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咚吃地一笑,道:
“我如果拔腿跑,你们骑马也追我不上,如果不信就试一试,只不过”
她冷厉地一顿,又道:
“如果坏了你们当家大事情,我可不管。”
几个大汉也发呆,还是为首的一人又开了口:
“好,我们这就去请出我们当家的。”
丁玲咚道:
“只许马长江一人前来,来的人多我走人。”
“行,你等着。”
只见那人手一招,大叫:
“快拉马来。”
果然,自附近的矮屋中匆匆地拉了一匹枣红大马交在那大汉的手上,那大汉翻身上了马,还低头对丁玲咚道:
“我去请咱们当家的,你说吧,什么理由要见咱们当家的?”
丁玲咚道:
“这话不能大声说,这话要在马长江的耳边说。”
“什么话?”
丁玲咚凑近那人的耳边嘀咕几句,只见那人拍马就往沟内去了。
看得出事情紧急呀。
第十五章 赛诸葛盗宝
是什么事情会那么紧急的叫那人拍马就走?
丁玲咚忍不住地吃吃笑。
她以为杨香武这一招很妙,单只此一计,就包含了三十六计在内。
此刻,丁玲咚在几个怒汉的包围中,她席地而坐,还神乎的笑笑:
“喂,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有个汉子自怀中摸出个芝麻烧饼抛过去。
“吃吧,你这姑娘真胆大。”
丁玲咚接过烧饼啃吃着,还不时地看沟内。
然而马家沟的寨子里,那座两层楼的大庭上,三桌酒席摆开来,中间的一桌均是枭霸共十个。
为首的马长江举杯哈哈笑。
“各位,就在我这马家沟住下来,咱们等着分宝啦。”
众人举杯,大伙碰杯,一个个满面得意。
酒过两巡,忽然,门外传来马蹄声。
忽然间,有个汉子奔进门,直接走到马长江身后,马长江不回头,只问:
“什么事?”
那人在马长江身边嘀咕了几句,听得马长江唬地一下子站起来了。
他对众人打了声招呼:
“大伙尽兴,我去去就来。”
石玉人一边问:
“什么事情呀?”
马长江不回应,他大步出了大庭,立刻上了马便往马家沟口疾驰而去。
大庭之上,大伙全呆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马长江会突然而去。
大庭上几个独行枭霸不开口,可他们彼此的眼神滴溜溜地转不停。
他们的眼神在说话。
石玉人忙举杯,她要大伙干杯。
石玉人还往下吩咐:
“兄弟们,快上四大件吧,山鸡虎兔草蟒银鱼,天边飞鱼是清蒸的,快上菜。”
她这么一声吆喝,十几个侍候的弟兄们又纷纷地往大庭外奔出去。
那显然是去端菜的。
马长江以最上等的菜肴,招待这些刀客,可以说花尽了心思,想尽了办法。
马长江真正想夺回来的宝物只有一件,那便是杨得寸二老在他的地盘上盗走的那株千年娃娃参。
自从马长江失掉了千年娃娃参之后,他可是千方百计地在追寻,直到他肯定是杨得寸二老所为。
杨得寸也没否定,因为武林中大概只有他老人家有本事从马长江那严密的宝库中盗走马长江最心爱的宝物。
马长江打算在自己六十大寿那一天,当众吃掉那株千年娃娃参,因为有个走方郎中告诉他,服了那株参宝,足可以再活五十春。
马长江不但不想早死,还想活过百春。
他在听了手下弟兄向他报了告,便立刻地拍马驰出了马家沟。
现在,马长江已到了沟口。
他也看到了兄弟们围住一个少女。
少女刚啃完烧饼,抬头,她笑了。
是的,丁玲咚也站起来了。
马长江把缰绳抛给一个弟兄,大马金刚地站在丁玲咚面前,天有些黑,他吼叫:
“火把。”
立刻有人举个火把交在马长江手上。
马长江接过火把在丁玲咚面前照了照,沉声:
“好像在那儿见过?”
丁玲咚道:
“马当家的好记性,是在青龙山区见过。”
“你不是跟在丁婆子身边吗?”
“早就不跟了。”
“你现在”
“告诉你吧,我同香武哥在一起。”
马长江听了杨香武的名就生气,大吼:
“那小子在什么地方?”
“他无所不在,你是找不到他的。”
“中午咱们用火筒子没把他轰死,他早晚要死。”
“他才不会死呐,他还叫我来传信。”
“好,你快说。”
“我香武哥说,你们扣留了他干老子二人,最大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你时时难忘的千年参宝呀。”
“不错,老夫自失去参宝以后,寝食难安。”
“我香武哥说,那就还你参宝。”
“真的?”
