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无奈摇头,“我从来都未想过,也不关心答案。倒是你怎么突然对此好奇起来了?”
“禛,你知道吗?如果听一个英雄的故事,男人们关心的一定是英雄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得了多大的功业?有多大的版图?号令多少民众?可是听故事的女人们多半关心的是英雄一生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浪漫的情事?最爱的又是哪一个?他爱的哪个女子是个怎样的人?美不美?性子如何?你瞧,男人和女人天生思维就有不同之处,遂我刚才的一问并非只是我个人的好奇,想必举国上下与我同样有此疑问的女子不在少数,尤其是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我相信她们一定比我对这个答案更有兴趣。不过,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见胤禛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晓雪略略思索了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许,是女人们太浪漫了。皇上也许从来都未真心地爱过谁,每一个女人于他只是一处美丽的风景,差别只在于已经领略和未曾领略。不过,要是这就是谜底,想必许多人都会觉得失望的。最好,还是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那会比较值得令人觉得怀念和有趣。”
“看来多数女子都爱瞎想,怪不得女人聚在一起便要生出这么多是非来!”
听着胤禛含有贬意的话语,晓雪有些不悦地反驳道:“少女情怀总是梦,是很美的,尤其当这些梦没有危害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可为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言情的畅销,就是因为写的人和看的人都有这样浪漫的情怀。
瞧胤禛不以为然的神情,晓雪又继续说道:“其实不是女人爱乱想,而是这个时代的现实生活有时给女人实现爱情的机会太少了,所以女人有时明知结果,却还是会幻想得很美好,甚至情愿自欺欺人的老是在失望中寻找希望,因为希望意味着动力,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希望的幻灭意味着的便是了无生趣。而绝大多数人需要给自己找点生活的乐子。这和男人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是一样的。”这个时代女子没有机会出将入相,奋战职场,遂只能在爱情上寄托更多的希望了。何况女人是情感动物,即使事业成功,依然渴望情感的美好归属,这一点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胤禛见她言之凿凿,也不愿与她强辩,便搂着她笑道:“你的问题,我是答不上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能告诉你。”
“什么问题?”
“我最心爱的女人是谁,这我可以回答。”
晓雪不禁埋在胤禛的怀里笑了起来,一会儿敛了笑才对他道:“最心爱?那就表示还有次心爱,次次心爱,次次次心爱……还有最末等心爱许多级别,每个级别不晓得可以塞多少人呢!就算这个小女子知道她自己是你最心爱的女人,怕她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胤禛对她的故意刁难无奈好笑,拧着她的小鼻子,笑骂道:“又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次心爱次次心爱!‘心爱’二字何其贵重,于我,‘心爱’二字何其稀罕,又岂是一般之人承受得起的!也只有你,敢用这样不着调的话来损我挖苦我!”
“我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而已嘛!本来嘛,‘最’表示极致,可是在‘极致’之前还有‘比较’心爱的和‘一般’心爱的嘛!这是表达情感色彩强弱程度的常识规律,也是通常人表示喜好所惯用的词汇嘛!明明是你不好!心爱就心爱,还加‘最’字,这样我自然就要思考另外的层级了嘛!再说你这么狡猾这么坏,谁晓得所谓的‘最心爱’是不是个超级大陷阱?万一是我自己想多了怎么办?”
胤禛瞧她说她如此头头是道义正辞严的,是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只好冷下脸盯着她赌气道:“你是想多了!爷又没说最心爱的女人是谁!你焉知说得是你!”
晓雪听后,一脸故作大方地娇笑道:“你看真是经不起敲打,才说了几句你就露馅了,这就承认又多了个女人,好吧,来日爷请大方地请了旨意娶回来,我好与她亲亲热热的称姐道妹。”
“怕是我还未娶,有人的眼泪就要把爷的整个府邸都淹了!”
晓雪一脸无辜地问道:“是谁这么厉害啊?竟是泪做的!看来回去后我得找人加固我们府屋子的防水能力。”
“没记性的小东西!也不晓得是谁当初尽把那些鼻涕眼泪的往我的中衣上擦?我给她递帕子她还不要,硬是要蹭在我的衣服上才心满意足!”
晓雪脸不红气不喘,继续装傻道:“是谁啊?这么失礼!依我猜来一定是因为当时爷的衣服料子比那帕子的料子擦着舒服。”
“我是不晓得答案。只怕她那会儿不是那么想的!”
“那她怎么想的?难不成您知道?”
“她觉着委屈,要使了性子才觉舒心。”
“胡说!明明是因为抱着你比帕子舒服,觉着温暖和踏实!”
胤禛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瞅着她,“你原来没忘啊!”
