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爷现在有出息了,家中独揽大权,在城里还买了不少铺子开店。”锦娘越想越觉得当初田荷花和安傲白就这么成了,一家人都在石镇上,万一田荷花受了委屈,她和田元秋还有个照应,也可以常常见到小外孙。
听到安傲白闯出事业,田荷花欣慰的勾唇一笑,心里也在希望他真的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娘给你做了几件冬袄,吃好饭后你给试试,不知道合不合身。”几个月不见,锦娘就感觉好久不见了一样,感觉田荷花的个子像雨后春笋一样长高了不少。
“我相信娘的手艺,一定很好看。”田荷花说的锦娘心花怒放。
忙活了半个时辰,丰盛的菜肴端上桌来,田元秋也拿出自己窖藏的陈年好酒。
“一起坐吧,都是家里人。”田元秋招呼着尹左,满了三杯女儿红。
夜千狐点头,尹左也不扭捏的坐下。
这里冬日家家户户都有暖桶,用整齐的木板拼接而成,圆柱状,上口处搭着月牙形的木块,桶内中间用铁条或是木条接成架子,坐在月牙木块上,将腿伸入桶内,双脚搭在架子上,底下放着装有烧红木炭的铁盆,盖着草木灰。
大家围坐着桌子,三个暖桶田荷花夜千狐还有锦娘一人一个,田荷花坐在夜千狐身侧,因为田元秋给他安排了个最大的暖桶,所以与田荷花之间的间隔不是一般的远。
尹左端起桌子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润润了嗓子后不自然道:“在下也想要一个。”
刚刚问尹左的时候,尹左摇了摇头,看他大冬天的就穿一件薄薄的皮衣也就没有多问了,怎么突然又想要了,虽然心有疑惑,但是锦娘还是赶紧站起身来,“坐我这个吧。”
“他身子壮,还是坐本座咳,我的吧。”夜千狐站起身来,尹左很自觉的坐进大暖桶中。
田荷花用唇形对着夜千狐说道:“太小了。”听到尹左开口说话,田荷花就眯眼看向夜千狐,用眼神抗议。
夜千狐颀长的身子挤进田荷花的暖桶中,手臂揽着她的纤腰,赞叹了句“这桶真暖和。”
田元秋和锦娘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们老夫老妻都没好意思这样坐过,这俩人还没有成亲举止太过亲密了。
田荷花暗自拧了一下夜千狐的大腿,冲着田元秋和锦娘笑道:“吃饭吧。”
锦娘觉得成何体统,他们这里的民风已算是开放的了,难道京城那里的民风更加开放?看着眼前的菜也吃不下去,坐立不安,越看坐在一起的俩人越像是一只大灰狼诱拐小白兔。
“那个——”锦娘刚开口便被田元秋一声轻喝打断了,“吃饭!”
锦娘只好作罢,也不知道她和田荷花烧饭的时候田元秋和夜千狐嘀咕了些什么。
虽然氛围有些怪异,但是这些都被田荷花回家的喜悦冲淡了,一餐饭吃的还算温馨。
接下来几日,田荷花带着夜千狐到处逛逛,石镇也不大,家家户户之间消息灵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说来说去,田家来女婿这事早已家喻户晓,来女婿了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男人太过俊美了,好些人被迷的俩腿一蹬,晕了过去。
谣言就像是一个雪球是滚出来的,从最初的猜测到最后的信以为真,越滚越大,越滚越结实,如此祸国殃民的美貌人们自然而然想到狐妖,一时间田家小女被狐妖所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夜千狐和田荷花去村长家走了一趟,出钱扩建道路,修建祠堂,悠悠众口很快被堵上,传言的走向也从地狱变成天堂。
有些人眼红有些人人云亦云用钱治不失为最快的方式。
田元秋和锦娘不同意换宅子,现在的宅子他们很满意,住的也习惯了,夜千狐和田荷花也未强求,不管怎么说,只要住的舒心便是最重要的。
夜千狐手握着锄头在院子里刨出一个坑,田荷花将长大的柳树从花盘中移到坑里。
冬日里的柳树梢上泛着疏松的绿意,繁密细长的柳枝裹着白雪,而这颗柳树却绿意盎然,青葱碧嫩的柔美柳叶舒展着身姿。
田荷花小心翼翼的扶正柳树,夜千狐帮忙着将土填进去,俩人一起在柳树周旁搭了个斗篷。
突然屁股被人拍了一下,田荷花直起身子瞪着夜千狐,见夜千狐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挑起眉毛,“瞧你那小无辜样,装的还挺像。”
“什么意思?”闻言夜千狐更加疑惑了,轻颦细长的剑眉问道。
