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身体一僵,似中了定身术一样呆在原地,心里感觉都快哭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安逸因为始终隐藏着修为,所以她原是不怕的,即便之前混元石子被安逸挡下,她也只以为安逸只是有点修为而已。
但不论有多少修为,有多少法力,哪怕只有一丝,只要安逸能把符篆催动,她也是抵挡不了的。
当下不禁心中悲愤,暗骂今天是倒了血霉了。
先被一个凡人伤了左脚,现在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道士,来管自己闲事。这天底下,还有比她还倒霉的妖精吗?
一念想到这里,小狐狸委屈的想哭。
看着安逸似笑非笑的表情,暗自计算了一下她与安逸之间的距离,小狐狸表情变幻,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符篆的攻击范围,可一时间又想不到脱身之法,最后只好按下心思。装出满脸怒容,色厉内茬道:“你、你这道士……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就不怕、不怕杀了我,老祖找你报仇吗!”
断断续续的话语,紧张无比的神色。
安逸看着呵呵一笑,却是收回了法力。
他本来就没有跟小狐狸为难的意思,对于妖怪,也从来是“妖不犯我,我不犯妖”的状态,从来没起过什么斩妖除魔的心思。是以收了法力后,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你走吧,我无心杀你。”
小狐狸听的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
怀疑的打量安逸一眼。不禁心想。他是不是没有什么能耐。或者根本引发不了符篆的威力。
安逸可不知小狐狸的心思,见她愣在那里犹自不走,不由挑了挑眉。
这时赵斌忽然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放她走?”
小狐狸怒目而视,安逸转头笑道:“她与我无冤无仇,我又为何杀她?”
赵斌愣了愣,迟疑道:“斩妖除魔。不是修道者的本分吗?”
安逸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在赵斌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所谓道者无为,道者无私,哪里分什么人、神、妖、魔。人乃道,妖乃道,魔乃道,佛本是道,万道归一才是大道至理,分的太清。难免落了下乘……”他本意无非是教导一下赵斌,但说完之后他却愣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钻在仙、佛分化的牛角尖中。所以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偏见?
安逸默然不语,一时间心中转过万千念头,开始思考着自已,一直以来的修行。
这时小狐狸瞅见机会,见安逸正在愣神,犹豫了一下,当即转身飞退。等退得远了,才高声撂下一句狠话:“臭道士你给我等着,等仙姑回去找师父修成**,定要报今日之仇!”
声音渐远,妖迹渐无。
赵斌看着小狐狸消失的方向,恨恨道:“小妖精,真是不知好歹。师父放过你一命,你竟还敢威胁,下次让我逮到,定然不会轻易的饶了你。”
安逸回过神来,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她不过是觉得面子上放不下,所以才留句狠话撑撑场面,就跟江湖上的好汉没什么两样,你也不必在意。”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何清,将手中符篆递回去,道:“方才为了吓唬小狐狸一下,不告而取,望何英雄不要在意。”
何清连连摇头,看了一眼符篆,却没有接过,摆手推脱道:“道长严重了,今日若无道长,我哪里还有命在。这符篆我拿着也没用,又没有御使之法,就送与道长吧。”眼中没有半分不舍。
安逸摇头笑笑,对于何清的性格倒也欣赏。但这符篆他留着也没用,挥手将符篆打入何清怀中,笑道:“是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吧。虽无御使之法,但也聊可防身,寻常妖精不敢伤你。”说完,一指不远处小狐狸没来得及收走的混元如意石,用法力勾到手上,笑道:
“这小狐狸法力虽然不济,但这法宝却也有些作用,正巧贫道收了一个弟子,送给他玩玩也不错。”说着,把石子递到赵斌手上。
赵斌欣喜的接过来,拿在手中转着圈的看了一遍,见这宝贝卖相也颇为不凡,通体月白之色,表面上有些粗糙,但却一丝古朴韵味,当下收在怀中,向安逸拜谢。不过之后却是问道:“师父,这宝贝有什么作用?”
安逸将混元如意石的功效给赵斌解释了一遍,并告诉他等日后修出法力就能运用,把赵斌乐的美滋滋的。
安逸也不去理会,转而向何清抱拳,道:“何英雄,贫道与劣徒还有些事要做,不便在此久留,先行告退。”
何清面色微动,见安逸转身真的要走,忽然跪了下来,请求安逸收他为徒。
安逸用法力将其拖住,阻止何清拜下,摆手道:“世间万世讲究个缘法,何英雄与贫道并无师徒之缘,还是莫要施此大礼。”说完,招呼赵斌离去。
赵斌回过神来,看一眼何清,又看了一眼安逸,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何清抱拳道了声:“告辞!”转身追上安逸的步伐。
何清看着二人背影,略显失望。
但不过瞬间,他脸上失望之色一扫而空,抬手摸了摸胸前的符篆,神情中略显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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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劝
赵斌追上安逸,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其间偶有交谈,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斌家中。
此时赵母似还未睡,屋中发有淡淡的烛光,从门缝中透出。想必是担心还未归家的儿子。
赵斌站在门口,表情一阵犹豫,伸出手来,迟迟不敢将房门推开,回过头轻声叫了句:“师父……”
安逸听言,见他这般模样,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怕老母不愿意,亦或者母亲愿意了,真个离家修行又放不下心思,正在此等两难之际,不迟疑才有鬼了。
但此中之事只在赵斌心中,该如何抉择,外人是帮不了的,所以安逸只是微微额首,算是答应了一下,并没有口说其他。
赵斌见了却心中一定,鼓足勇气将房门推开,露出里面赵母略显苍老的身影。
老太太这时候正在纳鞋,一双眼有些昏花,离得鞋面比较近。
听到开门声,老太太立刻抬起头,见自己儿子领着一个道人回来,她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对儿子道:“我儿,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顿了顿,才问道:“这位道长又是?”
