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偷偷来妓院,而且明显不是为了捉奸。高兴的是水怡晗是她的上司随依寒的结拜妹妹,讨好了她就等于讨好了随依寒。
“草民参见王妃娘娘!娘娘您请坐!”老鸨心里那个乐啊,却迎来了水怡晗一记带着警告的杀人目光。
“呃,”老鸨浑身一个激灵,瞟一眼怡晗朴素的民女装扮,立马知道了自己的愚蠢,“瞧我这张烂嘴。堂堂王妃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接着突然大声道,“水小姐,是你!你怎么来京城了?多年不见呀!来,和我上楼去,我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
“总之,就拜托妈妈上心照顾了。”怡晗吹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
“是是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老身一定保密,守口如瓶,绝不让人知道王妃您和这里有半点关联。我这里生意相当的好,特别是我看了夫人你带过来的那批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身材曼妙,每人每天少说也要赚个两百两银子。”
“那就好。她们每人每天赚的钱,妈妈你拿去三成可好?剩下的交还于我。”这样一来,王府一年半截的开支就有着落了,可以跟楚凌轩耗上一耗,看他在知道自己女人在外面接客丢脸的时候能沉住气多久。
“好好好。”老鸨点头。
“她们现在,并没有正式和王府脱离干系。所以,也算是我的人,切莫随意打骂甚至用刑。卖到其他地方或者赎身也绝不允许。有什么别的情况来跟我说就是。”怡晗眼皮一抬。
“行行行。夫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鸨连连哈腰,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第五十八章试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正是妓院开门迎客的好时光。
老鸨们手里挥动着扭七扭八的手绢,热情洋溢地招徕客人。姑娘们浓妆艳抹地在大学里来往穿梭,轻车熟路如鱼得水地和客人们打情骂俏。
春又来妓院的雅间里,怡晗一手支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昨晚接客的一个侍妾太不安分,居然联合其他偷情犯试图逃跑。若兰费了许多力气才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所以,今晚若兰便拜托怡晗来亲自坐镇,监督那帮女人上工——
然而,这样的活计是枯燥乏味的。就只是原地不动的坐着,不时拿眼睛往大堂看看,拿耳朵听听老鸨派的人是定时汇报。而且大半夜不能睡觉,呵欠连天,对怡晗来说实在太无聊太过痛苦了。
唯一有一点点趣味的,是老鸨过来鞠躬哈腰地要怡晗大笔一军在春又来大堂挂的两幅字轴上题诗。
“这也太文艺了吧?这是妓院,又不是博物馆!”怡晗心下不然。不过既然老鸨都如此相求了,怡晗还是给了面子,左边字轴上书“衣带渐宽终不悔”,右边字轴上书“停车坐爱枫林晚”,即意境深远又切合妓院实际,乐得老鸨合不拢嘴,直夸才女之名名不虚传哪!虽然也不过是从若兰娘那里顺手牵羊过来的。
“得去找点乐子,要不我会憋死的。”怡晗实在坐不住,抬腿悄悄溜下楼去。
在妓院里,要是用上随依寒的那般打扮,不,别说是那种一身黑的,就是带个白面纱,也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但凡妓院里的姑娘,无不尽情展示自己漂亮的脸蛋,除了跳异域风情的舞蹈以外,平时哪个会戴面纱?你戴个面纱,反倒是太特立独行太引人注意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双好色贪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看,把刻意低调也弄成张扬高调了。
所以,怡晗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尽管明白这很是大胆,很是冒险,因为许多来妓院的达官贵人都认得二王妃,但怡晗还是放手做了——不为啥,就是觉得刺激,处于百无聊赖状态的怡晗很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怡晗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放肆了。专挑偏僻冷清的地方走,一路上左顾右盼,小心谨慎,生怕碰上了熟人。
“嗯,先去找老鸨聊聊天吧,顺便从她嘴里打探打探楚凌轩最近有没有来过这里,即使没来过也得清楚他有没有意向要来这里,即使没有意向也得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有意向带着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来这里。”怡晗稀里糊涂地盘算一阵,往内院走去,刚进院门,正好听见老鸨的骂声。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怎么不可以打你?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么?我告诉你,既然踏入了春又来这门,就得卖身!你想着立贞节牌坊,还是趁早给我死了这心!”
“还有你!别仗着自己是红牌,就可以跟我谈条件叫板!大庭广众的,竟然为了抢客人争风吃醋!今天那李员外,你不接也得给我接!”
“可是妈妈,你不知道那李员外有多恶心”
“恶心啥?人家虐待你啦?也不过是长得像头猪而已嘛!你可要知道,李员外人虽然是肥硕了点,可是那腰包里的钱也肥硕得紧!你今天给我狠狠地宰他一刀!”
