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仅两王,在场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土灵珠!!!”
“真的是土灵珠呀!!!”
“老天呐,土灵珠还在!”
百万人马发出的巨大感叹句,震得滔滔坞江水都差点逆流回去。
只见那颗传说中丢失的土灵珠,正悬于百塔寺最高的竹宁佛塔顶端,雍丽华贵的徐徐散发着万丈光芒!
所有人都沸腾了。
所有沸腾的人们似找到家的孩子,靠了岸的小舟,终于把飘乎不定的心,沉到了原处。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感谢老天,感谢他们的英明皇帝——“吾皇万岁万万岁!”
人头攒动、扑天盖地的喊声响彻云霄。
齐夜风坐于高头大马上,俯瞰着这一切,自信威严的淡然微笑。
而那位忽邪忽正的琮王爷,一脸郁闷的坐在他的大椅子里,嘴里唠里唠叨,“我的,我的。送人又要回去说话不算数的死孩子。”
怀里打盹的黑猫受不了他,鄙夷的提醒他,“人家的,你死了心吧。”
桃花瑾三拎起拐腿黑猫甩出老远,“我的,我的,死猫!”
黑猫不甩他,拖着长尾巴,迈着微拐却优雅轻盈的步子,钻进草丛中遁了当然,不要以为他是守着猫的本份,去捉什么老鼠,他只是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死猫!”被排挤在激动万分的人群之外,又刚刚被只猫抛弃的桃花瑾三更加郁闷寞落。
可还没等他郁闷彻底,更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危险,总是在某个最薄弱的环节出现。
——这是桃花瑾三同学在事后凝练的马后炮真理。
或者是那人潜伏的太好,或者是那人本来就一直在等待在那里,反正从始自终都没有人发现他。只到最混乱的时刻,一道黑影才如如箭一般,目标准确的直冲向被围在中央的吕竖皇帝齐夜风。
与此同时,桃花瑾三也从他的大椅子上飞了起来,“二哥小心!”
虽然桃花瑾三是个不合格的神仙,但不合格的神仙也是神仙,他的直觉要比那些凡人灵敏的太多。那股杀气是骤然出现的,而就在它出现的零点零一秒间,就被桃花瑾三嗅到了味道。
因此,在黑影窜出来的同时,桃花瑾三的断喝声和他的身形也一起动了起来。
迎着那股巨大的杀气,桃花瑾三射出了他的对敌武器一根桃花簪!带着灵气和力道,闪着丝丝光芒急速向那人刺去。
那人毕竟有备而来,只听当的一声,桃花簪被他周身固若金汤的气场给爆了回来。
桃花瑾三于半空中抄手接住簪子,足尖轻点被震落的一枚树叶,微微借力,流星赶月般,刺向已抢近身来的那个人。
这是桃花瑾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敌,他以前曾经和那个最高贵的人打过,可惜人家始终没有还手,自己就败了,从某种意义来讲,自己的那场战役根本就没有对方。
因此,桃花瑾三极烂的临敌经验,再加上他又在别人的皮囊里,把他的实力拉下了三四成之多。
就在自己眼看着接近那人时,只见那人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如滚雪球一般从自己头顶掠过,目标依然是齐夜风。
一来一返,不过眨眼之功。
但就趁着这眨眼之间的功夫,经验丰富的齐夜风已经抽出了他的腰间宝剑,而他身侧的韩梓虚、韩梓骐两兄弟更是双双从两侧出击,挥刀刺向敌人。
“保护皇上!”众武将也都纷纷亮出兵器围过去,围成了层层人墙。
桃花瑾三恨恨的飘然落地,骂道:“真不是人!”
那个不是人的人身法诡异之极,不直接与人对决,而是利用自己的绝顶幻术,以鬼魅般的速度满场乱窜,最后,似有几十个人影在同时晃动,企图找到人墙的最薄弱环节冲过去。
而他飘乎不定的身形,让所有人满身力量,却又无可奈何。
“啊——”最倒霉的要数那些文官,手无扶鸡之力,连逃跑都力不从心。一声惊呼间,眼见着新科状元柳恒芜已经向那人手中的狼牙刺撞去。
看看全场,所有的武将都在保护齐夜风,桃花瑾三只得一跺脚,又射出手里的桃花簪,同时施出瞬移术,“妖孽找死!”
情急之中,他忘了,现在的桃花瑾三不是那个孑然一身的桃花瑾三,他身上还裹着一层名叫齐月满的凡人的皮。
因此,当他裹手裹脚、踉踉跄跄奔到柳恒芜面前时,人家的狼牙刺也到了,只听扑的一声,直没胸口,血花四溅。
呃,很疼耶!
