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透出丝丝杀气。
“你就是妖王?”逐浪看到来人,丝毫不畏惧他的气场,而是拔出了腰间的剑,寓意不言而明。他是斩妖师,而来的人正是妖界之主,如不斩杀,怎对得起这二十年来师父对他的淳淳教诲?
“不可以!”风铃朝着银朔跑去,却在靠近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手上凭空多出了宝剑,面临着逐浪疾驰而来的身影,他毫不留情的一剑砍了下去,强悍的剑气抵挡住逐浪的步伐,他双手握剑,死死地抵着这股气流,想要与之抗衡。奈何他面对的不是一般妖类,而是妖界之主,不足几秒后,他便被击飞开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风铃从地上爬起,冲到银朔的跟前张开双臂,护住了身后吐血的男子。
“我们回去吧”
“回去?当然要回去,等我杀了他之后。”
“是我自己来见他的,跟他没有关系!你要是不满,就往我身上发泄好了,不要杀他,你不可以杀他!”
“不可以?”银朔的声音像是来自阴冷黑暗的地狱,“这世间有什么事,能让我不可以?”
风铃没有开口,却固执的没有挪动半步,而是一直站在他身前,看着他。
咳嗽声还在持续,逐浪捂住被剑气所伤的胸口,只觉得一股气流上来,忍不住又是一口热血。
“你让开你让开!”
“我不让!死也不让!”她回头冲着地上的人吼。
又是一阵咳嗽。
银朔缓缓眯起眼,微卷的长发不及腰部,在月色下闪着迷人光。
“不然这样吧。”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这么快的变化让风铃愣了一下。
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他朝前轻轻走了一步,让自己的身体离风铃更近。微微弯下腰,他的食指划过自己的唇。
“亲一下,我们就回家。”
亲风铃的脑子轰隆一声当着三师兄的面,他让自己
脸上微微流露出笑意,他继续引诱道:“机会只有一次哦”
亲了,就可以放过三师兄了么?风铃看着他,犹豫着,只是银朔的眼睛像无底洞一般,太过深邃,仿佛吸住了她的灵魂。身体不自觉的凑了上去,轻轻抬起头,因为银朔弯得角度刚刚好,所以她很容易的就吻上他的唇。
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碎掉了。
逐浪的嘴边还沾染着鲜血,他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身影,紫色的衣袂与浅青色的裙摆相交相缠。指甲深深地抓入土壤,他的额边有青筋暴露却无可奈何。
“这么香的嘴儿怎么亲都亲不够。”银朔直起身子,脸上挂着淫。乱的笑。
风铃低下头,脸上微微发热。
“走吧。”银朔转身朝胡同口走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不许回头。”
风铃本想回头看一眼三师兄却冷不防听到了这句命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的身影追去。
不管怎么说,好得,保住了三师兄的命。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待她的,还有更多。
马车长扬而去,一路上银朔都没有出声,却在马车停下的时候,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粗鲁的拽了出来。不理会这么大的力气她是否疼痛,银朔拉着她一路朝某个地方走去,在到达之后,风铃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囚室。
打开铁做的大门,银朔甩手把她扔了进去。
“不听话的人,还是在密室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猛地摔在地上,风铃抬起头,在自己还来不及阻止前鼻子里就发出了冷哼。银朔听到后,嘴边勾起一抹笑意,眼里却阴厉无比。
“希望三天后,你还能‘哼’的出来。”
“不牢你费心。”
*
“喂——你们要杀我?”
就在逐浪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上方飘来,他抬起头,只见右边的房顶上,坐着一位红衣男子,他的手中拿着一坛清酒。
迦洛!
