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便是只有闪电亮起时才有激战,天色一黑,满营士兵竟全都卧倒,谁也不起来。叶秋见西川军识破了他的计谋,心中急得不行,可这时要改暗号可来不及了,敌我混杂之际,命令一传,骠骑兵知道了,西川兵也同样知道了啊!
这时,本来风雨交加的天色开始转变,小雪中加杂的雨丝停了,雷电也已停止,雨虽停了,可小雪却变成了大雪,燕京初冬的第一场大雪来了,鹅毛大雪片片飞下,盖住了泥泞的营地。
月亮始终都没有出来,黑暗中西川兵和骠骑兵都伏在地上,谁也不敢乱动,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天亮。叶秋全身湿透,刚才在战斗中热血沸腾,浑身冒汗,就算是冷也能挺得住,可现在趴在泥地中,这份冷劲真是刺到了骨头里,整个人都快冻僵了。他心里明白,这次劫营是失败了,他已经陷入了西川兵的包围,想要活着回去的机会几乎没有,只能等到天亮后,再与西川兵厮杀了。
他推了下身边的夜七狼,低声说道:“咱们回不去了!你怕不怕?”
夜七狼也被冻得脸色青白,听启哲大哥问他,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不怕!有啥怕的,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你后悔不后悔当初跟我?”
“不后悔!与其当奴隶被人轻贱,不如跟着大哥一同战死!”夜七狼一点不后悔当初跟着叶秋起兵创业。
“好兄弟。唉,不用等了,一会儿天就要亮了,那时再想突围更难了。全军这就开始突围吧,能跑回去多少就跑回去多少!”叶秋不再等待,突然跃起,大声叫道:“兄弟们冲锋回城,杀啊!”
这时大雪早已把全营覆上一层白被,几万士兵全都在这被下趴着,一动不动,仿佛沙漠中一个个的小沙包。静静的营中,忽听到叶秋这一声大喊,大被立时被掀开,战士们都跳起身来,向南方疾奔!
西川兵也听到这声叫喊,他们随后跳起,也向南方奔跑,打算堵截骠骑兵。
叶秋一挥手中长刀,叫道:“我来断后,兄弟们快走吧!”
夜七狼和他背靠背的站在一起,道:“大哥,就让咱们今日战死在这里吧!”
“好,来世咱们再做兄弟!”叶秋挺起长刀,与西川兵激战在一处。
骠骑军有一小部份逃出了大营,这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微弱的光线映照在雪地上,竟比平常的黎明还要亮些,骠骑兵借着这终于出现的一点光亮,发现了他们的都元帅并没有随军撤出,还在营中厮杀,这些士兵竟无一人舍他逃走,齐声大吼,返身又斗,冲回了西川营!
鲜血把雪地染得通红,骠骑兵全在舍生忘死的砍杀,没有一人逃走,也无一人投降。
吴乞业这时包扎好了伤口,又登上了那辆高高的楼车,他俯视了一下战场,道:“这伙来劫营的敌军很能打啊,咱们死的人比他们多多了!”
身边的大将道:“也快了,只要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可结束战斗,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吴乞业向东面望了望,那个方向黑压压的尽是人头,司空大军开始集结整队了。他哼了一声道:“昨晚咱们这里打的这般惊天动地,李佑仁竟不来支援,真是混帐!他也想着削弱我军实力呢吧!”
西川将纷纷点了点头,咱们算计他,他自然也会算计咱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在叶秋以为自己必会横卧沙场之时,忽听燕京城头炮声隆隆,紧接着城门大开,十几万骠骑大军一齐冲了出来,而远处的西城,袁长煜的部队也是急驰而来,拼了老命的催马狂奔,前来救援叶秋。
骠骑军的将领昨夜也是通宵未眠,等着叶秋劫营回来,可左等右等他也没回来,韩平路便知大事不妙,急令全军集结,同时给袁长煜送信,让他也带兵赶去救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叶秋抢回来!燕京城也不守了,二十万大军一齐上阵,向西川营杀来!
吴乞业看着发疯一般冲来的敌军,道:“不好,他们这是要救出来劫营的叛军啊!”他想了想,骠骑大军一到,自己就要直接和他们开战了,这不成了西川军打头阵了吗,倒便宜了李佑仁这个小子,本来要削弱司空实力的战争,却变成了削弱自己的!这可不行,不能因小失大,为了这仅存的几千敌军,打乱了我全局的计划,还得把战争转嫁到司空人身上去,让他们打头阵!