“笨蛋,你要倒霉了!”桃花瑾三倒入柳恒芜的怀里前,如是好心的告诉那个要倒霉的刺客。
那刺客真的倒霉了,落叶满地时,局面亦尘埃落定。
每次想起这事,桃花瑾三都还会很得意的大笑三声,而曾遗世都会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曾遗世从来不想管凡间的这些破事。
他总是认为,修罗自古便独来独往,特历独行,而且本来就是世间一切生灵对不起修罗的,所以,修罗遇神杀神、遇人杀人,根本就不算过分,只要修罗们高兴就好。
做为修罗王的自己,就连他自己还全世界的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呢。
但这次不一样。
那个笨修罗不应该动桃花瑾三。
全世界的人,是死是活,他都可以不管,但他不能不管桃花瑾三。
那些人打打杀杀、乱成一团的时候,他正在草丛深处调戏一条母蛇精。
好好的一条蛇精被他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全颤,这让他更加兴奋,因为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美丽非凡的尤物了。
而就在他考虑是否再进一步的时候,桃花瑾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过来,“死阿世快救我,我要死翘翘啦”
然后,他只能急急提上裤子跳了出去。
然后,他把所有未来得及发泄出的欲火,全部发泄到那个倒霉的修罗身上。
然后,只用了一掌,就一掌,那位刚才还来去如风、武功高强的修罗,就被拍成了肉饼,还是超薄的那种。
站在场中间,曾遗世黑衣如墨、邪气横生,脚虽然有些微跛,但依然掩不住他全身上下的无尽邪恶之气,看上去更象个从黑暗之地冒出的魔王。
他转头对着胸口被捅出个大窟窿的琮王爷说:“死了没,没死,就给我站起来。”
那位躺在柳美人怀里的琮王爷仿佛血已流尽,一点鲜活的迹象都没有了,看样子早就绝气身亡。
而他身后的柳恒芜就这么紧紧抱着血淋淋的尸体,面色如土,目光呆滞。
可怜的孩子,被吓着了。
曾遗世有些着急,他凶恶的目光拼发着银光,四处寻视,急切叫道:“你还在吗?你在哪儿,伤着没?”所到之处,众人吓得如避鬼怪般纷纷逃逸。
很快,以他为圆心,所有人都躲在了七米之外的地方,面露恐惧的望着他。
韩梓骐微微动身,想上去拦住这个凭空出现且目中无人的怪人,被齐夜风摇头阻止,“他可能是月满的朋友。”
韩梓骐忍不住低声呜咽出声:“琮王爷他已经”
齐夜风还是默默摇头,但紧蹙在一起的眉和同样四处寻找的眼睛,展示着他的焦急和不确定。
“你快给我出来!”曾遗世又叫了一声,声音中怒火更烈。
然后有人拍拍他肩膀,“乖侄子,叔叔就知道你肯定会出场的。”
曾遗世就看到某只自己才能看得到的粉色桃花,正徐徐悬在半空里,美艳鬼魅似的朝自己呲牙微笑。他不由血往上涌,“你故意的?!”
桃花瑾三满脸不满,“你才故意的呢,多好的皮囊就这么毁了,而且很疼的,疼得我没办法,才跳出那层皮你摸摸,我胸口现在还疼的一跳一跳的。”
说罢就去拉曾遗世的手。
费话,不跳的那是死人!曾遗世嫌弃的打开他的手,“既然人死了,就随我走吧。”
老呆在一个地方,他早就厌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不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精采等着自己去胡作非为呢。
桃花瑾三摇头,“做事得有始有终,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总得给齐夜风一个交待不是,而且,大红的事,还没有处理干净。”
曾遗世轻蔑地撇撇嘴,“是舍不得吧?”
他瞅瞅远处那些人那些人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啪,桃花瑾三给他一巴掌,“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人,当然不知道做人得有做人的规矩早就叫你逮这个惹事的修罗,你偏不肯,现在弄得我很难做,知道不知道”
“我已经后悔管你的闲事和这些臭人类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你确定不跟我走?你可要考虑清楚?”
桃花瑾三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不能走,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你、你还在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夜风忽然也如是对着空气说起了话,语气里充满了不舍和焦急。吓得众大臣又一阵惊恐难道他们的皇上也疯了不成?
“不许你和这个人走!朕不会答应你和这个人走,你与朕之间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这次,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要逮住你。”齐夜风锐利的眸子焦急的四处转去着,边找边说。
“他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曾遗世邪恶的瞪向这个自己从开始看着就非常不爽的人。
见这人目光扫来,冷酷锋锐似凭空中一记刀光,齐夜风心内暗自打个寒颤,暗道:“好厉的眼神!”但他毕竟身经百战,何曾怕过谁,沉声道:“就凭他是朕的命定之人!”
