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自然不会在乎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会弄得一身湿又脏
“小龙女”匆匆换上乾净的衣物,擦乾头发,再自己梳理着,心中却想着到底该跟“天龙八将”讲?还是该跟四飞鹏讲?
四飞鹏加上鱼玄玑加上邢幼苹,就算再加自己,共七个人到底有没有把握协助亚马,达成任务?
去找“天龙八将”当然有把握得多,但是八将忠于“陆上龙王”自己只不过是“陆上龙王”的女儿,要八将去做任何事,他们虽然都不会拒绝,但是他们势必会去报告龙王。
老爸的脾气又臭又硬,他一定会逼问这是怎么回事,逼问何事与亚马串通好的
要是让老爸知道今夜会与亚马有那样的亲蜜关系
“小龙女”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鱼玄玑卷着毡子缩在另一个角落,却轻声道:“姊”
原来她并未睡着,这一声“姊”叫得她心里一阵温暖,十年前老爸疯狂似的爱上一个叫金玉岚的女人,母亲伤心绝望之余,便带着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离家而去!
十年来再无妹妹的消息,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她喊一声“姊”
“小龙女”不禁激动地过去,将鱼玄玑抱到怀里,哽咽道:“妹妹”
她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一切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
良久“小龙女”才细细打量着鱼玄玑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
鱼玄玑道:“还好你呢?”
“小龙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缓缓地松开了这个妹妹,她发觉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手足,在分离了十年之后,还是无法谈知心话,除非
除非自己先倾吐自己的心底话,才能换得她倾吐心底话,否则就只能听到:“还好,你呢?”这样似陌生人礼貌问安似的对话
于是“小龙女”又再次环抱着鱼玄玑道:“你猜猜我刚刚到哪里去了?”
鱼玄玑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微笑道:“亚马,对吗?”
“小龙女”大为惊讶,道:“咦,你怎么会猜到?”
鱼玄玑道:“瞧你嘴角偷笑,面泛桃花,跟今天早晨完全不同”
“小龙女”叹道:“那个亚马,真是”
她说不出口,鱼玄玑却帮她说道:““”非同凡响,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小龙女”道:“你说得对极了”旋又惊道:“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也跟他”
鱼玄玑叹道:“我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我也曾打算向他献身,可惜命运作弄,阴错阳差,结果变成了邢幼苹的嫂子”
接着她就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明白,“小龙女”却忽然打断了她,道:“快一点,我们还有一件事要赶快去做!”
鱼玄玑道:“甚么事?”
“小龙女”将亚马吩咐的事交代了一遍,鱼玄玑立刻一跃而起,过去叫醒熟睡中的邢幼苹,将此事对她也说明。
现在,就因为亚马的关系,这二个女人竟很快地结成同一条心。
她们低声商议着,只待天色微明,她们就要去通知四飞鹏,大家分头赶往那颗大树的江边去守候
天色微明
大地万物陆续甦醒。
亚马仍在这水簾之后,垂目静坐。
已入无物无我,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空中的第一道朝阳照入山谷之时,亚马蓦地张开了眼睛。
他已从“隆隆”如雷的水声中,听出三丈之下的水底有了轻微的动静!
此时此刻,任何细微的动静他都不能放过!
果然“忽喇”一声水响,那尾巨型金鲤就穿破朝霞,从涧底腾身而起,来势如电,就要跃过这三丈余高的“龙门岬”!
只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道水簾之后,竟有一个亚马在等候着。
那金鲤头上尾下往上窜起,堪堪接近,亚马觑准了最佳时机,蓦地从水簾之内穿出,如箭一般地直射而至。
这条金鲤似已通灵,身在空中竟能及时打挺,摆尾掉头,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变成背椎向着亚马。
鱼腹才是最虚弱的部位,而背椎下一排背鳍却是最危险之物!
亚马大吃一惊,自己与鱼儿一样身在空中,却绝对没有鲤鱼那般的灵活扭动之力,紧急中一掌横拍“拍”地击在鱼腰之上!
那一掌之力何止百斤,就算是块巨石也被他一掌拍碎,那鲤鱼却皮厚肉粗,只被他拍得变成打横之势!
亚马就趁这一瞬间的时机“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指戳入那鱼的鳃下空隙之处!
巨鲤吃痛,猛地一弹,这一弹之力,鱼尾竟结结实实地拍在亚马的腰腹之上,力道之大,简直比中了武林高手一拳还要疼痛!
幸而亚马一指戳入之时,由指变抓,紧紧地扣住了这条巨鲤的下喉两鳃之间的接缝之处!
