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傲白点头垂首看着孩子,忍住内心的冲动,不去看田荷花离开的背影。
田荷花出门便被管家塞了俩个红包,管家乐呵呵的笑说:“田姑娘,人人有份,你是大功臣,给你双份。”
“那就谢谢管家了。”田荷花将红包收入怀中。
家业给了安傲白掌管,上佛山修生养性烧香拜祖的安员外夫妇俩此刻正风尘仆仆的赶来。
“没想到是个闺女,我还以为可以抱上孙子了,看那肚子不像啊,还去圣僧那里求了一卦”一穿着缎绸袄的贵妇附在安员外耳旁喋喋不休道。
田荷花经过他们身边时,开口说道:“恭喜安员外,小小姐很漂亮,也很有灵性,安少爷年轻气盛,想必安员外家以后定是福孙满堂。”
“田姑娘?”安员外看着田荷花凝眉想了一会儿后喃喃道,但是田荷花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未做停留的离开了。
田荷花出了安家大门便是扶着墙壁一阵干呕,揉了揉眉心,靠着墙壁继续向前,步伐有些缓慢而沉重,一波一波的疲倦像是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墙头那枝探出墙外的梅花,怒放着,散发着阵阵清冷的馨香,原先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此刻已经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傲然的美丽。
田荷花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中,倒头就睡下了,她做梦了,梦中出现光怪陆离的画面。
田荷花梦见自己生孩子,痛的死去活来,血像是高压枪中的水柱一样喷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醒来时,满头大汗,嗓子干哑的厉害,窗外竟然已是明月高挂,田荷花起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捧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暖桶上改了一层棉毯,田荷花掀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晚饭烧了只鸡,知道她喜欢吃骨头多肉少的鸡块,锦娘便将鸡翅鸡爪全都挑了出来。
填饱肚子后,田荷花又继续回屋睡觉,这一觉睡的踏实安稳,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大清早便起床了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的田荷花听到敲门声,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朝着大门走去。
刚打开大门,田荷花便睁大了眼睛,“尹左?”
“立刻跟我走。”凌乱的发丝可以看出尹左一路着急赶来,见到田荷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离开。
门外一匹枣红一匹黑色的骏马打着响鼻,颈部鲜艳的血红颜色仿佛淌着鲜血一般,油亮的毛发矫健的四肢五一不说明着这俩匹骏马是上等的汗血宝马。
“怎么回事?”田荷花甩开了尹左的手臂,蹙眉问道。
尹左将枣红色骏马的缰绳交到田荷花手中,沉声说道:“教主出事了,若是晚一步,他有可能会血洗了炼狱教。”
夜千狐狂性大发,虽然被锁在地牢中,地牢坚不可摧,夜千狐四肢都用千年玄铁的锁链束缚中,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武功高强又出于狂暴状态的他会不会冲破地牢出来,到时候谁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千狐前俩次发作的时候嘴中呢喃着田荷花的名字,这次发作已经用药效压制不下来了,当他们念叨着田荷花的名字时,夜千狐血红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将田荷花的那副画卷给他看时,会停止挣扎身上的锁链,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画中的女子,虽然很快又会剧烈的嘶吼挣扎起来,但是这无疑不是给了他们希望。
“走!”田荷花心急如焚,扒着马背踩着脚蹬骑上马身。
看到田荷花笨拙的样子,尹左眉头一皱,“你不会骑马?”然后惊觉自己这个问题很白痴,女子一般只有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才有机会骑马游乐,普通老百姓家尤其是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很多人都没有接触过马,谈何骑马,他不自觉的就认为田荷花应该会骑马的。
田元秋一边披着外套,一边朝着俩人走来,看到尹左时的惊讶不亚于田荷花,“尹左,你怎么来了?”
“田爹,千狐他因为思念荷花,饭不想茶不思,夜不能寝,此时卧病在床,情况有些危急。”尹左说话,总是能够让人相信,一成不变的表情让人无法窥探他的想法,冷酷和忠厚老实全在他气息变化间转化,直觉认为这样的人一诺千金,也不会撒谎。
田元秋一听也有些急了,这不是相思病吗?怎么田荷花天天看着和没事人似的,夜千狐都已经病倒了,心里也为夜千狐的真情着实感动了一番,“那你这是要带荷花走?”
