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琅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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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琅庄-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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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确定那里有人,而且是自己想象得到的那个人。当她们沉默对峙的时候,确实压迫感很大,她感到很痛苦。但筱崎阳子不会败给这份压迫感,这时候她反而更大胆,而且对自己的体力有自信。

  筱崎阳子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往前走向半开的旋转门。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她又前进一步,这时候她手上的手电筒可能使对方摸清了她的位置,但筱崎阳子没想到这一点,因此让自己处于劣势。

  筱崎阳子终于来到打开呈直角的旋转门右边,她深呼吸一下,踏进旋转门内。基于人类的本能,任何人都会先把头往里面探望一下。

  后来金田一耕助指出,筱崎阳子的后脑部不是被枪柄打出的伤痕,不过绝对是遭到金属制品的强烈攻击,而使得她头昏目眩,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跌进旋转门里面。大家一听到这儿,都以为她搞不好就这样完蛋了,在失踪一段时间后,很可能也会变成老鼠饵。

  可是人在紧要关头,往往会萌生出强烈的求生意志。筱崎阳子的姿势在一刹那间好像要往前倾似的,但在下一瞬间又马上往后一仰,背部因此撞到地道的另一边墙壁,跟着有四五片砖瓦掉下来,她发出惨叫声应该就在这时候。

  筱崎阳子的后脑部遭到强烈攻击,手电筒的灯光还亮着滚落到旋转门的另一边。紧接着,旋转门又缓缓转动,四周又被黑暗包围,筱崎阳子只记得自己又惨叫了好几声。

  后来她看不见人影,也闻不到气味了,但她确定有人想要杀害她。掉了手电筒的筱崎阳子开始根据模糊的记忆,拼命地往“仁天堂”前进。

  可是,为什么敌人有手枪这么强有力的武器却不用呢?为什么她猛力一击就使阳子失去平衡的时候,不继续再攻击呢?

  筱崎阳子惨叫了几声,是她走过老鼠洞的时候。因为只要稍微小心一点,就马上可以知道老鼠洞在哪里,在寂静的黑暗中,可以清楚地听见到处奔蹿的小老鼠的吵闹声,以及它们吃东西的声音。阳子一想到这些老鼠,就忍不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同时,她警告自己不要变成第二个老鼠饵,因此小心地摸索着踏板前进,犹如走钢索似地谨慎通过,周围一片漆黑,后脑部又遭受重击,她的身体逐渐失去了平衡。

  因此她把两手往左右伸开,保持身体的平衡,一步步地走过狭窄的踏板。突然她的嘴巴发出可怕的惨叫声,因为有一只老鼠从她的左脚爬上来,眼看着就快爬上她的裙摆了。

  “呀!”

  她大声尖叫着,两手伸向前方,左脚用力地把老鼠甩落,然后拼命地奔向“仁天堂”的出口处,直到她上半身爬出自己打破的壁板时,遇到了奥村弘,她急忙喊道:“爸爸爸爸”

  筱崎阳子的意思是说爸爸有危险,可是她只说完这几个字就昏倒了。

  二

  除了名琅庄一族之外,参加安葬仪式的还有侦办这次杀人事件的相关警察,包括田原警官、井川、小山两位刑警,其他还有这个城镇里的有关人士和看热闹的人们。

  高原的风把金田一耕助宽松的裤子吹得一飘一飘的,他沉思着,并常常意味深长地看着坐在末席的让治。几个礼拜不见,让治身边多了个十七八岁的可爱少女,名叫惠美子,听说是系女最近从东京带来的,要填补玉子的空缺,惠美子是个长着一对可爱酒窝的天真少女。

  让治似乎也想对惠美子示好,可是在金田一耕助嘲讽的视线下,他故意装出毫不关心的样子。

  安葬仪式由筱崎阳子执行,然后由筱崎慎吾请来的几位僧侣进行盛大的祈祷活动。直到这一刻,尾形静马的灵魂终于在此安息了。

  仪式过后,主人在名琅庄的宴客厅答谢来宾。

  四点左右,僧侣们鱼贯离开,警察们也回去了,只剩下筱崎慎吾和金田一耕助、筱崎阳子跟奥村弘,现场当然还有系女弓着背坐着。

  大概是因为任务结束了,筱崎慎吾的心情感到异常轻松,便将大岛和服的前襟敞开,毛茸茸的胸毛全都露了出来。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筱崎先生,休养一段时间后,你不仅皮肤更白,精神也更好,越来越帅了!”

  “什么话嘛!”

  筱崎慎吾不高兴地哼着鼻子。筱崎阳子见状笑了出来,系女跟奥村弘也觉得很有趣。

  “金田一先生你是说我爸爸以前就不帅了吗?”