那个地方正是鱼儿全身最最软弱之处,两鳃之间接近鱼嘴之处,又恰巧是左右互通的,亚马一经扣住这个部位,便再也不肯放开。
“砰”地一声,人与鱼又一起跌入了溪涧之底。
涧底尽是石隙石缝,巨大的鲤鱼很容易就要钻进隙缝之中,同样也将亚马带入水底去。
鱼在水底能存活是因为它有鳃,亚马就算能憋气很久也终必放弃,而功败垂成!
这样的情况是亚马昨夜就已设想好了的,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鱼儿在此地落水,所以亚马双腿在巨石上一蹬,身于斜纵而出,带着这条巨鲤往下游方向窜出!
这条金鲤已经大得像一个两三岁的幼童,亚马要带着一个幼童纵跳绝对不是问题,但这条鱼的挣扎之力,却胜过一名壮汉。
这条巨鲤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的扭动跳跃,企图挣脱他的控制,每次不小心被它的尾部拍中,都痛的不得了!
如果是个人,亚马可以一指戳中他的穴道,让他乖乖的束手就擒。
可是这是条鱼,不是人。
鱼儿有没有穴道?鱼儿的穴道在哪里?
亚马完全不知道,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自己的体力与它拚斗!
这一人一鱼已被湍急水流冲刷到了下游,这里仍有许多巨石,但情势已不再似刚才的险恶,至少已没有一处巨石形成的夹缝,能让这么大的巨鲤存身,甚至带得亚马不能呼吸!
亚马就将全身之力,集中在他扣住鱼鳃的手上,而放软了身子,任由急流将他和鱼往下游冲刷而去!
亚马反而希望身在这半深不浅的急流之中,因为水的阻力会减弱了鱼的打击之力!
巨鲤有了水,就奋力要往上游而去,其实抱着一个亚马,它的努力仍是白费
亚马与巨鲤在溪中翻滚挣扎,撞击的遍体鳞伤,苦不堪言,尤其是全身重量,皆在一只扣住鲤鱼的手上,更是痛苦不堪。
亚马的手指几乎要扭断,好不容易抽空伸出另一只手,也同样扣住了巨鲤的两鳃之间!
能够双手互握,就能减少很多疼痛,就更能控制不再被巨鲤的蛮力打到身上
忽然经过一道急弯,人鱼同时顺流而下,亚马也知道这儿正是绕过黄梅山庄的那道小河了!
接应的人就在前面了!
亚马立时精神大振,奋起余力,设法要将那鱼带到岸边来!
突闻岸上有人大叫道:“喂,快来看,好大的鱼!”
立时人声杂乱,又有人惊道:“还有一个人耶!”
亚马心中暗笑,原来“小龙女”并未通知“天龙八将”这些呼叫之人,一定是“陆上龙王”带来的卫哨而已。
“天龙八将”亦被这些人的呼喊声惊动,白衣人失声道:“原来是亚马!”
但是湍急的水流已带着他和那条鱼往下游流去。
他们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亚马为甚么要捉住这条鱼?这条鱼是不是昨夜他们所见到的那一条?
葛衣老者直觉地喝了一声:“追!”
一大清早“小龙女”等人就已分别来到约定好的这棵大树下来守候着。
果然见到上游有人呼喝连连,河水中正是亚马与那条大鱼,翻滚挣扎着,顺流而至。
“小龙女”喝声:“快将他截住!”
四飞鹏立时跃入水中,手牵着手,拦住亚马与这条大鱼。
“小龙女”鱼玄玑与邢幼苹亦全部下水,合力将亚马与大鱼一起捞上岸来。
这条大鱼早已经精疲力竭,亚马亦是两手红肿,遍体鳞伤。
“小龙女”兴高采烈,欢笑道:“你看,我就说一定能捉得住它的吧!”
“天龙八将”与数名庄汉亦已赶到,亚马已累得站不起身子来,却从手袋中取出那支短笛来,递给葛衣老者,道:“你的内力最强,你将这枚短笛用力掷向黄梅山庄上空,叫薛神医与金渔翁立时赶来!”
葛衣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亚马喝道:“龙王向他要的人,就是落在这条鱼身上,你还不快去!”
葛衣人被他威仪所慑,果然扣住短笛,运劲往黄梅山庄上空弹去。
一阵锐啸之声,直上青云!
去势已尽,才落入山壮,仍带着呜呜之音不绝
亚马向四飞鹏道:“去把邢云飞抬来,薛神医马上要救治他!”
四飞鹏心中大喜,立刻领命而去。
薛神医、金渔翁与金燕儿一听到哨音,立刻取了必备之物,往这边赶了过来。
“陆上龙王”所布的人马早已奉命放他们过来。
金燕儿见这“陆上龙王”声势浩大,已吓得脸色发白,紧紧倚在父亲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金渔翁却握住她的手,昂首阔步,往前直行,根本不将这些高手看在眼中。
一直到大树下,燕儿才见到是这么大一条金色鲤鱼,不禁啧啧称奇!