“爹,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和娘说一声,不用担心我。”
“荷花,把披风穿上。”锦娘从屋内拿了披风出来帮田荷花系上,“怎么这么急?早饭没吃,行李也没带。”
田元秋一拍脑门,脚步虎虎生威的跑向厨房,拿着布袋将能带的吃食包子红薯一股脑的装了进去。
“不必了,娘,我走了,不用担心。”追魂灯,束灵索,楠木棍这三样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的,其他没有什么十分重要的。
“我和你同乘一匹。”尹左翻身上了黑马,捞着田荷花的腰肢将她抱了上来,“驾!”
“吃的!”骏马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田荷花伸出的手臂一把抓过布袋。
田元秋松了口气,刚刚就差一步田荷花就没接过布袋了。
“对了,爹娘,和苏大夫打声招呼。”田荷花挥舞着手大声说道。
“哎!”田元秋和锦娘齐声喊道。
枣红色骏马紧跟着黑色骏马之后,流畅的四肢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
第七十九章 你终于来了
连日来的颠簸跋涉让田荷花的屁股饱受折磨,娇嫩的大腿内侧被摩挲的红肿,虽然坐下已经被尹左垫了一层棉絮,但依旧缓解不了多少疼痛。
每颠一下,大腿好像被沙皮纸磨掉一层皮,针刺似的疼,田荷花紧紧揪着马背上的鬃毛,绷直了身子。
“哒哒”的马蹄声音停下,尹左翻身下了马身,伸臂托住田荷花的身子。
裤子粘连在肌肤上,稍一动弹,田荷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俩位客官里面请。”热情洋溢的店小二将白色的方巾往肩上一搭,哈着腰从尹左的手上接过缰绳,殷勤的笑道。
“把马喂饱了。”尹左随手打赏了些小钱,吩咐道。
店小二将小费揣入怀中,吆喝了一句,“好咧,客官。”
田荷花踮着脚跟在尹左的身后,听到尹左说今晚住店时,不禁问道:“不赶路了?”
为了赶路,她和尹左白日里抄近道,有时候淌河过山,夜里就从官道走,在漆黑的夜里从宽敞的大道走更快一些。
“我累了。”尹左将倒扣的小碗翻过来,执起茶壶对准碗口,热气腾腾的茶水冒着淡香,端起小碗放在田荷花身前。
“谢谢。”田荷花喝光了茶水,干涩的喉咙清润了些,看向尹左,冷硬的下巴已经长出了胡茬,眼眸下映着黑色的阴影。
她困到不行的时候就靠在尹左胸膛上睡一下,而尹左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即使他不累,俩匹马也会累的跑不动了。
田荷花点了点头道:“多休息一下吧,马儿也会跑的快点。”
俩人匆匆填饱了肚子,便各自上客房休息。
浴桶内氤氲着白气,纤细白皙的手指勾着腰带,田荷花正欲解裳时,敲门声响起。
打开房门,店小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瓶瓶罐罐,“小姐,这是和你一起的公子吩咐送来的。”
“哦。”田荷花接过托盘,关上门转身进屋,闻着药香应该是抹在皮外伤的药膏,对此她已不惊讶,一路上,她和尹左很少交谈,尹左寡言少语,心思却极其细腻。
田荷花净身后将清凉的药膏抹在红肿的地方,凉意沁入肌肤,轻柔舒爽。
一阵疲倦的困意袭上身,田荷花钻进被窝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田荷花猛地直起身来,什么时辰了?却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她不是在客栈里,而是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
身上盖的被子却是昨晚她盖了那条,浅蓝色没有图案的棉被,还带着被太阳光晒过后特有的味道,墙板上挂着她的衣物,床榻下放着她的靴子。
田荷花穿戴好衣服后掀开帘子,一红一黑俩匹骏马拉着车奔驰着,尹左正坐在车架上夹着马车。
“你睡的太沉了。”尹左清咳了下,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和清朗,因为疲累,而透着些少许的慵散,“我连被子一起抱你的。”
田荷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即使尹左掀开了被子也不打紧,她睡觉的时候穿着长衣长裤,捂着严严实实的,压根就看不到什么。
“换马车了?”田荷花左右张望了下,宽阔的道路一望无际的样子,俩边的树木绵延而去,快速的向后倒去。
“接下来的路走马车更快些。”尹左浓黑的剑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下,一扬马鞭,本就快速前进的马车速度愈发快了。
这样也好,若是继续骑马下去,她估计要不能下地走路了,不过真的是马车更快些吗?
