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长大了,还有出息了。”
“哎呦,作死哦,吓死人了!”田元夏只顾着看房子,没想到庭院里还有一个人,冷不丁被田荷花吓了一跳,捋着胸口顺气。
“不是说永远不会来我家了吗?”田荷花看着俩人捡了件满是补丁,破烂不堪的衣服穿到,就觉得实在是虚伪极了,贪心的嘴脸,永远都满足不了的胃口,田村里的家产够她们俩衣食无忧了,却仍然是觉得不够。
田荷花突然想到一个趣事,若是将田元夏和宋氏藏的银子盗出来送给她们,如此循环下去,到最后,那银子一分不少,却满足了欲望,田荷花为这个滑稽的想法忍俊不禁。
“荷花,奶奶也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一家人的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宋氏忍住想冲上去撕裂田荷花双唇的冲动,摆起笑脸说道,对于这个孙女她打小就不喜欢,不爱说话,总是一副死人脸的模样,当时从锦娘肚子里出来个不带把的,她就对这个孙女连正眼都看不上了。
“荷花,娘那里还有些线头没有剪,你去帮忙剪线头。”锦娘推了推田荷花的身子,而后对着宋氏和田元夏招呼道,“娘,二姐,先进屋喝杯茶。”
田荷花抿了抿唇,跟在了锦娘的身后,宋氏和田元夏二人印堂发黑,明显是被阴气久缠的样子,她可不想锦娘受了委屈。
“二姐我听说荷花收了不少聘礼,都是些没看见过的玩意,我和娘难得来一次,也让我们开开眼界。”田元夏拐弯抹角的话语说不来,直奔主题,开门见山,但也没有直接吼一嗓子,把聘礼交出来。
“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要钱干什么,有钱没命花。”田荷花的语气似是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低着头把玩自己胸前的一束头发。
可是这句话却把宋氏和田元夏吓的不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宋氏恶狠狠道:“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诅咒我们?”
田元夏也镇定下来,田荷花肯定是听到传言了才会这么说,目的是不想交出聘礼,可是田元夏却忘了人家凭什么交出聘礼,她和宋氏的潜意识里就是聘礼本来就应该有她们一份。
田荷花一副没救了的表情,“要钱不要命,行,你们来不就是想要聘礼的,聘礼给你们,反正不用多时,你们就俩腿一蹬上西天了,到时候再抬回来不就得了。”
宋氏双腿一抖,要知道她是最怕死了,经常买些补药补品来补身子,就怕什么时候出了意外,想起之前沸沸扬扬传的田荷花收服僵尸的事,宋氏立刻谄媚的笑了,“荷花你误会了,我和元夏今天来不是为了聘礼的事情,是想搬到你家住上几日。”
田元夏也收敛了身上端着的气势,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先住进来,到时候住多久还不是她们说的算。
“家中闹鬼,换个地方住也没用,冤有头债有主,那鬼还是会找上你们的。”见田元夏和宋氏这个样子,田荷花也猜到她们定是惹了厉鬼,可笑还一直惦记着身外之物。
“荷花,你可要救救我和你姑姑啊。”宋氏老泪纵横,准备抓住田荷花的双手,却被田荷花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你不救我们的话,等我们死了,你们一家人也一个都跑不掉,那鬼肯定也会找上你们的,谁叫你家和我们是亲戚。”田元夏语气威胁道,凶光毕露。
俩个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算你们运气好,最近有些无聊,想找些事情做做。”田荷花直接打断了她们声情并茂的表演,“事情的经过、时间、地点。”
每当设计到捉鬼的事情时,田荷花脸上淡然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就像是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进入工作状态。
“哼!那个小骚蹄子,死了还不让人安分。”宋氏唾骂了一句,语气讥讽,几滴老泪也快速的隐入了脸上堆起的褶皱中,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不屑以及怨恨。
“不要带主观情感。”田荷花面无表情的说道,“实事求是,要么出门右拐,不送!”