一大堆人都围上来看,薛神医见到这条鱼离岸已久,已经奄奄一息,一张拳大的口仍在无力地张动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向亚马道:“还是活着的,很好”
四飞鹏抬了棺材赶来,薛神医惊道:“你这朋友已死了?”
亚马笑道:“我为你拚了这条命,你若不把他救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说着伸手掀开棺盖,再握住棺材的两边,双手运劲,暴喝一声:“开!”
“卡嚓”一声,一副结实的楠木棺材,就硬生生地被他掰开!
现在的邢云飞,就变成躺在一块平板上而已了!
薛神医伸手采采邢云飞腕脉,再翻开他的眼皮瞧瞧,伸手捏捏他的牙关,又看看他的舌苔
鱼玄玑急道:“他还有没有救?”
薛神医道:“还你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
鱼玄玑道:“但是甚么?”
薛神医道:“功力全失,心智只有十岁孩童”
鱼玄玑却道:“很好很好,求求你快救他!”
突然周围众人全都退开,必恭必敬地肃手而止。
原来是两名精壮高大,赤膊上身的胡奴,合抬了一张虎皮太师椅来。
椅上正是那威镇武林的“陆上龙王”。
薛神医与金渔翁顿时显得手足无措,有些慌乱起来。
“陆上龙王”沉声喝道:“这金鲤就要气绝,你还不动手!”
薛神医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那柄“鱼藏剑”来。
亚马却留意到这“陆上龙王”眼神一亮。
薛神医已过去掀起金鲤腹部,短剑一剖,巧妙地剖开腹部。
立时跌出一块被薄膜包住的重物来。
薄膜包住,看不出那是甚么?亚马却知道那是一块玉玦。
薛神医理也不理这东西,短剑更探入鱼腹内,一挖一纹,伸手取出一枚拳大的鱼胆来!
那枚胆囊碧绿透明,迎着阳光竟有艳如彩虹般的光泽,亚马才知道鱼胆果非凡品!
薛神医提着那胆囊来到邢云飞面前,用短剑轻轻刺破,让胆汁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胆汁入口,又清凉又苦涩,但昏迷多日的邢云飞竟如获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鱼玄玑立时面露喜色,薛神医向她道:“来,照这样全部喂他喝下去!”
鱼玄玑立刻接手,继续喂给邢云飞吃着。
薛神医这才再回身拾起地上那块玉玦来,向金渔翁笑道:“十年了,这鱼竟然能生出一层薄膜来把它包住!”
金渔翁道:“何不剖开,还它本来颜色?”
薛神医用短剑剖开那层薄膜,再撕得乾净之后,果然现出一方玉玦来。
亚马一眼看出那是一块上好温玉,雕成古璞的戟形,隐有龙纹,却有两个古篆字:龙珍!
薛神医与金渔翁,摩娑着鱼藏剑与龙珍玦,相视大笑,感慨良多,叹道:“十年故物重现,人事已非,奈何奈何”
亚马却上前一步,双手分别拍在他二人背心,沉声道:““陆上龙王”在此,还不详细禀报!”
他二人这才心神一震,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薛神医上前,恭恭敬敬地上前,将鱼藏剑与龙珍玦一起交到“陆上龙王”手上,恭身道:“您要找的人,不在山庄内,却留了一封信”
“陆上龙王”冷哼道:“信呢?”
薛神医取出那封信来,双手呈上。
“陆上龙王”立时认出那的确是金玉岚的笔迹,再念一遍那信,厉声道:“龙珍开锁,鱼藏劫匣,这锁在哪里?匣又在哪里?”
薛神医跪下道:“这信的主人一直未曾现身,如今既有了龙珍,也有了鱼藏,草民与金渔翁总算完成了“守护”二宝的任务,草民要告辞了”
“陆上龙王”正要发怒,亚马忽地上前,拦在薛神医身前道:“龙王是要人?还是要玺?”
“陆上龙王”咬牙道:“既要人也要玺!”
亚马伸手拉起薛神医来,笑道:“你瞧,我说对了吧”
“陆上龙王”忍不住道:“你猜对甚么?”
亚马道:“昨天我们就在猜,龙王与那金玉岚,不知到底有甚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上龙王”冷哼。
亚马道:“金玉岚仙踪不知去向?我却可以代替她,向龙王清一清这笔旧账!”
“陆上龙王”冷哼道:“你凭甚么资格来跟我清旧账?”
亚马扬起左手,道:“龙王可见过这只戒指?”
“陆上龙王”脸色一变,厉声道:“那又如何?”
亚马昂然道:“我有这只戒指,就表示我是金玉岚的传人,父债子还,师债徒还,金玉岚的债,当然由我来还!”
“陆上龙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