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死了,确实死了。〃〃奇怪?老夫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红魔杨金天心中总萦绕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小子若是未死,今后必定是五魔的克星!
当下,他将石屋发生的一切全告诉了孟海雄。
孟海雄紧皱双眉,思忖良久道:〃既是魔君放心不下;在下倒有一法,不管这小子是诈死还是真死,都将化骨融尸;在这世上永远消失。不过,日后若是查出这小子的来历,惹出麻烦;还望五魔君一力承担。〃
〃这个自然,请孟庄主放心。〃
孟海雄走到一排酒桶旁,啪地一掌,掀开一只桶盖:〃烦劳诸位将这小子放入桶中。〃红魔杨金天努努嘴,白、蓝二魔将江风抬起,扔入酒内;江风还是保持着盘膝而坐,双手按膝的姿式,所以放入桶中毫不费事。
孟海雄望着江风被酒浸过头顶,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往酒内倒了一小撮粉红色的药粉,最后将桶盖盖好。
至此,孟海雄长长地吐了口气,终于除却了一桩心事!
蓝魔李土中忍不住叫道:〃孟庄主,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孟海雄指着手中的小瓶说道:〃你们听说过无形消影粉吗?〃黄魔罗火和点头道:〃我倒听说过,据说此粉乃用天下最大毒液:凤冠血、百胆汁、蝎脊髓、千足浆,提炼而成,放入酒中泡物,任何肌体,三个时辰之内都化得无影无踪,故此为无形消影。〃
〃不错,这就是无形消影粉!闭气大法诈死,虽然呼吸停止;血行告终,但仍需靠皮肤呼吸,这小子放入酒中,皮肤自然就不能呼吸了,再加上这毒粉;即使不用呼吸也能侵入体内,因此;不管这小子炼的是什么奇功大法,也必将中毒而死!而且在三个时辰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
孟海雄这一番话,别说是静云,就连嗜血成性、凶忍残暴的五魔;听了也感到毛骨悚然。
〃很好。〃红魔杨金天颔首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正经事了。〃孟海雄大感困惑:〃谈正经事?〃
〃孟庄主不请我们喝杯酒么?〃红魔杨金天边说边走向酒桌。
酒窖内有一张酒桌,酒杯、酒碗一应齐全;往日这是用来试酒、验酒用的。
五魔不用请,大咧咧地在酒桌旁坐下。
孟海雄先是一怔,继而一阵大笑:〃静云,快给五魔君上酒!〃说罢,也在桌旁坐下。
蓝魔李土中连声大叫道:〃大碗,要大碗!〃静云倒上六大碗酒,分别送到六人面前。
黄魔罗火和一把抓住静云搂到怀中,骷髅似的脸贴到她的脸上:〃来,陪魔爷喝一碗!〃〃不得无礼!〃红魔杨金天轻轻一喝。
黄魔罗火和立即松手,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笑声像钢针扎进静云耳膜,静云全身发抖,头像要爆裂似的炸痛。
孟海雄眉头一皱,复亦报以大笑,笑声迸出,静云头痛顿止。
笑声突然敛住;六人默然相视;酒窖内竟是一片出奇的安静。
静云退到孟海雄身旁,面色苍白,汗水津津,芳心仍在扑腾乱跳,余悸未了。
红魔杨金天板着猩红脸膛道:〃五魔违约入关;相助庄主,不知事成之后,庄主何以相报?〃
孟海雄闻言大吃一惊,讶然道:〃不是说过了么?集贤庄一切归魔君所有,尊三清魔教为天下第一帮。〃
〃老夫认为还不够。〃
孟海雄心一沉:〃你要怎样?〃
〃五魔当为武林盟主。〃红魔杨金天一字一吐,语气极为凌厉、深沉。
五魔若为武林盟主,他孟海雄又为什么?孟海雄沉吟道:〃红魔君,有话自好商量,你我多年朋友了〃
蓝魔李土中叱道:〃什么商量不商量?你到底是肯还是不肯?〃绿魔赵木地捂着酒碗冷声道:〃成与不成,就凭你一句话!〃五魔咄咄逼人,那架式仿佛就要动手。
论武功;孟海雄一人虽不是五魔的对手,但密穴中有庄丁千余名,左院还有上百执宝刀宝剑参赛的武林高手,五魔臭名昭彰,若真动手,他还不把五魔放在心上,只是他有他的心思,眼下还需要利用五魔。
孟海雄嘿嘿一笑,并不动气:〃魔君何必性急;来;咱们边喝边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脸色突变,〃这酒怎么能侍候魔君,快换上等贡酒!〃〃是,是。〃静云应诺连声,连忙上前换酒;她心中已明白了庄主的心意。
六碗酒全换上了上等贡酒。
〃请!〃孟海雄端起酒碗。
〃慢!〃红魔杨金天唤住四魔,伸出右掌,暗运内力,掌心渐渐变红,然后徐徐将掌捂在酒碗上。
〃红魔君,这是什么意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孟海雄微微一笑,冷眼观看。
片刻,红魔杨金天松开手掌,看看碗中之酒,赞道:〃果然是好酒!〃孟海雄复又端起酒碗:〃既是好酒,魔君请!〃
〃别急。〃红魔杨金天又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倒了一小撮药粉放在掌心,再复掌捂住酒碗。
孟海雄脸色变得铁青,嘴角也扭曲到了腮边;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怎么会有?。。。
松开手掌,红魔杨金天笑道:〃无名氏猜得不错,孟庄主果然又在无名氏特制的贡酒中做了手脚。〃
孟海雄只觉两腿发软,竟咚地坐回到椅中,半晌,默默无言。
红魔杨金天冷哼一声道:〃这贡酒乃取天下迷幻药之秘方;研制配酿而成,喝下此酒的人;便会迷失本性而受人控制,而且每半年要服下缓解丸一粒,否则迷气凝结形成烈火,会使中迷者在万般痛苦之中,焚毁五脏而死,所以中迷者自会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地为主人效命!