自知中计,晓雪不玩了,“哼!”了一声便将头又埋进了他怀里。
胤禛不禁好笑,搂着她低声问道:“这会儿觉得温暖踏实吗?”
“才不!”晓雪闷闷地赌气道。
于此胤禛并不在意,还是紧紧揽着她,抚着她的背,温柔道:“你有时真像个孩子!明明是你要和我玩闹,话里话外尽是挑我的刺挤兑我,如今说输了我却又来和我置气!你说,我冤是不冤!尽是无妄之灾!”
“就是你不好!你不会说人家是你唯一心爱的女人!再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了!什么最喜欢最心爱,我最不要听这种逻辑不严密带有陷阱的话了!”
虽然晓得她在使性子无理取闹,可胤禛还是想宠她由着她,“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说得不对,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你哟……”
晓雪这时才抬起了脑袋,一脸欣喜道:“使性子发脾气刁难自己喜欢的人是女人的特权。你喜欢我就要接受这些,认命吧,胤禛!”
“不认也不行,既然离不得你自然只能吃苦当吃补了!”
她小嘴一嘟,“说得那么委屈就是没有诚意,你要真的有诚意,就要觉得这也是乐趣!其实,小闹怡情,情趣二字,有时如此解也然也。”
“好,你说是乐趣就是乐趣。”
晓雪此刻眼里都是得意的笑意,她紧紧抱紧胤禛,送上自己香唇,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响吻。
胤禛想起方才她曲折百回的心思,心里不由暗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将她抱在怀里便觉得踏实温暖,不论她什么样的风貌,是懂事机敏,细心体贴,还是俏皮可人,撒娇逗趣,无理取闹,他都觉着好,都觉着喜欢。
胤禛或许还未意识到,他已经被自己制约。可是,禛,其实我也被你制约了,我也离不开你!
包容和宠爱都是互相的,否则不会长长久久。
她,偶尔也会当一个有点作的小女人,让她心爱的男人无所适从,见他为自己皱眉,为自己着恼,为自己开怀,为自己叹气,都是一种幸福。
第146章 梦中的人
她的眉角眼梢,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一向温柔含情的双眼此刻染上了重重哀愁,他急步上前,想要和她说上几句,可是她的身影却越退越远,甚至连回眸也没有,他寻影追去,却连衣脚也没有抓住,他急切地想要留住她,他想要开口喚她,却发现自己怎样也发不出声音,于是,他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远去……
他因紧张而颤栗,一声呼唤脱口而出:“若敏……”
这声呼唤惊醒了守夜的小太监,“皇上有何吩咐?”
康熙沉声道:“无事,你退下吧。”
此刻,康熙才清晰地感觉到这是梦,因为她早已不在了,虽然现在神智还在游离中,可是他还是有一份清醒的认识——她,敬嫔章佳。若敏早就不在了,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她在梦中已不愿回应他,他还是希望她能经常入他的梦。因为,这已是现在他唯一可以见她的方式。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再梦见她,甚至就是此刻,他对她的面容的记忆也已模糊,可方才在梦里他却无比清晰地见到了,此时他虽想不起来,可是她眸子里的那股哀怨他记住了。
在他的梦中,她走了……没有丝毫留恋,连一次回眸都没有!为什么?
是因为若敏怨他吗?怨怪他没有善待他们的孩子吗?康熙四十五年和四十七年他分别将温恪和敦恪远嫁蒙古用来和亲,而她们两个在康熙四十八年便相继离开了这个世上,温恪那时才二十三,敦恪不过才十九。他确实对不起她们姐妹俩。可是他也是不得已的。若敏你该懂的。还是因为若敏你在怪朕没有善待胤祥?康熙四十七年一废之前朕是何等宠爱这个十三皇子,不论去何地,朕都要带上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因为怜他母亲早亡,因为他的相貌酷似额娘。可是胤祥呢?他又是怎么回报朕的?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前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后他又说了些什么?事前他曾撺掇太子谋逆!事后他又对自己坦言他们兄弟中何人成为储君都比太子强!朕曾问十三是否有心为储君?胤祥答道:‘若是胤礽为太子,儿臣当仁不让。’如此不臣不孝的狂悖之语他说得坚定果决,即使之后也毫无悔意!若当年朕不圈禁他将他押在宗人府严格管教不知他还要闯出多大的祸来!若敏,聪慧通透如你,若知道这些你还怨朕如此处置吗?
朕老了,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看到骨肉相残,更不想在过身之后让束夹相争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兄弟身上。若敏,若是你见到胤祥那副疾言令色毫无愧悔的模样也必要失望伤心的。可他们再如何伤朕的心,朕都不忍心杀他们!不论是大阿哥如何无视兄弟之情想要屠弟,还是废太子如何荒淫暴虐犯上作乱,朕都没有下令杀他们。所以十三即使如此悖逆,朕虽然气他怨他,伤心失望,却也没有动过杀念。可是,他们几个呢,手足之情不存,君父之情不念,朕如何姑息?
