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伸出手想摸摸程东的头发,手臂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和你娘那时候刚结婚,早上出门时,你被你的亲生父母放在大门口,你穿着一件花棉袄”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是你们捡的,不是你们捡的。”程东猛的抬起头哭道。
他爹这时也已泪流满面,目光慈爱的看着程东,想抱抱他却又不敢,似乎父子之间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谁也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此时的程东已经泣不成声,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父子俩对望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世事弄人呀,我们还能说什么,善意的安慰不能弥补程东内心的创伤,时间或许是最好的治疗方法,随着岁月的流逝,或许会跳过那道沟,这也是我所能给予他的。
程东整日以泪洗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来,挺壮实的一个大男人终于病倒了,期间刀疤、眼镜、大胡子、酒坛子、还有那个许哥都来看望过他,见他状态确实不好,便谁也没提寻宝的事。
其实这事也没多复杂,想通了也就把不愉快的往掉了,程东养病期间多少也看开一些,他爹还是他爹,他娘还是他娘,只要不去想,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说呢?
经过这件事后,程东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了父母不容易,当病好的差不多时,便常常帮着他娘打扫房间,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从前的欢笑又降临在这个家庭里。
寻找宝藏这事,程东自然没有忘记,想法去变了,以前是想着有了钱自己过奢侈的日子,现在倒想着如何让他的家人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只是程东从未想过,钱难道最重要么,有钱了,他爹和他娘真的会高兴么,程东没有问过,或者说他从未想过,顺其自然吧,人或许就是这样。
过了几日,程东的病基本好了,有天他打扫书房时,把书柜上的书和画轴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桌上,等到端来水盆准备擦洗时,一不小心把水溅在桌上,一些书画立刻湿透了,程东急忙抱到院子里,打开来晒晾。
当他打开那幅《嘉陵春涨图》时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依稀记得上次看到这幅画时,嘉陵江咆哮奔流着,大有一泻千里之势,现在再看,溅到水的地方却变了颜色,尤其是嘉陵江的江面上,溅水的地方江水平缓,倒像是墨汁被洗掉一样。程东看着纳闷,生怕把画给弄坏了,便小心翼翼的展开来晾晒,放在院子的石桌上便进去打扫书房。
等到打扫完毕,准备把外面晾晒的书和画抱进去时,还是那幅《嘉陵春涨图》,溅水的地方已经晾开,江面又变成了咆哮之势,先前平缓的地方竟消失不见了。程东对书画不是很精通,也不知道画溅了水应该怎么处理,但隐约觉得墨汁溅上水,应该把画染坏了,可溅过水的墨汁却又恢复到原样。
第四十八章 《嘉陵春涨图》
程东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画有蹊跷,便收起来放到自己屋里,准备让酒坛子看看怎么回事。等到晚上吃过饭,程东偷偷的抱着画去找酒坛子,进了院子,听到屋里酒杯碰的铛铛响,便隔着窗户看了看,酒坛子正跟大胡子拼酒,眼镜和刀疤在坐陪,见里面没有外人,便推开门进去。
酒坛子一见他来了,忙拉着程东要跟他喝上几杯,好在旁边的人劝说,程东也是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沾酒的好,酒坛子这才罢休,见程东腋下夹着一幅卷轴,便夺过去看。
程东任由他拿去,多日没见大胡子、眼镜和刀疤,心里也怪想的,便和他们在一旁聊天,酒坛子看了一会觉得无聊,画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嘉陵江在一处拐了个大弯,江水直拍山崖,而江边细沙绵绵,面积却占去了画的半边。酒坛子越看越觉的这个地方在那见过,河池里嘉陵江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七八月份正是水清见底的时候,江水也不是很急,是游泳的最佳时候,所以酒坛子他们每年这时候都要去打一次江水,一些地方当然比较熟悉。
可这幅画上的地方倒一时想不起来,便放下画轴,又缠着大胡子划拳,刚输过一轮酒,猛然记起画上的地方叫三道弯,忙拿起画轴仔细看过,果然是三道弯。程东听酒坛子这么说,觉得很像三道弯,只是画中的江水没实际中的汹涌澎湃,许是无名前人所作,写意倒是够了,写实却欠缺许多,寥寥几笔倒看不出什么精妙的地方。