看夜千狐是真的疑惑,田荷花立马摇了摇脑袋笑道:“没事。”
童儿笑的柳枝乱颤,柳叶轻轻地抖动着,田荷花扯掉一片柳叶时,童儿立马安静了,痛的龇牙咧嘴。
“这片叶子坏掉了,长痛不如短痛。”田荷花将手心处的叶子摊给夜千狐看。
夜千狐怎么看怎么像是田荷花在耍他,修长的手指屈起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痛!”田荷花捶了一下夜千狐的身子,又蹲下身子捏了一个雪球砸向夜千狐。
夜千狐一个闪身避开了,随手抓了一把雪捏成雪球朝着田荷花砸去,啪嗒一下在田荷花的胸口开花。
夜千狐粲然一笑,充满了纯真,似是雪山上盛开的莲花,烟虚缥缈,亦真亦幻,冰肌玉骨,清灵透彻。
“夜千狐!”田荷花跺了跺脚,捏了个更大的雪球朝着夜千狐追去。
追着夜千狐跑到了门口,田荷花左右探望了一下,没有人,抬起头来,夜千狐蹲在围墙上扬着笑脸,手中握着个大雪球抬起手臂作势砸向田荷花。
田荷花赶紧抬起手臂挡在脸前,下一刻却落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夜千狐搂着田荷花柔软的腰肢将她抱起,在雪地中旋转起来,墨发在空中纷飞,鹅毛雪花飘扬,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充斥在夜千狐的胸膛,让他忍不住大喊出来,“田荷花,我喜欢你!”
“哈哈。”田荷花手臂圈着夜千狐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裙摆在空中划过轻灵的弧度。
雪地中旋转的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唯美,而这幸福原本是他,可以紧紧抱住田荷花的人也该是他,安傲白扶着墙壁,手指没入雪中冻得通红,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紧紧地按着雪墙,良久,那高大的身影隐没在越下越大的雪中,只留下一个融化的手印。
这天下午,田荷花独自一人去街上挑些布匹,打算给夜千狐做件新衣裳。
怀抱着布匹,田荷花抿唇浅笑,紫色魅惑,定是很适合夜千狐。
“荷花。”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田荷花侧头时,便见一抹黑色的身形闪身进入小巷中,敛眸想了下,也跟着进入了小巷,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安傲白摘掉头上的斗笠,分明的五官比以前成熟了些,也愈发的有魅力,深邃的双眸隐忍着翻滚的情绪,“为什么?”
田荷花不喜欢他,他原本以为她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喜欢上别人。
“有些缘分也许是上天注定的。”不喜欢安傲白像是丈夫面对出轨的妻子一样质问她,田荷花转身,“安少爷,好好待杏子,莫要辜负了她。”
说罢撑着雨伞抬脚离开。
“那你呢?你就可以辜负我?我那么爱你,可是你为什么连一点点机会都不给我?”安傲白撕心裂肺的喊道,难道他的真心就可以被她随意践踏,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安傲白痛彻心扉。
纤柔的背影慢慢远去,如同从他生命中离开一般,再也不回来,不,他不要,他不要以后再也见不到她,那蚀骨的思恋如万蚁啃噬,他的身体会被掏空的。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田荷花侧身避开冲上来的安傲白,手腕却被他拽在大掌中。
那力道大的仿佛要嵌入他的身体,田荷花被安傲白摔向墙壁,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俊脸在压下的那一刻却被扇了一巴掌。
“安傲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别让我恨你!”田荷花甩开他的手臂,怒目而视,转身离开,黑发在空中划过决绝的弧度。
安傲白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直到大雪将他堆成一个雪人,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仰头长啸,“啊!”
