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性,从事房地产产开发又是僧多粥少,第三产业已经有过剩的趋势了,只有贸易,尤其是进出口贸易,虽然目前也是热门项目,但由于国内经济发展迅速,但外贸体制的滞后限制了进出口贸易的发展,海南作为特区,企业在这方面享受着特殊的待遇,进出口权就是内地一般企业可望而不可求的,我们可以利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外贸市场上有所作为。
和邹强聊过之后,我的思路开阔了很多,我准备把思路好好整理一下,和孙华认真地谈谈,想办法改变他目前的看法。
前几天我手下的一个小伙子联系了一单生意,是十台扑克机更换芯片的业务,生意不大,而且机器还不在海口,对方是东方县的一家游戏厅,现在我们做这一行做出了名气,已经有不少外地的客户慕名前来了。
我亲自带着手下跑了趟东方县,签了合同后留下他在那里更换芯片,自己先赶回海口来,这些日子我正忙着搞外贸市场的调研。
下了长途汽车,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往海甸岛赶。
赶回公司的时候留守的小伙子已经下班回去了,我把随身的公文包放下,给孙华挂了个电话,知道今天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这才放了心,洗了把脸下楼去吃晚饭。
在海口吃饭是最方便的一件事情了,尤其是象我这样的单身汉,只要有钱,绝对不用为下厨房和锅碗瓢盆打交道发愁,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吃东西,只要出门走上几步路,保证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大排挡,而且一定能让你吃得心满意足,还不用担心过多的破费。
离我的办公室兼宿舍不远的街角上就有一家很不错的排挡,除了外出应酬,这里几乎是我每晚肯定光顾的地方。
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吃消夜还嫌太早,现在排挡上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四、五个敞胸露怀地喝着啤酒的年轻人,看他们那举止做派和穿戴打扮,多半是海南人叫做“烂仔”的小混混儿。
我尽量不去注意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他们为好。
我拣了张离他们最远的桌子坐下,已经熟识的排挡老板走过来和我打着招呼:
“王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
显然他是以为我来吃消夜的,我看看表,十点多一点,果然是个很尴尬的时间。
“啊,刚从东方回来。”
老板恍然着点点头。
“吃晚饭?”
“是啊!”
我喝了口老板给我倒的茶。
“老板今天你可得让他们快点儿上菜,我都快饿死啦!”
老板满口应承着,按照我的吩咐支派着手下的厨子忙和开了。
我又喝了口茶,夜风清爽地掠过,身上爽爽的很惬意。
明天要去趟省经贸厅,上次托那里的一个朋友搞了一份特区关税的税率手册,得去拿回来,好好研究研究。
正想着,忽然觉得身后有动静,转头看时,眼前一道黑影已经直奔我的额头砸了过来,我本能地一闪,一只方凳重重地砸在我的肩上,一阵骨断筋折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过去,恍惚中我看到刚才坐着喝酒的几个“烂仔”手里擎着凳子、酒瓶之类的家伙向我扑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忍着剧痛跳起身来,抄起身下的凳子,准备应战。
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烂仔”手里攥着一只敲掉了瓶底,呲着锋利的玻璃茬的啤酒瓶子,看那架势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老手,在他用酒瓶对我刺过来的一刹那,我手中的凳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倒在我的脚前,挣扎了一下,不动了,后面的几个“烂仔”一愣,却又立刻蜂拥而上,我拼命抡着手中的凳子,和他们混战起来。
正打着,忽然脑后一声闷响,我立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倏然一黑,再也把持不住自己,扑倒在身旁的桌子上,失去了知觉。
2
眼前是一片苍白,白色的天,白色的地,白色的我,一切都象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苍白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禁锢着我的头,我的肩膀和手臂,我想移动我的脖子,却发现下巴也被禁锢着,紧绷绷的象是被固定在一坨坚硬、冰冷的水泥块中。我这是在哪里呀,我转动着头上唯一可以动弹的眼睛,努力地想搞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到处都是白色,鼻腔中有很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身旁一只白色的支架上高悬着一只玻璃瓶子,一根连通着它和我的手臂的管子里“滴滴答答”地流着冰冷的液体。我想起了夜间大排挡上的激战,想起了脑后那一声钝响,再看看眼前的一片苍白,我完全清醒了,自己正躺在某间医院的病床上。
那么说我受伤了?不错,我现在感到头和肩膀都象是被撕裂了一样钻心地疼着。这不是当年在学校冰场上那场战斗,那时我的冰刀砍开了别人的头,如今却是别人砸开了我的头。那几个“烂仔”呢?我记得自己至少打倒了他们中的一个。我努力地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海口,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和什么人结下过如此血海深仇,值得他们来要我的命。我的脑袋里好象有一个蹦跳着的小球,不知疲倦地在里面弹来弹去,撞击着我的颅骨,每一次撞击都疼得我忍不住地颤动,身上被冷汗冰得好冷好冷。
我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
“王总,你醒啦?”