田荷花没有心情想那么多,只是望着前方的道路默默祈祷着。
——
黑暗幽深的地牢中,只有墙壁上的一盏油灯摇曳着火光,张牙舞爪着昏暗的影子。
火光映照着夜千狐的精致绝伦的侧脸,低垂着脑袋,墨发倾斜而下,雪白的皓腕被冰冷的铁索摩挲的血肉模糊,一滴滴向下淌着鲜血,血滴在空中牵扯出一条细丝,衬着那冰肌玉骨透着淫靡的旖旎。
“教主。”尹右站在地牢门口轻声唤道。
见夜千狐抬起脸来慵懒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深邃而魅惑,尹右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喝点水吧。”
将水袋的袋口对准那弧形优美的唇瓣,夜千狐喝了几口清水后舔了舔嘴唇,晶亮的水液使得薄唇看起来润泽饱满,“尹左呢?”
他时而会清醒过来,更多的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得嗜血残暴,有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被别人夺了身体,思绪混乱,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
“属下不知。”尹右垂首答道。
“抬头看着本座的眼睛。”夜千狐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属下不敢。”尹右蓦地单膝跪地。
“你敢违抗本座?”夜千狐不悦的挑起了眼眉,伴随着铁链细微的响声,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
尹右痛苦的皱着俊雅秀气的五官,双脚离地,慢慢地朝着夜千狐靠去,白皙的脖颈被无形的大掌扣住。
“尹左呢?”夜千狐不耐的问道,体内嗜血的因子蠢蠢欲动,他感觉自己又快控制不住了。
那妖异的绝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尹右几乎能够闻到那柔顺发丝上飘出的幽香,黑眸中染上一丝血红,带着蛊惑人心的潋滟,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接田姑娘去了。”艰难的从喉咙中溢出话语,尹右便被夜千狐狠狠地摔向了斑驳墙壁,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丝,俊雅的面容上丝毫没有狼狈之感,算算时间尹左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该死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夜千狐愤怒的吼道,到时候他伤了田荷花怎么办,怒火肆虐的燃遍四肢百骸,黑色的瞳孔一瞬间变成鲜艳欲滴的血红。
夜千狐挣扎着,如同困兽般嘶吼着,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啊!”
黑气陡然拔地而起,宛如旋转的飓风,无风自起,狂风大作,灯火一盏一盏的被吹灭,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啪嗒”一声脆响,而后是哗啦哗啦铁链拖着地面前行的声音,尹右心里一惊,不好!夜千狐竟然挣脱开千年玄铁。
“教主!”黑暗中,尹右只看见点点火星迸溅,那是铁链急速划过地面擦起的火花。
一道凌厉的气息劈过来,快如闪电,疾如迅风,来势汹汹,尹右凭着对于危险的感知和敏捷的反应力,飞快的闪身避过。
“嘭”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铁链击打在墙壁上,击起无数碎石。
那一击若是打在身上,绝对是一招毙命,身体从中间被劈开,干净利落,尹右虽然险险避过了铁链,但是铁链带过的劲风仍旧在他脸上割下一道伤痕。
等尹右避开铁链时,夜千狐已经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地牢,刚刚那一击竟然是夜千狐头也不回的随意向后甩出铁链。
尹右立刻紧跟其后,黑暗的通道里,厚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压抑而窒息。
“教主!”守在地牢门口的俩个黑衣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冲来,借着外面的光亮远远看着夜千狐浑身浴血的出来,那身影眨眼间便接近门口,快速的震惊后立即行礼道,这就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教主。
可惜夜千狐却没有给他们丝毫有所动作的机会,身形卷过之处,血珠如美丽的花瓣飞洒。
俩个黑衣人到死都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睁大的眼睛里却满是狂热,这就是他们不用动手单凭凛冽的气剑就可以一招将他们毙命的教主,不可跨越的鸿沟。
田荷花和尹左赶到时,许多房屋的屋顶都被削尖了,花草树木被摧残的看不出原样,地面满目疮痍。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宛如邪恶的地狱战场。
夜千狐站在广场上,风扬起他墨玉似的头发,颀长的身形笔直,仿若天地唯他一人,四肢上戴着断裂的千年玄铁,他静默的握着手中的画卷,一动不动。
其他人都远远地看着夜千狐,既不敢靠近也不会离开,更不说逃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凡是靠近夜千狐百步之内,必会断气,青石板上躺着殷红的血流。
就当所有人面临被夜千狐血洗的命运时,尹月将这幅画卷丢给了夜千狐,以前在地牢的时候怕他发作起来时会撕了画卷,都是手拿着放远些给他看。
“尹左,你终于来了。”尹右拍了拍他的肩膀,脸颊上的血痕已经干裂。
这样的景象仍旧发生了,但好在不算太坏,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尹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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