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得意,说,是呀。又把我看到的那些家庭不幸、不正常情况大肆渲染了一番。
齐总果然爱听,听了之后,人就放开了,说道,结婚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我说,是呀是呀,两个人在一起,您还得看他的脸色,一个人多自在,需要了找个情人,男人都可以这样玩儿,女人还不是可以。
齐总大概没想到我还会有这番见识,很是受用。我看到她的脸微微一变,一丝羞涩从她眼里泻出。原来她并不是我想像中那种放得开的女人。她说,现在那些有钱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花的。
我投她意说道,女人有钱还不是可以用钱买爱情,买享受。
齐总没接我这茬,说,我以前的老公也在外养女人,开始打,后来干脆就离了,他都又结婚了。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21)
我听出点什么味道,顺着她的话说,我们两口子还不是打着过,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闹的。
齐总接着说,我们俩从结婚第一天就打,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觉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他说他的,你听起来觉得好笑,那么幼稚,根本不想听他说。
看来齐总确实是个性情刚烈的人。我很来事儿地给她递话,陶先生你们很说得来。
齐总说,是的,我们俩在一起就觉得思维方式差不多,什么事,大家一说都觉得该这样,很默契。
说起陶先生,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我问她,陶先生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齐总说,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一起合作做生意。
我问,到现在你们都是合作伙伴?
齐总说,是呵,现在的天下是我们一起打出来的。
我其实很欣赏这种男女关系,继续递话给她,您怎么没和陶先生结婚?
齐总忙解释道,我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原来陶先生还有家庭。那齐总算什么,二奶?我感到好笑。口里却说,陶先生老婆肯定没您那么出色。
齐总脸上有些得意,不屑地说,他老婆长得很胖,一百六十多斤。
我故作惊讶道,天哪,一百六十多斤该是什么样子,那陶先生更应该和您在一起了。
齐总忙说,不不,我没那么坏,这样就够了,再说结婚有什么好,真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彼此厌倦,这样还好些,这样他还知道珍惜你。
从她的口气里我又隐隐听出了另一种无奈。我现在弄清楚齐总为什么找我说话了。她想解释,原来她还是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哪怕那个人是个卑贱的保姆,她也想向人说明她不是个坏女人,只是生活要这么来。她需要得到他人认同,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在我的印象中,哪个二奶不是理直气壮,一副付出就该得到回报样。她竟为此感到不安,可怜的女人。齐总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下就没了,哪怕昨天她还拒我于千里。她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强悍,她也只是个平常的女人,很有钱罢了。我想起来,外表越是强悍的人,其实内心越是虚弱,就因为内心虚弱,她才需要外表强大。懂了她的意思,我也不故意怂恿她。调侃道,倒是呵,说来有钱人需要什么婚姻呀,婚姻是属于穷人的,那些大明星、大富婆有几个是结了婚的,穷人没有钱,只好搭伙过日子,好和坏都凑在一起,还不敢随便说离婚,离了得各自买一套房子,哪有钱买,有钱人到处都能买房子,各人住一边,高兴了在一起,不高兴了又各玩各的,还能保持新鲜感和距离美。
齐总笑起来,掩都掩饰不住的自以为是。
看我的马屁拍得有多好,就像真的一样,齐总不喜欢我都不行。我拿不准是否再诱导她说下去。作为保姆,能分享到主人内心的秘密,一方面是好事,可以融洽主仆关系,可另一方面也是很冒险的,容易把自己搅入到雇主家的是非当中,处理不妥时,他们会一致认为是你在从中作祟。我不想和她把关系处得多深入,我只想在预期内挣到足够的钱,走人。我试着改变一些话题,说,齐总不太爱看电视。齐总说,哎,一阵儿一阵儿的,这段时间没有好看的,嗯,我上网去了。她也不说一声你想看你看吧,径直把电视关了。