“当然不是‘煮’的。”
“必有条件?”
“那当然。”
“快说,什么条件?”
“首先,不能再虐待他的干老子,而且每日里要吃肉吃酒热水侍候。”
“妈的,他干老子偷了我的宝呀,我拿住他二人还当上宾呀,操。”
“如果不答应,我香武哥自己煮吃掉。”
马长江听了大急:
“好,好,好,老夫照办。”
丁玲咚笑了。
她心中想,香武哥是个有头脑的人。
这世上二百五的人太多了,她的香武哥不是。
马长江接口:
“只这么一个条件?”
“咱们是一个条件换一个条件,大家不吃亏,现在,你的条件是什么?”
“老夫要那小子赶快把老夫的失宝送回来。”
“行,要多快?”
“越快越好。”
“你已提了两个条件了,我就说出我们第二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备两匹快马,吃的喝的全备妥,我们连夜奔回青龙山,取宝就回程。”
马长江大声吼:
“你们听见没有,快去备马呀,少开口。”
几个大汉拔腿就走,走得不见了。
马长江再问丁玲咚:
“丫头,你的条件老夫全答应了,你们也要有个限期,不能永远拖着不把宝送来。”
丁玲咚道:
“索你两匹快马,就是不想把时间拖得太久。”
马长江也点头,带着几许宽慰地道:
“杨香武那小子,咱们明明看他挨了尹老八的火筒子,烧得他面目全非,他怎么还能活着?”
丁玲咚吃吃笑了。
她是不会说出杨香武并未挨火筒子之事。
杨香武虽然无法自己变回原来模样,但在以后的行动上更为便利行事。
如果此刻明告对方,马家沟的人便会提高警觉。
心念及此,丁玲咚淡淡地道:
“火筒子是伤了我香武哥,可是也只是皮肉之伤,告诉你吧,是哪一个放的火筒子,叫他小心了,早晚我香武哥会把他的人头偷走的,你信不信?”
马长江听得动容:
“他偷人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我香武哥的干老子是干什么吃的?偷人头太小意思了,就看他偷不偷。”
马长江大怒:
“可恶,难道我们这些人的人头是任他偷的?”
“那可说不准。”
如果不是为了宝,马长江就会下手杀人。
于是,黑暗中牵来了两匹快马,也都上了鞍,吃的喝全有了。
马长江对手下人,道:
“交给她,马上叫她走。”
但他忽然又拉住马缰绳,问丁玲咚:
“说,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夫的意思是,你们在何时可以把宝物送到马家沟?”
丁玲咚道:
“当然是尽快了。”
“总得有个期限。”
“我想嘛,十天半月太急了,一个月期限差不多。”
马长江重重地道:
“行,就是一个月,一月到期不见人,老夫的宝也不要了,叫那小子来为他干老子二人收尸吧。”
他抛过缰绳又吼:
“滚。”
丁玲咚跳上马背又拉了一匹马,调转身便匆匆地走了,走了个不回头。
有个大汉低声对马长江,道:
“咱们暗中派人跟上,那小子必受了伤,何不趁此机会也把那小子活捉,当家的,那时候什么宝也是咱们的了,你说对不对?”
马长江听得心中一动。
他双目一厉,道:
“你们这儿有多少人马?”
“三十个兄弟没问题。”
马长江道:
“不能惊动寨内人,尤其是正在大庭上吃酒的那些刀客们,我想那小子必也伤得不轻,身边只有这个丫头,你们应当是手到擒来吧。”
那汉子拍着胸膛扑扑响,道:
“当家的放宽心,我们不会叫当家的失望。”
“好,那就快快暗中追上去,记住,抓到活的暂时藏在沟口地洞中,再来向我报告。”
马长江如此吩咐,所有的大汉精神可大了。
一阵吆喝声,一共有十五骑冲出了马家沟,直往西南方向驰去。
这批人打算捡便宜,因为他们认定杨香武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丁玲咚策马冲出马家沟三里远,黑暗中闪出了杨香武,杨香武是个老头子,他叫道:
“丁姑娘,有人追来了。”
丁玲咚忙把另一匹马缰抛给杨香武,道:
“我们骑了快走。”
杨香武在马背上吃吃笑,他对丁玲咚,道:
“太妙了。”
“什么太妙了?”