一个欣喜的声音和一张兴奋的脸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我竭力回忆着这张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脸,很熟悉,却又一时记不起来。
我想开口问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禁锢着的下巴只允许我发出几声含混的声音。
“王总,是我!”
那张脸俯在我面前,流露着殷切的期待。
噢,是他,是我和孙华的“繁华公司”的一个雇员。
我对他眨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呼唤。
头又是一阵剧烈的眩晕,我又失去了知觉。
我完全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上午了。
“你差点儿吓死我!”
这是孙华在我醒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告诉你,足有一脸盆!”
孙华夸张地比划着。
“他呢?”
我转着眼睛四下看看,依稀记得守在床边的小伙子。
“回去休息了。”
孙华给我端过一被果汁,扶着我坐起来,喂给我喝。
头还在疼,虽然已经可以忍受了,但还是“嘣嘣”地跳得我犯晕,打着石膏的肩膀麻木了,没有一点知觉,好象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你后脑勺儿上缝了二十多针,还好颅骨没什么事,有点脑震荡,医生说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肩胛骨骨折了,胳膊上缝了十五针,好在只是皮外伤。”
孙华象背诵病历似的把我身上的伤详细地给我介绍了一遍。
“九死一生啊!”
他心有余悸地感慨着。
“那些烂仔抓到了吗?”
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我得弄明白究竟是谁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孙华摇摇头。
“跑了?我记得我打倒了一个呀!”
我急得瞪了眼,头又是一阵剧痛,让我支持不住,又躺倒了。
“你别着急!”
孙华赶忙托住我的身子,把我安放在病床上。
“听排挡老板说,你把其中一个小子也砸了个半死,是他们同伙儿把他背走的。”
孙华安慰着我,显然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究竟是为什么呀?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哪?”
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憋得难受,这飞来的横祸,让我在莫名其妙之间遭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而我竟然不知道这一场谋杀的根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冤枉的事情!
孙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看我,没有说话。
“你们报案了吗?”
我现在只有寄托于警方能把那几个“烂仔”抓住,彻底弄清整个时间的原委。
“报了。”
孙华说着叹了口气。
“能不能破案公安局也不敢肯定,象这样的案子海口一天不知道会发生几起,顶多归到‘打架斗殴’的治安案件里面,谁也不会把它当成什么‘大案’、‘要案’来对待,弄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我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依然心有不甘。
“你在海口人头儿熟,黑、白两道都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线索?”
孙华有些勉强地点点头。
孙华照顾我吃过午饭,说是下午还有事情,不能陪我了。
“凡子,你的图章放在什么地方了?”
孙华临走时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
“干吗?”
