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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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双星-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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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旭声方落,即腾身拔起,半空突化“飞鹰攫兔”身法,星射扑向对涧而去。
  区品松恐朱旭有失,招呼门下一声,倏地同时掠扑过涧。
  身形尚未落足对崖,忽见六匪分向投往石树丛密中,朱旭认准一匪徒如影随形赶去,晃得一晃即已不见。
  君子可欺之以方。
  区品松见朱旭孤身追匪,必有凶险,心中大急,待他们扑入石树密林中,非但黑衣匪徒不见,连朱旭也未有身影。
  区品松出声呼唤,逐处搜索。
  片刻之后,只闻远处传来喝叱劈风之声,眉头一舒,立即循声扑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衡山掌门柳锺五提着三元祖师与铁剑真人急返翠瀛小筑。
  他将两人平放在榻上,扶察脉象,发觉两人六脉散乱,气血瓮遏五脏,不禁大惊,知不立时施救,两人即将断绝生机。
  忙取出独门灵药喂服两人口中,盘坐於两人之间,两手分抵在“命门”穴上,行气诱导两人气血循归主经。
  这是生死交关,全系於柳锺五手中。
  是以柳锺五不敢分心,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只见柳锺五面色由红转白,两眼紧闭。
  忽一条短小身影穿窗而入,快如闪电落在榻首,立在柳锺左身后。
  现出南天一凶窦无咎,目吐凶芒,面现阴笑,两指骈戟伸出如风,向柳锺五“至阳”穴疾戳而下。
  柳锺五只觉胸后一麻,神智立昏,仰面倒下。
  南天一凶窦无咎轻笑了一声,击掌出声,室外迅疾无比掠入三黑衣人,动作神速将三个掌门人一挟,跃出室外而去。
  只有窦无咎在室内慢慢巡视了一圈后,双肩一振,穿窗外出不见。
  口口    口口    口口
  半个时辰之后。
  摩云神鹰区品松率着四个弟子转回翠瀛小筑,出声唤道:“掌门师兄”
  一脚跨入室内,发现室中并无人影,不禁一怔,百思莫得其解。
  原来他心悬朱旭安危,闻得喝叱劈风之声传来,逐循声扑去,可是其声越传越远,又山中怪石嶙峋,古木蓊翳,只闻声不见其人,渐渐声远音杳。
  区品松知再追也是徒然,心中不无感触,觉朱旭热心为友,不惜孤身犯险,此乃热血汗胆之辈。
  与目前武林人物自惜羽毛,趋利避义,不啻天渊之别。
  途命三弟继续搜索,自己则端返翠瀛小筑,瞧武当华山两位掌门人,伤愈否?顺便听听二人来意。
  途中相遇数拨弟子,均称发现黑衣匪徒,但一近前,黑衣匪徒皆不战而遁,区品松眉头一皱,挥手命弟子们再去搜索,务必驱出衡山之外或擒捕。
  此刻,他发现三位掌门人不见身影,暗暗忖道:“莫非武当华山两位掌门经柳师兄治愈,急急追赶匪踪而去了吗?”
  他往好处方面着想,未顾及坏的一面,但在此情形之下,任谁也不会想到匡九思会如此阴险狡诈。
  忽有两衡山弟子飞掠入室,一见区品松朗躬身禀称铁佛寺有两位黑衣匪徒为本门围截,请即时裁夺。    区品松忙道:“急传令过去务必生擒,我片刻之后赶来。”
  二人闻命转身即待掠出。
  区品松喝住,道:“你们来时可会见得掌门人及华山武当两位掌门吗?”
  他明知此问是多余的,但不得不作此一问,他们如果遇上掌门师兄,也不会赶来翠瀛小筑请示。
  果然两人闻言一怔,答称未会见着。
  区品松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他目光忽落在榻上,只见榻上嵌着黄色衣角,不由胸中一震,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掌门身着之黄衫吗?”