怡晗看老鸨忙得不可开交嗓子冒烟,知道找人家聊天那是绝对不成了。怪不得做老鸨的往往年纪不大却特别显老,原来是这般的长期操心劳累,要知道劳累最容易使唤女人早衰嘛!果然没有哪一行赚钱是容易的,平日里自己只是给这些做妈妈的下达魔教挣钱的指标,数着她们上供的银子数到手软,却很少想过原来当老鸨也不容易呢。嗯,下次好言慰劳慰劳。
怡晗转身又往里头走。
“咦,这里有一间房,半开着门,而且里面没有那种嗯啊哼哈的声响,证明不是在那个啥,没参见过普通妓女的房间呢,进去瞧瞧。”这么想着不由分说推门进去。然后——
“啊!!!色女!!!——”一对男女同时惊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这房间的门开着,就进来逛逛,没成想我不是要打扰你们办事不是要学习床上功夫不是要捉奸棒打鸳鸯不是要阻止你们琴瑟和鸣共谱欢乐颂的绝对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了!”怡晗赶紧捂着眼睛连连道歉道,“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你们也太有才了,做那事儿居然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叫我怎么判断?!拜托你们下次一定要发出声响雷霆万钧震得这屋子地动山摇”
两人看怡晗装束,以为她应该是哪个客人进妓院时候顺带的通房丫头,也不惊奇。
床上那妓女超级郁闷,哀哀戚戚道:“这位姑娘你可真令人同情!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夫妻生活不美满的怨妇典型。不过,就算你没有体验过正常的性福生活,也不用来管我们做那事儿出不出声音吧?”
“算了,看你也着实可怜,要不要我们免费传播你几招,保管你男人满意!”那男子也是个慷慨的主。
“不用了,我还有事”怡晗干笑几声,转头落荒而逃,却不小心脚下一滑。虽然没有摔成,但却是连滚带爬苟延残喘形象全毁地出房门的。
垂头丧气地走了一会儿,正在严肃思考次来性福生活的问题,突然一声:“水小姐呀”打断了怡晗的继续思考。
怡晗抬眸一看,原来是上次在她的高压之下能够从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知道第一个磕头求饶的偷情犯侍妾香彤。怡晗还挺欣赏她的,觉得她够聪明。
“哦,是香彤呀,怎么了?”怡晗看香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虽然语气关切,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同情,因为香彤的演技也是一流的人哪。
“呜呜呜水小姐,我我的人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香彤抱住怡晗胳膊,继续哭泣。
“嗯,嗯,嗯”怡晗一顿一顿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拨开香彤拉住自己衣袖准备当手帕的爪子。在衣袖成功脱离香彤魔爪之后,怡晗赶紧后退几步,和香彤隔着安全距离,漫不经心道,“虽然这里并不是王府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无故撒娇,罚钱五文。”
“水小姐你!你不可以这么没良心!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香彤一听,很生气,后果也不严重——只是她用手在脸上一抹,只是和眼睛都止住了。
“喂喂,我记得你不是天天都说自己的人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么”这话简直是你的口头禅了嘛。
“这次不一样啊!是绝对的沉重打击!我以为我终于又碰上了一个如楚公子一般优秀的男子,可以在未来的某日救我出火坑,不再在这青楼中卖笑讨生活”说着说着香彤又哭开了。
怡晗无语,拜托,到底是谁在府里本来过得好好地却偏偏偷情,偷情了又不想自尽自愿回来重操旧业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给我具体说说,又是哪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被你相中了?”反正现在也无聊得紧,听听她的讲述也算增添乐趣,怡晗很宽容地道。
“呜呜呜,他长得很好看”
“帅又不能当饭吃。还有呢?”
“没了。”
“”怡晗翻了个白眼,“算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点出息?”
“呜呜呜,水小姐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来翻白眼!”香彤不平道,“而且,不准说我心爱的他是花花公子!我十四岁就在妓院接客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如果是那种恶心的男子,倒还好办些,几句话就能迷得他晕头转向!可是,那人那人真的是好看!看得我都想花钱去嫖他了!”
“嗯嗯,我知道他好看,他帅,你继续,继续。”怡晗赶紧点头。
“可是,他他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柳下惠,对我坐怀不乱!”香彤再也忍受不住心情的失落,放声嚎啕大哭。
“呃”怡晗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好奇道,“来妓院的男人,却不为女人动心?这还真奇了!不过嘛”怡晗从头到脚揸了一番香彤,“你是属于那种大胆妖冶热情奔放的。会不会那男的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
“绝对不是的!”香彤摆摆手道,“老鸨看他不喜欢我,又派了其他类型的姐妹去了,肥环燕瘦,清纯的可爱的妖艳的端庄的,啥样的女人没有?可他呀,通通看不上眼!”
