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如果想吃酒熏糕的话琉璃可以吩咐厨房给你做。”被冷落了的琉璃真的太想被米脂重视了。
米脂冷道:
“就是不想吃别人做的,想吃自己做的才叫红儿去买酒和面粉,我做出来的酒熏糕味道很好。你去买酒和面粉的时候别忘了再买点猪头肉和下酒菜回来,我想请院里的嬷嬷还有六两六吃,怎么说我也是雅园的主人,住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请过下人们呢,今天晚上想做一下东道,请请底下那些人。”
琉璃见米脂想以酒菜招待下人,终于被她抓住了把柄,米脂的一举一动都得告老太太知道。
“如果大少奶奶没什么事的话,红儿现在就想去买东西了。”
“你去吧,记得从二门上出去,万一碰到人问你干嘛出府,就说家里有点事,娘喊你回去呢。”
“我知道该怎么做。”
米脂伸手一指柜子上的一个红木锦盒说:
“钱就在那里,自己拿吧。”
红儿拿了钱走了。
“大少奶奶既然要做酒熏糕就得把炉子生起来,把蒸笼找出来,晚上还要请底下的人吃饭,碗和碟也得预备好,我这就去给大少奶奶准备。”琉璃说完头也不回刚想出去,只见米脂发话道:
“站住,你说的那些事待会我会让红儿去做,现在天色还早,红儿的手脚又比你勤快,等她回来弄那些也来得及。我听说琉璃生了一双巧手,床上那条裙子我嫌太长了点,想让琉璃姐给我改改。”
“回大少奶奶的话,琉璃蠢笨的很,哪会改什么裙子,把眼前该做的事先做起来才是正经。”琉璃的一只脚已经跨到门槛外面了。
你个奸细肯定想借机溜走去向老太太汇报,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米脂把琉璃挤进门去,琉璃想跟米脂抗衡,米脂可是习武之人,琉璃力气哪有米脂这么大,只一下就把琉璃挤进屋去了。
“大,大少奶奶。”早就听说过米脂会武艺,刚才被在门口挤了挤,琉璃总算领教了米脂的厉害。
米脂装作没事似的,指了指床上的衣服说:
“去把裙子改了,这条裙子的颜色和样式是我最喜欢的,改好了我还要穿呢。针线笸箩就在箱子上,里面剪刀也有,线也有,你自己拿着用吧。”
琉璃被米脂看的死死的,没法去向老太太通风报信,只能乖乖的进去帮米脂改裙子。
☆、第五十一章 请下人
米脂一直坐在屋里看琉璃改裙子,琉璃一会儿说剪刀太钝要去拿把快一点的过来,米脂说钝点好,小心快的伤了琉璃姐的手。琉璃被米脂一口咽了回去,等一下又找借口说桌子太小,裙子这么长不够铺在桌子上裁剪,米脂让铺在床上裁剪,琉璃嫌床上太软更不好裁剪,要去拿块熨衣服的板子过来,又被米脂拦住了。米脂冷冷的看着琉璃,看得这个平时嚣张跋扈的鬼丫头背脊一阵阵发凉。
米脂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上的一个镯子,不紧不慢的说:
“敢情琉璃姐懒怠替我裁剪衣服了。”
“奴才不敢,就算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懒怠大少奶奶您。”
米脂看向琉璃,琉璃一脸笑容,不过越是看见她笑米脂就越来气,因为琉璃能在这个时候笑,证明她根本不惧米脂,笑意味着挑衅。
“哼,量你也不敢懒怠我,我的丫头还没有来,等我的丫头来了你就仍回老太太那里吧,我的庙小,住不下你这尊大佛。”
“大少奶奶说笑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连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的,就算到管事的那里领一百板子被打成半死,还得过来谢主子不杀之恩。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我们做奴才的好比主子跟前的猫猫狗狗,生死全在主子手里。”
米脂打量着琉璃,觉得要是这个主是主子的话,该如何刻薄下人。说话夹枪带棒,把自己比喻成猫狗,生死全在主子手里,她把我米脂看成什么人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吗?
米脂脸上依旧冷冷的,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你琉璃挑衅在前,那么我也丑话先说。
“琉璃姐也太妄自菲薄了,竟把自己比作主子跟前的猫狗,你都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了,多少人争都争不来,你居然还当自己是猫狗,感情琉璃姐想做猫狗来着。如果琉璃姐不想做人想做猫狗的话,从今以后看见人要么旺旺叫几声,要么喵喵喊几句,只是不要再说人话就好。”
米脂的话也够狠够毒的,琉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全没了刚才跋扈的气焰,只能乖乖地去替米脂裁剪裙子。
“大少奶奶可真会说笑,我算是领教大少奶奶的幽默了。”
“再会说笑也没有琉璃姐你会说笑,再幽默也没有琉璃姐你幽默,等我的丫鬟来了,还得请琉璃姐凡事都担待点,我那丫鬟性子急,仗着有一身武艺,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就像一块爆炭似的。”
“哦。”琉璃心里害怕米脂的丫鬟,拿剪刀的时候不小心戳到肉里,流了一点血。
米脂心里得意,假意紧张的对琉璃说:
“你没事吧琉璃姐?”