宋氏一句骂语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左思右想,家里也请过几个道士,可惜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最后还敢要钱,被田元夏几扫帚扫地出门,田荷花指不定能够收拾掉那个骚蹄子,于是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
田元冬和田村里一个叫白香的女子自小青梅竹马,俩人情投意合,虽然关系低调,但是眼尖的宋氏还是发现了苗头,家里日子紧巴巴的白香宋氏当然看不中,明里暗里说了田元冬几次,可是田元冬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后来田元冬去石镇上当护卫,宋氏就想着田元冬很快就会发现镇上的小姐比白香强多了,到时候自然会发现自己当初眼光不好,找错了人。
宋氏托媒婆在石镇上选门好亲事,说了不少好话送了不少礼金,媒婆也干劲十足,一张嘴将田元冬说的天花乱坠,本领上天入地一般,牵了门大户人家的姻缘,宋氏非常满意,眼看着田元冬要“飞黄腾达”了,田元冬来了招先斩后奏,带着有了肚子的白香回家,以死相逼,当场就把宋氏气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氏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和田元夏合计着一帖药流了白香的肚子,结果藏红花的药下猛了,直接让白香失去了生育能力,然后给田元冬定下了成亲的良辰吉日,未婚先孕,白香本就顶着莫大的压力,这样一来二去,加上宋氏和田元夏的煽风点火和造谣,白香颜面尽失,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招人唾骂。
十五天前,白香身穿血红的嫁衣,在宋氏家里上吊自杀了,死前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瞪得老大,舌头外露,怨气冲天。
“那个骚蹄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她家那揭不开锅的穷样还敢嫁进我家,呸,简直是做梦!”宋氏喋喋不休的骂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想用孩子威胁我,哼,那个贱种死了更好。”
“你们先回家吧,我准备些道具,晚上过去。”怪不得宋氏和田元夏到现在都没有吓疯,她们比鬼更加凶神恶煞,田荷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叫小叔叔今晚也回家。”
想到晚上还要靠田荷花对付白香,宋氏将不满咽入腹中,假笑道:“那好,我们就先走了。”
俩人相携离去,低着脑袋一阵嘀咕,“娘,那聘礼还没看呢。”“急什么,先把白香收了再说,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被她吓死。”
阴测测的夜晚来临,寒风阵阵,宋氏和田元夏靠在一起,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田元冬独自一人坐在厅堂门口,沉默不语。
“冬子,门口冷,把门关了进屋吧。”宋氏缩了下脖子说道,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她看,像是冰冷的蛇在脖子上游走,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田元冬依旧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宋氏突然觉得这屋子格外的冷情,冷的人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
如同泼墨一样漆黑的黑夜中缓缓地走来一个红衣女子,远远地只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越来越近。
宋氏和田元夏瑟瑟发抖起来,哆嗦着嘴唇说道:“来了,来了。”
挂着的灯笼投下一道橘黄,女子清秀的面容朦胧的显现出来,“原来还是会怕,嘴皮子功夫厉害。”
“你好好的穿什么红衣服!”田元夏破口大骂,“没事都给你吓出事来!”
“我喜欢,你管我。”田荷花调皮的一笑,而后看向田元冬,“小叔叔,身旁这位就是婶婶吧,真好看。”
第七十二章 上房梁看好戏
“你说什么?”带着颤音问道,田元冬快速的转头看向身边,什么都没有,但是他感觉到一双水眸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宋氏和田元夏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从脊梁骨上生出一股寒意,宋氏抖着音调说:“荷花,你别吓奶奶啊,奶奶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的。”
田元夏将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转动着搜索白香的身影,呼吸沉重的喘息着。
“香儿,是你吗?”田元冬朝着空气中伸出手臂,手心空荡荡的,就如内心一般空空如也,丝丝凉气萦绕在指间。
空气中传来哭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带着伤心欲绝的悲戚。
一阵寒风刮过,门口的灯笼晃荡着,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悠,好像扭曲狰狞的怪物,吐着阴森森的气息。
陡然听到这凄厉的哭声,宋氏全身毛骨悚然,往田元夏身边靠了靠,吩咐道:“荷花,快!快收了她。”
白香双目流血,在脸颊上淌下俩条暗红的河流,闻言,怨恨的目光扫向宋氏,彻骨的恨意像是无底的深潭,翻滚着血泪。
“稍关——闲事,否则你家家也羞想好过。”血红的嫁衣衬得那肌肤愈发的透白,唇瓣红的触目惊心,长长的舌头垂挂在嘴上,目含戾气,发丝狂舞,眼角处开始开裂,白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恐怖惊悚一点。
可惜没有预想到的屁滚尿流,田荷花清咳了下,掏掏耳朵,“什么?你说的伦家听不懂,下次把舌头捋直了再来吓人。”
赤裸裸的蔑视,白香五指成爪,指甲腥红又尖锐,朝着田荷花袭去,“找屎!”