  急掠榻前取出察视,果然就是柳锺五身着之黄衫。
  原来练武人习於睡卧硬板上,藉以锻练筋骨。
  柳锺五之睡榻系六块长条木板拚成,因南天一凶窦无咎在柳锺五身后突施暗算,柳锺五应指仰面倒下,木板移动将衣角嵌紧。
  黑煞匪徒迅疾掠走,不觉一方衣襟扯留於木板隙缝上。
  区品松似乎知道掌门师兄遭遇什么事了,面色猛变,暗道:“不好!”
  疾掠出翠瀛小筑之外,目光巡扫地面,察视有无蛛丝马迹留下可循。
  突然他目光泛出奇光,神色震骇。
  因为他发现地上现出三双脚印。
  山中露水甚浓,虽旭日早升将晨露蒸发,但地上犹仍松湿,三黑煞匪徒轻功就是再好,但挟着一人,重心下沉,依然避免不了留下痕迹。
  他对掌门师兄脚迹熟稔,但这三双脚印均不是,悬心掌门罹遭不幸,急急朝脚印方向奔去。
  衡山方圆不下千里,奋崖嶂叠,区品松独自一人追踪,无异大海捞针,便通知同门朝不同方向追觅。
  匡九思与窦无咎均乃武林两大凶人,阴险狡诈,无与伦比,他俩狼狈为奸,处心密虑之下,何患无成。
  他们功成身退,又怎能让衡山门下追踪。
  所以区品松蕴积着一腔愤怒怏怏而返。
  迄至此时为止,他犹茫然不解何以如此不幸之事,竟然光临在衡山之上。
  武当华山两派掌门固然是招祸之尤,然而两派掌门联袂同行,可见事情非同寻常。
  衡山一向洁身自好,严加管柬门下不得参与江湖恩怨中,到难来还是难免。
  转返途中遇见各同门,疾赶向铁佛寺,他要在黑衣匪徒口中问出原委
  口口    口口    口口
  这是区品松述出前情之事。
  了净大师等人心情突变得异常沉重,个个面上俱笼罩上一层阴霾。
  半晌。
  了净大师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匡九思狠毒狡辣,连掳三派掌门,其用心可诛,下一步还不知要临在那位武林高人身上。
  老衲已通知本派掌门星夜赶来相商,务必在十日之期前赶至西冷,迟则三派掌门性命殆矣!”
  区品松神色忧郁道:“匡九思此种作为究竟为了何故?”
  华山派混元手黎世雄激愤出声道:“匡九思之子为人掳去,他气恨不出,竟泄愤於无辜身上,欲勒索释放其子交换。
  掳去匡九思之子的人想来卑鄙异常,置身事外,隔岸观火,黎某如知是何人,定不与他干休。”
  奚子彤忽冷笑道:“你怎知这人卑鄙,似你如此私心自用,不顾全武林大局,含血喷人,乃无耻之极。”
  黎世雄乃华山高手,怎受得如此这般奚落,闻言胀红满面,大喝道:“莫非你知道那掳去匡九思之子的人,赶紧说出,不然黎某一掌劈了你!”