我看着他,只有要从银行划帐或者提款时才会用到我的图章。
“你住院的时候我交了三千块钱押金,医院说还不够,得再交两千,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得开张支票过来。”
孙华解释说。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能不相信他的话,毕竟住院是得花钱的。
我告诉了他我放图章的地方,又告诉他锁着图章的那个文件柜的钥匙藏在什么地方,孙华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
孙华走后,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塌实,现在我把图章交给了他,就等于把公司的全部资金交给了他,他一直都憋着要买汽车,会不会趁我住院的时候拿了钱大肆挥霍,那家伙挺有本事,就是花起钱来没个谱,什么钱都敢花,谁的钱都敢花。
唉,谁让我躺在这里不能动弹呢?没办法,我总不能把银行拴在腰上吧?再说,人家不是明明白白地说是要拿钱给我治伤吗,我还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呢?听天由命吧,即使他花钱买了车,也只能怪那些想谋害我的家伙!可现在我竟然还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这股窝囊劲简直能把我气死。
周身的伤一阵紧似一阵地疼着,我不得不忘却了眼前的烦恼,吞下一大把止疼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
3
孙华没有拿钱去买车,他已经不需要在海口再买什么东西了,他不辞而别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拆了伤口的线的当天我就急着出了院,一是不愿意在躺在这里花冤枉钱,咱不是那种有劳保和公费医疗的人,可以尽情地躺在医院里无病呻吟,自己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挣来的钱,花起来心疼啊;二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公司的事情,特别是孙华那家伙,我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那天他得知了我放图章的地方,第二天来的时候确实是给医院交了支票,还把收据给了我。我又叮嘱他即使是要买车也得等到我出了院。
“放心吧,我想好了,不买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孙华如此爽快,他可是个嗜车如命的人,无论谁的车,只要让他得着机会,都得开上一圈过过瘾,为此我倒没少沾光坐好车。想不到现在他竟然想开了,不要买车。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我调侃着对他说。
“买车容易,养车太贵!”
他很实在的样子。
这家伙学会精打细算了?我奇怪,明明挨了一啤酒瓶子的是我的脑袋,怎么震荡到他那儿去了?
所以我顾不上医生的反对和我那俩个雇员的劝解,还是坚持着出了院,我得看看孙华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安份。
公司的俩个小伙子来接的我。
“孙总怎么没来?”
我记得孙华说过要从“南海娱乐总汇”借辆车来接我出院。
“不知道,这两天没见到他。”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自从那天给医院送支票以后,孙华再没来看过我。难道这家伙果真做了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事情?
我的头又疼起来,这回我可顾不上那阵阵的眩晕,催促着俩个手下和我一起往公司赶。
孙华什么时候离开海口的谁也不知道,就连“南海娱乐总汇”的老板赵国际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甚至没有结清在“南海娱乐总汇”的工资。
我和俩个手下回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保险柜里锁着签发支票用的我和孙华分别掌管的两枚图章和一封孙华留给我的短信。
在信中,孙华告诉我,他走了,不是乘人之危卷款潜逃,而是他知道我的被打,完全是因为我们当初雇佣的那伙给游戏厅捣乱的玩家们出卖了我们,不知是哪个恼羞成怒的游戏厅老板雇佣了一伙打手来报复我。
孙华在信中说,他必须离开海口,因为可能下一个被袭击的就是他。
“我不想有一天不明不白地横尸街头,我犹豫再三,只有逃到一个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我的地方去。凡子,对不住了,我们合作一场,在你面前我难以启齿,我怕你把我当作懦夫,但我又实在不愿意每天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我不得已出此下策,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还会是朋友。”
在信的最后他这样写到。
我给银行打电话核对了帐目,孙华把我们现有的资金和存货统算在一起,按照股份的比例提走了他那部分利润和当初开办公司时他投入的四万五千块钱股本。虽然是不辞而别,但孙华毕竟还没有趁人之危地吞掉属于我的那部分股本和利润,尽管他被死亡的威胁吓跑了,但跑得还象个男人。
我茫然若失地倾颓在床上,望着眼前俩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的小伙子,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当初满怀豪情地闯进这热火朝天的大特区的时候,我心中充满的是怎样宏伟的抱负和激情呢?在我四处碰壁,几乎衣食无着的时候,虽然也惶恐过,失落过,但我毕竟顽强地挺了下来,终于有了今天小小的成就,没想到的是在我和孙华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遭受了身心双重的重击。我不能责怪孙华的临阵退缩,每个人都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权力,在生命和财富之间,绝包括我的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我也不会去深究那买凶伤人的游戏厅老板,当自身利益受到损害时,有些人是会失去理智的,而我和孙华在攫取利润时确实以不太光彩的手段损害了别人的利益,我们只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虽然这代价看起来多少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