逵,黑对黑,你怨不得我,我怨不得你”
冒大飙禁不住气得脸上肌肉猛抖,“去你妈的!”
他好不容易才制住四人心魄,却让魏消闲破坏,功亏一蒉,还受了重伤。
魏消闲微微笑道:“快二十年了,还能刺着你一剑,我很高兴十九年前,我们
吟哦五子,还没有老,还是侠少的时候,跟你那一场”声至此忽绝!
邵汉霄只见魏消闲脸上,还带了个淡淡的笑容,但一探他鼻孔,已经没了呼吸,才
知他已然气绝。
邵汉霄低唤了一声:“师弟。”伸手替他掩盖了眼睛,缓缓回过头去,望向冒大飙:
冒大飙猛一聚力,嗖地一声,竟将剑自背后倒逼了出来,落在丈外。
众人见冒大飙重创之下仍有如此骇人功力,不禁变色。
冒大飙伸手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伤口急涌之血,冷冷地道:“好了,所有的
暗算过了,我们五个人,无一不重伤,正好来好好算笔总帐吧!”
舍长房第一个就憋不住,抡刀虎吼着冲上前去。
这一声恶斗,无疑比刚才的厮拼更惊险万状。
冒大飙的“愉天换日慑心功”,全已被破,四人激斗他一个,他也真有过人绝技,
凭一双肉掌,占尽了上风。
如果平一君、邵汉霄、舍长房、关贫贱都没有受伤,或者,伤没有那么重的话。冒
大飙就绝对讨不了好。
但四人的伤,绝不比冒大飙轻。
这一场力拼下来,翻翻滚滚,关贫贱的“神手拍蚊”,因冒大飙特别防他,而且关
贫贱受伤之后出手还不如平时灵便,也根本不能得手。
舍长房冒进冒攻,最先遭殃,被冒大飙一脚踢了出去,紧接下来,冒大飙化作漫天
掌影,立意要将最难应付的关贫贱先毙于掌下。
这漫天掌影盖下来,几乎无地可避,邵汉霄不禁大呼道:“‘踏雪寻梅’!快用
‘踏雪寻梅’!”“踏雪导梅”是青城剑法第三十式,专用来破第二十九式“落花飞雪”
的,而冒大飙这一击攻势,效力几与“落花飞雪”一般。
但这时关贫贱已受内伤,血气浮动,怎还使得出这一招青城剑法中“踏雪寻梅”温
良有致、足不陷雪的意境来?性命攸关之下,关贫贱灵机一动,乍想起那一招“弯弓劈
挂”来,顺手就使上了。
这一招原来是青城派中极粗浅的入门功夫,是一个弯足倒挂冲天拳过去破对方来势,
在关贫贱看来,跟“踏雪寻梅”效用完全一样,反得其快、捷、威、猛之利,但招式粗
鲁,甚不文雅,昔日关贫贱无意中说出这招来破大师兄牛重山对二师兄盖胜豪的招式,
却被师父杨沧浪嘲骂了着着实实的一顿,使他再也不敢多费思索。这下生死关头,不觉
间使用上。
“砰”地一声,冒大飙招式被关贫贱弓步沉蹄闯破,下颔中了一拳,打得上身在后
一仰。
关贫贱没料击中,怔了一怔,脑中门过了师父当时见他不用优雅的“踏雪寻梅”而
用莽拙的“弯弓劈挂”时用烟仟子“笃笃笃”敲着他头顶骂的话:“你以为自创奇
招,好了不起了是不是?·”他那时没敢分辩那不是他创的招式,而是青城派最基
本的招套——”
他这样呆了一呆,冒大飙是什么人,下颔虽已被击碎,双掌却是陡然冲击而出!
这两掌,已用了他全身之力,而且贯注以“偷天换日魔功”的大威力!
其实冒大飙本也没那么容易被关贫贱一拳兜颌击中,最主要原因,是他曾在十九年
前,与青城派“吟哦五子”交过手,知道他们屡用“踏雪寻梅”这一招来破他的“腥风
血雨”,因为“腥风血雨”这一招跟青城派的“落花飞雪”酷似,而魏消闲暗中归附朝
廷,在青城卧底,自是受他所命,更从他那儿得知,青城派确是惯用此招,武功越高者
越用得自如,大概是因这招又好看又厉害之故吧,魏消闲那时还忠心巴结他以图高升,
没理由骗他。
所以他故意用上了这招,只要关贫贱一使“踏雪寻梅”此式,他立刻有隐伏的七八
着杀手,将之格毙。他见关贫贱武功直追“吟哦五子”,在青城派中自是一流高手之列,
当无置疑,定必会使这招,却不料关贫贱的武功,自习多,受训少,多自创奇招,别具
一格,冒大飙这次失算,反为所趁。
关贫贱是虽直而不钝、勇而不莽、刚而不厉、朴而不愚的人,所以他悟心高、记心
强、苦功肯下苦肯吃,可惜他并非机灵变通之人,是以击中了冒大飙,反而愣了一楞,
想起师父骂他的话,高手交战,怎容迟缓?“砰砰”二响,冒大飙的双掌,也击在他的
胸膛上!
