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少爷是什么关系?”既然少爷将荷花灯托付给了田荷花,想必是极其亲密之人,他跟着师傅进入郑家多次,只觉田荷花面生的很。
药徒将目光落在田荷花的喜服上,听闻最近郑老太太正在给少爷张罗婚事,难不成眼前的姑娘是给少爷娶的妻子,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不知为何感到不舒服,奢华的喜服万般刺眼。
药徒甩掉心中怪异的感觉,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笑容有多别扭和苦涩,不知是为何,是因为云小姐嫁为人妻亦或是其他。
“我是一个道士。”在药徒惊诧的目光下,田荷花指了指荷花灯,“走吧,去河边。”
水面波光粼粼,皎洁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岸边杨柳依依,夜风轻拂。
俩人停下脚步,药徒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拔开盖子吹了吹,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少爷有没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让你少吃点糖,对牙齿不好。”田荷花将身旁少爷的话传给药徒,弯身把荷花灯放进水中。
火星碰到灯芯的一瞬间,一小簇火焰燃了起来,片刻后,花蕊中燃放出烟花,如同流星拖曳的尾巴,点点银白的星粒喷向半空,划过道道流水的弧度,最
后消融在水中。
小而精致的景象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没有瞬间的震撼,却是一点一点的化入人的心里,久久回味着。
荷花灯闪烁着烟花在水面上慢慢的漂浮远去。
“灯如其人。”药徒的视线追随着荷花灯的远去,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抹掉了又有泪水溢出,像开闸的水阀,怎么抹也抹不完。
少爷伸出手指,晶莹的眼泪直直穿过了他的指尖滴落在地。
“云小姐嫁人了,我很伤心。”药徒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田荷花赞叹了一句,“刚刚的荷花灯真美。”
对着少爷无声说了一句,“他心里有你。”
“谢谢。”少爷最后看了药徒一眼,身形化散开。
药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抹不干的眼泪倾涌而出。
“回去吧。”田荷花拍了拍药徒的肩膀。
“田姑娘,我心里好难受。”药徒捂着胸口啜泣道。
“实在舍不得就把人抢回来。”田荷花看向郑府的方向,灯笼都熄灭了吧。
反应过来田荷花说的是云小姐,药徒破涕为笑,“那不成了土匪。”刚刚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少爷的面容。
房顶的屋瓦发出细微的响声,俩道身影一前一后极快的从房顶上掠过。
“怎么了?”药徒顺着田荷花的视线看去,一片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我有事先行一步,听少爷的话,记得少吃点糖。”田荷花说完足尖轻点跃上了屋顶。
黑衣劲装的样式是魔教中人,照这身形速度,出动了墨字辈的弟子,前方的那道身影诡异,身上的气息不似人类,魔教怎么接了驱魔降妖的任务,还如此棘手。
“玉郎,今夜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快想死你了。”钱夫人搂住破窗而入玉郎的腰身,身子顿时软成一滩春水。
玉郎低头吻上了钱夫人的红唇,钱夫人嘤咛一声,伸手急不可耐的褪着自己的衣裳。
墨十三半蹲在屋顶之上,皱眉四处张望了下,该死的!又追丢了!
“什么人?”墨十三冷声问道,手握在剑柄上。
“夫人!”见到田荷花,墨十三低呼一声,立即屈膝半跪,“参加夫人!”
动作间是莫大的恭敬,当初他们跟着教主还有夫人在雪海森林中出生入死,回到教中后,谁敢说夫人配不上教主,他们第一个跟谁急。
“十三,你刚追的谁?”
“钱首富夫人的情郎,可惜被我跟丢了。”说到此,墨十三握紧了剑柄。
“无须自责,因为你追的不是人。”田荷花踏过屋顶,墨十三忙跟上她的步伐。
阵阵放浪形骸的叫声传来,田荷花转头问:“听到没?”
第十五章 扇子君
墨十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万籁俱静偶有虫鸣草动,没有听到其他异常的声音。舒睍莼璩
田荷花轻轻掀开一片黑瓦,屋内围绕的光亮透出来,示意墨十三过来后俩人一起朝屋内望去。
被浪翻滚,雪白的身体连连起伏着,钱夫人弓着身子趴在床榻上,双颊潮红,房间内弥漫着萎靡旖旎的气息。
只一眼,墨十三便快速收回了目光,耳边似乎听到了女人情欲高涨的娇喘盈盈。
“看到奸夫没?”田荷花的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后停在梳妆台的一把折扇上。
骨玉质的扇柄垂着一缕淡蓝色的璎珞,闪烁着琉璃的光泽。
“她一个人倒是玩的快活。”墨十三摇了摇头冷嗤一声。
“她可不是一个人在玩。”田荷花轻摇手指,戏谑的看了墨十三一眼,“仔细看。”
墨十三定了定心思,重新朝屋内看去,他原本以为钱夫人用的是填虚解寞的玉棒,现在定睛看来钱夫人手中并无他物,动作神态间仿佛身下躺着一个男人,痴迷酡红的脸上纹络一般布着若隐若现的黑线。
神色凛然,当下也看出了诡异之处,墨十三右手放至腰侧,压低了声音,“现在怎么办?”