然后,两个世界的终级BOSS,相互对视着,一银一黑两双眸子之拼撞出滋滋火焰。
桃花瑾三受不了他们,无奈叹气,“好了好了,你们俩注意点身份好不好跟斗鸡似的,阿世,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事情,一定找你。”
“你别后悔!” 高傲冷哼一声,曾遗世一个旋身急速消失,半空里,只丢下一句话,“现在不跟我走,就永远别再找我。”
桃花瑾三都没来得及阻止,那人就无影无踪,手里只抓着了一把空气。
桃花瑾三无语问天不听话的死孩子。
“你在哪儿,”胜利的那位,得意的高声叫着。
“这儿呢,”桃花瑾三风一样飘到齐夜风的马上,一屁股坐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说,“好了,走吧,回家给你弟弟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事去。”
齐夜风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无言苦笑。
然后,轻轻抖动马的缰绳,背着他的一肩轻风,率领着他的千军万马,疾驰而去。
吕竖十五帝十二年,真的是一个不太平凡的一年。
在这一年,两王反了,百姓遭殃了。
百万雄师打到坞江江畔的时候,两王死了,失而复得的土灵珠高高悬照于百塔寺上。
而那位颇具传奇效应的琮王爷齐月满,就在这一年的仲夏,成了护国英雄,轰轰烈烈的阵亡,风风光光的出葬。
国葬之日,万人空巷、举国缟素。
没了皮囊可藏的桃花瑾三凭生第一次穿白衣服,浑身上下不见一点杂色。那张见不得人的脸,用一条白色真丝绸蒙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有放过。
混在前来悼念的人群里,他伸长脖子往里看。
本来,齐夜风不许他出来祸害人的,告诫他说:你好容易死了,这样的面貌又见不得人,还是安安生生的,在宫中最安全。
什么叫我好容易死了?我为你们把阿世都气跑了这话桃花瑾三忒不爱听,扑上去就把堂堂吕竖国皇帝胖揍一顿。
宰相肚子还能撑船呢,更何况是堂堂皇上,受虐狂齐夜风陛下被揍得一脸开心。
最后,桃花瑾三抹抹拳头告诉他,自己毕竟和齐月满朝夕相处的这么久,而且那么亲密过;作为哥们儿一定得送他最后一程。
为此,齐夜风很是吃了一顿好醋,吃他死去弟弟的醋。
桃花瑾三来的有些晚,一是因为偷偷跟在齐夜风的仪仗队后面跑出来,本来想混水摸鱼混进去,可队伍太过庞大,跟着跟着跟丢了。二是因为以他柳条似的小身板,实在挤不过那风潮云涌的人群。
等他好容易随着人浪涌进大礼堂的时候,他发现齐夜风早就被迎进后院去了,礼堂里,那口绝世好棺前面,只有一个人白衣白衫,坐在那里,象座精致的白象牙雕塑,面无表情,无人敢接近。
这人,桃花瑾三认识吕竖第一才子、当朝新科状元柳恒芜。
桃花瑾三啧啧咂舌。
听说,这位大才子自从琮王爷以身救他,就疯了。开始是抱着尸体,谁都不准动,好说歹说入了棺,又拦在棺材前,谁要靠近就咬谁。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柳恒芜疯了。
此刻,韩梓骐红肿着双目在一旁,还在不懈努力的劝他,“午时三刻快到,再不入土为安,你让琮王爷魂归何处,恒芜,让开吧?”
柳恒芜横眉冷对:“闭嘴!”
他双目尽赤,优雅从容全无,全身更是止不住颤抖,厉声道:“不许你们碰他。齐月满就是真死了,也不准你们碰他一根手指!我知道他肯定还会活过来,我抱他时,他、他还在动、还在动。”
这话说得桃花瑾三翻翻白眼,那是我在动好不好,你抱的那个人,早不知道跑哪里投胎去了。
不经意间,瞥到呆立在一旁的南招王爷,好嘛这位南征北战的南招王爷,铮铮硬汉、雷打不倒的铁骨,竟和旁边跪着的苦瓜脸老王一样,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鼻涕眼泪流得都过了界,边烧着纸钱,嘴里还不停声的唠叨着,“月满呀,好兄弟,你好好走吧,哥知道你喜欢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哥会每逢初一十五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阳间的这些金呀银的,哥也会替你看着管着,好好的,谁也别想动你就放心走吧,哥从来没惦记过你的银子,哥向冥王老子发誓”
“有您这话,我家王爷肯定走的踏实,王苦瓜代我家王爷谢您了,南招王爷!”苦瓜脸老王大泪小泪的流着,给韩梓虚结结实实扣了个头。
这俩人,还真可爱!桃花瑾三哧的笑出声来,旁边立即有人盯仇人一样愤恨的盯着他。
桃花瑾三可不想犯众怒,扁着小身体又往里面挤了挤。
韩梓骐一会劝劝自家哥哥,一会儿又要照顾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