关贫贱中掌,肋骨也打折了两根,“哇”地倒飞出去;要不是冒大飙受创在先,这
两掌就会要了关贫贱的命!
邵汉霄、平一君齐叫追:“小贱!”“关少侠!”两人一枪一剑,齐刺向冒大飙。
大飘左胸重创,下颔又几被击碎,这一枪一剑他已无法避得过去,邵汉霄、平一君
忽听到叫声:“掌门师伯!平君前辈!”
邵汉霄关贫贱安危,并道:“怎么啦你”
平一君也对关贫贱殊为好感,呼道:“你歇着,让我们来”
话来说完,两人只觉目眩头晕,根本无法控制。
一枪一剑,明明已刺到冒大飙胸腹之上,忽然一错,似一块圆冰溜在水里的鲨鱼背
上一般,滑了开去,枪尖、剑锋在冒大飙胸膛、腹腔划了二道溅血的伤口,但是两人的
枪和剑,仍无法制止地伸戳过去!
“噗”、“哧”二声,枪刺人邵汉霄心口,剑刺八平一君腹中。
冒大飙竟就在一刹那间,仍施用“偷天换日慑心功”,假冒关贫贱的哀呼,在交手
的惊心动魄和关心的情怀漱荡中,平一君、邵汉霄都回应了,这回应击碎了他们的战斗
力。
这一枪一剑,再度重创了冒大飙。
只是平一君的枪,杀了邵汉霄:邵汉霄的剑,也使平一君毙命。
两人身体上各嵌着枪和剑,脸上表情也不知是笑、是哭;冒大飙却在枪剑之间。
手刃此二强敌;冒大飙应该要笑。
可是冒大飙并没有笑,也没有一丝丝得意的神情。因为他站得最近,看清楚了两人
的脸容。
他杀过无数的人,可是这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才叫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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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尾声
舍长房抢了过来,挟住平一君,厉声叫:“义兄”
关贫贱也不顾身负重伤,奔过来揽住那汉霄,哀呼道:“大师伯!”
他们是至情至性的人,俗语中叫这种人做“性情中人”。
可惜“性情中人”是最易为人所趁的,因为他们感情澎湃而又脆弱,甚易犯佶误。
要是关贫贱和舍长房能把握到这刹那间的契机,也许还能将冒大飙杀死也不一定。
可惜他们没有。
他们委实太过伤心,又太过关心。
所以机会稍纵即逝,冒大飙全力反击。
舍长房死。
他的刀在伤恸中为冒大飙所夺,他退居七尺,弯弓发箭,冒大飙即擒住重伤的关贫
贱,向他推撞过去,舍长房不忍误中关贪贱,只得闪开,冒大飙一扑而上,身上破裂的
红袍一卷,勒住他的咽喉,生生把他勒毙。
关贫贱大呼,再度扑上去时,大局已无可挽回。
除了势均力敌的冒飞劫和舍守硕外,场中只剩下了他和冒大飙。他绝不是冒大飙的
对手,尽管两个人都受了重伤。
冒大飙狞笑道:“姓关的,你死吧,你快死吧!不是每个武林恩怨里,都是厉尽艰
苦,终报大仇的,现实里,许多仇是不报的、报不了的,你就安心死吧。”
关贫贱启口欲骂,但马上惊醒自己,不得呼应冒大飙所言,但亦迟了一步,就此分
了一下神,也被“偷天换日魔功”所趁,双手为冒大飙所扣。
就在这刹那,关贫贱虽全力挣扎,但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一下子,父亲、小初、老
教头、青城山等等熟悉的脸孔熟稔的事,都涌上心头来。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人。
怎么不见这个人?
这个跟他出身同等寒微,苦练武功的滕起义!
就在这时,他就看见了滕起义!
他看见的滕起义,绝对不似他平时所见的滕起义。
滕起义本是个瑟缩、疲小,有点胆怯、不得志又不得意但手段相当圆滑的年轻人。
他在平一君露出真面目,冒大飙闯进之后,就一直“失去了影踪”。
如今他出现了。
就像一支疾箭,自“琴心馆”里飞出来。
冒大飙身负重伤,已不及平时机警醒觉,加上双手正与关贫贱缠战,滕起义就在这
时机里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速度、突异、角度都跟关贫贱的“神手拍蚊”,几乎一模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冒大飙仓皇间避不开去。
“啪”地一响,随着冒大飙一声大叫,跟着是“格勒格勒”的连响,原来关贫贱的
双手,与冒大飙的双臂搭着的,两人一齐发力,关贫贱内力不如冒大飙,占尽下风,惟
有死力苦撑,可是忽然间,冒大飙手臂上蓄运的劲力,完全消散,就似两条婴孩臂一般
脆弱。在关贫贱全力反扑下,冒大飙的双手臂骨顿时碎成数截!