见到灭门仇人,他的脑子一股冲血,奈何身体已被妖王重伤,如今他却是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迦洛当然知道他想杀他,不过脸上却还挂着笑意,冬日的夜已经很冷了,他却像是过夏天一样,丝毫没被刺骨的寒风所影响。
“虽然呢,我杀了很多人,不过我刚才看了那么有趣的事,所以想要问一句,你爹是哪个?或许我还记得。”
逐浪用恨不得撕碎他的目光盯着他不放,却不发一言。
“嗯?不想告诉我?”迦洛仰起头喝了最后一口酒,抱怨道:“难得人家想要跟你聊聊天,你却用这种态度,好吧,到了泉下的时候记得跟你老爹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老头子,怕你寂寞,我把你儿子也送来了’。”
话语一落就是一道剑光,逐浪连呼痛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睁着眼倒在了地上。迦洛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此时夜晚出来巡更的人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走过来,就看到地上倒着一具尸体,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迦洛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当着更夫的面开始摸索着逐浪的衣饰,在更夫吃惊的注视下从尸体的怀里摸出了几个碎银子。在手上颠了几下,他把搜出来的银子放入怀里:“谢了。”站起身无视更夫的视线,他朝着胡同口走去,却在走到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身。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叫银朔。”停顿一下,迦洛嘴边勾起一抹笑意,他补充道:“不是同名同姓哦,我就是银朔,妖王银朔。”
话音一落,迦洛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夫呆呆的张着嘴,这样的速度,不是妖王的话,还能是谁?!——天哪,这什么世道,妖王居然都出来抢劫,并且杀人灭口!
而且刚才,他没看错的话,分明只有几两银子的好吧?!
只有几两银子的啊!!!
“死人的东西,你也要。”一道黑影突然跟在了迦洛的身后,对于刚才迦洛所做的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死人的,我才拿的呀。钱这个东西,人死了又带不走,我拿着还可以买点酒喝。”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不知道啊,我问了,他不说。”
“林逐浪。”
“不认识。”
“林家!那个被你灭门的斩妖世家!”
“咦?——我竟然留了活口?”迦洛很是吃惊。
“哼,还不只一个。”
“还有?!”一个都已经很吃惊,竟然还留有一个??
“林风铃。目前跟妖王在一起。”
“哈,我知道了,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两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天上的月亮难得的圆,迦洛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勾魂的桃花眼露出轻浮的笑。
“老瞬啊,我们去百花楼通宵吧。”
“不要,都走了这么远了,难道还要拐回去么。”
“别嘛,难得见一次,不好好乐乐怎么行。”
“明天还有任务,我要回客栈睡觉。”
“任务?啥任务?”
被问到这个问题,瞬玲灭的脸上浮现出了凝重。
“关于明天我不用动手”
“你不动手?”迦洛斜看了他一眼,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许久未见的佟灵若,“魔尊殿下对于徒弟的训练,还没有结束么?”
“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吧。”
*
夜已三更,佟灵若房间里的灯却还在亮着。
她静静地盘坐在床边,双目闭合,感觉着自己身体里的气流随着五脏六腑颇有规律的游走。这些日子,师父一直在传授她武艺,不知是不是真的“万事开头难”,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打开这扇门,可如今再往下学,速度快的惊人。
有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黑色的衣袍,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真的是自己么?
第十章 极端
第三天了。
风铃躺在地上,嘴唇发白,视线模糊不清。
好渴好饿好困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死呢?囚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银朔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世上消失。他就那样看着,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在风铃以为他会离去的时候,他却是走到她身边,蹲下了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以后,不要这样了。”
风铃努力地想要看他的脸,最终却沉下了头。她实在太困了,太困太困。她要好好睡一觉,谁都不许来打搅。
银朔抱着她,每一步都踏在囚室的路上,斑驳的墙壁上岁月留下的细纹隐隐约约,他仿佛看到时光的痕迹穿透这密室,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思量,何以忘。
*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
一大清早,就有清脆的手铃声穿越整个雪山。那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无边的雪都被染上一抹嫣红,俏皮的可人儿穿着白色毛绒靴在广阔无垠的雪地上奔跑,她的手腕上挂着漂亮的铜铃。
“雪莲公子?雪莲公子在嘛?”
房门打开,一身素白的男子从屋里走出,他的眉目清秀好似一幅山水画,只一个温和的笑意就让这漫天的风雪都变得柔和起来,旖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顷刻间都暖了起来。
“雪莲公子,我阿妈说,你是这个雪山的主人,我就想啊,我们家以后要在这里生存了,所以”说到这里,她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拎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盆土,“喏,这个是我昨天刚弄好的,你放在房里好好养着,假以时日,里面会长出一株非常非常漂亮的雪莲花哦!”