田荷花抽出束灵索,束灵索出来的一瞬间舒展着身子,宛如红色的飘带旋绕着轻盈的舞姿。
“闷坏了吧。”田荷花摸了摸束灵索,勾着它手指微动,束灵索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内。
轻轻卷起折扇的一瞬间,束灵索便立即快如闪电的缩了回来。
“什么人?”一声惊喝传来,床榻之上黑影闪过,紧握住折扇随之落在屋顶之上,身形显现出来,长身玉立,端的是风度翩翩,若不看他那采阴补阳的行径。
束灵索荧光流转,如同绷紧的弓弦,一端紧握在田荷花的素手之中,另一端卷住折扇。
“又是你!怎么?还找了帮手来。”玉郎忿然的看了墨十三一眼,五指用力抽回自己的折扇却不动分毫,田荷花闲适的拉着束灵索,双脚稳如泰山。
玉郎神色微变,眉宇间的阴鸷稍纵即逝,深沉的双眸转而盈水波波,眉梢上风流尽显,情深万种的看着田荷花,一记媚眼抛了过去,“好妹妹,有了我玉郎,这世间少了多少深闺怨妇,你就舍得收了哥哥我让这么多小姐夫人们伤心难过?”
松开折扇,长指绕着束灵索,一寸一寸地收了过来,缓缓朝着田荷花走去,樱红的舌尖舔过嘴角,玉郎冲着田荷花眨了眨眼睛。
“大胆淫贼,休得勾引我家夫人!”墨十三利剑出鞘,泛着寒芒的剑尖指向玉郎,就这点小伎俩还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他家教主冷着脸都比玉郎拼命挤眉弄眼勾魂的多,光是那美绝人寰的相貌就把人甩出去几个国度了。
玉郎停下脚步,掩嘴眯眼轻笑出声,“原来是你家夫人,你家夫人都没发话,你倒是急个什么劲?”
“夜深露重,你家夫君也舍得让你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在外面受凉,若是我玉郎定搂在怀中好生温柔一番,今夜该不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吧?”玉郎春意绵绵的眸光流连在田荷花身上的喜服。
与千狐才分开了几日,感觉像过了许久似的,当真是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
见田荷花神情飘忽,玉郎以为说中了她的心里话,不动声色的得意了下,又是一个内心寂寞空虚渴求关爱的女人,当下伸出食指弹开指着自己的长剑,剑眉斜挑朝着墨十三冷哼了声。
“夫人!”墨十三看向田荷花,手中的剑蠢蠢欲动,若等不到她的吩咐,先杀了这浪荡子再说。
玉郎倾身向前靠了一步,陡然嘴角几分轻佻的笑意凝固,整个人被田荷花一掌拍出连连倒退了数十步,鞋底在屋顶划过,所过之处黑瓦尽数被震碎。
捂住胸口,玉郎气恼至极,冲着自己的折扇五指张开,折扇仿佛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朝着玉郎选择而来,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而后被束灵索拖住以更快的速度落到田荷花的手中。
墨十三足尖一点,提剑朝玉郎刺去,银色幽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肃杀的光芒。
玉郎侧脸避过,耳边的碎发被削下一段,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化作一缕黑气四溢。
步伐在屋顶上掠过道道残影,玉郎纵身一跃,身形隐匿进黑夜漫漫的街道中。
“不用追了。”清悦的声音止住了墨十三的脚步。
田荷花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光洁的指腹在折扇上轻轻一划,一簇阴火蔓延开,冷冷一笑,“他自会回来。”
敢诬蔑她男人,说千狐半句不好,找死!