“没,没事,只是出了一点血罢了。”琉璃讪讪的把出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去允了允。
米脂见状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个刁丫头暂时被自己钳住了,不过凭她狡猾刻薄的为人,以后肯定会再报复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个报复法而已。
等红儿买完所有的东西回来,米脂就开始着手做酒熏糕。所谓酒熏糕就是用酒和面,等把面和匀了之后用刀切成一个一个小正方形,把它们放在锅子里用小火焙干。等干了之后再加酒和匀,然后再焙干,如此反复三四次方才做好。米脂为了熏倒一帮克克勃,放了很多酒。
酒熏糕做完之后天也差不多暗了,红儿早就预备下酒菜,只等天一黑关起院门就可以吃饭了。
琉璃见差不多到晚膳时间了,就要跑去厨房给米脂取饭,这时只见米脂说:
“从这顿饭开始我不吃公家的饭菜,只在自己院里吃。”
“这如何使得,大少奶奶就算不吃公家的饭菜,也得回禀老太太大夫人知晓,讨了上头的示下再另起炉灶方是正经。”
米脂目光犀利的看向琉璃,把这个丫头看得连头都不敢抬。
“我怎么觉得讨的不是上头的示下,而是你琉璃姐的示下,我说从今天开始不吃公家的饭,要你参和什么?就算怪罪下来也怪到我一个人身上,琉璃姐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这又关你什么事?”
“奴才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大少奶奶要怎样奴才如何敢驳。”通过几次交锋,琉璃不再像先前那样嚣张,只要被米脂抢白,就像一颗腌菜似的。
“知道规矩就好,去帮红儿拾掇拾掇,红儿忙了半天了。”
红儿是琉璃提拔的,照理应该红儿打琉璃的下手,而不是琉璃打红儿的下手,因此当米脂让琉璃去帮红儿拾掇的时候,琉璃老大不高兴的说:
“奴才还要帮大少奶奶改裙子呢,只差几针就改好了。”
米脂懒得理这个刁丫头,只要把她看在屋里,不让她出去报信就好。
红儿已经摆上一桌子菜,这时米脂让她去请外面两个奸细,不一会儿六两六和那个老婆子都来了,两个人走到门口给米脂打了个千。
“都起来吧。”米脂翘着脚坐在靠背椅上,指着底下两张杌子对门口两个奸细说:
“都进来坐吧。”
“奴才不敢。”六两六说
“奴才身上脏,怕污了大少奶奶的地。”那个老婆子说。
“你们原是大少爷的奴才,现在大少爷没了,我这个未亡人想请你们吃点水酒竟请你们不动,如果大少爷在的话,他要请你们,你们也这般不给大少爷脸?”
“奴才不敢不敬大少奶奶。”六两六见桌子上放着酒,馋虫已经出来了。
“红儿,给我把那位嬷嬷请进来。”
“金嬷嬷你是个馋嘴的,平时要是看见哪儿有吃的保管你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去,今儿个怎么跟我忸怩起来了。”红儿知道这个金嬷嬷,她原本也是二门上的奴才,因为跟自己的舅妈比较熟,所以认得,知道这是一个喜欢享用美食的主。
金嬷嬷真的是个馋嘴的,她见摆了一桌子菜,早就在肚里咽口水了,只是嘴上还在假客气:
“我身上的衣服脏,大少奶奶屋里这么干净,我怕污了大少奶奶的地。”
“你这嬷嬷也太唧唧嗻嗻了,我天天见你在院里洒扫不怕污了我的院子,倒怕污了我的地。你们两个都进来吧,等下酒菜都冷了,吃起来也没滋味了,红儿把他们喊进来。”
两人又推让了一回,方才进来,不过却不敢坐,全都站着。米脂又让红儿给两人让坐,两人又是好一阵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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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酒酣耳热
等金嬷嬷和六两六两个在酒桌旁坐下之后,米脂一脸笑容,指着一桌子酒菜对两人道:
“都吃吧,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好菜,只是一些家常便宜菜而已,尝尝这酒熏糕是我亲手做的。”
米脂做的酒熏糕香气扑鼻,味道十分诱人,把两个奸细的馋虫全都钓了出来。只见金嬷嬷笑道:
“没想到大少奶奶居然会做酒熏糕,这是恒阳府特产,老奴的女婿有一年跟三少爷去恒阳府进朱砂,买来给老奴尝过,那味儿真是没得说,据说和面用的是上好的高粱酒,所以闻着有一股子酒香,吃在嘴里更是糯糯的,比桂花糕还要好上一百倍呢。”
米脂见老婆子两只眼睛盯在酒熏糕上,微微蠕了蠕嘴唇,知道她又在肚里咽口水了,就夹了一块酒熏糕放在那婆子的碗里。
“哟,大少奶奶,这怎么使得?”那婆子忙端起碗,接下了米脂夹给她的糕。
米脂对那婆子说:
“吃吧,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其实如果这酒熏糕冷食的话酒力会消减很多,如果热糕热酒的吃下去就好比直接喝酒,况且米脂刚才就是用高粱酒和的面。
