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琴音(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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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琴音(出书版)-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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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徐氏一案他可没办法逃脱哦。”赵昊启提醒道。

  “按照公子所说,凶手只能是当日陶徐氏身亡之时——下午二时至四时之间,身处于幸运阁客栈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了。”

  “没错。”

  “那么,他们就是:三个掌柜的、郑童生、方秀才、汤知县、邢参军、王达朋、窦大人父子和童师爷,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元宝拿来笔墨纸,边说边逐一在纸上书写上这些人的名号。“如果像公子所说,凶手是藏在参加摘花宴的贵宾当中,三个掌柜的就要排除。而剩下的这些人,在邵老板身亡之时均在隔壁潆香楼中。就如仵作之前说的,邵老板是在四时十五分至五时四十五分被利刃抹了脖子而身亡的。我向看守后门的老龟奴打听过,当日以上人当中只有邢参军、王老板、郑童生、童师爷在摘花宴期间上过茅厕,而且守后门的老龟奴也说过,摘花宴期间没有一个人从后门离开过。”

  赵昊启轻笑着问:“那天潆香楼中,当真一个人也没有从前门或后门出去过?”

  元宝说:“他们当中是一个也没有,其他车夫、轿夫的应该还是有吧。对了,当天傍晚风大,有好些人让仆人到外头的马车或轿子里拿了披风之类的东西。可是,客栈的伙计们很肯定,当日幸运阁的后门一直是闩住的,前门有老掌柜在,酒楼虽在下午五时开始开门迎客,但二楼通往藏宝斋的门是锁上的,一楼通道小二们来来往往的,不可能容许陌生面孔通过厨房门前通道进入客栈,所以说陌生人是不可能偷偷跑进幸运阁客栈,也不可能去杀人的。被公子列入嫌疑名单的那几个人,中途没有离开过潆香楼,当然更不可能瞒过守门龟奴和客栈伙计的眼睛,到客栈二楼去杀人。要是如公子所言,凶手只能是那几人中的一员,那么我要问:一直身处潆香楼的凶手要怎样才能去杀害邵老板呢?”

  赵昊启用纤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拈起一颗棋子,轻轻放在棋盘的一角上,这才淡淡地道:“既然没有陌生人能轻易进入客栈,这不就证明了,邵老板是被人设置机关杀死而不是什么流寇杀人或者买凶杀人了吗?当日,这几人的仆人有进出过潆香楼吧?”

  元宝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没去调查过。”

  “这点你先暂时放一边,晚点儿再去证实也可。你别忘了,还有麻沸散,这麻沸散用处可大了。”

  元宝一拍桌子,猛地插嘴道:“我知道了!凶手是用它让邵老板昏睡过去,绑在固定的地方,设置好机关,比如把剑刃搁在脖子上,然后在自己不在场之时,让谁去触发这个机关。是这样吧?”

  赵昊启点了点头。

  元宝脸上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我的脑子其实也蛮灵光的。”

  “然后呢?”赵昊启问。

  “什么然后”元宝懵了。

  “机关要怎么设?”

  “这个”元宝语塞,皱起眉冥思苦想,“对了!”他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嚷道:“线!二楼通往回廊的那道小门门闩上的丝线,那条丝线应该不是什么人不小心挂在上头的吧?肯定是机关的一部分,说不好它就是触发机关的媒介!”

  赵昊启笑道:“你的猴脑子终于有进步了。”

  “公子我本来就是人啊,只不过没您那么聪明而已!说我是猴子,猴子会替您跑腿?”元宝边不满地嚷嚷着,边拿起一粒黑子往棋盘上随手一放。

  赵昊启一看,笑容更灿烂了,“我说不聪明的人啊,你决定要在这地方下子?”他右手拈起一颗白子,作势要往棋盘上的某个地方放。

  “慢着!”元宝一手挡住他指尖的落势,哇哇大叫道,“太狡猾了,趁着我说得起劲松懈了就布下陷阱,我要退三步重来!”

  赵昊启歪头笑了笑道:“好,你要是说出那条丝线怎么用,我让你退十步。”指了指棋盘的另一角,“那个角还差一步就是我的。”

  元宝一看,果然如此,他大声嚷道:“我要重来,您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

  元宝抬头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丝线要是用作从外面闩门的话,就不会留下,凶手闩上了就该抽走。那丝线是绑在门闩上的,而且有相当长的一部分拖在回廊地面上。它应该是经过的人绊到后被扯断的,所以它的作用是牵动什么东西。”元宝说完,双眼看向赵昊启,问:“我说得没错吧?”

  “是没错,不过才说这么一点儿就想退十步,你会不会太赚了?”

  “好吧,我就再多说些,让您心服口服。”元宝自信满满地继续道,“那根线另一头连着那把剑的剑柄,剑刃搁在邵老板的脖子上,当掌柜的打开小门往账房移动之时,会绊到丝线,拖动剑刃割开邵老板的脖子。我说对了吗?”

