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奇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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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奇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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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首不赦。将此通谕知之!”
  三人先拟了这道草檄,以便出兵之先,命人投递,好令地力官,以此为凭,通报武后。然后又拟了大旗的式样,用何号令,由何处进兵,何处屯扎。二人直至四鼓以后,方议定。
  次日朝罢回来,武三思向许敬宗说道:“李飞雄虽有这本领,但下官未曾目睹,深以为憾。欲想令他操演一番,不知他



 


  可应允?”许敬宗道:“此事何难,且命他前来便了。”当下将李飞雄喊到书房,一手指着院中一块峰石说道:“武大人命你当此重任,若不在此开演一回,武皇亲何以知你手段?这峰石你能举起否?”李飞雄听了此言,恨不能将通身本领,全卖与他,方可令他敬服,随向敬宗说道:“小人本领虽不高明,这一座峰石,也不难提起。”说着抢走几步,到了前面,将左右衣袖高卷,右手撑在腰间,两脚用了丁字步,伸开手掌,先把峰石向外一推,离了土地,只见身躯一弯,手掌往下一托,说声起,早已见一双手,将一人高的一块石,举了起来,前后走了一回。然后到了原处,又轻轻摆好。把个武承嗣倒伸不出舌来,忙道:“本领大的人,也曾见了许多,这样天神似的力气,实未尝见过。据此一端,便可知他的武艺了。”两人称赞了一回,然后在书房摆了一席酒肴,自己把杯请李飞雄上坐。
  飞雄赶忙辞道:“小人何等之人,敢与皇亲对坐?这事万不敢当。所有差遣之处,小人定尽力便行。”武承嗣道:“此乃谋天下大事。昔汉高祖欲用韩信,尚且登坛拜将,今某请英雄出兵,此席也是这意思,何必固执谦让。”许敬宗也命他上坐。
  李飞雄见众人如此,只得谢罪告坐。酒至数巡,许敬宗便将所拟的旗号草檄,交代与他,然后武承嗣送出两万黄金,命他带回作为粮饷。
  李飞雄次早回山,发兵起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李飞雄兵下太行山胡世经力守怀庆府



 


  却说武三思如此厚待飞雄,次日将银两如数取出。飞雄扮作客商模样,雇了几辆大车,回转太行山而去。约期出月初间起事。在路非止一日,这日已到山头,喽兵见寨主回来,当即前来,将牲口牵去,银两搬上山寨。李飞雄到聚义厅上坐下,赵林忙上来问道:“大哥都中去过,事情如何举办?”李飞雄即便将武三思兄弟,并许敬宗所议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洗了行尘;又问了山下的买卖,赵林交代已毕。
  次日李飞雄便将合山的大小头目,并那喽兵的花名册籍,查阅一遍。选出几个头目,一名草上飞王怀,一名朱砂记洪亮,一名双枪手吴猛。这三人马上步下工夫,皆不在人之下。先命这三人,各带一万银两,采办生铁火药,并马匹旗幡之类,限本月办齐回山,以便打造军装。着郭泉、齐霖、陶石、王宝等四人,派为山头领将,专督喽兵操演等事,每日施枪放炮,威武非凡。
  且说怀庆府离此太行山仅有百里之遥,怀庆太守姓胡名世经,乃是进士出身。其中虽迂拘腐儒,并不与张、武两家附和,武承嗣等人屡欲想撤他职任,无奈他深得民心,凡有离任消息,总是百姓到巡抚衙门挽留。又值狄公为河南巡抚,知道他的政



 


  声,也就屡次保奏,承嗣诸人也不能怎样奈何他。近日闻太行山操兵,随命人前去打听,回来说是庐陵王的党类,已命李飞雄带兵入京,以便复夺大位。胡世经吃了一惊,暗道:“这事何能行得?武后虽无道,别人如此而行,还有所藉口,他自己何能彰明昭著,欲夺江山。母子分上,如何解说?”一人正是诧异,复又想道:“这里万分不实,恐是奸人诬害太子,以假弄真,串出人来,干出这事,好令武后信以为实,究罪于他,以便从中篡逆。照此看来,不是张昌宗所为,定是武氏兄弟干的这事。庐陵王现在房州,彼此相离数千百里,即使他欲意复位房州,老臣宿将正白不少,徐敬业等人已干过此事,皆非出自他口。他要真意举行,何不由房州一路而来,反令这强寇做此大事,此事明是疑案。”一面写了一封细信,命人星夜往巡抚狄公衙门投递,请他在京中暗访,若有人直指太子,好请他面奏朝廷,挽回其事。一面将四门把守得铁桶相似,以备强人入境。
  谁知胡世经在城内防备,李飞雄山上早已将军械粮草号令旗幡,布置的如火如荼。择了初一下山,先取怀庆府城,然后相机前进。三日之前,便杀羊宰马,犒赏三军。分作四队,命赵林、王怀、洪亮、吴猛四人统带行兵。吉日一早,李飞雄披挂整齐,按着军礼,祭旗已毕,然后拔队登程,一路之上,浩浩荡荡而来,真是旌旗蔽日,刀甲如云。‘当日行了五六十里,安营下寨,次日一早登程,便向府城进发。
  这日胡世经见探马来报,说战兵已离城不远,赶即登城遥望。但见对面如乌云盖地相仿,无限的兵马,向城下而来,当头一面大旗上书:“庐陵王驾下统领兵马复国将军李。”所有的旗旌,均是用的五彩颜色。胡世经看毕,心下实是疑惑,先令人将擂石滚木排列在城头上。但见贼兵渐走渐近,离城十里,