吴乞业命令道:“把那些叛军放走,不要再打了!一切按原计划行事,不要因为他们把叛军大队引来!”他不知这次劫营竟是叶秋亲来,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了他。
西川将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立即鸣金,让西川兵退后,放叶秋等人逃走。
叶秋一见西川兵退后,大喜过望,好险,差点就回不了家!这个时候要再不走,那可是大大的傻瓜了!他急忙带着手下向营外逃去,出了西川营,跑到马匹的聚集地,翻身上马,狼狈逃回。
第三百零四章 破釜沉舟
骠骑大军一见他回来了,立马儿停止冲锋,护着他退到了燕京城下。而司空大军也集结完毕,开到了西川营之前。
叶秋勒住战马,向后观望,心道:“这个时候进城可不行,出城容易可进城却难啊,一进城门,联军必会就势进来,大炮再厉害,也止不住几十万人的冲锋!进了城池,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
咬了咬牙,他命令道:“也罢,事已至此,也无其它办法了,叫城头炮兵掩护,全军列阵,今日便在这燕京城下与吴乞业决一死战!”
本来要打的城池攻守战,现在却变成了野战!
对面的李佑仁也来到了西川营前,却没登上楼车,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军中,吴乞业拿他也没法,两人假惺惺地招了招手,便各顾各的整军了。
这时,雪过天睛,旭日东升,阳光照在白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燕京城北聚集了五十余万大军,马鸣啸啸,刀枪如林,一场生死存亡的大会战即将拉开序幕!
燕京的炮兵把所有的大炮都集中到北城城头来了,调好炮口,填弹上药,只要金夏联军先发动冲锋,那就轰他们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叶秋命令弓箭手准备好火药箭,列阵在最前面,第二阵是突火枪队,他则亲自领军在第三阵。
身后的骠骑军大队开始布阵,十五个万人队照旧骑在马上,手握马刀,随时准备冲锋出击,而后面的五个万人队则全体下马,抬出了拒马,手挺长矛,整整齐齐的列成了方块大阵,如果前面的骑兵冲锋失败,便要由他们来守住这燕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骠骑军的将士都在默默地列队,平时交好的战友互相握手祝福,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相聚了,战后不知还能有几人幸存!他们都知这是决定骠骑军生死存亡的大会战,如果战败,吴乞业是绝不会优待俘虏的,他们都将被处决,要想活下去,只有奋力杀敌,取得会战的胜利!
燕京城里的百姓,也都登上了城头,无论少壮青年,还白发老者,都来帮助守城,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两国相攻,西川军也许会放过城中百姓,可对于背叛的百姓就没那么客气了,那是定要杀光的,一旦战败,吴乞业必会下令屠城,全城将再无一个活口,要想继续生存下去,除了殊死抵抗之外,再无其它道路好选。
叶秋此时心里也知道,如果打败,他是休想活命了,再也不要想见到月心公主,什么一统华夏,威震四方,都将是梦一场。摸了摸怀中月心公主和玲珑临出发前给他的两把火枪,他叹了口气,问身边的韩平路道:“老韩,西川国对付造反的人,用的是什么刑罚?”
韩平路道:“一万三千刀的鱼鳞剐,也叫凌迟!”
“一万三千刀,我还以为只割几千刀呢!杀千刀的这话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啊!”
“凌迟也分很多种的,割的刀数也不同,我说的是处决造反者的刀数,那是十恶之首,绝不会被宽恕的!这种死法也叫千刀万剐,都元帅以为这成语是夸大其词的吧,其实要是没有这种酷刑,哪会有这种成语!”韩平路满不在乎地笑道。
叶秋也笑着说:“那这么说我是整个大西川国最恶的人啦,哈哈!吴乞业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根本用不了一万刀,两刀恐怕我就死了,是被疼死的!”
“不会的,不会被疼死的,不割够一万三千刀,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果没割够刀数,犯人便死了,那么行刑的刽子手就有罪,也要被处决,所以刽子手怎么会让你提前死了呢?都元帅可别小看刽子手,他们可都是祖传的手艺啊,手工细得很,割下的肉都是成丝的,他们的刀能始终不碰你的骨头,而把骨头上的肉剔下来!”韩平路似乎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说艺术家在雕刻一般。
“我的天哪,竟有这种事!”叶秋一脸不可置信,认为韩平路瞎编。
“嘿嘿,都元帅不信?”韩平路笑了笑,又道:“我以前有个同僚,便犯了这样的罪,刽子手第一天割了他三千刀,晚上让他休息,嘿,第二天接着割,直割到第三天才把刀数凑够,可我那同僚竟还未死。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被吊起来的模样……”
“哦,如果我被鱼鳞剐了,那你们这些从犯呢,该挨多少刀?”叶秋听他说得恐怖,忍不住也想问问韩平路得挨多少刀。
“我嘛,我应该是被扒皮的,那不比鱼鳞剐好受多少,皮被扒下来后,人也必须还活着,你想想,那是啥滋味儿!”
叶秋打了个哆嗦,可千万别被抓活的啊!
韩平路道:“不过我不会被抓住的,就算是我负伤无力提刀自杀也没关系,我准备了毒药,入口即化,立时毙命!”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问叶秋道:“都元帅要不要来一粒?”