  赵昊启摇了摇头,轻笑着反问:“你认为那么薄的剑刃有办法轻易立起来吗?”

  “这个”元宝歪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对了,地板上那条缝隙!那是凶手把剑尖斜插在木地板上的痕迹,斜插入一点儿剑尖不就可以立起来了吗?怎么样,我说中了吧?”元宝挑衅般笑着朝赵昊启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赵昊启还是笑着摇头,朝他竖起两根指头,“你的想法有两项弱点。首先,以一根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丝线拉动插在地板上的剑,纵然靠着瞬间发出的力道能拔出剑拖动,恐怕也只能在邵老板脖子上拉出一条浅浅的血痕而已。其次,邵老板是被割开颈脖血脉失血过多而毙命的,掌柜和伙计们撞开账房的门只需七分钟左右的时间,若是光靠破门的人绊到丝线拖动剑来杀邵老板,时间上不太够用,有可能门被撞破后邵老板尚未断气。虽说受了致命伤,若是邵老板还能说出一两个字的话这对于凶手来说太冒险了!”

  “那样的话”元宝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皱着眉苦苦思索着。

  赵昊启又道:“而且方向也不对。如若是用拖动剑刃的方法,地板上的缝隙应该在后,邵老板的身体在前,现在可是相反的。”

  元宝喃喃自语:“那么应该就是拖动什么来推动剑刃往里,而且力道是很大的,让邵老板即使还剩一口气也说不出话来!让我想想”

  元宝忽然一抚掌,大叫道:“坐墩,不是还有一张倒下了的坐墩吗?”元宝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般兴奋地挥动双手比画着,“坐墩不是在尸体和剑缝之前吗?那么就是丝线绑着什么东西压在坐墩底下靠近门的一边,然后当丝线拖动,把那块东西从坐墩底下抽走,坐墩不就向后方剑尖倒下了吗?坐墩的重量砸在剑刃上,将斜插着的剑刃往下压,就把邵老板左侧的血脉给切开口子了。没错,就是这样!”

  赵昊启夸张地叹了口气,“用瞬间发出的力量扯出重物底下的小物件,那件重物是不会倒的,元宝!”

  元宝连忙改口,“那么就是一块平的物件,像木块之类的,坐墩压在上头,不完全重叠,而是往里面突出少于二分之一,就是压在上头刚好不会倒的状态。然后丝线抽去物件,上面的坐墩失去平衡就倒下了。”

  令元宝失望的是,他得来的同样是一声夸张的叹息。“元宝,要是那是件又高又细的重物还能如你所愿,但若是坐墩这般又胖又矮的物体,恐怕不是那么轻易会失去平衡,结果可能是丝线断了,木片还没能从坐墩底下拖出,或是拖着往门口移动一段距离才倒下,那时,坐墩还能刚好砸在剑刃上吗?况且,这种想法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即使是正好砸在剑刃上,也不一定能令邵老板的颈子受那么重的伤。”

  “为什么?”

  赵昊启没好气地一翻白眼,“说了那么久,难道你没想起那坐墩是长鼓形的吗?”

  “说得也是。”被他一提醒,元宝想起来了,“这么说这方法不行了,圆圆的坐墩砸下去,剑刃多半会顺着光滑的表面滑过一边去了,最后剑刃只会被平推压下,而非竖着切下。这个不对的话”元宝皱眉苦思,“拉动剑柄不行,拖倒坐墩不行凶手怎么用那把剑割开邵老板的左颈侧呢?”元宝抬头望着赵昊启,“公子,这凶手既然能被您当作对弈的对手,怎么说都比我厉害得多吧?下棋您能让我十五子,这个也要给个提示才公平。”

  赵昊启笑着道:“猜对你可是能退十步,这会儿还要提示,会不会太贪心了?”

  元宝才不管,继续耍赖,“这题目太难了。”

  赵昊启眉梢一扬,“不难还能抵十步?要不我给提示,你只退五步。”

  “这个嘛”元宝苦着脸陷入两难境地,“九步,我只退九步好了。”

  赵昊启苦笑着摇头叹道:“真拿你没办法。”接着,拿起折扇往桌上轻敲了一下,“回想一下,邵老板身上都有些什么东西覆盖着,他是被绑在什么地方旁边?我再多加一点儿提示吧,用丝线绊脚触动机关的方法只是个后备方案。我说过,那家伙是个狡猾又谨慎的人,风险这么高的遥距杀人,不多备一个预备法子,他恐怕是不安心的。事实上,是另外一些东西触动机关,杀死邵老板的。”

  “什么?这还不是正确答案?”元宝沮丧地耷拉下双肩。

  “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只答对这个备用方法,我也算你答对。要是你能把另一个也说中,我另外再加一个奖励。”

  “是什么?”元宝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又燃起了斗志。

  “三次悔棋一步的机会。”