  “不是,我是说他越来越帅!而且经过一番磨练,更有男子汉气概了。”

  “好啦!既然你这么说就原谅你啦!”

  筱崎慎吾幽默地回答道。

  “谢谢。”

  金田一耕助点了点头,接着说:“对了,阳子小姐,奥村先生,我还有事情要跟筱崎先生谈,可以请你们先离开一下吗?”

  “咦?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听的?”

  筱崎阳子看着金田一耕助跟筱崎慎吾,突然觉得有点不安。

  筱崎慎吾也带着探询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的脸说:“阳子,听金田一先生的话到外边去,奥村也去。”

  “是。”

  奥村弘恭敬地向筱崎慎吾行了个礼。

  “那我们就失陪了”

  筱崎阳子则嘟着嘴巴站起来说:“奥村先生,我们走吧!金田一先生,你可别太欺负我爸爸喔!”

  阳子跟奥村弘离开后,系女也想起身告辞。

  “不!阿系,请你留在这里。”

  “我?”

  系女疑惑地看着筱崎慎吾的脸,而筱崎慎吾则更是不解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阿系,你就依照金田一先生的话做吧!没办法,我就是喜欢这个人。”

  他眼神闪亮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难道你对案子还有疑问吗?”

  “筱崎先生果然厉害。”

  “喔喔,好可怕哟!金田一先生,请你务必手下留情。”

  “没办法,今天我一定要讲清楚,不过不是针对筱崎先生,而是针对阿系。”

  “要阿系讲清楚?阿系,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金田一先生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没说的呀!”

  系女缩皱的嘴巴,此刻正宛如少女般天真地笑着。

  金田一耕助露出烦恼的眼神,搔了一下那鸟窝头后,讷讷地开口道:“筱崎先生,做侦探这一行很令人讨厌,一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锅,都非得彻底查清楚才肯罢休。”

  “这是当然了。不过,关于这件案子的所有真相,金田一先生还有什么不解的?”

  “是的,我还有一个疑问。”

  “是什么呢?”

  “关于柳町先生的自白那一部分。”

  金田一耕助显得相当烦恼,他看着筱崎慎吾跟系女说:“根据我们后来的推理和实际演练也就是说,柳町先生离开地道后,从‘仁天堂’到外面来,这时候,他突然觉得仓库里面好像有人,基于好奇心就进去看看,结果看到天花板上挂着沙袋,古馆先生转动着滑轮,而且,古馆先生还将左手绑在自己的身体上,装扮成独臂男子的模样。柳町先生出面指责,于是古馆先生就拿出藏刀手杖打他,两人扭打了一阵子后,柳町先生抢到藏刀手杖,反击回去,结果不小心打到古馆先生的后脑勺,致使他昏倒。”

  “之后,柳町先生渐渐了解古馆先生想在这里干什么了,他看着仓库中的布置,推测出即使是个独臂而没什么力气的男人,也可以利用滑轮的原理,将一个大块头的人吊起来,也就是在实际演练如何将你这样的人物杀害后,再吊到上面”

  “嗯,然后呢?”

  这件事情筱崎慎吾之前就听过了,不过现在经由金田一耕助这么明白地讲出来,还是令他冒出一身冷汗。

  系女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还是一副少女的天真表情。

  金田一耕助继续说:“柳町先生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仁天堂’那里有人讲话的声音,也就是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边谈笑边走出地道。这时候柳町先生急忙放下沙袋,将藏刀手杖放在绳子下面,把昏倒的古馆先生用绳子勒死,并将尸体拉到仓库存放的工具后面,然后自己冲出仓库,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后门外走着的时候,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来了。于是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带他们俩去仓库里面,表示仓库里没有任何可疑的情况,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到名琅庄对了,三个人正要走出仓库的时候,让治牵着马车回来了。”

  “这些我也听过,其中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解呢?”

  “到这里还好,大致上都还合情合理。可是,我一直觉得不解的是柳町先生后面的自白中,在时间上很不合理。”

  “您的意思是”

  “当时柳町先生是这样说的:回到名琅庄后,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说要听他吹奏长笛,于是他们一回名琅庄,先各自回房间冲洗,这段时间需要几分钟。柳町先生也回房间洗脸、洗手,洗好后就直接回到仓库,拉出被藏在工具堆后面的古馆先生,并勾住他头上的绳子,利用滑轮轻轻地把古馆先生的尸体吊起来,并让他坐在马车上,便急忙回到名琅庄。柳町先生在调长笛的音时,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正好洗好澡出来,然后他就根据他们两人的要求,吹奏《匈牙利田园幻想曲》。”

  “金田一先生,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筱崎慎吾的声音很小,他还不太明白金田一耕助想说什么,只好以探询的眼神注视着金田一耕助的脸;而系女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刑警对他的自白很满意,不过我却仍有疑问这段自白中有我无法理解的地方。”

  “你不能理解的地方是指什么?”