“天亮,咱们河边整他们。”
“香武哥呀,你打算骑马一夜呀。”
“我们累,他们更累,快走。”
于是,夜色朦朦之中,石道上马蹄声敲得响,三里外清晰可闻。
人若站在高处看过去,前面的两骑驰得快,后面的十五骑也不慢。
就在天色微明中,山前出现一条河。
有人说那河名字叫辽河,属长白水系支河,只不过此刻什么河也不重要,两匹马在河岸边停下了。
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坐在马上不下来,半侧马身往后望,十五骑快马过来了。
“围杀那老小子呀。”
十五把砍刀扬的高,跟着就要杀到了.但杨香武二人仍然不逃走,他招手大声叫:
“喂,喂,你们干什么?”
他装的声音就是个老翁发出来的声音。
冲杀过来的十五怒汉看得齐瞪眼,怎么不见那个少年,而是个糟老头子与姑娘。
只不过十五人还是围紧了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那个为首的恶汉一声吼:
“那个挨了火筒子轰的少年人,他逃那儿去了?”
笑了,杨香武道:
“你们要杀的年轻人呀,他叫杨香武。”
“人呢?怎么变成你呀?”
“我?我没他那么大的本事,各位,你们之中有谁能在眨眼之间取敌人项上首级?”
十五个大汉听得面面相观。
杨香武又道:
“你们大概以为杨香武受了点火伤想追上来占便宜对不对?唉,大错特错了也。”
“老头儿,你只管告诉咱们,那小子去了那儿?”
“我不能叫你们找去送死呀。”
丁玲咚接口,道:
“是呀,你们马家沟那么多高手,人家杨香武都不怕,你们有什么真功夫呀,快回去吧。”
那怒汉冷笑,道:
“回去?爷们要带着那小子的首级回去。”
杨香武又是一声笑,道:
“哈,不如这样吧,由我老头儿出手试一试你们的功夫,如果你们连我老头儿也杀不过,尽早回头。”
那恶汉双目一厉,道:
“爷们那有时间试功夫,不说出那小子去了那儿,爷们先拿你二人开刀。”
杨香武忙以摇手,道:
“别吓着姑娘,要开刀那就来吧。”
杨香武忽然拍马沿河边奔。
丁玲咚立马背边也吃惊。
杨香武怒马冲出五丈外,他厉吼:
“来吧,看你们谁先来挨刀。”
“杀。”
只是一个迫杀去,五个怒汉齐拍马,刀举半天高,架式挺唬人的。
杨香武马上嘿嘿笑,他只往后瞄了一眼,就在五骑快接近的刹那间,杨香武大吼一声冲天起,他人在半空往后弹,手上的两件兵刃齐动手。
半空中听得清脆声音连声响。
半空中杨香武像个飞鹰似的从第一骑敌人一路弹到第五骑,他就是未落地。
追上他的五骑怒马仍在奔,杨香武再从后面一骑一路又飞跃回第一骑,然后一个大轮弹间,他又骑在自己的马背上了。
听起来骇人听闻,看起来又是吓人的。
这是一场未流血的搏杀。
杨香武如果想杀人,这五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远处岸边的丁玲咚拍手叫:
“好也。”
追杀杨香武的五骑,每个人手中的砍刀断了。
何只刀断了。
当他们用力勒住怒马惊慌地拼命稳住身子时候,才又发觉鞍带也断了,马鞍一滑,五个人摔下马了。
杨香武不但以“鬼见愁”削断了敌人的砍刀,他也用另一手上钩刀挑断了敌人的鞍带。
这种手法当然令敌人丧胆。
另外的十个大汉拍马过来了。
杨香武对他们一瞪眼:
“再出刀必切下你们人头。”
为首的怒汉忙对杀来的十人摇手:
“别杀了,别杀了。”
听了,杨香武也笑了。
“光棍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为首的怒汉,道:
“那个叫杨香武的小子,真的比你老的功夫高?”
杨香武手指河对岸,道:
“他刚过不久,不信去追吧。”
另一怒汉低呼:
“难怪那小子目中无人,单刀赴会救人。”
杨香武嘿嘿一声,道:
“你们要不要过河追呀?”
“你老咱们都打不过,过河去送死呀。”
“这才对。”
“咱们回程,就说没追到。”
“不能讲没追上,只能讲追上我二人,我二人传了杨香武那小子的话,他去取宝了,叫你们马当家的善待他的两个老子,如若有亏待,宝就由杨香武那小子自己炖吃掉,记下了。”
十五人齐点头。
五个断了鞍带的立刻又重新把鞍带接起来,他们不过河了,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几乎笑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