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惊觉,阿玛这个所谓的冷面王,对自己和姐姐虹钰如此疼爱,弘珏哪里舍得放弃这样的父爱?
“玛嬷对阿玛,额娘对你我,怎么比?”就在一年前,虹钰看着弟弟纠结,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震得弘珏不得不正视。
额娘疼爱自己这个儿子,或许最小的时候,弘珏分辨不出来,可他又不是傻子,而且他还特聪明,阿玛或者是府上任何一个妾氏格格,都能引起额娘更多的注意力,到那时,儿子就算站在额娘面前,她也看不见。
确认了阿玛的伤势无恙,弘珏这才松了口气,静静坐在阿玛一旁,靠着阿玛的臂膀,缓缓叙说着这几个月来自己在宫里的日子。
“十四经常那样为难你?”胤禛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弘珏问得有点愣怔。
阿玛知道了?被十四叔为难的事情,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可是在阿玛面前,自己从来都是藏着的,也严令不许自己身边伺候着的奴才乱嚼舌根子,“呵,阿玛放心,儿子有分寸的。”知道阿玛和十四叔、德妃娘娘之间的一些事儿,弘珏并不认为该拿来让阿玛烦心。
对上儿子澄澈的眼神,胤禛点点头,没有多问,他知道这孩子能够处理,就够了,弘珏的能力,胤禛是信任的。
“阿玛,倒是弘皙,儿子实在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弘珏顿了顿,才有些调皮地说道,“阿玛,要不,您帮着儿子瞧瞧?该怎么办?平时,我和弘皙也是胜负各半,可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呵呵,儿子这不是怕哪天着了他的道,给您丢脸嘛”
闻言,胤禛倒是认真敛容思考了一番,随后,眼神紧紧盯着儿子,却是不说话,直到弘珏被他瞧得无法,胤禛这才放柔了目光,单手府上儿子的脑袋,“你这样很好。”眼神中,意味难明。
胤禛这话,懵住了弘珏。
细看,觉得阿玛神情中,多了一点点的落寞和失望,弘珏急了,“阿玛阿玛,不是你想的这样,儿子儿子只是想”一着急,反而语不成句了,瞬间急出一头汗来,“阿玛!”双手拽紧了胤禛的袍子,眼瞧着已经皱巴巴了,弘珏就是不松手。
胤禛诧异一愣,很快就理解了儿子的心情,曾经,自己也是如此呢,“你什么时候能有虹钰那份定性耐力,我也就能放心了。”抚着儿子脑袋的大手,依旧柔柔的。
弘珏渐渐稳下心绪,不禁红了脸,“她那性子,儿子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整一个小老太婆,闷得很哼哼”弘珏的小声嘀咕全被胤禛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回神,听见阿玛的轻笑声,弘珏“呀”了一句,脸也不红了,索性无赖了,“阿玛!”
弘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撒娇起来,声音糯糯的,胤禛听着,舒心得很。
这便是他的儿子。
“阿玛,您别想差了咳咳,儿子提起弘皙,是真的有几分把握不了,不是”弘珏努力想要说明白。
胤禛带着几分好笑,“不是故意和我玩心计?”他哪能不明白,弘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这孩子能这么探口风,倒是说明真长进了。
胤禛,自认为,做阿玛的,自然是能容得下儿子的一些小心思只要,不伤父子和气就行。
弘珏点点头,仍旧有些尴尬,若说没心机,那也不全是真的,“儿子知道,您和那一位,正斗在关口上,所以,对付弘皙,我没十分的把握,不敢轻易了这才动了心思,想求阿玛帮着”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如弘皙吗?弘珏有些情绪低落了。
胤禛将儿子的神情收入眼底,欣慰地在嘴角勾起弧度,这孩子懂得思考了,懂得站得更高、去看得更远,“我说你很好,是真的很好,阿玛很满意。至于弘皙的事,我知道了,你尽管放手去做,没关系。”
这是胤禛能给儿子最大的信任。
“嗯。”弘珏不明白,为什么阿玛只有自己和姐姐两个孩子,按理说,阿玛的心里盯着那个帝王位,那么,子嗣就是少不得的,可弘珏一直疑惑着,可即便和阿玛亲近,也从未敢拿这问题说话。
阿玛只有弘珏一个儿子,那么,弘珏便要做阿玛最棒的儿子。
胤禛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儿子眼里的坚定,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额娘瞧着,也像是现在自己这般高兴吧!
有子如此,打心底里高兴。
“虹钰,你这是怎么回事?去了一趟护国寺,怎的带一个男人回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四周的奴才都是战战兢兢,尤其是瞧见四爷带着弘珏阿哥一起回来,听听此刻福晋说的话,一片死静。
李卫尴尬地跪在院子里,不明白,清雅温和的小格格,怎的有这样一个福晋额娘?