“别烧了,别烧了”玉郎一脸痛苦的折了回来,祈求道,还未靠近田荷花的身子就被墨十三的宝剑逼退。
阴火从折扇的一角慢慢攀岩而上,橘黄色的明火看得玉郎焦急不已,如若今夜只是对上黑衣男子一个人,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这红衣女子的实力深不可测,虽说刚刚那一掌是她突然袭击,让人猝不及防,但是看似他谈笑风生其实内心时刻戒备着,可是却丝毫避之不及。
如果他能够吸食了这红衣女子的精元,就不用夜夜辛苦的去侍候那些老女人了,玉郎双眸中的精光刚闪过,便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清幽的冷哼。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想别的,是说你临危不惧呢还是异想天开?”田荷花轻晃着手中的折扇,火光在空中划过绮丽的弧度。
“男欢女爱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你们凭什么因此置我于死地,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偏生独独找我的麻烦,我还说是那些独守空房的女人勾引我的呢!”玉郎气恼不已,万分委屈的说道。
“那我放了你可好?”在玉郎脸上刚露喜色的时候,田荷花启唇,“放了你去祸害娘家妇女?不好好修炼,练这采阴补阳的恶毒法子还有理了,只想着抄近路,一步登天,月光不好吸食吗?晨露不好吸食吗?”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玉郎眼珠子一转,幡然悔悟的嘤嘤泣道:“女侠,我知道错了,此后定当痛改前非,好好修炼,行正义做善事,不走歪门邪道,还望女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看玉郎那矫揉造作的表情,墨十三立即对田荷花说:“夫人,这等奸淫之人言辞不可信。”
玉郎暗暗吐血,内心早已将墨十三千刀万剐了一遍。
眼见着整把折扇都被火焰吞没了,田荷花不为所动,玉郎蓦地站起身来,厉声道:“既然你这般无情也休怪我无义,今夜我们便同归于尽,拉上俩个垫背的也划算了!”
玉郎脸上尽是疯狂之色,让人心惊胆颤,墨十三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他也不躲不闪,嘴角掀起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狂风大作,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而张扬。
一座巨大的墨山凭空而成朝着三人压下,四周的景物变成了川流不息的墨色河流,仿佛置身于山水国画中。
汹涌的墨汁如同决堤的潮水淹没而下,玉郎脸上的狰狞之色一收,转化之快令人咋舌,而后拔腿就跑。
“夫人!”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来墨十三着急的唤声。
田荷花耳朵微动,对于眼前的泰山压顶视若无睹,一鞭子朝着墨水中挥过去,而后向后一拉,束灵索紧紧缠住玉郎的脖子。
玉郎狼狈的跌落在地,周围的墨色山水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心,他可舍不得死,好不容易修炼出个人形,而且还是碰到了难得一遇的契机。”田荷花给了墨十三个安心的眼神,一把扇子能够修炼出人形,实属不易,必定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
“扇子君,演技不错,怪不得俘获了那么多芳心。”田荷花似笑非笑的看着玉郎,伸出束灵索在钱夫人的房间内搜寻一番后卷出一把粉红色的美人扇,丝帛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玉郎虚弱的趴着身子,他被逼的金蝉脱壳,元气大伤,没想到还是逃脱不得,抬眸看见田荷花手中粉红色的美人扇,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脸色难看,“你想作何?”
“有的用就不错了,莫要挑三拣四,看看,多漂亮的新家。”田荷花挥了挥扇子,眼前阵阵发黑的玉郎无可奈何,入了粉嫩嫩的扇中。
“送给你了。”田荷花将美人扇丢给了墨十三,“贴在胸口当金丝软甲护身不错。”
那岂不是把他当做肉盾来使,扇子中的玉郎呜呼哀哉,奈何现在的他连人形都幻化不了,也不知自己猴年马月才能够重见天日了
“扇风,点火,暗器,挠痒,做挡箭牌,功能很多,需靠你自己慢慢摸索了。”田荷花负手而立,窈窕之姿,似欲乘风归去,“用的好是宝物,用的不好是孽物,看人心性如何了。”
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夫人怎么穿了身喜服?大半夜的怎么没睡觉在外面溜达?可惜夫人丢下高深莫测的一句话后便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墨十三收了心里的疑惑,低头对着手中女儿家用的扇子左瞧瞧右看看,翻过来覆过去。
贴在胸前像肚兜,挂在身上也不合适,藏在衣服里不方便,这要是被其他弟兄看见估计一个个要破功,还以为他思春偷偷藏了哪家小姐的扇子。
墨十三比划了半天后心道这要是能够变小就好了。
心音刚落手中的美人扇便如他所想的缩成小巧玲珑,“这扇子倒是通灵性。”墨十三喜滋滋的脱靴子,将美人扇放进靴子中,而后套上墨色高筒靴子,动作一气呵成。
扇子中的玉郎刚缩小了身子便于修炼和复原,就闻到一阵异味,向外探视一看,彻底俩眼一黑,活生生的气晕了过去,甚是感到前途堪忧,暗无天日。
墨十三蹬着靴子,身形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收了阴阳眼,绝了百鬼夜行的壮观场面,田荷花回到房间时已是后半夜,踢掉鞋子脱下衣服累的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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