说着就走上前,把花盆往男子怀里塞。
“等以后小雪莲幻化成人形了,就可以做你的娘子啦!”
娘子?白衣男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盆,看着埋有种子的泥土,表情略显错愕。
“怎么样?你的娘子好看吧?”旖旎把头凑了上去,嘻嘻笑着:“我选的嘛!整个雪山最漂亮的种子!以后结出的花肯定也是最漂亮的,哈哈。”
眼前的女子从一见面就这样嘻嘻哈哈,这让他忍不住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旖旎!”
旖旎的人形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脸上满是少女的单纯,看起来家里人似乎把她保护的很好。白衣男子嘴角挂着笑意,两人站在阳光明媚的雪地里,他听着她说她们一家是如何从遥远的冰窖跋山涉水,来到这一处天然的生活家园。
她说着自己一路上的趣事,说到得意处,眉毛都要飞起来。白衣男子抬头看着天边,眼里闪过一丝羡慕,自己已经在这无人的雪山里生活了这么久,自从母亲病后,他就再没踏出过雪地,如今五百年已经过去,他已想象不到,外面的天空是怎样的颜色。
不知不觉已经说了这么多,旖旎看着眼前抱着花盆的公子,只觉得他的样子真好看。
“雪莲公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是么?”白衣男子笑了一笑。
“嗯!我阿爸都没有你好看呢!”
这么说着旖旎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她的阿爸是一只纯种雪狐,所以不管怎么看,脸上都带着一丝邪佞。可是雪莲公子不一样。雪莲公子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人,身上都带着仙气,尤其此时此刻她离得这么近,都可以从他的身上闻到淡淡的莲花香。
“雪莲公子我我可以问一问你的名字么?”
“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衣男子的神情又是一阵恍惚,好久了,已经好久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银朔,我叫银朔。”
*
银朔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风铃的脸颊,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柔情。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他轻轻弯下腰,亲了亲她的脸颊。
“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不就好了么。”
*
“母亲母”
看到床上死于非命的母亲,银朔端着药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朝自己的母亲身边走去,在看到她脖后的生命花茎被人抽走后,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母亲死了。
可以医治万病的生命花茎被抽走了。
旖旎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
银朔一步步的后退,他表情呆滞,脑海里闪过一张张旖旎的笑脸,还有她说的那句“知音,等伯母病好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雪山去游遍整个苍无好嘛?”
难道都是骗他的么?
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上,他发疯般的跑出房门,大吼着在雪山中狂奔。
被骗了啊,他被骗了么?自此之后,雪山再也没有出现过旖旎的身影,连同她的父母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我们呢,春天就去桃花村赏桃花,夏天就去忘川角与海作伴,秋天就去枫叶镇数落叶,冬天嘛,我们就回到雪山来好不好?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好不好?
像是突然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银朔双腿跪在了地上,他的泪一滴滴滑落,滚进冰凉的雪地里,与这一眼无边的风雪融为一体。
他说了“好”的他明明回答了“好”
为什么旖旎为什么
拳头在体侧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渐渐地,竟有血渍从掌心内流出。红色的血滴落在白色的冰雪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若让我再见到你,旖旎,我定取了你的性命,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
“咳咳咳”风铃渐渐转醒,冬日的地牢阴冷潮湿,再加上三日未进食,她出来后浑身都发着热,身体里有一股火烧得她好难受好难受。
“水我要水”她的声音虚弱无比。
银朔从后面撑起她的身体,把早已准备好的凉茶递到她嘴边,风铃低头大口大口喝着,喝完后无力的躺在紫衣男子怀里,在意识到身后的人是银朔后,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放开我”
这次出乎意料的听话,银朔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起身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不远处的桌在上。
“好好休息吧,我出门一会儿,你想要什么么?我可以给你带。”
“想要什么?”风铃冷哼一声:“我想要迦洛那魔徒的脑袋——你能带给我么?”
轻轻地回过头,他细致的眉眼落进床上人的眼里,这样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