  奚子彤冷冷一笑道:“你有此能耐,为何不去救你们掌门,反奔向少林求救,你那混元掌法可吓不到我老化子,知与不知均与你不相干。”
  两人说话时,却暗聚真力,蓄势待发,转眼即将燃起一场火拚。
  了净大师忙高喧了一声佛号道:“两位施主且请息怒,此事之生任谁也不能料到,那擒走匡九思之子之人亦大出意料之外;。
  依目前之计,还是共商救出三位掌门人,务望群策群力,消弭此一场武林即将发生之大劫。”
  衡山门下突出声诧道:“有人奔向铁佛寺来了,看来似乎是一僧人。”
  众人抬目望去,只见一中年僧人,像一只灰鹤般窜上山来。
  了净大师道:“是老衲派赴西冷回山之弟子,看来掌门是无暇分身了。”
  那僧人奔至近前,即合十躬身禀道:“禀师叔,掌门人有命,令师叔等兼程赶往西冷,武当、华山、衡山等三位掌门有惊无险,定可无虞,掌门人已分约友好向杭州赶救。”
  了净上人颔首道:“既然如此,老衲等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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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衡山出事前一日清晨,沈谦已赶入滇边六韶山脉中。
  翠影红霞映朝日,回崖沓峰凌苍穹。
  沈谦重履故地,心情之欢畅自不待言。
  六韶山中景色壮丽如画。
  群峯怪兀巉奇,竖屏天嶂,古木参天森翳,山花研发,错翠铺丹,标黄叠紫,令人目不暇接。
  他脚程本快,日方中天之际,沈谦已自赶至韩崇定居之班剥窟窿,崩削如压的奇峯之下。
  沈谦一鹤冲天而起,一连十数个变换身形,点足借力,身法诡奇绝伦,已到得了半峯之上。
  他将身形停住,仰面上眺,口中又出声长吟那阕“长相思”词:
  粉艳明,秋水盈,
  柳样纤柔花样轻。
  笑前双靥生。
  寒江平,江橹鸣,
  谁道潮沟非远行。
  回头千里清。
  他用丹田之气,直送云空,音量虽不大,但清晰异常。
  忽峯顶传来一声娇呼:“谦弟弟。”
  只见一条白色纤巧身影流星疾泻而下。
  沈谦亦展眉一喜,道:“珊姐吗?”
  声末落,黎玉珊已落在他的面前。
  她双靥绯红,一对明澈秋水双眸,似怨似嗔凝视着自己。
  沈谦知黎玉珊山居孤寂,不无幽怨,遂执着姑娘一双如雪似藕般皓腕,致笑道:“珊姐别来可好,二叔呢?”
  黎玉珊小嘴一翘道:“有什么不好,青山绿水,美景无边,二叔正在练功咧!你是来找他老人家的吗?”
  沈谦耸耸肩笑道:“珊姐,请稍忍耐一二。短短时日中小弟必可雪却大仇,那时退隐家居,莳草种花,渔樵耕读,岂不是好。”
  黎玉珊斜睨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你说得多好听,走,我们去见二叔去。”
  两人耸身掠上峯顶,途中敍说别后经过。
  两人停在一座石洞外面。
  洞中突传出韩崇语声道:“珊儿,你与谁说话?”
  黎玉珊响起一串银铃笑声,道:“二叔,您猜是什么人来了?”
  洞内传来呵呵笑声道:“你这小妮子,除了沈谦,还有什么人使得你能如此高兴的,是谦儿吗?”
  沈谦紧走了两步,高声道:“二叔,您老人家可好?”
  笑声中洞口现出清癯奕奕有神的韩崇,紧握着沈谦双手,道:“谦儿此番前来,莫非有什么事要问我二叔吗?”
  三人回洞内落坐,韩崇垂询详情。
  沈谦目注了黎玉珊一眼,将韩广耀与匡九思两次交手情形说出,尽量避重就轻,以免刺激黎玉珊。
  黎玉珊问道:“我爹现在那儿?”
  沈谦答道:“大概回转黄山去了。”
  韩崇面色微沉,道:“珊儿,他是你爹吗?”
