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妇人扑过来,白玉堂原本吃了一惊,便本能的要挥剑格挡。然忽听那妇人叫出展昭名讳,却猛然反应过来,真气一滞,硬生生煞住巨阙去势,擦着那妇人裙幅险险而过!然而他抱着孩子,动作不便,又顾着收招,慌忙之间未及躲闪,便堪堪被那妇人扑了个满怀!便只见那妇人一双玉臂紧紧环着他颈子,整个人伏在他怀中哭道:“展昭!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吓死我了!”
那白玉堂被妇人搂着,只觉鼻端阵阵馨香,而面颊相贴,肌肤相触,更觉如羊脂软玉一般。且此时此刻,此身仍处险境,却忽有个姣花弱柳般的妇人投怀送抱,虽是将他认成了旁人,却仍引人无限遐思,饶他是风月老手,却也禁不住脸红!顿时只觉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咚咚撞得如小鹿一般,竟是不自觉地伸手要去揽那妇人腰身!
然而他指尖尚未触到那妇人肌肤,怀里孩子却不知怎么的,又“哇”的一声嚎哭起来。孩子一哭,白玉堂激灵一下,猛然省悟!顿时再不敢怠慢,便急推开妇人,厉声道:“你是何人,怎——”话未说完,却忽就着灯光看清那妇人面容,顿觉熟悉,却是隐隐在哪里见过!再仔细一辩,登时大惊!当啷一声,竟是连巨阙也丢了,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单手指着那“妇人”鼻尖,结巴道:“你、你、你”
只见那眼前美妇虽是如花似玉,貌比天仙,然而那相貌白玉堂却没来由的熟悉——可不正是庞昱!此时却是也认出了白玉堂,瞠目结舌道:“白玉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展昭的衣服!展昭呢?”
庞昱这厢目瞪口呆,另一个也不比他好多少!便只见那白玉堂直直的指着庞昱,竟是连话也说不囫囵!好容易反应过来,愕然道:“庞昱?!你这是”
眼看白玉堂惊愕,庞昱便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接过骥儿,柔声哄得安静了,又将自己怎样和展昭奉旨查案;公孙先生怎样出馊主意叫自己男扮女装——还是扮孕妇;二人怎样到的常州;展昭怎样入了宇文府,自己和骥儿怎样被那小黑煞强抢入府;自己又是怎样设计拖延,怎样被囚在此,之后又是如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原来那玉面虎在庞昱这头碰了一鼻子灰,只得一肚子闷气去找姬妾陪酒。然而说来也怪,未见庞昱之时,众姬妾美若天仙,一见庞昱,只觉个个丑如鬼魅!便将那一腔邪火尽皆撒了在姬妾身上,摔盘砸碗的泄愤。喝了几杯闷酒,想想不甘,竟借着酒劲,又来纠缠!遇庞昱拼死反抗,那玉面虎竟是以骥儿性命要挟,看看支持不住!幸而前厅传来口信,说是有贵客到访,须少主亲自前去迎接,才险险解了庞昱燃眉之急,免了一场大难!却也是不敢再大意,亦不敢上床去睡,只穿戴的整整齐齐,将鱼肠揣在怀里,坐在桌前,却待糊弄过这一夜罢了。不想也是机缘凑巧,恰恰遇到白玉堂前来打探,又恰恰教他遇上骥儿,反倒歪打正着,顺藤摸瓜寻了来!只是这白玉堂此时身着展昭官服,手中巨阙亦是展昭的,庞昱也是一时慌乱,不曾细辨,便堪堪将这白耗子当了展昭,扑了个满怀!按理说这本是错上加错,然而谁知也是他二人该有这一段缘份,这么一错,竟引出一段剪不断,理还乱,错综复杂的不了情来了!这本是后话,此时暂不赘述。
却道那白玉堂本就是个暴躁性子,眼前原容不得人恃强凌弱,作威作福。听庞昱这般一说,顿时怒发冲冠,气得咬牙切齿!当下便提了巨阙,转身便要去取那宇文义人头!然庞昱却恐他一时冲动,惊动一园人等,打草惊蛇,况他身上穿的又是展昭的衣服,若出了人命案子,难免连累展昭,便死死拖住,只不教他去!然那白玉堂性子执拗,又正是满腔怒火,怎肯听他!二人正在拉扯,却忽听屋外乱哄哄闹将起来,又有人喊道:“杀人啦!有刺客啊!”
虐螃蟹= =
那屋外人等一声“刺客”喊出来,这边白庞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庞昱一惊,本能的松了手。那白玉堂却也顾不上去算帐了,急教庞昱抱好骥儿,莫教他哭闹,自己则一个箭步窜到窗边向外望去。便只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纷纷乱乱,再仔细一看,不由得立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方才仍是防守松懈,岗哨俱无的袛园,此时竟正有大股兵丁不知从何处源源不断涌出!便见那兵丁个个手执长戈,身罩铁甲,更有弓箭手护卫,竟是训练有素,顷刻间便占了园内几处紧要地段,却是眼看就要向这耳房而来!
