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是没办法呀,虽然我们都不相信鬼,可是我们竟然都被这只鬼给耍得团团转,想想都有气,真他妈的”,周伟笑着骂了起来。
刚走出办公楼周伟迎面遇到了医务室的丁艳医生,由于她此时正处于哺乳期,根据学校规定她每天都会有两次外出时间回家给孩子喂奶。
丁艳长得很漂亮,不过精神却一直非常不好,和刚开学时相比,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消瘦了不少,刚和周伟打了个照面她就抹了一把脸,周伟看得出来她在哭。
“丁医生”,周伟很客气地叫住了她。
“周科长,有事吗?”,丁艳又抹了抹发红的眼睛,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周伟非常为难地看着丁艳。
“哦?那好吧”,丁艳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整个艺校没有比琴湖更适合游逛交流的了,两人并排坐在湖畔的长椅上,在丁艳的一再催促下,周伟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最终红着脸说出了来意,他向丁艳请教的竟然是妇科病,看着周伟这副窘迫的样子,丁艳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倒不是周伟心血来潮,而是前几天赵羽悄悄找到了他,向他透露说李若兰病了,诊断的结果是妇科病,周伟听后非常着急,除了嘱咐赵羽好好照顾她之外,他很想为李若兰做点什么,或者是给她买点好药,本来他想请教王野的,不过为难了很长时间都说不出口,正好遇到了丁艳,毕竟她是女人,对于妇科方面自然要比王野这个儿科医生更为专业。
“周科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弥补一下李若兰吧?”,丁艳微笑着说道,眼神里也颇有些怪罪的意思。
“是,不管怎么说,我总感觉对不住她”,周伟惭愧地说道。
丁艳:“我看过她的病历,一点炎症而已,主要是患了重感冒,你不用担心,挂了三天盐水之后这人都能飞起来了”。
“飞起来?”。
“是啊,盐水挂完之后她就象吃了兴奋剂一样,怎么说呢?应该是她太不注意个人卫生了,象这类小炎症,挂点抗生素好得很快的,唉算了不说了”,丁艳看了周伟一眼之后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周伟当然能读懂丁艳话中的意思,他咬了咬牙发出了一声郁闷的叹息。
送走了丁艳之后,周伟独自在琴湖里呆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除了哀声叹气之外,座下的那张长椅差点被他砸为两截,一副有气无处发泄的架式,直到气完全消除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回了保卫科。
保卫科里今天来了一位稀客,前任科长段仲圭,看见周伟进门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在支开了梁紫和其他两名保卫人员之后,段仲圭这才慢条厮理地开口了。
“小周啊,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洗耳恭听就是了”,看着老段异样的神情,周伟感觉有点来者不善。
自从段仲圭办了病休手续之后,周伟很难得在学校里看到他的身影,而今天老段竟然亲自登门,看情形似乎是准备找周伟麻烦的。
“小周,你很聪明,可以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智慧的人,不过我想奉劝你一句话,你玩得太过火了,小心引火烧身啊”,段仲圭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是吗?愿闻其详”,周伟心里一沉,脸色瞬间就阴暗了下来。
“哼哼”,段仲圭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你是聪明人,还用得着我多解释吗?”。
“段科长,我看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
“小周啊,我已经不在其位了,作为一个局外人,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呢?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误入岐途,要知道人往往会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而付出一生的代价”。
“就比如说你,对吗?”,周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是,你说得很对,我已经在偿还了,而且会一直还到死为止,不过小周,你还年青,我不希望看到你重走我的老路,明白吗?”。
“哼哼,是吗?”。
“是与不是咱们走着瞧,你可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过等到了应验的那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这么说吧小周,大家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艺校,你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假的,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段仲圭说完大步走出了保卫科,只留下周伟傻傻地看着房门。
段仲圭的突然造访让周伟感到非常意外,特别是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象是忠告又象是警告,虽然他没有直接把话挑明,不过周伟仍能感觉到老段一直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暗示什么呢?
