时打出一蓬紫色星弹,宛若骤雨倾泻。
金环方丈打出金环后,见毕氏兄弟举枪向金环磕去,正咧嘴大笑得半声,猛见一蓬紫芒飞弹云涌袭来,倏又闭嘴怒哼,双掌平胸推出,潜力喷吐。
岂料一接之下,那蓬紫芒星弹虽震得往后飞去,但弹壳爆破,迸出牛毛毒针,速度更加疾速,罩袭金环方丈。
金环方丈只知双魅暗器厉害,但料不到有如此恶毒,双袖连拂,身形疾往后闪,仍是被打中双处,透衣侵肤而入,只觉中处一麻。
毕氏兄弟举枪磕金环,枪环一接,嗒嗒一串声响,金环登时四分五裂,且反震之力如雨凌厉袭下。
金环为脆铜所铸,中空薄如层纸利刃,锻有剧毒,破肌见血不消半刻毒没全身不治而死。
毕氏兄弟只磕破半数金环,见状为之凛然,心想这贼秃暗器与自己手法恶毒一般无异,立时仰腰贴地后窜。
但那半数金环飞旋袭来刃片不挠人,腿腹等处已中了多处。
后窜之势未衰,窜后丈余叭嗒平坠在地,仰面双双坐起,腹股之间鲜血溢出,不禁狞笑出声。
毕南杰望着金环方丈冷冷说道:“咱们同归于尽,于妄想者作一殷戒,但你又得到了什么?镜花水月,俱是虚幻。”
金环方丈遍身麻痛飞布,欲奔已是乏力,扫视了随来同党一眼,个个横尸在地,自知无能生还。
他狞笑了一声道:“贫僧虽然死得有点不值,但你们似乎也死得冤屈。”说时,身形渐已不支,倚着峭壁滑坐在地,面上冷汗如雨滚滚而落。
毕东雄闻言不禁一怔,冷笑道:“我们非力有不敌,只是事先未知你那金环与我等暗器一般恶毒,如若闪身避开,再施全力诸般暗器悉数打出,也不至于有现在了!”
金环方丈摇首苦笑道:“贫僧说的不是这个,就是你们兄弟受了陶老三的愚弄了,借刀杀人,双方俱受他的愚弄,可笑你们临死还在做梦。”
毕氏兄弟目光变得无比愤怒,相视了一眼。
毕南杰颓然长叹一声道:“他丢下我们逃走,毕老二有点心疑他怀有鬼胎,这样说来,你是他约来对付我们的么?”
金环方丈叹息道:“不错,是陶老三请贫僧等来的,非但如此,连翠玉如意他也得手了。”
藏在远处山石后的沈谦闻言不禁一震,暗道:“莫非毕氏双魅先杀死的是那河间五雄么?”
只听毕南杰问道:“大师怎么知道陶老三已得手翠玉如意?”
金环方丈此刻越发不支,强聚了一口真气,说道:“他自知一人无法胜得河间五雄等人,所以邀请你们兄弟相助,但又知你们兄弟是一独利狠辣之人,绝不容他安然而得翠玉如意。
是以又暗请贫僧等人相助,贫僧是何样人,心性并不稍逊你们兄弟,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可遂渔翁之利,他暗约不管是他或是你们得手翠玉如意,即啸声相引,如否,贫僧等不会在此现身,可”
说至此,毒性大发,真气不继,头一歪气绝身死。
毕氏双魅愤极,张嘴喷出一腔血雨,倒地毙命。
星月扫校,旧雨楼 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
金牛谷道积尸狼藉,死者都是些江湖凶顽,死状之惨,令人触目惊心。
沈谦、箫绮云一闪而出,双双掠出,细察尸体果有何间五雄在内。
箫绮云秀眉一蹙道:“谦弟,这些人死了活该,为了一柄翠玉如意人抢我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华山之行要紧,我们走吧!”
沈谦目睹死者片刻之前还予雄予智,如今俱成路旁枯骨,不禁悯恻于怀,微微叹息了一声。
正待启步离去,忽闻尸中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
他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文豪两臂蠕蠕而动,忙道:“云姐请稍待,禹文豪还未死去,不能见死不救。”
说时腾身一跃,落在禹文豪身前。
只见禹文豪睁开双目,神光黯淡。
他望了沈谦一眼道:“尊驾且勿问我,禹某脑骨已碎,剧毒蕴积体内,虽神丹妙药也救不了禹某的性命,观尊驾是一诚厚君子,禹某所以逼住毒性不发,熬受煎沸痛苦也是等待有人路经此处。”
说着略顿一顿,又道:“那逃去的叫陶迈,系洞庭君山水路黑道三寨主,禹某等路经华阴,适为他相遇,他危言耸听说是几路武林黑道高手均为着禹某翠玉如意而来。
禹某一时为他所愚,不由骇惶无计,投宿华阴郊外一家客店,禹某趁着众人睡熟时,孤身窜上华山将翠玉如意真物藏在避台崖偃覆大石之下,匆匆藏好到得崖腰,却见陶迈现身而出,这时禹某已明白陶迈是不怀好意而来。
陶某诡称见禹某孤身夜出,深恐遭遇凶险,故追来暗暗相护,他说话时目光闪烁意在乘隙暗施毒手。
禹某施出狡计,不待他说完即道:‘有人来了。’一跃下崖电疾奔向客店,陶迈随后进来客店,问禹某为何夜上华山。
禹某推称求友相助,奈友已离开华山,故意现出一柄假翠玉如意,佯恨说为了此物,频遭凶险,如今只有奔蜀寻访师门旧交武林奇士相助。
他追问寻访的人是谁?禹某避而不答,天明启程时他就借故离去,当然禹某知道他必不死心,暗暗蹑在禹某等身后,是以禹某等一路诡秘行踪奔蜀。”
沈谦问道:“禹前辈去蜀为了何事?”