17
第二天早上,临出门时,齐总走到吧台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两把钥匙,对我说,这是开门的钥匙,这是拿报纸的钥匙,拿报纸和信在一楼大厅里。
齐总总算把大门的钥匙交给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其实,到别家也会很快给我钥匙,只是旁门的钥匙。虽然齐总家没有旁门,可接过大门钥匙,我还是有些感动。至少说明了一点,她不讨厌我,想长期雇用我,她的眼神甚至让我感受到她开始喜欢我。还有什么比赢得雇主的信任更能鼓舞一个保姆的心,我心情愉快地把她送出家门。
确信齐总已被电梯带下楼去,我才拿着钥匙去捅了一下门,果然捅得开。有了大门钥匙,就意味着,在不妨碍工作的前提下,我可以出门去遛遛了,当然是再混熟一点之后。再想,一直保持好这种状态,到了春节,她能不发个红包给我么。给人当保姆我图个啥,不就图主人对我好一点,吃饱饭,有些工资以外的实惠,不求比别的保姆高,但也不要比别的保姆低吧。虽然放慢了拍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做卫生,到下午还是没事儿可干了。我无聊地走过来走过去,做点什么呢?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22)
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没做,去拿报纸,对,去拿报纸。才记起一进这个门两天多了,还没出过门,下过楼。我为有借口能与外界接触而兴奋不已,兴高采烈地去换了衣服下楼去。记着,是C座26B,别走错了。我上了电梯,一飘就飘到了一楼。大厅里的保安又高又帅,我问他书报箱在哪儿,他指给我,我找到了C座26B,钥匙一捅就开了,好家伙,几天没拿,报纸、杂志塞了满满一箱,我有得看的了。我把东西全拿出来,关了门。故意放慢了脚步,我不想那么快就飘回到26楼,我要让这个过程再漫长一点。我边走边看都有些什么,最先看到两张催交费用的单子,一张催交物业费,另一张催交水费。我刚要换在下面,却看到水费单子上竟然印的是去年的水费,再看,物业费竟也是去年二月以来的。这儿的物业是怎么管理的,这会儿还在收去年的物业费,有没有搞错呵,一会儿我得把这些单子放在面上,让齐总一眼就看到。
门铃就响了,我忙着去迎齐总回家。
齐总进门,换了衣服才没坐好一会儿,我的饭菜就端上桌了。齐总果然夸我饼做得好,问我是用冷水和面还是用热水和面。
我说,用温水。
齐总说,赶上我们家老太太做的了。
我心里一乐,其实齐总还是很善于激励人的。我趁机说,冰箱里没多少菜了。
齐总说,明天去买。
我还想说一些事,想着齐总在吃饭,就退下,等她吃完了再说。
自己吃完,收拾完,出来时,齐总正在翻看报纸。我走过去刚要搭讪,齐总的手机响了。我忙去为她拿来,齐总接过电话看了看,接通了,说,宝贝,怎么啦?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嗲声嗲气的,我在一旁都听到了。
齐总又说,不想玩了,好吧,你姥姥还好吗,明天去接你,再一起去给你买。
齐总挂了电话,我说,是您女儿吗?
齐总说,是,明天她要回来,你把她的房间收拾好。
我说,好的。又讨好她,您女儿爱吃什么,明天我给她做。
齐总说,你还会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比萨怎么样,您女儿爱吃么?
齐总惊奇道,你还会做比萨?
我直点头,说,再熬锅红菜汤。
齐总说,红菜汤你也会熬?
我有点骄傲,说,那当然了,明天我给你们做,只是家里没芝士。
齐总来了兴趣,说,买,你真的会做,还需要什么?
我说,还要些培根,玉米,多啦,我去列个单子。
齐总说,好呀,我们都爱吃比萨,需要什么你写好,明天一起去买。
这个乖卖得不错,我有点洋洋得意,试探道,不用我去买么?
齐总说,不用不用,我们去超市买。
我又继续探道,那买菜呢?
齐总说,菜也在超市去买。
我说,不要我到菜市场买?
齐总说,不要,我们家从来不吃菜市场买的菜,那菜不好,我们去超市买绿色蔬菜。
超市的菜,除了贵,还不跟菜市场一样,甚至还没菜市场的新鲜。我想帮齐总节约一点,可你看她那么自信的样儿。电影里说的,什么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觉得怎么好就照她说的去办。再一想,何乐而不为,我最烦的就是天天买菜,而且心里头有些阴影,在张太太家天天买菜,另一个保姆还以为我吃了多少,我简直有口难辩,好像买菜的不偷点不挪点就不正常。现在好了,不买菜了,没人怀疑我,我也不用自己怀疑自己了。
我做出极温顺的样子,恭维齐总道,有钱真好,既吃得好又吃得安全,那些菜市场上的猪肉,买回家往桌上一放,一会儿水就出来了。
齐总说,我从来不去菜市场。
我又说,齐总,春节你们要出去吧?