“六两六你也别光坐着,也吃吧,红儿,给六两六暖一壶酒过来,要热热的。”
“奴才这就去暖酒。”红儿跑了出去。
“别忙活了,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酒就不喝了。”六两六早就被酒熏糕和高粱酒的味道弄得不知所以,酒是六两六的最爱,他现在巴不得美美的喝上一口。
“不喝酒如何使得,既然今天我做了东道,还请两位赏我个脸,让我做足东道的体面。”米脂也夹了一块酒熏糕放到六两六碗里。
“大少奶奶跟大少爷一样,对下人的好是真的。”那婆子一说起死去的大少爷居然抹起了眼泪。
米脂一看心里就来气,暗骂她做作。
“奴才从前是在厨房当差的,就连二门上的人也都说大少爷是个好好先生,在上孝敬父母,在下宽待下人。”六两六见红儿往他的碗里倒了酒,转过脸,笑对红儿道:
“有劳姐姐。”
“不客气,应当的。”红儿又往那婆子碗里倒酒,倒到一半的时候,那婆子忙说:
“够了够了,这一海碗酒喝下去,我老婆子可要晕了。”
“晕了正好,你老就留在我这屋里歇吧,省得跑回家去睡又是一番折腾。”米脂道。
婆子涎着脸笑道:
“睡大少奶奶的屋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寡妇失业的正愁晚上闷的慌,没有一个说话的人,金嬷嬷留下正好跟我说说话,解解闷。”
“大少奶奶说笑了,身边有琉璃和红儿这两个俏丫鬟难道还怕夜长寂寞。”婆子道,说着已经轻咬了一口碗里的酒熏糕,果真醇香无比,跟她女婿从恒阳府买回来的味儿一个样,吃出味儿来了之后,那婆子不再像先前那样羞羞答答只咬一小口,而是把咬剩下的全都一股脑儿塞到嘴里,觉得嘴干,就又大大的喝了一口碗里的热酒,立时浑身一畅,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米脂一直冷眼觑着那婆子,见她吃了糕又喝了酒,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这一个总算撂倒了。
六两六抵挡不住高粱酒的诱惑,从一开始的小酌一口,到后来的一连酌上几口,米脂一看情形就知这个主很快也会被撂倒。
“红儿,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省得待会到厨房去吃,还得打了油纸伞湿漉漉的过去,劳师动众的。”原来此时下起了小雨,这是晚秋时节,每到傍晚的时候都会淅淅沥沥下一场雨。
红儿边坐下吃酒,边服侍众人,六两六这个时候已经喝下两海碗热酒,脸上开始酡红,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屋子里最寂寞的一个人要属琉璃,她饥肠辘辘,一个人在里屋帮米脂裁剪长裙,外面的酒香菜香飘入她的鼻中,觉得肚子更饿了,可是她既出不去,米脂也没有邀她同桌吃饭,只能一个人对着几根蜡烛继续修理手上的裙子。
“哼,吃吧,现在吃的开心以后就要你好看,我琉璃从来还没有受过这番恶气,等明儿天亮之后定寻个由头跑出院去,我要在老太太跟前好好参你一本。”琉璃心下发狠,不想手指头被针扎到了,鲜红的一滴血冒了出来,琉璃把出血的那根手指举到眼前,脸上带着冷笑,她拿起米脂的裙子,把血揩在裙子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来琉璃这个主还真不是个好东西,专在背后使坏,此时她竖起两只耳朵仔细谛听外屋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提供给老太太的绝佳的情报。
几杯水酒下肚,气氛活跃了,大家伙的话自然也多了,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因为主子奴才同桌而显得拘谨局促。
“虽说我是你们的主子,不过新来乍到,又死了丈夫,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得请各位多多海涵。”米脂故作谦虚。
“大少奶奶这么说真是折煞老奴了,大少爷生前是个慈善的,大少奶奶也定是个慈善的,我原本是二门上负责洒扫的,我家老头子是花匠,因为我有一个要好的姐妹跟大夫人的陪房马大姐姐相好,知道大少奶奶院子里要添人,我的好姐妹在马大姐姐跟前一说,马大姐姐又在大夫人跟前一说,等大夫人允了之后,老奴就到了大少奶奶院里仍旧负责洒扫。”
“哦,原来如此。”米脂听了那婆子的话就当信她的,点了点头。
六两六已经喝了不下五杯高粱酒,他喝一口酒吃一口糕,样子已有点熏熏然。
“唉,说到底还是大少爷是个福薄命浅的,我们底下的人也在议论,摊上大少奶奶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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