周伟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一会儿点头又一会儿摇头,段仲圭的话犹如一记乱石投入了他的心湖,虽然份量并不重,但还是在周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让他一时间难以揣摩出老段的确切意图。
“在艺校,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假的”,周伟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难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伟惊诧于自己异常丰富的想象力。
从小到大周伟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他了,有意思的是他的聪明很少会体现在学习上,从小学到大学,他的成绩算不上非常优秀,但奇怪的是总能给人以大愚若智的印象,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评价并不高,所以但凡听到有人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他很是不以为然,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艺术家郑天霖,另一个就是心理学家张春生。
“哼,老东西,想吓唬我啊,做梦去吧”,沉思了半晌之后周伟愤愤地说道。
尽管对段仲圭的话不屑一顾,不过周伟仍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所以他又开始把所有的疑点和环节又仔细地梳理了一遍,直到确信没有任何的疏漏为止,这一想就想到了下班铃声的响起。
待梁紫等人走后,周伟独自走进了里间的监控室,坐在云台旁把这几天学校里的监控纪录又重新翻看了一遍,主要是学生宿舍区和办公区以及校门三个方向,当屏幕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把一段段的监控纪录拷了下来,又刻录成了一张光盘,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的办公桌里,里面已经存放了不少这样的光盘了。
现在的监控室已经成了他单独的办公室,这段时间他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看监控纪录就是打电话,一天下来不但眼皮肿了连耳朵都是热乎乎的。
“人往往会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而付出一生的代价一生的代价”,静下心来之后周伟又开始回味着段仲圭说过的话。
第九十八章四面楚歌
江州地处气候宜人的江南水乡,住在这里的人们很难体会到寒冷的感觉,周伟在江州呆了八年,每年的冬天他都是一件外套加一件羊毛衫悠闲渡过的,不过今年却有所不同,冬风乍起的时候,周伟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透骨的寒意。
江州艺校单身宿舍408房间里,陈丹青穿着一套加厚的乳白色睡袍,脚上仍然蹬着那双不合时宜的粉红色旧舞鞋,白玉般的双手箍住了周伟的背部,她喜欢坐在周伟的腿上,将身体紧贴着周伟宽阔的胸膛,听着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永远都能蜷缩在周伟的怀抱中渡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不过在很多时候她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奢侈。
“大伟,我这两天心很乱,总感觉要出事”,陈丹青忧虑地说道。
“出事?能出什么事?你呀,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周伟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是,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每次,每次”。
“每次什么?你是想说每次学生出事之前,你都有这种感觉,对吗?”。
陈丹青点了点头,又不自觉地将头贴住了周伟的胸膛。
“你还记得吴蓓吗?当时你的反应好象也差不多哦,那天晚上我可差点被你吓死了,最后证明是一场虚惊”,周伟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一提起吴蓓,陈丹青立时抿起了嘴巴,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当时她误以为吴蓓会成为索命阮音的受害者,而后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周伟,后来证实吴蓓是因为吸食了摇头丸才导致精神和行为上发生了巨变。
也就是这个吴蓓让周伟现在想起来就窝火,因为被搜出了摇头丸,结果周伟毫不客气地将她送进了派出所,本来要处以治安拘留7天的处罚,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令周伟非常愤怒,吴蓓的大款父亲疏通了关系第二天就将她接了出来,然后跑到学校里向院方交涉,要不是郑天霖义正辞严地辩驳和袒护,说不定周伟可能会背个不小的黑锅。
“大伟,我很害怕,真的,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吧”,陈丹青突然说道。
“离开?去哪儿?”,周伟奇怪地问道。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陈丹青显得有些痛苦,“我们可以出国”。
“出国?为什么要出国?这儿不是挺好的嘛”。