  “当真?这回您可是一定会输的哦!”元宝双眸里闪动着对胜利的渴望。

  赵昊启淡淡一笑,“刚好,我也好久没输了,正想回味输棋的滋味。”

  元宝嘿嘿奸笑,“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当时房间里有的物品就是坐墩、柜子、书桌、账本、茶壶、杯子、笔、墨条、墨砚、剑、烂掉了的丝绸衣服、布条扭成的绳子。”

  “不对,没有笔。”

  “是吗?”元宝有些惊讶地反问。

  “你还漏数了撑窗子的竹竿。”

  “那么就是这些东西组成机关,是吧?”元宝不放心地向赵昊启确认道。

  “柜子不是,另外还有一些不在厢房里头的东西,包括不在房间里头的一些笔。不在房间里的是触发杀死邵老板机关的物品,有四样。房间里有一部分物品是用作触发机关后备方案的。提示就这么多了。”

  元宝一捋衣袖,从肺腑里吼出豪气的一句:“那么我来了!”大有一决胜负之气势。

  “首先,剑尖斜插在地板,剑刃下方对准邵老板的脖子,然后用东西砸在剑刃上,是这个法子杀死邵老板的吧?”

  “对。”

  “砸在剑上的东西是账本!”元宝吼道。

  赵昊启抿唇一笑,“正确。”

  “账本是从书桌上掉下的。”

  “没错。”

  “至于要怎么让一大堆账本掉下桌子”元宝搔着头,喃喃自语着,“丝线绑着布条,布条捆着账本不对,太重,丝线拉不动。”

  元宝托着腮帮拼命想

  “呜”一阵稚嫩的哭声由远而近,元寿两手抹着脸,很伤心地哭着走进书房。一见到元宝,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大声哭喊道:“我以后再也不理鹤哥哥了。”

  元宝朝跟在元寿身后,一脸心虚的元鹤怒目一睁,“你又欺负弟弟了!”

  元鹤慌忙摆手,“没有,不关我的事”

  “谁说不关你的事?”元寿大声地控诉起元鹤的罪状。

  原来,前阵子有人送来了一对名贵鸟儿,赵昊启见元寿很喜欢就给了他。今早,元寿搬了一个坐墩放在院子中间,将鸟笼放在上头,让那对宝贝小鸟晒太阳,自己则在一旁捉虫子喂鸟。元鹤一个人无聊,在旁边的路中央玩起弹珠子。一名路过的仆人不留神踩上珠子猛地滑倒了,恰好一脚把一旁放了鸟笼的坐墩给踹倒,受惊的小鸟从裂了一条大缝的鸟笼中飞出,扑棱棱地飞入旁边的花树丛里,再也找不着了。元寿好不伤心,于是哭着跑来找大哥告状了。

  元宝听了幺弟的哭诉,伸手狠狠地赏了元鹤脑袋两个栗暴,让元鹤苦着脸答应当一回马,才让元寿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骑在哥哥背上喊着“马儿快跑”,一起跑到外面玩去了。

  目送着弟弟们离去的背影,元宝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地上不是有碎了的墨条吗?就是它!用它撑起一大沓账本。墨条就竖在桌子边缘,斜撑着一大沓账本的中间,账本一头抵在桌上,另一头悬空在桌子外,剑柄之上,形成一个账本悬崖。”元宝说得兴奋,跑到书桌前,取来纸,在上头画符般画了张简图,递给赵昊启看,“瞧,就像这个样子。然后,当它倒下,上方的账本悬崖就会崩塌,哗啦”元宝用手做了个倒塌的动作,“那堆厚厚的账本雪崩一般在剑柄、剑刃上,账本是纸,不如木头硬,不会滑开,一大堆的纸压在剑上推着剑刃下切。要是那下面不是人的颈子,而是一根萝卜,怕是可以切开两截呢!”

  赵昊启赞许地点了点头。

  得到赵昊启的肯定,元宝说得更起劲了,“那根线就拴在墨条上,不对,数十本账本压在上面重量不轻,一根丝线拉不动重压下的墨条。那么就是那个,茶壶和茶杯!”元宝兴奋地用手比画着,“凶手把邵老板的丝绸衣服撕成许多布条,一些用作绳索和蒙眼布,撕一条细的一头缚住墨条,中间缠过茶壶的把手,绕过茶杯的杯身,另一头绑上丝线,丝线穿过非常密贴只有发丝才能穿过的门,连向外头回廊的小门的左门闩。当门打开,丝线就拦在通道,因为太细了,通过的人着急找邵老板定然会绊到丝线上,丝线拖动布条,布条把放在桌子靠右角边缘的茶杯拉倒坠落地上,茶杯连着茶壶把手,在茶杯的重量与布条拉力的合力下拉倒茶壶,倒下的茶壶依靠重力往下坠,拖倒墨条。”

  “元宝,你可以退九步了。”说话间,赵昊启几下将棋盘还原为九步棋以前。

  “可是,那法子对于凶手来说不够稳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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