只可惜,这是四爷的雍王府,屋子里指着自己骂的女人,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亲王福晋,而李卫低头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有埋怨不甘的资本。
原以为自己在江宁府的时候,非但自身不保、还得连累堂兄李善仁,可就是四爷府这虹钰格格的出现,扭转了所有局势瞧着眼前格格受委屈,李卫恨不得然而,此时此刻,事实是,除了屈膝跪地,什么也做不了。
胤禛没顾上院子里的李卫少年,倒是弘珏在李卫身旁顿了顿脚步,又赶紧追上阿玛,屋里,姐姐受委屈了她这个傻瓜,又受委屈了。
额娘,究竟是为什么?弘珏神色中闪过痛苦难忍,却只在一瞬间,变回了平常那副神态,几分温和、几分冷清、带着几分年少气盛。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弘珏敢在胤禛之前出声请安,提醒了毫无察觉的那拉妃芸。
四福晋,就在这几年中,变得太多或者是,这才是她的本性?
妃芸身子一僵,有些尴尬,听见儿子的请安声,脸上一片不自然,知道回头,看见四爷那铁青的脸色时,她已经开始颤抖了。
她爱他。她恨他。她更加怕他。
虹钰平静地抬起头,对着胤禛展颜,丝毫不见刚才受委屈的迹象,“阿玛!咦,弘珏也回来了?长高了呢!”
胤禛无奈点点头,这个女儿,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如此平淡无波,这让他这个父亲有些无力。
“你笨蛋啊!”弘珏很不客气地劈头就骂,别扭的关心,却是让虹钰的笑颜加深了弧度。
“也好几个月了,阿玛你看,弟弟是越发调皮了,整一个没规矩的,阿玛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噗嗤”说着,虹钰自个儿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的眼中,没有刚才那个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额娘。
妃芸低头,恨得咬牙切齿,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一次、两次、每一次,永远都是这样。
胤禛毫不掩饰对虹钰的疼爱,伸手揉揉虹钰的脑袋,这孩子太懂事,也太惹人疼惜,“你是姐姐,那就帮阿玛一起管教,可好?”
一句话,为了讨好女儿,咱这四爷可把儿子给卖了!
随后,又是虹钰的笑声,又是弘珏的叫苦声,连连。
这在四爷府并不奇怪,福晋院子里,常常发生这么一幕。奴才们训练有素,自然知道什么该看、该听、该说,至于不该的,那就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嘴巴哑了,至少奴才命能保住。
于是,那拉妃芸都渐渐麻木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每次把虹钰这丫头叫来教训一顿是不是为了单纯想见四爷一面?她这个福晋做到这份上,还真是!
人人羡慕她四福晋,四爷胤禛已经好些年没有再纳妾了,府里也只有一个侧福晋佟氏,却是偏居小院不常见人,后院大权稳稳落在嫡福晋手中,何况四爷府的长子长女都是嫡福晋诞下的谁曾想,人人羡慕的境地,却让那拉妃芸度日如年。
等到妃芸回神,院子里,已经冷冷清清,依附的丈夫离开了,挂念的儿子离开了,讨厌的女儿也离开了还剩下什么?
皇家这个地盘儿上,贪心的不知她那拉妃芸一个,所以,默默吞下不幸苦果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小白脸吧?”弘珏,拽拽的。
“”虹钰,挑眉。
“切!看样子,他都那么老了,你才多大?你们不合适。”弘珏,摇头。
“他才十七。我十一了。”虹钰,一本正经。
“你气死我了!满汉不通婚,知道?”弘珏没想到她会这么严肃地做了回答,继续反驳。
“等阿玛将来给他一个满族的身份,还有什么不可以?”似真似假,虹钰真的瞧上李卫少年了?
“我不答应,就不可以。”弘珏,炸毛。
“哦,对了,听说德妃娘娘给你送了一个丫鬟?”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哈?那个”弘珏,撇过头。
“做那事,别太急了,你还小,伤身子。”一副姐姐关心你的样子。
“”弘珏怒瞪,“”
到底谁才是兴师问罪的那个?
姐弟对话完毕,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被传到了胤禛的耳里,越听越发皱眉,和弘珏一样,没听明白,究竟女儿对那李卫小子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听到德妃给儿子送了女人?
胤禛只觉得,这儿女之路,漫漫,远兮。
59、离别,“暖洋”重回舞台
回京休息了两天,康熙爷可真的是吝啬,胤禛忙活了了几个月的江南科考舞弊案才结束,又是把刑部那摊子事儿压了下来,虽说胤禛原本就管着刑部,可半年时间空白,又让老二胤礽钻了不少空子,忙!
