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底,自然也不会开口;老四胤一听此折就明白这折子是冲着自个儿来的,可一时间哪能想出什么对策,心中不免有些焦虑,面色苍白地站了出来,跪倒在殿前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八弟所言甚是,此事是儿臣该管之事,儿臣失职,请皇阿玛处置,然此事重大,非一日所能毕其功,儿臣请求皇阿玛给儿臣一段时间,下次早朝时再行议定。”
康熙老爷子点了一下头,没有回答胤的提议,看向马齐道:“马齐,你是老户部了,对此事有何说法?”
马齐这会儿又转回来当户部尚书了,头前老八的折子一上,老马同志早在心中盘算了许久了,勉强得出了个法子,此时听康熙老爷子发问,忙答道:“微臣惭愧,数任户部尚书之职却未能发现如此大之漏洞,臣有罪,然臣以为钱法、币制确有漏洞,不过也不是不能调治,臣以为若是将现行的半铜半铅变为铜四铅六,加大打击不法铜商的力度,或许能抑制钱法之弊端。”
“圣上,臣以为此举或许可行,铜四铅六虽说制钱的笔画稍模糊一些,然可杜绝钱法之弊端,不失为利国利民之举,臣请圣上明鉴。”上书房大臣王率先站出来附议。
户部侍郎年遐龄也出列道:“圣上,臣以为马大人之言可行,请圣上明鉴。”年遐龄一出,老四在朝中不多的几个奴才也纷纷出列附和起来,一时间倒也有些热闹。老八将这盖子掀起来后便一脸子平静地跪在大殿前,再也不吭一声,仿佛这折子不是他所奏的一般,他在等,等着胤祚出手。
康熙老爷子看了看跪倒在大殿上的那些子大臣,没有表态,微笑了一下,看向默默不言的张廷玉道:“衡臣,说说你的看法。”
张廷玉刚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原本就寡言慎行的他更是小心谨慎起来,原本没打算发言的,可康熙老爷子问了,他也只能上前道:“臣以为马大人之言固是可行,但其中似乎尚有不妥之处,臣一时间还琢磨不透,臣恭请请皇上圣裁。”
嘿,都说完了吧,该轮到咱上场了。胤祚大步出列道:“皇阿玛,儿臣有本上奏。”
第223章 给老四一闷棍(四)
这几年来胤祚在朝堂之上发言并不算太多,可每每一出手就是重拳,从上火耗归公折子开始,那一次不是大有所为,在朝堂争议中素来独树一帜,也始终没遭遇过对手。这会儿众大臣眼见胤祚再次站出来了,长心眼的朝臣就明白这回胤祚怕是打算跟胤开战了,阿哥们之间的争斗历来凶险,没事儿谁也不想去招惹池鱼之殃,原本有些个大臣还打算出列发表一下看法的,到了此时也都憋了回去,大家伙都想看看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亲王阿哥又能拿出啥好主意来。
胤原本就被老八的突然袭击打晕了头,好不容易有马齐这个老户部尚书出面顶住了,刚自送了口气,冷不丁瞧见胤祚站了出来,刚松下来的心立刻又揪了起来,再偷眼看见老八嘴角上那丝诡异的微笑,心顿时沉了下去,心中已然清楚自个儿正面对着一个险局,布局的人正是胤祚、胤这哥俩个,瞳孔一阵猛缩,面色顿时青了起来。老三一见胤祚站了出去,嘴角一弯,偷偷地笑了一下,看了看胤祚,再瞧瞧老八,顺带瞅瞅老四,心中隐约猜到将会发生何事,“手中的闷棍”可是准备好了,就等着老四落了水,他也要敲上几下的。
嘿嘿,老四这脸色可真是好看,该是猜到了些什么,以为咱跟老八联手摆他一道了,哈哈,爽,老四啊,老四,你小子也有难受的时候了,这才刚开始呢,往后的日子还有你忙的呢。胤脸上的神色胤祚都瞧在了眼里头,心中可是爽得很,神清气爽地走到胤身边跪下道:“皇阿玛,儿臣以为马大人的提议只是治标不治本。甚或是饮鸩止渴之道,儿臣以为铜四铅六虽能降低不法铜商之暴利。但依儿臣所知,融钱铸器之利高达数十倍,马大人所言的降低铜之比例并不足以让不法铜商放弃此项营生,甚或可能为得到原本之利而加大收购铜钱地力度,故此。马大人之言儿臣实在不敢苟同,至于加大打击力度,虽能奏效一时,然也不是根治之法,现我大清之律法不可谓不严,但铤而走险之辈却依旧不绝,实是因其利过巨之故。”
胤祚之言句句打在马齐所上之策的要害之处。且全都是实话。众大臣至此不由地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说实话,官商勾结融钱为器都是地方官吏地营生,这帮子大臣在地方任职时也没少干过,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关窍的,也算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不过这会儿大家伙都已经入朝为官了,这项营生跟他们已经关系不是太大,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关系的地方上送上来地冰碳敬里头很大一部分钱都是从此项营生里头来的。朝臣们虽有些不满胤祚、老八把这事儿在朝堂上挑明,可哪有那个胆子敢跟两位阿哥王爷过不去。那不是找死吗?低声议论归议论,可也没哪个人敢出来说些什么的。