“我不想呆在这个痛苦的地方,国外有一所学校想邀请我去任教,可以替我们办绿卡,我真的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只要你愿意,我立即答复他们”,陈丹青犹豫不决地盯着周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周伟叹了口气之后松开了陈丹青,“还有,我即使有心但也不可能成行,别忘了我现在是在保释期间,随时都有可能进去,唉”。
“老郑、老郑跟我说过了”,陈丹青低下了头,眼圈也红了起来,她愤恨地说道:“李嫣她,她怎么能这样呢?”。
“哼哼,利之所至,金石为开,就这么简单”,周伟冷笑了两声。
“大伟,我”,陈丹青又一次忘情地投入了周伟怀中,两汪清泪打湿了周伟的胸前,哽咽了许久之后她弱弱地说道:“我,我对不起你”。
周伟拭去了陈丹青脸上的泪花,捧起她的脸庞柔声说道:“你不要说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忘了它,记住我的话,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学会坚强,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会坚强,其实,其实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去过丽山,对吗?”,陈丹青痛苦地说道。
周伟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把视线放在了陈丹青脚上的那双旧舞鞋上,灯光下这双鞋显得愈发破旧不堪,也一阵阵地刺痛着周伟的眼睛。
“对不起,我是个坏女人,我不配和你在一起”,陈丹青甩掉了脚上的旧舞鞋,光着脚板站了起来。
“不”,周伟用力将陈丹青搂在了怀中,“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只是我现在还无法跟你解释清楚,我想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吗?”。
陈丹青神情异常悲戚,泪水如落珠般地垂落,一种锥心刺股般的巨痛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缩进周伟的怀抱里,就象一只受伤的小兔。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周伟变得极为忙碌,除了打电话之外他变得非常沉默,即使偶尔与梁紫谈谈工作,不过梁紫听得出来他根本是心不在焉,而且所说的话就跟工作交接似的,这让她感觉非常奇怪,因为她印象中的周伟从来不是这样的。
这几天与周伟接触最频繁的女人不是陈丹青,而是学生会主席赵羽,周伟时常把她单独邀请至校外的茶馆里,两个人嘀嘀咕咕地一谈就是很长时间,周伟还不时地比划几阵子,这种架式就跟武术训练差不多。
12月12日星期一,天空密布着厚厚的阴霾,如气象台早在一周前就发出的预报一样,一股从西伯利亚飘来的强冷空气准时抵达了江州,刺骨的寒风劲摧着校园的草木,一株株光秃秃的枝头,一张张红通通的脸庞,还有一缕缕从嘴里呼出的白雾,都在预示着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这个冬天非常寒冷。
江州师范大学艺术学院的会议室里,郑天霖坐在上首正召开每周例行的院务会议,所有的科室负责人和系主任都准时出席了这次会议,只有周伟意外地迟到了,不过郑天霖并没有怪他,只是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周伟今天起得特别早,匆匆洗漱了一阵后便赶到了保卫科,在里间的监控室里埋头操作了很长时间,最后用力地敲下了回车键。
郑天霖开会从来不拖泥带水,只是今天又有所不同,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跑题了,原本计划半个小时的会议竟然足足开了近一个小时,而且还没有散会的意思,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至少在这些中层干部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他的脸上也是阴云密布,心里一直都是空荡荡的,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起床的那一刻起就紧紧地笼罩在他的心头。
当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沉重而单调的敲门声“笃,笃,笃”。
在征得郑天霖的同意之后,坐在门边的学生科代科长沙增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四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帽沿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暗淡的银光,四双眼睛里都透出刚毅夹杂着一股冰冷的寒光。
会场内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了门口,两个女人惊讶得叫出了声,沙增更是目瞪口呆,手搭在门把上楞楞地站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周伟见状咬了咬牙,脸上挂着极其冷酷的笑容,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向着走进会场的警察迎上前去。
“你们”,见此情景郑天霖也站了起来,会场内顿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周伟,我们是北湖公安分局的刑警,你因涉嫌**罪,经江州市北湖区检察院批准,现在正式对你实施逮捕,这是逮捕证,你看一下”。
当头一名中年警察举起了一张盖着大红鲜章的打印纸,“周伟”两个字赫然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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