“哎,这才两天,又得走。”闲轶侧身揽住了睡在卧床外侧的胤禛,很是有些依依不舍。
胤禛顿了顿,伸手拍了拍闲轶的手,这种真实感,总能让他觉得舒心,“我和皇阿玛说,你是为了护送虹钰才回来的,毕竟沫沫还在江宁府都盯着,你也总是要回护国寺的。”
“是啊,就算是我们知道,沫沫有井秀那小子陪着无碍,偏我这额驸爷马虎不得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听着,闲轶是在抱怨,可其实,这些年,和胤禛之间,哪怕是若即若离的样子,闲轶也心甘情愿了。
何况,就在之前,他们似乎在江南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蜜月呢!
月过半空时,闲轶想起刚才那一顿“饱餐”,眯了眼,正算计着,这次分别,还不知道又得几个月,或许,趁着天还没亮,可以再来一“餐”,总得细嚼慢咽、好好品品味道,记住了。
“睡吧。”
可还没等闲轶打定主意,胤禛来了个先发制人,索性背过身去,后背贴着闲轶的胸膛,很快,呼吸声均匀了。
黑暗中,闲轶苦笑,又是宠溺的,算起来,胤禛的意愿,他又何时忍心违背过?罢了,抱着他睡吧。
康熙不是没有对胤禛和闲轶之间怀疑过,只是,每每再想起自己的女儿,总是失笑地摇摇头,甚至埋怨自己怎的会如此想偏了更多的时候,康熙是觉得,这种诡异的猜测,大概是因为老二胤礽越发混账的那些个糊涂事!
太子殿下,好男色,东宫多“美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康熙对胤礽渐渐存着不满,当原本一小点的“不满”渐渐滋润长大,近来,即便仍是自己处处护着、自小培养的储君皇太子,可康熙每次想起胤礽的劣迹斑斑,便直摇头。
而胤禛,只是性子严肃了些,对差事认真了些对女人似乎不怎么上心了些这一点,康熙想了想,最终归结为“毕竟老四是芳华养大的”。
这么多年了,佟芳华也不在了,康熙不是不明白,只是曾经,他一直在装作不懂帝王家,佟芳华想要“独宠”?
是天方夜谭。
倒是老四,真被芳华教了出来,府上的女人不多,子嗣也就这么一儿一女,想到此,康熙虽然可惜胤禛府上子嗣不丰,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即便就是这么一儿一女,那也已经是众皇孙中尤为出色的了。
乾清宫。“主子,固伦额驸已经快马出京了。”暗卫回禀。
是吗?沫沫在江宁府,闲轶那小子到底是担心着的。康熙欣慰了,也抛开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测。
做老子的派暗卫盯着儿子、盯着女婿,那老四这做儿子的呢?
四爷府书房重地,黑衣人规规矩矩垂首挺立,若是闲轶此刻在,看着定是眼熟的,若是康熙爷此刻在,瞧着也是认识的。
这气势内敛的黑衣人,可不就是当初在江宁府的时候,同样在书房出现过?可不就是那个从江宁府跑回京城,在康熙爷面前明着告了噶礼一状、暗里“捅”了太子爷一刀的那个黑衣龙卫?
“你是说,皇阿玛派出龙卫在查胤礽?”胤禛的神情带着点不可思议,若是江南一行,老康使出了龙卫救急,那么,此时风波暂停,龙卫居然没有“功成身退”、做回那旁观夺嫡大戏的闲人,反而越发地干涉起皇子间的争斗了?何况,这又是皇阿玛亲令的!
康熙爷的这一步棋,让胤禛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改变。
黑衣人,龙卫之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矢放,“是。近来,东宫不安分。”这算是康熙爷已经知道了的,也是这位父亲无法接受和原谅的。
胤禛闭目凝思,抬起手轻轻摆了摆,“你先回去吧,谨慎些,别暴露了。”他需要静一静。
若要猜准了皇阿玛的心思,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几乎,从小到大,胤禛无奈地承认,这老爷子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猜不透!
黑影闪身,胤禛缓缓睁眼,瞧着矢放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禁感叹,当年无心之举,竟然成就了如今夺位的一大助力,想来,能在皇家最神秘的龙卫中埋下探子,连皇阿玛也是想象不到的。
脑子里回荡起刚才矢放带来的消息,胤禛点点头,其实,不用查,也能感觉到,近来东宫的气息相当浮躁、甚至暴躁。
谁说不是呢?如今康熙四十四年,太子爷胤礽,可已经有三十出头了,从出生便是最尊贵的皇子,可整整三十年的皇太子之位,不断的时间,胤礽怕是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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