入夜,皎月悬挂于空,白雪皑皑的大地折射着月光,清亮的黑夜如同披上了朦胧的白纱。
长身玉立,夜千狐负手站在屋顶上,身后是清冷的明月,及腰丝滑的墨发扬起,脸上的表情幽冷而透着邪魅。
安傲白黑眸喷火,饱含恨意的看着站在屋顶的男人,那冷艳华贵的仙姿让他恨不得一箭射下他来。
“你是哪只手碰的她?”冷冽的话语在呼啸的寒风中清晰的传入安傲白的耳中,像是旋转的利刃刮的他耳朵生疼。
“我全身都碰过,是我先认识她的,是我!”安傲白可以感觉到从夜千狐身上发出的森寒之气比这冰雪还冷,但他还是狂妄的叫嚣道。
下一刻,夜千狐的身子便已经站在了安傲白眼前,形如鬼魅,快若闪电。
“是这只手?”夜千狐的声音淡漠无痕,他依旧傲然的站在原地,安傲白的身子却已经被掀飞。
安傲白捂着脱臼的右手,额头上冒出冷汗,硬扛着没哼出一句,即使疼痛难耐,他也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傲白!”杏子披散着头发朝着安傲白跑来,白色的中衣外只着了一件披风。
“你来干嘛?”心里憋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安傲白朝杏子吼道。
杏子立刻委屈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拢紧了披风护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不能有事,有了孩子,不管安傲白再不喜欢她,她安家少奶奶的位置是坐稳了。
“你自己管不住女人,跑来勾引傲白,你凭什么伤害我家傲白。”杏子看着夜千狐咬牙切齿道,她好恨,田荷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
夜千狐看向杏子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讥讽和漠视,让杏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匍匐在地上的尘埃。
“你不信?那你何不去问问她这个荷包原本是要送给谁的,她告诉你这个荷包的寓意没?”目光看向夜千狐腰间的荷包,杏子胡乱说道,她现在只想快点赶走这个男人,不要再伤害安傲白。
“如有下次,决不轻饶。”说完,夜千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和田荷花在一起久了,他果真是越来越手下留情,杏子应该庆幸她身怀有孕。
杏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这句话不仅在警告安傲白也在警告她,她从不知道原来一句话便让人由内至外的生出寒气,比这寒冬腊月还要让人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森冷之气似跗骨之蛆。
新年将近,石镇上又开始热闹起来,除旧迎新,家家户户开始清扫屋子,凳子桌子擦的干干净净,角落里的灰尘都洒了清水拖干净,横梁上的蜘蛛网也给扫掉。
街道上厚厚的积雪铲到路边堆成一座座小山,小孩子们嬉笑着跑来跑去,一团团雪球飞来溅去,砸在雪人洁白的身体上。
店铺里琳琅满目,各种喜庆艳丽的商品摆放着,一张张大红对联摊在木板上,字迹龙飞凤舞。
“千狐,我们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吧?”田荷花口中含着水果硬糖,偏头问向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的夜千狐。
夜千狐摇了摇头,怀中抱着好几个油纸包,装着花生瓜子等摆碟子的吃食,“没有,都齐了。”
一枝傲然怒放的梅花从围墙内伸出,带来清幽的冷香阵阵,艳而不妖的花蕊啜饮着雪水的琼浆,细而有劲的枝条傲骨铮铮,粉粉的花瓣落下在寒风中翩然起舞。
“荷花。”夜千狐停住了脚步,涟漪波光的双眸看着田荷花,“这荷包是不是你临时打算送给本座的?”
小巧玲珑的荷包在夜千狐的手心上躺着,田荷花低头转着手中的灯笼,像麦穗一样的一缕缕红线展成扇形,轻轻答道:“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夜千狐眸光一沉,“这个荷包是何寓意?”
“送给情郎的。”田荷花鞋底磨着地面,声音愈来愈轻道。
半晌没有听到夜千狐的声音,田荷花抬起头来,见他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下次再也不会了,忘了自己的生辰也不会忘了你的。”又嘟囔了一句,“小气鬼,明明是你不跟人家说的。”
“情郎?”对于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夜千狐抿唇偷笑,在田荷花抬头的时候又立刻拉平嘴角,一脸凝重的表情,
“你原本是不是想将它送给那个姓安的?”见田荷花表情僵硬了下,夜千狐的嘴角真正的往下弯了一个小弧度。
“是!”田荷花坦坦荡荡的承认道,“但我不是因为喜欢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时想着自己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一个人也是生活,俩个人也是生活,日子虽也许会平淡如水,但时间久了,说不定自己就会喜欢上他。”
夜千狐暴跳如雷,“然后你就打算这么把自己卖了?”
“本来我也是犹豫不决的,内心交战,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冲动了些,结果安傲白走向杏子,然后我就不用纠结了。”
夜千狐内心生出一股后怕的感觉,若是当时安傲白再坚持了那么一下下,那现在田荷花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夜千狐丢掉油纸包,上前抱住田荷花,田荷花脚尖托着一个油纸包,左右手各抓住一个,“夜千狐,我们辛苦了一个上午的成果你就这么扔掉?赶紧帮忙扯下。”
田荷花吃力的说道,要不是她手脚快,东西全洒了。
“不。”夜千狐红唇中吐出酥软魅惑的一个字眼,抱着田荷花的身子蹭了蹭,真想这样抱着她一辈子,永远都在他怀中,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心跳。
“还好,还好你是本座。”夜千狐闻着田荷花发丝的馨香,呢喃道。
围墙内,梅花树下有一个狗洞,安傲白刨开了雪花,趴在雪地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小花欢快的摇着尾巴冲着安傲白东嗅嗅西嗅嗅,安傲白对着它做了个嘘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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