 


  扎下营寨。到了下午时分,忽然敌营一声炮响,当中显出一匹马来,为首一员大将,手执大刀,飞至城下,高声大叫道:“城上军兵听了,赶快飞报太守胡世经前来答话。”胡世经见贼人会话,也就挺身上前,向下说道:“囚贼,你是何人,敢冒太子之名,兴兵作乱,攻犯城池!是谁举谋,从实供来。本府详奏朝廷,罪在为首之人,或着可开恩免你死罪。若是执迷不悟,天下皆皇上赤子,食毛践土,具有天良,谁敢甘心附逆?谁不知你是冒名?庐陵王远在房州,岂有母后登朝,太子夺位之理!
  这明是奸臣诡计,离间宫廷。本府幼读诗书,岂不明伦常纲纪。
  从此速退兵丁,休生妄想,这座铁桶似的城池,你焉能攻破!”
  李飞雄听了此言,心中大惊不止,暗道:我等在京计议,原想冒名行事,使地方各官信以为实,好飞奏朝廷,以便暗中诬害。谁知初次出兵,便为这胡世经说明破绽,随后如何前进。
  现在进退两难,只得矢口不移,同他再辩论。当时向城上答道:“你既幼读诗书,为何不明事理?武后奸淫无道,秽乱春宫,杀妹屠兄,弑君鸠母,人神之所共殛,天地之所不容。庐陵王乃高宗长子,天下明君,岂能视母后奸淫,不顾社稷生民之理?
  只因前次徐敬业用未当之兵,猝致身亡,特命李某统领山寨大兵,入京兴复。你乃唐朝臣子,何故甘事妇人?不开关迎师,已罪在不赦,还以真为伪,抗逆王师。你既不信,且将通檄与你观阅。”说罢身旁再取公文一角,插上箭头,弓响一声,向城头射上。胡世经展开观了一遍,向下骂道:“此乃你这班逆贼,将骆宾王的讨召,依学葫芦,造成这样通檄。天下人可欺,欲想欺我胡某,也是登天向日之难。要我开关,非得庐陵王亲自前来,方能相信。”说罢命人将擂石滚木打将下来。李飞雄见城上把守得十分严整,真是无隙可乘,当时只得拨马回营,以便次日攻打。



 


  且说怀庆府城守姓金名城,是个无赖出身,平时与武三思的家奴联为一气,鱼肉乡民,不知怎样逢迎三思,保举了一个守备。自从狄仁杰进京之后,这班孤群狗党不敢再如从前,却巧怀庆府守备出缺,他便求了武三思,补了此缺。武三思从李飞雄入京以后,知道太行山在怀庆属下,惟恐胡世经看出奸计,有所阻格,便私下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至金城。等到兵临城下,请他见机而行,务必请胡世经通详具奏,便可成事。金城此时见胡世经看出伪诏,心下也是吃惊,一人想道:“武三思日前致信于我,命我从中行事,不料他居然料着。无奈这个迂儒甚为固执,必得此如,方可使他详奏。”自己想了一会,向着胡世经说道:“大人既知他冒名前来,末将有身本领,何不就此开关,杀他个大败亏输,然后奏朝廷,岂不为美?若紧闭关自守,设或相持日久,粮草空虚,岂不难乎为继?”胡世经知他是武三思一党,说此言语,明是诱他开城,好让贼人进城。
  当时喝道:“此地乃本府镇守,战守自有权衡,可容你等多言!
  贼人此来,正想开城会敌,方可以伪乱真,借庐陵王之名,好遂奸贼之计。本府且严加防守,星夜命人到房州询问,如果庐陵王行出这不法之事,他自承认无辞,命我等开关迎接。若不然,他必有回文照复,或命人带兵前来征剿。那时真伪分明,圣上母子之间,也不至为人谗间。”金城听了此言,知他是个迂儒,说得出做得到,那时便误事不浅。当时急道:“大人之言,虽然想得周到,无乃缓不济急。你看他数万人马,如火如荼,不出几日,定将这城池破失。大人是个文官,固然有革职任处分,末将是个武士,干戈扰乱,责任较大人尤重。设有不测,悔之晚矣。此事不据实申奏朝廷,请领大兵前来退敌,何能解这重围?且徐敬业与骆宾王之事,已行之在先,庐陵王既命他两人兴兵犯境,不能勾结李飞雄进取么?此事毋庸疑惑,



 