香彤顿了顿,“就拿靖兰为例。她是这春又来最漂亮的了,特别是她的嘴唇,实在生得好,别说在春又来了,就是在京城妓院里头也是公认的勾魂摄魄。今天靖兰拿了一杯茶,自己抿了一口,把剩下的端给他喝。如果是其他的男人呀,早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饮而尽了,美人唇齿留香的好茶呀!可是他呢?直接毫不留情地对靖兰讲,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喝剩茶?你不知道这样很不干净么?麻烦姑娘你去重新拿个杯子再沏茶吧!”
“哇,果真是不好打理的男人呢。不过没关系,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怡晗趾高气扬道,“作为一个有骨气的女人,对待感情这东西,要拿得起放得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嘛!”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不平衡憋着慌!”香彤还是没有从抑郁中走出来,“难不成他喜欢男人?可是我刻老鸨也派了男妓和娈童去了,还是被赶出来了啊!不行,他已经刻在我心底深处,时时提醒着我不能打动他这一耻辱。我要报仇雪恨!”
“呃,你刚刚不是说很爱他么,怎么转而就恨起来了?虽说爱之深恨之切,但你这转化也太快了吧?”怡晗眼珠一转,“他真的这么难搞定?要不,我化装成妓女去勾引勾引看?让他见识见识我水怡晗的魅力!前提是他不是朝廷中人,没带半边面具。”只要不是达官贵人和楚暮沉,任谁都不怕!
“啊?!不会吧,小姐?虽然那人不是朝廷里的人,也没有戴你说的那啥面具,不过你确信?”香彤彻彻底底被震撼住了,“你还说我们偷情胆大包天呢,我看小姐你呀,这才是总之小巫见大巫!香彤我甘拜下风!”
“呵呵,”怡晗干笑,姑娘我胆大包天一时性起做的事情多着呢,这点芝麻大小的事情算个啥?不就是当回妓女么?“没关系,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那万一我说呢”香彤找死地问道。
“你就是说了,谁会信?谁会信水怡晗会来妓院还装成妓女?”怡晗得意地反问。
香彤立刻垂头丧气哑口无言。
换上一身鹅黄色轻飘飘的纱裙,到香彤房间梳妆打扮了一下,便跟着香彤悄悄走到那雅间的门口。
“里面没有其他姐妹在了吧?”
“没有,就是客人。”
推门进去,在里面又把门关上。面前一个男人沉默地背对着怡晗在窗口飘然而立,在这纸醉金迷的红尘中如一股清风,给人以清雅淡然,毛孔通透之感。
这应该就是香彤口中又爱又恨的男人了,的确不错噢。
“公子,你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寂寞?我来给公子唱首小曲如何?”听着上自己口中的声音,怡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怎么和府里那鸡皮疙瘩发出的声音一样恶心哪,做鸡也挺不容易的。
那公子还没有应声回头,倒是另一个永生难忘的声音以不可思议的语调在怡晗头顶炸开:“若兰姑娘?你怎么会在妓院里?”
“完了,尉迟昀嘉和猥琐男?!”怡晗愣住,心中后悔不迭,“怡晗哪怡晗,你平时里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偏偏今天进了水?这天底下长得特别帅又洁癖严重,连靖兰的茶都不喝,在香彤眼中可以和楚凌轩一较高下的,除了尉迟昀嘉还有谁?佛祖菩萨玉帝”
“若兰姑娘,若兰?”猥琐男表情怪异地叫道。
“嗯,我不是聋子,你叫这么大声干嘛!”怡晗没好气道。
“人家是关心你。以前碰见你你不是说在随想府里做事么?怎么今天来妓院唱曲了?”猥琐男赶紧打听道。
“怎么,我要说我是妓女,你愿意出大价钱赎我出去?”怡晗反问。
“这”猥琐男果真很肉痛他的银子。
“若兰姑娘。”尉迟昀嘉过来,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尉迟公子。”怡晗面上带笑,心底里也知道惨了,以后该怎么跟昀嘉解释这些?昀嘉知道自己在妓院呆过,以后还能看得上自己?
“放心,我不是这里卖身的妓女。”怡晗在猥琐男肩膀上拍了拍,“我只是缺钱用最近,偶尔出来在妓院里串场子唱个曲得点红包赏钱罢了。”
“这样。”猥琐男和尉迟昀嘉至少表面上点头表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