程东神秘的笑道:“这也就是一幅普通的话,现在我给大家变个戏法,等会再看这幅画有什么变化。”边说边拿起酒杯,往画中的江面上滴了一滴酒,程东也不敢肯定画面会不会起变化,所以只滴了一滴,看过效果再说。
酒慢慢的渗入画中,似乎纸张很厚,起先倒是没有起什么变化,当酒渗入墨汁里,画中的江面忽然起来变化,一改波涛汹涌的状态,随着墨汁渐渐变淡,画中的江面归于平缓,倒像是这一处的江水被洗掉一样,众人看的心奇,程东却道:“这还不算神奇,等会还有让人惊讶的。”便让酒坛子找来电吹风,把湿的地方吹干,画中的江面又起了变化,随着湿痕消失,墨汁又显了回来,依旧是波涛汹涌,似乎画不曾被酒湿过。
在场的都傻了眼,像刚看过魔术一样,拿起画轴仔细研究,以为程东做了什么手脚,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
程东说道:“你们别瞧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拿来让酒坛子看看。”
大胡子插嘴道:“是不是墨汁有问题,好像跟隐形墨水一个道理。”
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个的我瞅你、你瞅我,其实自己心里都清楚,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平常也不看书读报,这么高深的问题谁能给个答案,生怕一句话说错惹出个大笑话。
见没人说话,程东便说道:“先别管哪里有问题,酒坛子你看看这画年份有多长,真要是古董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钱花。”
酒坛子听闻,便拿起画又仔细看了一番,画的纸张倒是有些年成,可依着酒坛子的眼力却看不出是那个年代,画上也没个落款,根本判断不出,便说他没这个本事,把画放在桌上,既然酒坛子看不出来,一时半会真还估不出什么价,便也就没在意,又开始划拳喝酒。
偏偏酒坛子把画放在酒桌上,桌面满是溅出的酒,不到一会功夫,整个画便湿透了,他们也没注意,自顾着喝酒划拳,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画轴上一股子酒味,一提便往下滴酒。程东看着心疼,生怕把画弄坏了不好给他爹交代,忙展开画准备晾会,打开一看却惊讶的站着不动。
酒坛子他们也以为把画弄坏了,起身看时,见画中汹涌的江面、金色沙滩、山崖全不见了,春涨图完全变了一个样,整个江面平静的如镜面,不起一丝波澜,沙滩变成了乱石堆,而江水拍击的山崖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画上的山众人一看便知是铁山,虽没有铁山之势但染料却用的是灰褐色,而铁山最显目的便是山字顶,且是独独的一座山并不与秦岭南脉相接,见过的人一眼便能认出。众人心里也是奇怪,再往下看都为之一振,铁山写意为远山即景,与嘉陵江之间有一处空白,一看便是远景,而平缓见底的江面下却有一个“卍”字符号。
众人喜得便是这个“卍”字,在铁山下面“叁天”的白塔里面,众佛目光所及便是这个字,而这个字下面却是“叁天”的入口,难道画中的“卍”字跟“叁天”里的有什么联系。众人越想越是兴奋,多少天了,宝藏的线索一点头绪也没有,虽说许哥他们多少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但山里的入口被山石封了,或许江面下的“卍”字后面有可能是另一个入口。
虽然只是猜想,但也重新燃起了他们的斗志,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立马就去嘉陵江一探究竟,只有刀疤显得太别冷静,见大家的热情高涨,泼冷水道:“入口找到了它就不会消失,既然有了线索自然会找得到,许哥他们怎么办,我们可是答应他合作的。”
“这年头没必要遵守什么信用吧,当初可是许哥自己找来的,说得信誓旦旦的好像一定会宝藏,前些日子却说什么他们也没办法,这会想捞我们的便宜,门都没有。”大胡子瞅了瞅眼镜,很想知道他的反应,可眼镜却装做没听到似的,在一旁眯着眼打坐,大胡子只好直接问他的想法,眼镜说他随大流,大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胡子只好提议举手表决,结果三对一不管许哥他们,只有刀疤一个人反对做背信弃义的事。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通风报信的事,在场的所有人不许打电话或外出,明天一起准备必需品,如果发现谁借故离开或是给谁打电话,那他就是叛徒,直接踢出队伍。
第四十九章 按图索骥
到了第二天,五个人集体到商店采购必需品,上次眼镜、大胡子和酒坛子他们饿的够呛,所以买足了压缩食品,又在户外运品店里搞了一个呼吸管,考虑到每次手里也没怎么杀伤力强的武器,五个人又进到吴山下的藏兵洞里掏出了美制手雷,有这东西在手,五个人腰杆也硬了许多。
差不多准备了两天,要带的东西几乎每人一个大背包,等一切准备妥当,租车从河池出发,先奔三道弯,看看是否就是入口所在的地方,画在没有溅到水前,画的就这个地方,也许是在暗示吧,先撞撞运气,说不定就能找到。