关贫贱心中错愕无已,收缩手退开。
只见冒大飙瞪大了一双眼睛,跟珠突露足有数分,发出森绿的光芒,脸部肌肉就似
救十条树茎,虬结在一起一般,但每一根静脉血管都在抖动着,他的样子,好像完全不
知道自己手骨折断,而是被另一件可怕的东西所伤一般。
他的颊上,有一个洞。
洞只有针口大小,淌出一滴蓝汪汪的血。
他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似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滕起义,但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滕起义手上有一根针。
蓝汪汪的针。
滕起义双指小心翼翼地拎起了那根针,放在眼前,那神情就好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被
它开胆剖脏但犹未死绝的老鼠一般。
“一样。”滕起义笑笑说,“结局都是一佯。仇报了,青城派重振声威,鞑子被杀
得一个不剩,就像你们屠城一般的血流有声,然后然后就是白莲教的天下,也是中
国老百姓的天下。”
冒大飙的眼、口、鼻、耳都渗出了血,蓝色的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滕起义笑道:“‘青出于蓝白莲教至尊针’,刺着了,
永沦地狱,绝不翻生。”
他说完这句话,冒大飙的身子开始变了。
变成了一滩蓝色的脓水。
舍长房死的时候,舍守硕刀法大乱,中了冒飞劫一剑杀着,所幸这时小初已掠了进
来,这时滕起义也出现了。
滕起义掠向冒大飙,小初就扑向冒飞劫。
小初和舍守硕二人合战冒飞劫,自是稳胜有余。
冒大飙为滕起义毒针所杀,这对冒飞劫战志影响极大,几乎在同时间,冒飞劫也为
二人所杀。
这时狭谷中的战斗渐渐止息,小初带来的援军,终于将红袍喇嘛的手下一一歼灭,
小初才掠得进来。
尽管战局已成过去,对关贫贱来说,却如同坠在一场噩梦中犹未醒来。
滕起义拍拍关贫贱肩膀,笑问:“怎么啦了不认识我了?”
关贫贱呆呆地望着他,记得那次攻青云谱他负伤在床,滕起义的那番劝谕自己“识
时务者为俊杰”的话,犹在耳,但回前的人,却似换作另一个
滕起义笑看将手里的针一举,道:“你一定在奇怪怎么我也会使‘神手拍蚊’?其
实,青城派的剑决.老早就留传下一两高招来,只是庸手忽略,尽拿好看的招式当劝告
文贴在背上,但是不实用,高手学了,就当珍宝,曾太祖师千手剑猿,就有这手本领儿,
他可不止‘神手拍蚊’,简直变作多臂哪吒,否则,江湖上怎只有他一个两手使三剑使
出了名?可见戏法人人会变,只是高明花巧,各有不同。五师弟在茅坑中苦心熬练,我
何尝不是在别人呼呼酣睡后苦练?”
关贫贱犹是望着他,怔怔发呆。
滕起义哈哈笑着,伸手在关贫贱肩上用力拍几下道:“别那样望看我!我跟你不同,
我学会的绝技,到需要时才露出来,在生之涯里就凭这一下。”他说着陡出手一抓,抓
住了一朵飘落的白花,”获得了我的所需。”摊开手掌,那朵花就象一张折皱了扭成一
团的白纸。
“而你就不同。”滕起义继续道,“你也不爱炫露,但你有原则。而且不大识时务,
该露一两手时,不露,不该露时。却露了故此受师父责骂,又遭人利用,误杀耿奔
和庞一霸!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你是莽撞妄动,徒劳无功,我是谋而后动,动则必得。”
关贫贱听他提及耿大王、庞一霸灭门惨祸,心中自责,涩声道。“四师兄”
滕起义笑说:“我跟你一般,都是贫贱出身,既然如此,就一定要沉得住气。其实
你也不必觉得诧异,我爹爹在青城当长工,原本就是白莲教派派去要监视青城派的,因
为白莲教早得了消息,说青城派越来越沉寂,意图振作,故向朝廷靠拢鞑子派了个卧底
的魏消闲去谋叛,我们白莲教岂可在人之后?其实天下各门各派,也早有我们的人潜伏,
一旦起事,天下响应,这才可成大事。”
关贫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滕起义又道:“你记得我劝过你什么吗?爹爹武功不行,生下了我,学了青城绝艺,
不是去送死,是要求名得名、求利得利、求权得权的。冒飞劫掺和我们,一看便知另有
企图,我早想把派里的奸细敲出底儿来,又怎能轻举妄动本来嘛,我名字里也有
‘起义’二字,简直道明了嘛:只是没人察觉而已。”
关贫贱不禁失声道:“你·你早就知道青城里的奸细是谁:以及,以及今晚这
场这场···”
滕起义说道:“我只知有奸细,不知是谁。我只知道青城想向朝廷靠拢,其中以魏
消闲策动密告白莲教起义之事,而平家庄的人为报青云谱、石钟山之仇及替白莲教消灭
密告者,所以设下这场鸿门宴,偏生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