  定是庐陵王指使。我看大人十载寒窗,方巴结了个进士出身,受了多少辛苦,始为怀庆的太守,若因此事误了功名,岂不可惜!”
  胡世经见他如此辩白,明欲顺着这奸计,不禁大怒起来,乃道:“本府为此地的太守,虽由诗书而来,多年辛苦,到了为难之地,也须顾名思义,不能听那奸臣,信用私党,欺惑朝廷,致令唐室江山,送与无赖之手。”这番话把个金城说得满面羞惭,当时说道:“你我文武分曹,不相统属。你既迂谬固执,某不能随你而行,将这座城池失去。各做各事便了。”当时也不再言了,怒气冲冲,回衙门而去。竟自起了一道详文,说庐陵王命李飞雄攻打城池,复取天下,并将伪檄抄录在上面,连夜命人飞马出城,向京中告急;并参胡世经匿情不报,隐与李飞雄勾通一气,势同谋反。未有数日,早至都中。先到兵部投递,请他奏明圣上,火速发兵。
  武承嗣因怀义之事,将刑部尚书撤任,未有数月,便补了这兵部尚书。连日正与武三思、许敬宗诸人,盼望怀庆府的报紧,只是未见前来,心下甚是思想。这日接到金城的禀报,拆阅看毕,随即来三思府中商议了一会,众人只恨胡世经不肯通禀。武承业道:“此事本应怀庆府通详巡抚,既是城守有告急文书,我为兵部大臣,也不怕朝廷不肯相信,明日早朝定可分晓。”说毕,回转自己部内,以便来朝启奏。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安金藏剖心哭谏狄仁杰奉命提兵



 


  却说武承嗣回转了兵部衙门,次日五鼓入朝,俯伏金阶,上前奏道:“目今庐陵王兵犯怀庆,势至猖狂,和贼首李飞雄带领数万大兵,直通城下,心想攻破城池,向东京进发,复取天下。怀庆太守胡世经,与贼通同一气,匿报军情,幸有守备金城,单名飞报。现在告急文书,投递在臣部,请臣具情代奏。
  城本虚弱,危急万分,一经胡世经出城投降,以下州县,便势如破竹。并有庐陵王伪诏抄录前来,请圣上御览。”说着将金城的公文伪诏,一并由值殿侍卫呈上。武则天展开看了一遍,不禁叹道:“前者寡人因太子懦弱不明,故而将他远贬房州,原期他阅历数年,借赎前愆,然后赦回,再登大宝,不料他天伦绝灭,与母为仇。前次徐敬业、骆宾王诸人兴兵犯境,孤家以他为误听馋言,并未究罪,此时复勾结贼人,争取天下。如此不孝不义之人,何能身登九五,为天下人君!他既不孝,朕岂能慈,速发五万大兵,星夜赴怀庆剿灭。破贼之后,再赴房州,将太子锁拿来京,按律治罪!”两边文武见武则天如此传旨,无不面如土色,盛怒之下,又不敢上前劝谏。
  狄仁杰到了此时,明知是太子受冤,不得不上前阻谏道:“圣上休伤母子之情,为天下臣民耻笑。此必奸人勾引强人,



 


  冒充庐陵王旗号,以伪乱真,使圣上相信,此乃军情事务。若果是太子作乱,为何不在房州起事,反在怀庆进兵?怀庆太守胡世经虽是文士出身,未有不知利害,如果城池危急,理合他飞禀到臣,请巡抚衙门代奏,何敢匿情不报,致令金城到兵部告急?兵部尚书乃是武承业本任,日前他弟兄诬害刘伟之等人,蒙蔽朝廷,致令赐死,后经臣两番复奏,方才蒙思开释。安知非他兄弟之言,发兵剿灭太子,随后嗣位无人,他便从中窥窃?
  这事断非庐陵王所为。请陛下发兵,但将李飞雄提入京中,交臣审讯,定有实供。”
  那武三思听了狄公所奏,深恐他又将此事辩驳个干净,忙即复奏道:“这事求陛下善察其事,臣等在京供职,每日上朝,何忍辜负国恩,甘与贼人谋反!此明是狄仁杰勾通太子,擅动干戈,威吓陛下。日前伟之请陛下召太子还京,退朝让位,陛下未能准奏,反将伟之赐死;狄仁杰亦屡次请陛下将太子召还,因未能俯如所请,激成如此大变。臣等宁可奏明,听陛下裁夺,但恐陛下以慈爱待太子,太子不能以仁孝待陛下。到了兵犯阙廷,不过将大恶犬罪推在李飞雄身上。那时复登朝位,不知将陛下置诸何地。若说臣诬奏,天下事皆可冒充,惟这旗号诏书,万万伪借不来,圣上何以不明其故?恐此次干戈,较之骆宾王尤甚了。”这番话把个则天说得深信不疑,向狄仁杰怒道:“你这班误国奸臣,你既身为巡抚,怀庆府又在你属下,太行山有此强人,何不早为剿灭?此时养痈贻患,兵犯天朝,岂非你等驭下不严之故!似此情节,与庐陵王同谋可知。逆叛奸臣,既伤我母子之情,复损你君臣之谊,此番不将太子赐死,国法人伦,皆为你等毁灭。等至水落石出之时,再与你等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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