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说,你心里别不高兴,我把我的难处告诉你不是搪塞你,是想看看这步棋到底该怎么走。”
李明启说:“你有你的难处,这我能理解,我当然只想在你不为难的前提下帮我,否则,太勉强了,你不乐意,我也达不到目的。”
何其乐说:“你理解我就好。事情绕来绕去,可能还是得回到老板身上,如果有机会让老板觉得你是个人才,情况就好办多了。”
李明启说:“那我们就不是搞关系了,而是凭真本事。可是,怎么能让老板觉得我是个人才呢?”
何其乐说:“谋财不害命,巧取不豪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关键是还要不露痕迹,不能让老板有什么察觉,你看,这事倒搞得有点象见不了人似的。”
李明启说:“其乐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何其乐说:“前些日子我陪老板到下面转了几天,一直就没揣摸透他的意思。老板带着我和小刘跑了几所学校,看了几家监狱,还参观了一个民营企业家办的幼儿园和养老院,我把那几天的行程串起来一琢磨,好象有点明白了。”
李明启说:“怎么说?”
何其乐说:“你先别管我怎么说,这只是我的感觉。我要是告诉了你,就有一点主题先行的意思,你可能会先入为主,反而不利于展开思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时间,你是不是也到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去跑一跑?”
李朋启一下子没听明白,他把头扭向何其乐,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何其乐没有重复刚才的话,他示意技师暂停一下,与李朋启对望一眼,说:“现在的人很现实,生活目的很明确,用八个字可以概括,就是升官发财,男欢女爱。可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光这样是不行的。人总得要点精神,要点信念、理想和追求。比喻说,现在抓党员的保先教育,可咱们的报纸、广播电视树了几个有血有肉的正面典型?相反,三天两头都是抓贪官的报道,难怪老百姓以为当官的都是些贪官污吏。”
李明启叹了一囗气,说:“现在的正面典型可不好树,一是这种人难找,二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们也不一定相信,相反,还有可能觉得肉麻,觉得是官员在做秀,会连记者一起骂。”
何其乐说:“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以此说明,咱们的舆论和媒体是不是有失偏颇?如果这个判断能够存立,那么,你要是能够查漏补缺,情况会怎么样?”
李明启说:“怎么样?”
何其乐说:“那就会证明,你比别人有思想有眼光,我估计老板总有一天会注意到你的。老板要是注意到了你,比我帮你从中周旋,安排吃饭呀送礼呀,不强到哪儿去了?到时候不要说报社的副社长,就是师长旅长的,也有得你干。”
李明启说:“对对对,这个思路很好,老板有了想法,我们把它具体化,老板不欣赏这种人欣赏谁?只是会不会时间太短,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何其乐说:“你在报社报选题没问题吧?你要有了文章,可以放一份在我这里,有机会我直接拿给老板看。真要象咱们猜测的那样,你要有几篇文章对了老板的心思,说不定真会接见你。如果老板大会小会都提到你的名字你的文章,方部长、言部长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当然啰,你们的业务我不懂,只是给你一些建议,也不知道有没有操作性。还有,就是你这边该做的事还得做,也用不着停下来嘛。”
李明启说:“一想到工程这么大,有时候真想放弃。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报了名,如果中途停下来,就是临阵脱逃。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何其乐说:“你们的报纸不是说吗?文化是国家的‘软实力’,是民族的灵魂,当今社会,缺的就是这个,好好琢磨一下,有文章可写呀。”
两个人做完了韩式松骨,李明启埋了单,下得楼来,便看到了那座鱼池。李明启问何其乐要不要玩一玩,何其东说算了吧,摆明了是骗人的,何必上人家的当?再说时间也不早了。
何其乐搞不清楚李明启怎么会对这种项目感兴趣。鱼池在进大门的左边,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但如果他和李明启煞有其事地到那边去钓鱼,谁知道会不会被熟人看见?玩这种游戏,也太不成熟了吧?