现在孟庄主在酒中加上一味自制的秘药,想是要取代无名氏,成为控制武林的霸主?〃孟海雄把牙齿咬了又咬,说:〃你们也是无名氏派来的?〃〃派?谈不上,孟庄主请我们入关后,无名氏也发帖请我们复出江湖,任务是护送贡酒,监督赛刀会,防止庄主从中捣鬼。〃
无名氏果然不相信自己!孟海雄目光逆射,怒火中烧。
〃无名氏应允你们什么好处?〃
〃武林盟主。〃
孟海雄脸上露出诡谲之色:〃你们就相信无名氏的话?〃〃正因为不信,所以才与你摊牌,否则你还会有命么?〃孟海雄精神一振:〃你们想要怎样?〃
〃武林盟主。〃
〃好!〃孟海雄霍然起身,目光变得如同利刃,锋利无比:〃老夫受无名氏控制十多年,早已想摆脱这个恶魔了!大事一成,老夫自当隐退,带着女儿远走天涯,这武林盟主就让于魔君。〃
红魔杨金天沉吟道:〃但不知孟庄主如何安排?〃〃赛刀会上先决胜负,再敬贡酒,半个时辰后药力发作,参赛者对老夫自会俯首贴耳;唯命是从,连无名氏派来监视我的人也不会例外,因为我已改变了贡酒的成份,天下唯我才有解药。〃
〃然后呢?〃
〃然后派出庄丁;协助被我控制的执宝刀宝剑的各门派高手;逐步控制各派;这些人中;有的已是帮主;或在门派中享有极高的地位;即使不是帮主,地位不高的也是本门派中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不出半年,各门派都将为我控制,武林则是我等的天下!〃孟海雄言语激昂,雄心又露。
〃你不怕无名氏与你为难?〃
〃有了这批被我控制的高手,再加上五魔君协助,无名氏能奈我几何?〃孟海雄已和盘托出,四魔眼望大哥,等待着大哥的最后决定。
红魔杨金天凝视着孟海雄:〃你凭什么向我们五兄弟保证?〃〃凭这个。〃孟海雄从怀中掏出另一只小瓶;扔给红魔杨金天:〃这是贡酒解药。老夫若对魔君怀有异心,魔君可用此药解救中迷者,被解毒者自会对老夫恨之入骨,不用魔君下命,便会将老夫剁成肉泥。〃他是完全豁出去了。
〃这倒是个很好的保证。〃红魔杨金天一边说话,一边从瓶中取出一小撮药粉,分洒到六碗酒中。
孟海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五魔一齐端碗起身;红魔杨金天举着酒碗道:〃最后一个问题,无名氏是谁?〃〃我也不知道。〃孟海雄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是孟海雄最后的一点;将来也许能制服五魔的本钱;他当然不能抛出去,决不能。
〃谁知道?〃
〃神偷金飞燕。〃
〃很好。〃
黄魔罗火和接口道:〃老夫还有一个小小要求?〃〃请讲。〃
〃让静云陪我们乐一乐如何?〃
静云心中一阵狂跳,面容失色:〃不!我不!〃
孟海雄脸色一沉:〃酒后送五魔君到淫乐殿好好侍候!〃〃庄主我〃静云实际上是孟海雄的暗妾,她万万想不到;孟海雄竟会如此轻易地;将自己送给这五个奇丑无比的恶魔。
〃敢不从命?!〃孟海雄声色俱厉。
〃是是。〃静云低下头,眼中已是闪动着两颗泪花。
五魔举碗大笑:〃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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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仍是酒窖内。
一只酒桶盖自动地、缓缓地移开。
江风从桶内跃身而出。
他又一次领略到了龟息炼气法的妙处。
脑袋异常的冷静、清晰,石屋和酒窖内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孟海雄和五魔的对话,每一句每一个字还响在耳边;真是不可思议!他虽然〃死〃了,对身旁发生的一切仍然能觉察得到,而且醒后居然记忆犹新!
现在他开始相信吕不行在江凌镇郊林中,传授他龟息炼气法时所说的话:〃这是一种类似印度瑜伽功的神功,炼到十分火候时,钉棺入土,十年之后,仍能颜容不变,死而复活。
他已经知道了赛刀会的阴谋,一个可怕的阴谋;如果让孟海雄的阴谋得逞,武林将会蒙受一场空前的浩劫。
他必须制止这场阴谋!