听完胤祚的话,康熙老爷子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沉吟了一下道:“小六儿,既然你认为马大人的法子不中用。朕倒是想听听你地见解。说吧。”
“是,皇阿玛。儿臣以为当今之钱法、币制弊端极多,然要想一时革除也非易事,儿臣以为钱法乃国家岁入之根本所在,断不容有失,儿臣有本启奏皇阿玛:钱法者,国之根本也,当以金、银为本位,以国家岁入为考衡,以流通数量为依据,设立中央银行以调控,以国家银行为利器,方可根治钱法之弊端。银行者,与钱庄相类似,为存储、放贷为盈利之手段,然不同之处在于钱庄发行地是银票,而银行发行的则是流通之金银币乃是纸币,实为便民之举措,但欲得其利须得先功其器,若不然则有天下大乱之祸。儿臣以为当以调研为先,搞清货币流通之总量、国家金银之库存总量、预测国家岁入之总量,其后以立法为准绳,成立专门之机构以运行新钱法、货币之政策,以国家所持有的金、银为本位发行铸币、纸币。此儿臣之浅见,请皇阿玛明鉴。”胤祚话一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胤祚话说得不少,可比起那份折子来可就算是少的了,那份厚达十余页的折子,端的是洋洋万言,康熙老爷子一时半会哪能看得完,接过司礼太监李德全递上来的折子,只是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纲要,沉默了一阵道:“此折明发,众爱卿各自上书言事,下次早朝时再议。”话音一落,起身便向后殿而去。“退朝!”李德全不失时机地高喊一声,急匆匆地跟在康熙老爷子身后离开了大殿。
再议就再议,反正咱不急,这会儿急的该是老四,嘿,这货跑得还真快,估计是急着回去召集心腹议事去了,得,咱也回府去。胤祚眼瞅着老四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头可是爽得很,压根儿就不怕老四能玩出啥花样来,跟相熟地几个大臣嘻嘻哈哈了一阵便打算溜之大吉,没曾想老八却凑了过来,笑着道:“六哥,前几日给小弟的那副药还真是不错,小弟服用之后,这身子也见好了,呵呵,多承六哥的情了。”
靠!这死老八讨帐来了,嘿,还真指望咱将那两蠢货还给你啊,门都没有,小辫子还是得揪在咱手里头才行。胤祚一听就明白老八的意思,眼珠子一转道:“八弟说哪的话,哥哥有地便是你有地,一点小事何必挂在心上,哈哈,回见了。”话音一落也不管老八那张脸有多难看,自顾自地便向宫门外而去,正准备上大轿,却听到背后有人在招呼:“王爷,借一步说话可成?”
嗯?胤祚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个从四品的小官儿,看模样有些子面熟,却想不起面前这主儿究竟是谁。不过嘛,认识不认识没啥要紧,胤祚总得表示一下礼贤下士地礼数不是?微笑着问道:“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来人是个面目清逸的中年汉子四十出头,方脸浓眉,也颇有些风度,躬身行礼道:“王爷,下官是翰林院侍讲扬名时。”
扬名时,字宾实,号凝斋,顺治十八年生人,江阴人氏,康熙三十年进士出生,始终在翰林院供职,从翰林院检讨、侍读直到现如今的侍讲,其人生性耿直,不善拍马,十多年过去了才混上个从四品的小京官,这官运实在是不怎么顺畅。胤祚向来少跟朝臣打交道,别说是扬名时这等小官,便是三品的官员也不是全部识得,此时见杨名时叫住自己,倒有些好奇,笑了一下道:“哦,原来是杨大人,却不知杨大人叫住本王可有何事?”
“王爷,下官家中开的是钱庄生意,下官对钱庄也颇有些了解,今日朝堂之上听闻王爷的奏章,着实触动不小,下官也有些浅见,想向王爷请教一、二,不知是否方便?”杨名时不亢不卑地说道。
杨名时?这名字貌似很耳熟啊。胤祚皱着眉想了一下,突然间眼前一亮,知道了面前这人是谁来着,这主儿便是前世那会儿雍正手下的一员干将,好像曾当过多年的云南巡抚,算是个不错的能吏,只是胤祚还有些怀疑,面前这主儿年纪都不小了,才只是个从四品的小官儿,这能力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怕还得打上个问号,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考较杨名时能力的场合。胤祚笑了一下道:“杨大人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王爷所言的纸币发行似乎与北宋年间的交钞有些类似,虽是以金、银为发行之根本,然若是超发,则恐贬值,极易引起物价飞涨,少发则流通不足,微臣以为当要有一调控机制方可控制其风险,若是以朝廷岁入为预估,恐有不妥。”杨名时恭敬地答道。
哟嗬,有点水平嘛,虽没说出通货膨胀、通货紧缩的名词,可意思却都表达出来了,不错,朝中能有此见识的只怕不多,此人有才,断不可落入老四的手中。胤祚心中一动,笑着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今儿个天色已晚,杨大人明、后日若是有闲暇,可到本王府中一叙如何?”