若敏啊,若是你在,你会同朕说些什么呢?你可会像那日跪在祖母面前替朕求情那样也跪在朕的跟前恳求朕赦免了胤祥?你可会再用你那纤纤素手弹出美妙的旋律宽慰朕,解朕烦忧?还是从此,将清澈满足的琴音换上了悲悯哀怨之声?
若敏,不要怨朕,朕一直思念你的好,你的琴声以及你的才学。这么些年,宫里的女子无人若你那般才情出众却性情平和,那些资质平庸的女子与你一比都没有了色彩。可惜,你已不在了。如今,就是梦里也不愿多亲近朕片刻!你当真如此怨朕吗?
康熙这一夜再也无法入睡,脑海中不禁想念起了多年前已经过世的那个女子,念着她的好,念起有她相伴的日子,也不由念起了当年十三随扈在身边的光景,当年的十三,年少勃发,举手投足间都是潇洒倜傥,率真的性情,教他欢喜。可惜曾几何时,他已然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盘算,甚至忘却了手足之爱兄弟之情,更记不起对君父的孝道和子臣该有的本分?
想起这些,康熙怅然若失,那些曾经有过的气恼和伤心也涌上了心头,可是想起宗人府那样的环境,心里又起了怜惜,遂想着回京后要着人去探视一下。
就这样睁着眼到天明,康熙觉着精神有些不济,可又想着昨日自己已下了旨意着大臣们来商议蒙古之事,遂强撑着喚人来为自己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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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去康熙那里应卯,晓雪便利用这些独处的时间处理最急着要办的两件事,她先是将下面呈上来的几分不同地区的报价单做了细细的比较,除却价格适宜,货源的稳定性和供货商的信誉还有运货所要经过的路线的安全性便利性以及运费的成本也都要考虑在内,只有细细考量了这些晓雪才能决意这笔买卖该和谁签约。此事必须做得隐秘,且找到的路线最好不要因为战争而受影响,否则这件事情还不如作罢。晓雪SWOT法详细列出目前的优势劣势以及机遇和风险,斟酌着此事的可行性。思来想去,从纯商业的角度看,利润空间还是非常可观的,但是由于战争的不稳定因素,此事进行的可行性便大打了折扣,若是用人不当,此事弄得不好会成了胤禛的把柄,成为他的政敌在朝上攻击他的武器,她不能让别人有机会伤他分毫。不过,若是像之前那样以经商为掩护替胤禛布置一个严密的情报网,顺便赚取利益,倒是可以事半功倍的。细细思量后,晓雪还是写了规划方案,但最后是否真的实施,她认为还是要等胤禛回来与他商议,毕竟这件事的实行需要他的首肯和协助,而结果更是直接指向他的,所以该听取他的建议。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简单的多,晓雪分别见了几位极享盛誉的当地蒙医,虽然需要翻译辅助晓雪才能明白他们所说的蒙语,不过他们所说的治疗理念晓雪认为还是可行的。遂,让他们几位分别开了药方和写下了治疗方案。晓雪拿着这几页宣纸,想着回去后要再让马尔齐哈『注1』和晖儿再好好审视一番,定要确认再三无误了,才能拿去给十四,让他交予德妃。要是这些药没有益处却是不适宜的,只怕枉费了她的一片心,到时好事没办成反而比不办更糟。
待处理好这件事,已时近中午,晓雪不知胤禛是否回来用膳,想着还是为他备着,若是他能回来用饭自然好,只怕康熙还要拉他应酬。晓雪一面思索着一面喚欣怡,欲要吩咐她准备些什么菜,谁知喊了两声都没应,晓雪不由觉得奇怪,亲自开了门,倒是守在门外的另外两个丫头佳和与绿荷上前应了,“福晋有何事吩咐?”
晓雪望着她们问道:“欣怡呢?”
佳和回道:“欣怡的烧还未都退了,遂今日和奴婢换了班,现下应该在屋子里躺着。”
晓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吩咐他们准备菜色,两人领命离开后,晓雪叹了口气,看来此事不得不处理了,原先她还是想等回了京再办的。
佳和绿荷也是平日伺候晓雪的大丫头再加上欣怡和静宜共四人轮班,欣怡绿荷一班,佳和静宜一班,平日里几人服侍晓雪都很尽心,自从美亚离开,欣怡因为年资较长些且做事也细致便俨然成了她们几个的头儿,晓雪也更亲近她些,只是最近晓雪才发现在欣怡真正的心思不在做个婢女而是……昨日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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