禹文豪苦笑道:“前说寻访师门旧交武林奇士倒不是假的,一来求问翠玉如意的奥秘,再者是求他一行华山取出翠玉如意,只是他已仙去多年,禹某无可奈何,又欲赶返华山取回如意,不料此地冤家路窄,葬身金牛峡谷。”
沈谦道:“禹前辈是放心不下翠玉如意,命在下取出须交给何人?”
禹文豪凄然笑了笑道:“禹某垂死,还有何求,陶迈心性阴狠,他如发觉得了手的那柄如意是膺品,必会上华山来搜劫,说不定为华山带来一场大劫,尊驾倘顾念武林正义,不使翠玉如意落入妖邪之手,禹某死亦瞑目。”
沈谦忙道:“翠玉如意一事已轰动武林,禹前辈当知道如意奥秘一麟半爪,能否赐告?”
禹文豪一丝残余丹田真气已泄,伤毒窜发,目光已散,摇了摇首咽气而绝。
箫绮云在沈谦身后说道:“这样因缘凑巧,恰遇我们要去华山,据我所料,大概你那栾姐之母芙蓉仙子也发现翠玉如意落在华山,为此”
沈谦似有所顾,将手一位箫绮云道:“云姐一言说破,我们赶奔华山吧!”
两条身影去势如电,转瞬就驰出金牛谷道。
暮色苍茫,秋风瑟索,雄伟华山隐隐在望。
沈谦二人电疾飞奔,到达华山山麓,月色甫上树梢,昏黄迷蒙。
蓦地,一声哈哈狂笑扬起。
突见一块怪立大石之后,走出五个白衣中年人,面色冰冷,一列阻住沈谦箫绮云二人去路。
沈谦略略一怔之后,抱拳笑道:“请问五位拦阻下在去路何故?”
一白衣人阴恻恻说道:“免你们自寻死路,速速返转。”
箫绮云冷笑道:“你们又非华山门下,越俎代疱未免多事,我们要上华山访友,你等无权拦路。”
白衣人冷冷说道:“女娃儿,你寻访何人?”
箫绮云柳眉一剔,娇叱道:“这是你能管得着的么?”说完左手一挥,打出一片劲风,右腕迅疾若电地抡向背后长剑。
那白衣人大喝道:“女娃儿找死!”身形一晃,五指飞攫,一招“怒龙控爪”抓向姑娘乳中穴,劲风锐啸,疾厉无比。
手势方出,姑娘长剑已出鞘,寒芒飞电,径削白衣人右臂。
虽是一招之微,那白衣人已认出姑娘剑法玄奥已极,不禁陡然一惊,急撤腕飘身退后。
哪知箫绮云绝学不凡,如影随形而至,抡剑急剌,朵朵寒星,罩向那白衣人浑身重穴,出剑攻向部位,令人预料不到。
白衣人被逼得连连退后,鼻中哼声不绝。
其余四个白衣人见状,大为震惊,互望了一眼,同抬右掌蓄凝真力喷吐猛出。
就在此一霎那,沈谦突大喝一声,潜龙升天而起,白虹剑已夺鞘而出,掉首猛扑而下。
白练惊天,剑势宛如迅雷下击,四白衣人眼中只见一片耀眼白光,寒意森森,纷纷侧闪散出,但哪能避得开这神兵芒势。
一声惨嗥腾起,只见一白衣人右臂连剑削落,鲜血喷飞,蹬、蹬、蹬,踉跄倒出丈外,面色惨白如纸。
这雷霆万钧一击,出剑之迅猛令三白衣人震骇后退。
与箫绮云拼斗之白衣人目睹情状为之一呆,身形不禁缓得一缓,反陷入箫绮云迅辣剑招之下。
另一白衣人大喝道:“娃儿,你使的什么剑?”
沈谦心急上山,不予置答,一剑击出,紧接着将南宫康仡所传之鱼龙剑法展开,剑风疾飚,芒电闪闪,已圈着三白衣人。
本来白衣人武功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掌力雄浑,可以裂石开碑。
无奈沈谦的鱼龙剑法是南宫康侯绝学,非但猛厉迅疾,而且玄奥莫测,掌力方吐剑已近身,逼得非撤招换式不可。
白虹剑为武林著称之神物,沈谦一剑在手,如虎添翼,奇招迭生,剑光芒尾吞吐之下,三白衣人袍服被割得片碎散断。
“好个心狠手辣小辈,我与你拼了。”一白衣人出言,音尚未落,紧接着一声嗥叫出口,白虹剑已点着他的前胸,应剑倒地。
剑芒迅挥若电,另二白衣人已目睹同党毙命,不由胆寒,拔空而起,但哪避得了如电的剑势。
只觉腰间一凉,各各嗥叫出声,体分二截,双双毙命。
沈谦转眼望去,只见箫绮云站在丈外目注自己,盈盈含笑,与她交手之白衣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已毙命尘埃。
这时方才被沈谦断臂的白衣人,因失血过多,倒傍着一块山石上,目睹同伴丧亡俱尽,长叹了一声,道:“我们作恶多端,理该遭报,但两位心狠手辣,自恃武勇,须知此刻华山之上,比我等能为高过百倍之黑道高手不下十数人,你们碰上必然无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奉劝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