胤祚话中拉拢的意思极为明显,杨名时想了一下道:“朝廷素有定规,朝臣不得与阿哥私相往来,下官不敢从命。”
嘿,有意思,怪不得这家伙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从四品,耿直得可爱。胤祚虽是爱其才,可也不想勉强,哈哈一笑道:“也好,杨大人若是有了准主意,不妨写个文本让本王参考一、二,倒也不必到本王府上,就送到工部衙门好了。”
杨名时躬身行了个礼,恭敬地退了开去,胤祚看着杨名时的背影,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票了。
第224章 家事
“四爷明知前面是个大火坑,他硬着头皮也得往里跳。”听完了胤祚对今儿个朝堂争论的经过之后,邬思道冷笑了一下道:“钱法、币制之改革原本就关系到户部的命根子,若是户部没了控制钱法的权力,这户部也就基本上被架空了,玉露料定四爷定会上本请求主导此事的,不过四爷定不会用心于钱法之事,打的算计不过是拖字罢了。”
嘿,那倒是,若是这钱法、币制改革别说落到咱手中,即便是落到其他阿哥手中都没老四的好果子吃,老四除了请命主持此事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法子,倒是这个拖字诀却有些麻烦。胤祚皱了下眉头道:“以二位先生看来,该如何破这个拖字?”
“这有何难,左右不过是两条罢了。”林轩毅哈哈一笑道:“一是王爷也上书自请其事,并言明完成之期限,唔,就已五年为期好了,厉何料定圣上断不会将此事交于王爷,然则圣上必定会给四爷一个相当的期限,如此一来四爷即便是想拖也没辙;再者,王爷还可以掺沙子,推荐人去协助四爷,从旁逼迫四爷去完成此事。”
嗯哼,这话有道理,唔,那个叫杨名时的小官儿貌似就合适,既耿直又懂得点金融,家里头还是搞钱庄的,呵呵,这货倒是可以用一下。胤祚笑了一下道:“本王今儿个散朝时遇到个妙人儿,叫杨名时,听起来像是懂得不少钱法、币制的勾当,据说家里还是开钱庄的。让鸿鹄查查他的底,若是没问题本王就保他一本,让他跟老四打打浑去,省得老四闲着没事整日价算计着本王。”
邬思道管着“鸿鹄”,此时见胤祚交待了下来,点了下头道:“这事情倒是好办,左右不过是一、两日地功夫而已。”停了停接着道:“王爷此次能破科举大案,李卫的功劳却是不小,不知王爷打算如何打赏此子?”
厄。这些天光顾者忙乎钱法、币制的折子,倒是忘了打赏那些子功臣,咦,老邬同志咋突然提起李卫,难不成李卫那臭小子撞了老邬的木钟?胤祚心里头叨咕着,可脸上却是笑着说道:“也是。若不是先生提醒,本王险些就忘记此事了,呵呵,惭愧,惭愧。”
胤祚那点儿小心思哪能瞒得过邬思道,邬思道一拈胡须道:“今日一早王爷去上了早朝。狗儿可是紧巴巴地撞木钟来了,他脸皮薄,没敢跟王爷提,托玉露向王爷求个人。”
求个人?啥意思?啊,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打算迎娶翠儿了吧?嘿。这臭小子会脸皮薄。这天下只怕没脸皮厚的人了。胤祚立刻猜透了邬思道的谜底,笑着说道:“狗儿怕是思春了吧,嘿,只要翠儿没意见,本王倒是乐于成全的,这狗儿虽说不喜欢读书。可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却是旁人比不上的。本王寻思着是不是给这小子纳个官,外放磨砺一下。”胤祚想起了前世那会儿李狗儿可是当了不小的官儿。虽不敢确定这个狗儿便一定是彼“狗儿”,可机灵劲却是一样地,也有心看看李卫的造化,指不定还真能成大器。
邬、林二人倒是没想到胤祚会提出让李卫去当官,各自愣了一下,突地大笑起来,林轩毅边笑边道:“这狗儿真要是当了官,谁当他的上司只怕都得被气死,不过这小子机灵,磨砺一下也许能成器。”
“这事儿倒是不急,过几日让人拿本王的帖子到户部给狗儿纳个七品的顶戴,回头本王到吏部看看有什么缺再定。今日就议到这罢了,本王有些乏了,先行一步。”胤祚挥了下手,悠然地向后院行去。
虽说胤祚在书房里头已然应承了将翠儿许配给李卫,只是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