  黎玉珊眼中泪光乱转,幽幽说道:“二叔,您也太忍心了,无论他怎样不对,珊儿总是由他抚养成人的。”
  韩崇鼻中浓哼一声。
  黎玉珊好似极怕这位二叔,忍着泪不再出声。
  沈谦忙笑道:“韩广耀一柄莲瓣金粟降魔杵也被小侄暗中取来,奉家师之命携来此地”
  黎玉珊睁着一双大眼,惊愕不已。
  只听沈谦接着说下去道:“因为降魔杵主者正是那象鼻峯上闭关参禅的前辈高僧,命晚辈闯关相求传授用法,望二叔指点。”
  韩崇大笑立起道:“老朽倒不知道他老人家就是百年前威震群魔的般阿罗尊者,令师如此吩咐,老朽尚有什么可指点的。
  般阿罗尊者道行高深,说不定已算准你闯关时刻,禁制自解,你去吧,老朽臆测匡九思定会锻羽而归。
  他乃阴狠狡诈之人,恼羞成怒,定变本加厉,不知要做下什么震骇武林的恶行,早点歼除首恶,亦可大快人心。”
  沈谦道:“小侄见识过匡九思的武功,虽然比小侄为强,但不至於强过家师桫椤散人,何必一定要借重降魔杵不可?”
  韩崇微笑道:“武林之内,奇才异士辈出,虽说匡九思本人不怎么样,但他的友人呢?令师谨慎持重,行事有备无患,这点人所难能,享誉武林而历久不衰,你说是容易的吗?”
  沈谦无语以对,立起说道:“那么小侄这就去见般阿罗尊者。”
  韩崇微笑颔首,沈谦告辞外出。
  黎玉珊默默跟随在后,一出得洞外,即低声唤住沈谦。
  沈谦呆得一呆,道:“珊姐,有什么事吗?”
  黎玉珊掠了掠云鬓,凄然一笑道:“你知道,他老人家待我不错,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老人家遭遇险厄,你没伤着他吧?”
  沈谦暗暗叹息一声,道:“珊姐,你请放心,小弟遇上必尽力保全韩广耀性命就是,看在珊姐面上,小弟能伤他吗?”
  黎玉珊螓首微点,说:“这样就好,我忧心的是,他老人家杀孽太甚,你虽应允不伤他,但其他仇家未必放得过他。”
  忽闻洞中传出韩崇语声道:“珊儿,你进来,不要耽误他的正事。”
  黎玉珊噘着嘴,一跺莲足,嗔道:“二叔他就是这么讨厌,说两句话也碍不了什么事,你走吧!免得二叔又要罗嗦了。”
  沈谦正色道:“珊姐,你不可因此怨恨二叔,韩广耀对你固然有抚育之恩,他即使不抚养你,二叔也未尝不能把你教诲成人。
  但韩广耀阴谲狠毒,若不除之将成为武林大害,二叔对韩广耀切齿痛恨,曹敬武之死,刖足之痛,恨不能手刃方消心头之恨。
  他就是为着怕你伤心,方始托付小弟,珊姐,你难道将伯父伯母之血海深仇就弃置不理了吗?”
  黎玉珊眼圈红润,幽幽说道:“我知道二叔用心,父母大仇焉能不报,但我总觉不忍心,何况先父先母又非韩广耀害死的。”
  沈谦摇首叹息道:“当年曹敬武相率二叔等人赶救令尊令堂,如非韩广耀在途中惹事生非,为此耽误了不少时候,珊姐全家也不致惨遭屠戮。
  就是先父亦不会身中二十三支黑煞星钉,口喷黑血而亡,事虽非出於韩广耀本心,其罪却不可饶恕”
  洞中又传出韩崇呼唤。
  黎玉珊哽咽落泪,掩面掉头入洞而去。
  沈谦长吁了一口气,疾泻下峯往邻峯之上掠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这座石峯,形如象鼻,作拱弧形悬矗上耸,怪石玲珑兀突,奇松纷虬,迎风嚣涛,万枝摇拂。
  沈谦登峯上枝,到达半峯之上。
  突然飘来数声冷笑,人影倏晃,面前现出三个怪人,瘦骨嶙峋,凹鼻凸眼,蓝光逼射,宽大黑衫在风中翻飞飘舞。
  三怪人个个面色寒冷如冰,阻住沈谦去路。
  这三个怪人形貌逼肯,分不出彼此,肩头俱插着一柄黄色丝穗长剑。
  沈谦斜身一跃,定住身形,拱手微笑道:“三位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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