齐总说,我要去香港。
我是保姆 第一部分(23)
我说,我就在你们家做卫生吧。趁齐总还没来得及开腔,又忙说,我不要加班费。
齐总想了想说,你不出去逛逛?
我说,我在这儿谁也不认识,没地儿去,回公司要住地下室,地下室里又脏又乱。我把地下室的肮脏恶浊极力地渲染了一番。齐总显然受到了感染,就像是看到我把外面的病菌带回来了一样,皱着眉头,好一会儿又说,让我想想,那你以后休息呢。
我忙说,我不休息,我也不要加班费。
齐总的眼睛亮了,说道,真的?
我说,真的。
齐总一下觉出自己的失态,想解释什么,说,我们家以前的阿姨都是放她们假,她们都不出去,说是没地方去,也都不要加班费。
我忙附和,我也没地方去,我也不要加班费。其实我是不想和那些保姆玩儿。出去了,一天的伙食费还得自己掏腰包,还得来来回回坐车,然后回到雇主家,雇主的活儿全留着等你回来做,当着也没放假。
齐总嘴角泛起丝笑意,像是捡了个大便宜,同意了我。
原来爱占小便宜是天下女人共有的心性,不管是穷女人还是富女人。你看齐总见到我第一天数大票子那么爽快,这会儿却为占到这点小便宜开心。可见穷人和富人之间并不是不可沟通,说不定她早就盘算好怎么跟我交流这个问题了。
我想起了缴费单,说道,有两张账单,齐总您看到了么?
齐总淡淡地说,看到了,甭搭理它。
我有点吃惊,看来不是物业的问题,物业肯定早就通知她了,她没搭理。去年二月就该交的物业费现在还没交,说明了什么,不搭理不就意味着赖账不交么。我想起报纸上经常报道那些名人拖久小区物业费被物业公司告上法庭,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雇主。以前我去过的人家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张太太家的物业费是我按时去交的。别把有钱人看得那么神圣。你看那些房地产老板,自己过得穷奢极欲,却处处拖欠民工工资。齐总不会拖欠我的工资吧,也不怕她,满一个月,她不付给我,最多多干一天,她再不付给我,我就走人,反正公司里押着她的钱。
我是保姆 第二部分(1)
18
齐总吃早饭时就叫我快点收拾,一起去接雯雯,顺便买东西。我手脚麻利地规置完,跟着齐总出去。
车很快就到了,齐总打了个电话,叫她女儿下来。我很知趣地下车,换到后面去坐。
齐总的女儿下来了,拉开车门叫道,妈妈。看到我坐在后面,想跟我打招呼,一看是个陌生人,可能我很土,她收住了眼光和话头。
齐总说,我们家新来的林阿姨。
我的脸上立即浮起了讨好的笑,问道,是雯雯吧?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我根本就不存在,只和她妈妈说话去了。我的反应可大了,这难道就是齐总的女儿:高,肥,黑,皮肤粗糙,大大的鼻头和额头,戴着眼镜,齐总的女儿会是这个样子,简直可以用丑来形容,有没有搞错呵。我一下又想起了家里那架华丽又气派的钢琴,难道是给这么丑的一个女孩弹的?我真是想像不出。可你看齐总看她女儿的眼神,你听齐总跟她女儿说话的声音,我此刻才感受到她还有那么点温柔。我想起我那聪明美丽的女儿来了,老天原来是公平的,你得到一些东西,你就一定得不到另一些,我心头的郁闷得到了一丝缓解。
齐总问,宝贝,咱们先上哪儿?
齐总的女儿说,先去给我买几条内裤吧,昨天我扔了一条。
齐总说,那先去赛特,再去华堂,好吗?齐总的女儿没有反对,两人又聊姥姥家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少座桥,穿过了几环路,我对北京太陌生了。别看在这里呆了近两年,除了天安门我哪儿都没去过。看到一幢大厦上写有“赛特集团”四个大字,车就停住了。我跟着她们母女二人下了车,一看,门口停的大多是奔驰、宝马、奥迪。看来我是到了一个富人常来的地方。
齐总带着她的女儿先去买内裤,大概她们常来,导购小姐都认识她们了,招呼齐总道,您来了,正好我们刚进了新款,您看看。
齐总说,给她拿两条内裤。
导购小姐马上拿出几种款式的内裤来让她们挑。齐总和雯雯左比右比,折腾了半天,挑了两个胸罩和三条内裤,我跟着她们去划卡。齐总划了卡,把单子拿给我,让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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