原来白玉堂杀了那老苍头,因一时匆忙,又嫌污秽,加之那角落甚是偏僻,料想一时半刻也不会恁般容易被人发现,便也不耐烦去处理尸体,任由它在那里横着。谁知却也是不凑巧,有个丫鬟半夜闹肚起来窜稀,出门没走几步,却觉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摸一摸粘糊糊的,又觉甚是腥气,就着月光一看,只见满手是血,旁边横着一个无头的死人,便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杀猪般尖叫起来!这一叫可不得了,满园皆惊!只道有刺客混进园中,便立时点起火把人丁,占了各处险要,却是从前院开始,一重一重,搜索而来!
那白玉堂眼看兵丁将要涌至此处,忙将窗子关上。然而方才飞身进屋时那窗棂已被他闯烂,怎掩得住!勉强合上,却也早晚会被发现。掩上窗户,却又暗自心惊——须知他方才已探遍大半个袛园,不提岗哨,便连个值夜打更的亦无,又哪里见过这许多兵丁来?就是尚有前院未探,便算这些兵丁尽皆卫护在前院,然宇文家祖上虽也曾是朝中大员,然几代下来地位早已大不如前,乌合之众也便罢了,却怎纠集得起这般一支训练有素兵丁?又为何只在前院卫护,半个也不上后院来?这到底所为何事!
那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心下甚是疑惑。然此时却并非细究此事的时候!眼看窗外的人离的越来越近,便狠了狠心,一皱眉一咬牙,一个转身捉住庞昱手腕,狠道:“走!”
庞昱措不及防,险些被他拉个趔趄,忙叫道:“干嘛?!你要干嘛?!”
“干嘛?!”白玉堂瞪眼,“还能干嘛!此时不跑,等着他们来捉?!”一伸手揽过庞昱,道:“自是要走他娘的!”
那锦毛鼠白玉堂虽说是要带庞昱闯出此地,然此时此刻,又有谁知他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武艺高强,若是单论闯出这袛园,便是带上两个人,又有甚么难处?然而如今不比方才无人防护,眼见窗外层层叠叠尽皆铁甲兵士,又有弓箭待命,若单枪匹马尚可,可若是带着一个丝毫武艺不会的庞昱和一个尚在襁褓的骥儿,别说毫发无伤,便是要全身而退,难度也是不小,他心中甚有些忐忑。然而如今除此一途,别无他法!无路可走,在这里等着是死,若是硬闯出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两头都是死,不如一拼,尚能有几分胜算!便仗着自己一身武艺,提起巨阙,紧紧揽了庞昱腰身,道:“小螃蟹莫怕!你管好那只小猫,抓紧白爷爷,白爷爷带你出去!”
他只道庞昱身在险境,如今自己要救他出虎口,必然是言听计从。然他此话一出,却只见庞昱一个闪身,却是后退一步,立时离了他臂弯!白玉堂一愣,方要发问,便听庞昱斩钉截铁,坚决道:“不行!”
庞昱这一句“不行”出口,白玉堂顿时瞠目结舌!然庞昱却顾不得这白耗子吃惊。他自从来了大宋,跟着展昭混了这些时候,虽然年龄过了最适期,不能再修习武艺内功,然平常闲聊也常谈起,久而久之,便对这一向被现代的武侠小说家们吹得神乎其神的武功也有了几分了解。须知这武术实际上并没有小说家们笔下的那么玄乎,凡练武之人,以轻功飞檐走壁,以内力撮石为粉,倒还容易,然捏铁成泥,凝水为冰,便已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而那些一石激起千层浪,凭空以气劲将飞蝗般的箭矢震飞,以及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之功,若不是真的修炼百年成了老妖精,便已近乎科幻了!因此无论何门武艺,实战中最忌便是弓箭!若寥寥数弓尚可,挥剑格挡,便也不容近身,然若万箭齐发,凭你有千钧内力,又怎么格挡得住?!身法灵便,跑得快倒也便罢,若是腿脚不甚灵便之人,便是逃出生天,也免不了身上挂彩。运气好的,胳膊腿上中几箭,还不至于致命,然若是运数背射中了要害所在,便是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也难免留下些后遗症,保不准从此便成个废人!加之方才白玉堂开窗,他早从那窗眼里看了个明明白白,那窗外兵丁竟是如同早有防备一般,几乎人人肩横弓箭!如此一来纵是这白耗子身法灵捷轻功绝伦,然若是带着他和骥儿这一大一小,成功系数往下一拉,闯出去的可能性便几乎为零!而自己与白玉堂虽是有些小过节,也不算甚么推心置腹同生共死的朋友,但好歹也算是见面打招呼的熟人,自己又怎能让他去冒这个险?!便毫不犹豫,一口否决。想了想电视里看来的桥段,急起身扯来床边一条挂帘子的绦带,又脱下身上小袄裹了骥儿,快步行至白玉堂面前,执绦带环过他身,三绕两绕,打了一个紧紧的死扣,将孩子结结实实捆在他胸口,边捆边道:“我刚才从窗户里全看的一清二楚,外边那么多兵,又有弓箭,就算你会武功,可是带着我们两个人,要逃出去也困难!到不如留下我,趁他们还没搜到这边,带着孩子从后面赶紧跑,去武进县衙找包大人!这样逃出去的几率还大一些!”