李明启却似乎有些遗憾,两个人上了车,他还在说钓鱼的事,他说:“其实到这里钓鱼很有意思的。鱼钩上没有鱼饵,必须把鱼钓垂放到鱼嘴里然后用手一拽,把它钓住。这是一难,另外还有一难,就是鱼很大,没有小于一斤的,线却很细。按照规则,只有将鱼扯出水面,才能用手去捞。捞上来以后鱼归你,不要你一分钱,线要是断了,你就得赔三十块钱。上次我玩这游戏,一共用了五根钓杆,每次都是把鱼扯离水面的时候断的线,赔了一百五十块钱,连半条鱼也没捞着。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里还老是不服气,玩得越久,赔得越厉害。我怕这次竞争上岗也会是这样。”
何其乐见他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一笑,说:“可你还是想搏一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李明启说:“也许是汽车变摩托,但我就是不信邪。上次我问这里的服务员,有人钩上鱼来过没有,她们信誓旦旦,说当然钓上来过,说钓鱼是个慢活,鱼上钩以后不能马上把它扯离水面,得在水里不停地悠它,等你把它弄得精疲力尽了,再没有力气挣扎和反抗了,才有可能把它钓上来。问题是谁有那个耐心呀?耗上大半天钓上条把鱼来,哪有什么成就感?走捷径钻空子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才叫爽。”
何其乐说:“有些事是急不得的,都想走捷径,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回报,容易把人的心态弄得浮躁。”
李明启说:“理论上说这是对的,但在操作过程中,情况会很复杂,上次到这里钓鱼,就有人乘着服务员不注意下水捉鱼的,有的鱼,嘴巴上挂了好多个鱼钩,半死不活的,把手伸到水里就能捉住,只要服务员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本捞回来也是容易的。”
何其乐说:“这已经失去了游戏的本意。半偷半抢,毕竟不是君子的行径。”
李明启说:“后来,我想呀想呀,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你猜猜,那是个什么主意?”
何其乐说:“我对那玩意儿没研究,你说出来听听。”
李明启说:“鱼线为什么会断?就因为线太细而鱼太大太重,但是,如果用两根鱼杆、三根鱼杆、四五根鱼杆呢?双方的力量不就发生变化了吗?几根鱼杆钓一条鱼意味着增加了鱼线的承载量,胜算的可能性就增加了好几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其乐说:“有道理,那你试过没有?”
李明启说:“还没有。其实试不试都一样,干任何事情,都得整合资源。你刚才出的主意很好,叫重走老板之路,如果真能弄出几篇有影响的文章,得到老板的常识,能够跟老板直接对话,那就更好了。问题不仅在于我是不是老板的红人,还在于别人是不是把我看成老板的红人。不过,其乐你别嫌我烦,在这之前,我也还是想通过你打打老板的牌子。”
何其乐说:“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吧。”
李明启说:“请你帮我弄一幅老板的墨宝,上次我来送照片,看到的那幅就成。”
陆海风办公累了,会铺上宣纸,练练字,何其乐有时候技痒,也会在陆海风的鼓励下写上几笔,陆海风常说中国书法博大精深,越琢磨越能参透人生的许多真谛。他曾经就这个话题考过何其乐,问他能不能用一句话或几个字来概括中国书法之精妙。何其乐一连说了几个答案,陆海风都只是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自己提笔写了几个字,让何其乐看,又马上用浓墨把它盖了。何其乐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频频点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何其乐还算聪明,没有借陆海风的题目任意发挥,通过买弄自己的聪明来拍陆海风的马屁。但他从内心里觉得陆海风的感悟真的非常独特,有哲学的深度,也有禅意,而且妙就妙在这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多说一个字,就是俗。后来,何其乐多次用陆海风写的那几个字去看别人的字,去捉摸周围的人和事,每次都有心得。言为心声,字为心迹,着笔的轻重缓急,横竖撇捺的疏密布置,等等等等,似乎都可以归结到那几个字上去。
上次李明启看到的是“厚以载德”四个字。
李明启看似轻松随意提的这个要求,给何其乐的感觉,却决不是即兴而为,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何其乐想都想得到,如果李明启把这幅字装裱好了挂在办公室里,那么所有看到的人,也许都会忍不住猜想李明启跟陆海风到底有何种私人关系。“厚以载德”四个字不是随便说的,人们也许会进一步猜想:陆海风似乎还很器重为之题字者的人品。
这恰恰就是李明启希望的效果。
问题是,对于何其乐来说,这却是一件不能做的事。
都知道陆海风的字写得好,但真正见过他手迹的人没有几个,陆海风从来不拿自己的字轻意示人,也几乎不给企业和下属题字,他练字纯粹是自娱自乐,而且给何其乐定了一个规矩,就是每次务必把他练笔的字处理掉。何其乐胆子再大,也只敢偷偷地用废报纸卷了带回家,并把它们藏到书柜的最底层,要让他再转手送人,他想都不敢想。东西如果真的到了李明启手里,他怎么利用它谁还管得着?这事要是传到了陆海风耳朵里,说不定会从人品方面给何其乐投否决票。何其乐当然不会为了李明启去干这种不成熟的事。
何其乐转过身体,尽可能直视着李明启,然后摇摇头,微叹一声,感慨说:“师兄呀,你又给我出难题了。老板给我是定了纪律的,他的字一律不准出办公室,每次都要用碎纸机碎掉,他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字去臭大街。老板这样说当然是谦虚,他在书法方面真的很有造诣,唉,怎么说呢?他既然有言在先,我又怎敢抗旨?你的想法我明白,可是,别说弄不到老板的字,就是弄到了并且在你的办公室里挂了出来,是否能对你的升迁直接起作用?也不一定。毕竟,这有点儿拉大旗作虎皮的意思,别人要是故意装傻,不买这个帐又怎么样?”