三道弯没不是说嘉陵江在这里有拐三个弯子,而是江水在这里自上而下,像瀑布似的有三道落差,水流在这里也变的湍急,只要是有物体随江水流到这里,都会被带入到水中,立时便没了踪影,当地人把这里也称为鬼门关,阎王潭。
而三道弯的对面并没有像画中那样有一块山崖,江的对岸是一处平摊,不远处还有几户人家,铁山则在嘉陵江的下游,跟画里的一点也不相像。
五个人在岸边转悠了半天,见水流太急,又看不到底部,谁也没有胆量下去,只好放弃在三道弯找入口的计划,沿着江岸开始往下游走。
走了四个多时辰,在嘉陵江的下游一处平坦的地方,江水这时正好流过一处山崖,崖高十几丈,而铁山在远处遥遥相对,岸边倒是有一处沙滩,看着很像画中的地方。五个人便来到江边,仔细与画中的地方对比,都觉得是这里。刚好山崖下的水势平缓,且聚成一处深潭,五个人心喜,便卸下身后的背包,准备下水。
除过程东和酒坛子是旱鸭子外,其余的人水性都自我感觉不错,都争吵着要先下水,可水下呼吸管只有一个,便决定让眼镜先下去看看。
为了保险起见,在眼镜腰里绑上绳子,只要有什么危险,便能立马拉他上来。眼镜在岸边活动几下,便慢慢的进到水里,快淹到胸口时,他才一头扎进了水里,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点点的钻进水里,水潭可能太深的缘故,眼镜一下去便没了踪影,只有绳子在动。程东他们焦急的等待着眼镜能带来好消息,而刀疤却不时的看着时间,眼镜进水快十几分钟了,也不知道他找到入口没。
只要绳子在动,说明眼镜还在往下潜,大约又过了几分钟,绳子这时却突然停止了,按绳子的长度计算,眼镜大约下潜了二十米左右的样子,这个数字让程东他们有些吃惊,嘉陵江在河池的这段江水并不是很深,水的流量也不是很大,只有在跟白水江汇合后,水的流量才开始增大,江面宽阔,江水才更深。而人体在水下所能承受的压力,也就十米多的样子,越往下压力也越大,二十米左右很可能身体会被压扁。
二十米左右可不是个小数字,除非眼镜真的找到了入口,并进到了里面,不然这个数字有些吓人,程东他们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入口,宝藏离他们又近了一步,担心的自然是眼镜,也害怕他有危险,正在这时,绳子突然停止不动,程东他们立马想到,眼镜很有可能出现了什么危险。
正当四人在岸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停止的绳子突然又动了起来,不过绳子并没有继续往水里钻,而是紧绷几下,便软了下来,刀疤和大胡子一看便急了,可能这是眼镜发出的信号,通知他们拽绳子,想到这里,刀疤和大胡子立刻往回拽,好在绳子的一头很重,似乎还绑在眼镜的腰上。
不到一钟的时间,绳子已经被刀疤和大胡子拽上来的差不多了,果然往回拽了几米,就见江面上露出了眼镜的头,许是水下的压力太大,眼镜上岸后呼吸急促,眼珠子也往出胀了许多,酒坛子想问他下面的情况,而眼镜摆摆手,示意让他先休息一会再说。
过了一会,眼镜才感觉好多了,便说起下面的情况。水下的能见度很差,起先还能模糊看到水里的岩石,而水下的流速也很慢,下了十几米,眼镜便什么也看不清楚,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眼镜感觉自己快要涨炸了,只好用手攀住水里的岩石往下潜,差不多在潜到二十米的时候,水的流速忽然湍急起来,眼镜也差点被水流带走,幸亏双手死死的扣着岩石,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而这时水下的压力也让他快喘不上气,耳朵里不停的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眼镜也知道再往下就危险了,这才拽了几下绳子,通知岸上的人把他拽回去。
一听眼镜这么说,四个人傻眼了,根本没想到水下这么凶险,他们也不是专业人员,连最基本的水下灯具都没有,况且是要潜到水下二十米左右,当时就有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刀疤心不甘就这么放弃,便想自己下水再试一次,眼镜拦住他让他别费力气,已现有的装备要下到底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别妄自送了性命,刀疤就是不听,绑好绳子便下水了,不到一会又上来了,水下的情况比眼镜说的还要糟。
正当五个人折腾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远处一个放牛的老汉,已注意了他们很久,见他们下了两次水,便远处喊道:“干撒的,你们不要命了。”
听到有人喊话,五个人才注意到老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只有老头一个人在放牛,这才走过去跟他攀谈起来。
酒坛子不失时机的递上一根烟问道:“我们是来嘉陵江游玩的,见这里的水好,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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