出面揭露,无凭无据,谁会相信?而且他已看出前来赛刀会的人,大都对他执有偏见,一定不会相信他的话。
他沉思片刻,目光一闪,已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自信这个主意,既能制止赛刀会的阴谋,又能不露身份,找到金飞燕。主意已定,他便开始在窖内搜寻那桶贡酒。
由于贡酒酒桶与其余酒桶不同,加之他闭目回忆起静云替五魔换贡酒时的位置,于是很快地找到了贡酒。
这是一只特制的酒桶,但由于给五魔敬酒,桶盖上的蜡封火漆都已启封,所以江风很容易地揭开桶盖,将酒桶移到屋角,把贡酒全部倒入了酒窖的阴沟道里。
江风又把一桶状元红倒入贡酒桶中,然后把贡酒桶移回到原来的位置放好。
江风刚把酒桶放好,窖外过道中便传来脚步声,他灵机一动,急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扔进钻出来的那只酒桶里,自己则跃进了那只状元红的空桶将桶盖盖好。
孟海雄带着吴大总管和四个黄衣庄丁走进酒窖。
他那阴沉冷森的眼光,先落在贡酒桶上,然后又落在浸泡江风的那只酒桶上。
他径直走到桶旁,揭开桶盖,向里面瞧了瞧,从袖内抖出一根铁勾,伸进桶里,铁勾一搅一拨,捞出了几缕破碎的衣服片。
孟海雄身子不觉一抖,好厉害的无形消影粉,刚到三个时辰,那小子就已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吴大总管在一旁看着孟海雄的一举一动,脸上充满着忧虑。
孟海雄扔掉手中铁勾,吩咐吴总管:〃立即将贡酒送到聚英堂,然后去请小姐。〃〃是。〃
江风在桶中,心里微微一怔:孟芙蓉会去参加赛刀会么?孟芙蓉楚楚动人的神态,手抚琴弦的身姿,刹时又浮现在江风眼前,她怎么会有一个孟海雄这样的父亲?他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很怪的感觉,同情?怜悯?失望?遗憾?还是别的什么?说不上来。
酒窖又恢复了寂静,人已离去。
江风从空桶中跳出,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
眼光触到地上的铁勾和勾头上的破布,江风心中惊凝不定,自己刚扔进药酒桶中的衣服怎么就变成了一团破布?这掺有无形消影粉的药酒;真能将人化解于无形之中?既然能,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化解?他无暇去思索这些疑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一弓腰,光着上身,窜出了酒窖。
静空曾带着他从这里去过消息室,因此现在他是轻车熟道。
绕过巡逻的黄衣庄丁,径直奔向消息室。
顿步在一个穴道口,右边穴道传来靡靡之音和一阵阵浪笑。
那里就是静空说的淫乐殿,心中升起一团怒火,恨不得立即冲过去踏平魔殿,杀死那些恶贼!但不能去,不能暴露,同时自己也无能力战胜殿内的五魔君。
继续向前,一个旋身,一团清风。
跃入暗水流,潜入水底,抽出冷血刀划开钢丝网,毁去绞盘刀刃,踏上石阶,消息室已在眼前。
丑鬼杨村,五短身材,斗大的笆头上,一双扫帚眉,两只猪婆眼,酒槽红头蒜鼻,海阔大嘴,真是说多丑有多丑。
杨村正搂着一个淫乐殿的殿女在调情嬉笑。
淫声秽语传来,江风杀心顿起!
他把刚才胸中的怒火和为静空复仇的欲望,全转移到了杨村的身上。
他手执冷血刀,悄然无声地向杨村逼近。
无声,无息,就连夜猫也无法觉察到他在移动。
然而,杨村却觉察到了。
一声厉喝,殿女从杨村怀中飞出击向江风,江风沉肩一窜,殿女从江风肩头飞过撞在石阶上,一声闷响,殿女头骨碎裂,血从顶部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杨村就在江风沉肩的一瞬间,就地一滚,兵器已抄在手;这是一件古怪的兵器,一支奇形烟斗。
杨村刚从地上弹起,江风快刀已到,一道幽光比闪电还快,杨村根本没有举手的机会,只得往后尽力一跃,嗤,胸襟已被划开,鲜血冒涌而出,杨村急旋身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只见黑、白闪电在室内交往,白色闪电在追逐着黑色闪电,闪念之间,黑白闪电已是八次交逐。
杨村立在室内间的铁索上,胸上八道伤口,血流如注,他脸色阴沉,惊恐万分,他从来没遇到过江风这等高手,一连八招,自己竟会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江风双手执刀,立在室中央,心中也惊愕不已,想不到杨村居然有如此身手,八式快刀竟没能将他砍倒!
其实;江风此刻若再进八式快刀,杨村必死无疑,他未曾想到;消息室过于窄小,机关铁索空中密布,对他的快速自会有一定影响,而杨村长期据守此室,对室内每一物都十分熟悉,就是闭着眼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