李明启说:“正因为老板从来不给人提字,如果我能弄到一幅,别人不敢说,起码我们单位的那些头儿,就不敢藐视我,作用是不言而喻的。我想,你是担心我会到外面去炫耀吧?我会那么傻吗?”
何其乐一笑,说:“你要不炫耀,有没有那幅字又有什么区别?
李明启怔了一下,一下子没找到词,只好“嘿嘿” 地笑了两声,边笑边把头低了。
第九章
柳絮很少给贺桐打手机,要有什么事,就往他办公室打电话。贺桐对柳絮的手机号码很熟,她找他也是不难的。
两个人平时的联系却很少,而且往往是贺桐主动给柳絮打电话。柳絮不想把跟贺桐的关系处得太张扬。
在这方面,他们有一种难得的默契,贺桐也只在出差在外的时候,两个人联系才会多起来。他们宁愿舍近求远,决战于千里之外。
星期六上午,柳絮 在家里接到了贺桐的长途,是从北京打过来的。
贺桐说好久没打球了,心里痒得很,就想打打球。柳絮这几天公司的事很多,没法抽身去北京,只好含糊其辞。贺桐很理解的样子,很快主动地转移了话题,好象扯得还很远,他说:“最近挺忙的,查医疗卫生系统的商业贿赂。检察院一下子在医院里抓了一大批蛀虫,那些‘白衣天使’黑得很,几角钱的药敢卖几十块,搞得老百姓有病不敢治。同时也天真得很,根本没想到吃回扣是犯罪。从院长副院长到药剂科、设备科的科长,再到处方医生,一路下来,真的是顺藤摸瓜,一摸一大串,一摸一个准。搞得检察院的同志畅快无比,说办案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侦察工作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往法院一送,马上就要开庭审理。这次政府反医疗腐败声势浩大,行贿的受贿的一起抓,几乎没有漏网的,除非是恰好在这之前死掉了。你还别说,还真的有这样的人,咱们的熟人,流金世界的法人代表肖光宗,他的死很蹊跷,说句不该说的话,搞不清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不过,他要不死,涉嫌行贿的罪名恐怕也逃不掉,连他弟弟都这么说,好象他哥哥的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似的。”贺桐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唉,真是人心不古呀。”
肖光宗是做药品生意的,在内地有个很大的制药厂。
听贺桐说了这段话,柳絮又有点后悔了,她知道,贺桐说话不仅喜欢曲里拐弯,还总是惜墨如金,他说到肖光宗不可能是为了纯粹的闲扯谈。她也许应该上一趟北京。其实,家里的事再大也比不过流金世界的拍卖委托。她有点后悔那么快地婉言谢绝了贺桐,犹豫着要不要改口。
如果改囗,贺桐会不会认为她太现实了,从而看轻了她?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在找肖氏兄弟,正苦于没有线索,贺桐这不是把线索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贺桐倒是没让她为难多久,告诉他; 执行局的曹局长没有陪他上北京。
柳絮是冰雪聪明的人,马上领悟过来,贺桐这是在暗示她赶紧去找曹洪波。
可是,他干嘛不直接说呢?
柳絮因此留了一个心眼,不想表现得太机灵。女人可爱不可爱,跟聪明不聪明没有必然联系。相反,很多男人似乎更喜欢跟傻乎乎的女人交往,因为花瓶一样的女人,更能给他们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也会让他们更放心。柳絮明白这一点,便有意无意地装傻,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
贺桐说:“你觉得呢?”
柳絮只好继续装傻下去,说:“如果我去找他,要不要请你给他先打个招呼?”
贺桐说:“不用,你先找他,看他怎么说。另外,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柳絮说:“好。”
柳絮接完电话后呆在原地没有动,把刚才和贺桐的通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还没有三分钟,电话又响了。一接,竟是曹洪波。曹洪波问她在干嘛;柳絮换了一种口气,说我一个家庭妇女能干嘛?在家带呆着呗;曹洪波说在家呆着好;柳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