  “我当时在浴池里面,曾经听到两次长笛演奏《匈牙利田园幻想曲》。”

  “您的意思是”

  这时候,金田一耕助将他那天来到名琅庄,马上就被带去房间,然后到浴池洗澡,在那里听到长笛吹奏的事情大略说了一下。

  “当时我在那里听到的长笛曲目是《匈牙利田园幻想曲》,可是并没有完整的吹完,而是像练习吹奏似的,然后没多久,才开始一段完整的吹奏。可是后来柳町先生却说完整吹完《匈牙利田园幻想曲》的话,需要十一二分钟,那么我听到的第一次吹奏时至少也吹了数分钟。”

  筱崎慎吾听到这儿,眼睛突然睁大,他似乎渐渐知道金田一耕助感到疑惑的地方是指什么了。

  “金田一先生!”

  他喘着气,神情十分严肃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在这段时间,柳町先生根本没有时间去仓库?”

  “是的,柳町先生可能真的没有洗澡,只洗了一下脸和手,就来到娱乐室。可是,柳町先生并没有去仓库,他留在娱乐室试吹《匈牙利田园幻想曲》至少数分钟”

  “那么这件案子还有其他共犯?”

  金田一耕助沉默半晌后,又搔着他那头鸟窝般的头发,然后转向系女说:“阿系,现在请你坦白说出来吧!”

  “金田一先生,你要我坦白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呀!我这辈子最讨厌说谎了。”

  “是吗?哈哈哈”

  “好,那我就要问了。那天古馆先生被杀害那天,你下午照往常的习惯去睡午觉,可是,阳子小姐与奥村先生去查看过你两次,你都没有发现吗?”

  “啊!这件事情”

  系女缩皱着嘴巴,笑得犹如少女般天真地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先向金田一先生说,我毕竟是种人伯爵严格调教出来的人,我不会提到别人没问的事情,或说没有必要的话。刚才你问的问题,我会诚实回答,只要有人问我就会答,老年人就是这样他们俩来看了我两次,我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样呢?”

  “也没怎么样啊!我想一定是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这两个爱恶作剧的小鬼头,看他们这么要好的样子,可能是要进地道去,我想当场去把他们逮个正着,于是我就去‘仁天堂’那里等他们。”

  “阿系!”

  筱崎慎吾的声音好像从肚子深处挤出来似的,那眼神简直就像看到怪物似地注视着系女。系女则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社长,我刚才也说过了,只要有人问我,不管任何事情我都会老实说的。可是先前并没有人问我这件事情啊!”

  “阿系,那么你当时有没有走到仓库里面呢?你看到了吧?”

  “当然看到了,金田一先生,因为他们弄出很大的声音,我在想到底是谁在里面,于是就去看了一下。”

  “当时仓库里是什么情况?”

  “首先是沙袋挂在上面,然后古馆先生倒在地上,柳町先生拿着社长的藏刀手杖,茫然地站在古馆先生旁边。”

  “然后你怎么做的?”

  “我大略的听柳町先生说了当时的状况后,马上就了解了古馆先生的企图。我虽然年纪大了,脑筋还是转得很快的,而且也很清楚古馆先生的本性。古馆先生绑着一只手,把跟社长重量差不多的沙袋用滑轮吊到上面,我一看到这种情况就愤怒不已,同时还想到二十年前在名琅庄惨死的加柰子夫人和静马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报仇的念头充塞了我整个脑子,可是我又不希望把柳町先生牵扯进来,这时我刚好听到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从‘仁天堂’那边出来的声音,于是我就想要利用他们。

  “我要先说清楚,当时古馆先生还没有死,他只是后脑勺被打到,一时昏过去而已。我叫柳町先生把古馆先生的身体先藏在工具堆后面,再放下沙袋,跟藏刀手杖一起藏到绳子下面,然后我把柳町先生赶到仓库外面。这时候,柳町先生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是我杀了古馆先生”

  系女的脸上依然浮现出无邪的微笑,口气不急不慢地谈论着世间最可怕的谋杀过程。可能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了吧!因此语气才能如此平静,而筱崎慎吾的眼神中却包含着深深的担优之色。

  “于是你躲在后面,要柳町先生带阳子小姐跟奥村先生进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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