“是找死,不是找屎。”田荷花左躲右闪,好心纠正道。
白香气的指甲又暴涨了几寸,潇洒的一甩头,长长的舌头像是鞭子一样抽向田荷花。
“让你尝尝舌尖上的符咒。”田荷花燃了张符箓,扔到白香的舌头上。
凄厉至极的一声叫声,白香快如闪电的收回舌头,如同烫到嘴一般拉耸着舌头晃悠着。
宋氏和田元夏就看到田荷花似是跳鼓舞一样,旋转着轻快的脚步,不慌不忙,然后就听到女鬼嗷嗷嗷的痛叫声,看向田荷花的目光殷切的就仿佛看到了神明一样,俩人士气大增,纷纷叫嚣道:“收了她,让她下地狱不得超生。”
“不要!”田元冬拦在田荷花的身前,哀求道,“香儿已经够苦了,是我田家对不起她,看在我还是你叔叔的份上,你不要伤害她了。”
血泪滴溅在嫁衣上,一朵朵绽开成妖异的花朵。
田荷花冷冷一笑,似是讥讽,眨眼间便已绕至田元冬的身后,在白香恐惧的目光下将一张符箓贴在她身上。
“推我。”清冷的话语在白香的耳畔缭绕,白香死灰一般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疑惑和惊讶。
其实在田荷花近身的一瞬间,白香便已经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田荷花顺势夸张的飞出身体,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后撞向墙壁,而后白眼一翻,眼帘一闭,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了。
电石火花之间,情势便已经发生了逆转,宋氏和田元夏张大了嘴巴,对于眼前陡然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懵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蓦地,灯笼灭了,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恐惧慢慢的弥漫开。
宋氏和田元夏皆是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黑暗中,田荷花悄无声息的旋身上了房梁,一只脚屈起搭在横梁上,另一只脚悠闲的摇晃着。
白香刚死不久,鬼力不够,若是当初田元冬也背叛她的话,估计此时的她就不会这么弱了,早已成为恶鬼,再加上田元夏身上煞气很重,恶人有恶势,连鬼也会怕三分,所以白香除了吓吓俩人外,没有其他法子对付她们,那她便推波助澜一下,看一场好戏。
宋氏咽了下口水,此时周围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不寻常的安静,让惊恐的感觉如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元夏,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以往,就会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回答她,“娘,怕什么,鬼这玩意,你越怕它,它越嚣张。”
那震得屋顶的雪都往下掉的大嗓门,如冬日里的一杯热茶驱散了心里的寒冷。
可是现在,她的声音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宋氏抖着布满沟壑的枯手向身旁探去,小心翼翼的问:“元夏?冬子?”
身旁的田元夏不知何时消失了,宋氏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有那只女鬼。
双手摸了个空,宋氏心里咯噔一声,自脚底冒起一股寒气,竟是比这冬天的寒风还有冰冷刺骨。
窝着身子瑟瑟发抖,生怕白香冰冷的手指攀上自己的皮肤,时间一点一分消逝,恐惧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消散,反而是不断加重着,这静谧的黑暗令人窒息,仿佛空气稀薄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神经紧绷的吊着,冷汗早已将衣服打湿,到最后,几乎奔溃的宋氏想白香怎么还不出现,至少知道不是她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娘!”田元夏摸黑往前走着,磕到了不少屋里的东西,痛的她龇牙咧嘴。
手指抓住了衣袖,丝滑中带着黏稠,血腥味迎面扑来,田元夏深吸了口气,“娘?”
“娘,是不是你?你怎么样了?”田元夏顺着衣袖摸上去,入手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猛地扬起巴掌扇下去。
手掌扑了个空,田元夏捏起拳头,壮了壮胆子,凶神恶煞的问道:“你把我娘弄到哪里去了?”
灯笼突然间亮了,白香鲜血淋漓的面容近在咫尺,桀桀怪笑着。
“啊!”田元夏大叫一声,被吓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鲜红的舌头缠上了田元夏的脖子,一点点缩紧。
田元夏瞳孔俱缩,脸色酱紫,扣着脖子上的舌头。
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去,田元夏双眼泛白,伸出右手在桌子上胡乱摸着,抓到烛台时,立刻向着舌头砸去。
脖子一松,田元夏剧烈的喘了俩口气,便拔腿就跑。
使劲推搡了俩下木门没推开,田元夏蹬蹬的向楼上跑去,木制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如同在身后响起的催命符。
田元夏慌忙钻进了一个用竹条编制而成的箩下,前面摆放着用袋子装满的稻谷,屏住呼吸,通过细小的洞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