叶秋道:“你给你自己留点儿就行了,剩下的都给我,我怕一粒不够用!”
韩平路果然从里面倒出一粒,然后把小瓷瓶递给了叶秋。叶秋把它放入了怀中,和火药枪放在一起。
他又向其他将领问了问,看看他们谁还需要毒药,谁知大家一齐摇头,都道:“早就准备好了!”将军们从武梁起兵时就明白,如果战败必跑不了身受酷刑,是以都预备好了毒药,以便在无法自刎时使用!
骠骑军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打败西川联军,所以个个有决一死战的信念,然而对面的联军可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自己一定会赢,压根就用不着有什么绝决之心,还是算计一下得胜后怎么分战利品的比较实际些!
吴乞业看着李佑仁顶盔罩甲,在前面胡乱比划着整军,心中好笑,你这个绣花枕头还懂得军事吗?别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怪不得朕这几日有些牙疼,原来竟是被这小子搞笑搞的!
第三百零五章 决绝之心
吴乞业用手指了一指司空大军,笑道:“你们看看李佑仁那副德性,朕真是替他父皇伤心,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儿子,朕让他打头阵,他就打,连几句过激的话都听不得,还怎么成大事呢!”
他身边的大将道:“听说司空皇子都是在深宫中长大,整日只见些太监宫女,整日尽听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能有什么大出息,估计军事常识也会有人教他,就怕他都当故事听了,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冒,最后啥也没记住!”
“哼,想必定是如此!不过他越这样,朕越喜欢!哈哈哈!”吴乞业大笑道。身边将军们也跟着笑起来,这次打完叶秋,再干掉蒙古人,恐怕下一步不是灭汉就是灭司空了吧!
“咱们减员多少?”吴乞业望着下面收拾尸体的士兵问道,只见下面遍地的尸首,西川兵收拾到现在,也没收拾完。
一名大将道:“至少减员了二万五千以上,昨晚那批劫营的叛军太强了,比咱们虎贲军还能打,四万虎贲军现在怕只剩下一万多点儿了吧,那两万西京兵倒没啥大损失,他们开战的时候躲在后面,没直接和叛军对打!”
“好家伙,昨晚领军的会不会就是那个袁长煜啊,就是打败兀术的那个家伙?”
“很有可能!”将军们都点头道,他们谁也没想到昨晚那人竟是叶秋本人,那个小混混哪会有那么勇敢,他只会躲在城里放炮吹牛,其它本事稀松平常得很,连李佑仁都不如。
西川军好不容易才把营中的尸体移走,开始整军,他们损失过大,已经列不出完整的阵营了,只好由西京兵排在前面,虎贲军围在吴乞业身边护卫。
吴乞业看着司空军,心中纳闷儿,“李佑仁怎么不过来啊,难道是看出了朕要拿他做人质的事?”
他还真猜错了,李佑仁其实没看出来,是拓跋道顺劝他不要来的。拓跋道顺虽深恨这位太子没出息,可还是舍不得他死,他怕直接告诉李佑仁吴乞业要拿他当人质的事,会伤到太子那颗脆弱的小心灵,只好说司空军离不开他,要是他去了吴乞业那里,可叫军队怎么办啊?李佑仁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就相信了元帅的话,留了下来。
拓跋道顺又教了不少行军布阵的常识,他今天便在军前依葫芦画瓢地使了出来,让士兵们崇拜崇拜他!
燕京城外的三支大军都列好了阵营,就等着发动进攻了,可谁也不先冲!骠骑兵当然是不会先冲的了,他们从不主动冲锋,单等敌军冲来时,好大炮轰人,司空军则是不愿受损失,所以也不冲锋。
三军这一对峙,差点儿没把吴乞业急的从楼车上跳下来,还等什么,赶紧打呀!这个李佑仁又在磨蹭些什么?
这时,叶秋也没闲着,他正策马在自己的军队前发表战前演说,慷慨激昂地鼓励将士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
骑着战马,他走到木也舍和曹天峰跟前,大声道:“他们二人是我骠骑军的骄傲,曾生擒过南汉的皇帝周宗,还把他给阉了,功劳大得很,为此我们要了南汉无数钱粮宝物,希望兄弟们都跟他俩学习,争取抓到吴乞业!”
有的士兵笑道:“也把他给阉了!”
叶秋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我看他老筋拔力的,就算不阉,他的那些皇妃也会寂寞得很!这个嘛,他竟然瞧不起咱们骠骑勇士,这说明他眼光太差,我决定挖个深井,把他扔进去,就象他囚禁北汉两个皇帝一样,让他坐井观天,好好研究一下天文,搞清楚咱们骠骑勇士都是天上什么星宿下凡!”
士兵们一齐拍手大叫,“好啊,就该如此!”
叶秋对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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