“庞昱!”他此言一出,那白玉堂却是立时火冒三丈!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白爷爷告诉你,今日要走便一起走,要留便要一起留,白玉堂却不是那种不义之人!”
“白玉堂!”庞昱见白玉堂不肯走,先是一惊,随后便跺脚——他不肯走,骥儿却是怎办?难不成真的要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又见兵丁已到,屋外已有人在拍门敲窗,唤下人开锁了,若此时趁其不备突然发难,尚可逃出,然若是教他们发现,成了合围之势,又备了弓箭,要杀出重围便难了!遂不顾一切,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管我干什么!你与其留在这里被他们发现害我,还不如赶紧带骥儿走了,到时候我撇个一干二净,兴许还死不了呢!你留下那叫人赃俱获!快走!”见白玉堂不动,又死命推他道:“快走!!”
当下庞昱急出满头的汗,直催着白玉堂快走。那白玉堂虽任性使气些,却也不是不明大义,一味执拗之人。见门外兵丁如狼似虎,且个个全副武装,又见怀中骥儿幼小,无依无靠,此时若不弃庞昱,却也别无他路可走了!便一狠心道:“好!”转身欲走。方才迈步,却又倏尔回头,似有什么话说,却是欲言又止!略犹豫一下,一把拉起庞昱的手,竟是不由分说,放在唇上印了印!这才放手转身,一个箭步窜上房梁,又回头狠道:“等着我!”未等庞昱表态,却是大喝一声:“白爷爷在此!!!”,话音未落,便飞身从窗棂中闯出!就地打个滚站起,霎时砍翻一人,一个筋斗翻上屋顶,回身大叫道:“小昱,等着我!”执剑挡下几支飞蝗,施展轻功,飞一般的走了!
这厢白玉堂跃出窗棂,庞昱却在身后直替他捏着一把冷汗!听屋外兵戈交击,又有人喊放箭,更是提心吊胆,那一颗心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待到听得白玉堂逃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下暗喜。忙从怀里掏出鱼肠,暗暗握在手中,也不管外面怎生喧闹,拚着一死,平平静静,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只待人找上门来!也是他掐得准,不过几息时间,便听那屋门“吱嘎”一声打开!只见满目火把,家人亲随,簇拥着一位白衣锦袍的公子气势汹汹跨进门来。那兵丁却不上前,只在周围守候。那公子可不正是那宇文家第三子,号称“玉面虎”的宇文义么!
庞昱见那宇文义进来,便欲要站起。谁知那玉面虎方跨进门,却不待庞昱起身,亦不待他说什么,一步上前,“啪”的一声,抬手便是一个耳光!立时将庞昱打倒在地,骂道:“贱人!”
庞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却也未想到这玉面虎竟是如此凶横!措手不及,脸上却是着实挨了一下子!顿时便觉半边面颊火辣辣的,更是头晕目眩!那玉面虎却是不待他从地上站起,伸手一把揪住庞昱长发,在手上卷了两卷,使劲一推,将庞昱脸朝下按倒在桌上,骂道:“你这贱人!老子好吃好喝,百依百顺伺候你,你倒和刺客勾结起来,来要老子性命!说,那刺客姓甚名谁,受谁指使,现在何处!”说着便将手中长发使劲往后一扯,吼道:“说!”
庞昱本来趴在桌上,此时被他一扯,身不由己的抬起头来。只觉疼痛难禁,满头青丝仿佛要被扯掉一般!然而方才那“刺客”名姓来历,又怎能让他知道!便故意一哭二闹,叫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这里是你的地方,我才来不过一天,有什么可说!我好好的坐在这里,他突然闯进来,见那刀剑我便骇软了,又知道甚么了?!又何时勾结他了!只我命苦,无端端撞着这等事在这里!既是怀疑我,你干脆将我一刀杀了,我到了地下,也好歹是清清白白的!”说着便哭起来。
“你还敢顶嘴!”那玉面虎听庞昱如此说,却是更怒!揪住庞昱,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老子真舍不得杀你吗?告诉你,老子抢你那是看得起你!三条腿的蛤蟆没处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便是长得好点,有甚么稀罕!你既然要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说着便将庞昱向后一拖,却是转身去寻刀剑!
庞昱见那宇文义当真要拿刀来杀他,登时大惊!欲要闪躲,偏偏一头长发揪在他手里,怎么脱得了身!欲要挣扎,然四周皆是家人兵丁,就算挣脱开去,又怎能逃得出这座袛园?只怕到头来也是个死!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眼看再无生路,遂一横心,攥紧手中鱼肠——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与其闭目就戮,倒不如趁那玉面虎近身之际,奋起一拼!运气好的话能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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