赵斌对安逸尴尬一笑,走到老母身边,叫了声“娘”后,也不敢隐瞒,将今天白天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将自己拜安逸为师的事情,告诉老太太,并给两人互相介绍。
老太太脸色这才大变,一边恼怒儿子竟瞒着自己办了如此大事,一边又深恨怕安逸不讲情面。致使她母子二人分别。
仔细打量安逸一眼。见他与赵斌年岁仿佛。也大不了几许。老太太心下疑惑,暗思自己儿子即便拜师,也不该拜如此年幼的。不进怀疑是不是在骗她。
可见两人神情不似作假,老太太一时也断不定真伪,这才按下心头疑虑,对安逸拜了一拜,道:“未亡人曹氏,见过这位道长。不知道长年岁几何。在何处仙山修行?”
安逸俯身还礼,道:“不敢当老夫人如此大礼,贫道安逸,自修行以来,居无定所,四处游荡,时隔几载自己亦不得而知,但算算恐也到了花甲之龄。”
老太太与赵斌闻言皆是一震。不过赵斌是震惊,震惊安逸竟有如此年岁,还能保持这般相貌。而老太太更多的却是怀疑。怀疑安逸是在扯谎。
猜忌的眼神,在安逸与赵斌身上打转。让人一时间也难以猜出,老太太是在想什么。
赵斌心中忐忑无比,实在不知道自己母亲要做什么。安逸却一脸淡然,似是对老太太眼中怀疑视而不见。
沉默片刻,老太太终于再次开口,道:“不知道长为何看中劣子?”顿了顿,追问道:“竖子自幼顽劣,不学无术,又常以舞刀弄棒为乐,闯过不知多少祸端。如此顽徒,因何能得此仙缘?”
赵斌脸色一变,猜想母亲是为了让师父反悔,从而打消收他为徒的念头。安逸想的却更深一层,心道这曹氏也可谓是用心良苦。此举恐是怕直接从赵斌身上入手,会恶了他们母子关系,所以才从他这个外人身上寻找突破点。
正想着,见赵斌似乎忍不住要说话。
安逸先冲着赵斌摇了摇头,才转回老太太处,笑道:“老夫人此言大是不妥,令郎丰神俊朗,何苦自谤其才?不瞒相告,贫道正是见令郎一身仙骨,不着半点尘浊,素有修道之根基,方才动念收其为徒。”
老太太寸步不让,道:“果真如道长所言也就罢了,但自家孩儿自家知晓,赵斌自小愚钝,不足为学,实在当不得道长如此夸赞。”顿了顿,又道:“即便真如道长所言,但老妪先听道长曾说居无定所,试问道长,若收赵斌为徒,是否要带他云游四方?愚妇曾听闻,仙家以忠孝为本,决无阻人断绝母子之理。如今老身年迈,身旁若无有个照应的,恐怕难以过活。更何况小儿若随道长云游,此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老身不幸中途殒命,岂不是连个养老送终之人都没有?”
此话一出,赵斌立时变了脸色。之前他还未考虑到这一层,此时遭母亲点破,当下也开始犹豫,一颗念头,在心中修道之念与亲情之间徘徊,面上阴情不定。
安逸此时也犯了难,虽说照他的心思,修道之人不应顾虑太多,但人伦大道亦是道,他却也不好替人家做主。
不过想到赵斌身份,安逸沉吟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先跳出人道,用天道来试着劝一劝。
这时候老太太似乎才想起来,招呼安逸坐下再谈。安逸说了声“恭敬不如从命”,坐在座位上,才缓缓开口道:“老夫人慧心卓识,所担心的也确实有理。但需知人生世上,饮啄聚散皆有分定,不可强求。就如贫道,本是四方云游,来到此地也不过随念而至,但在万千人中,偏与贵公子结识,此岂偶然之故?千山之遥,万水之隔,相逢陌路,成此一段因缘。自必有一种道理在内。这般道理,于我道家而言是为定数,在儒家所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此两者,皆是天命所归,缘分注定也。”
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夫人恐怕不知,令郎出身本就不凡,其本是天上仙人下凡,是以才能有此根基。贫道曾闻令子所说,自幼便有出家之念,此中道理,便是因前缘所定,不然区区一幼儿,何故慕道?”
安逸说到这里,老太太脸上忽然色变。
安逸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却没多作细想。心道:自己把该说的先说完,至于老太太与赵斌如何选择,那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一念想罢,安逸从老太太身上收回视线,接着劝道:“老夫人岂不闻“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其实这人生,本来就如做梦一般想。自己的生死都不能自知,更何况母子夫妻的会合分离,哪里会有一定之理?就譬如眼前你我三人,今天无端相见,在那未见之前,夫人心中可曾想到,某年某月某日有个安逸前来相会?”
“会既无定,分也何常,散不可料,聚更难测。”
“夫人母子孤苦相依,若冒然离别,自会有许多牵恋,此亦是人之常情。然令郎天姿不可轻废,人生光阴,更不可虚度。赵斌本来仙神落凡,不论是贬是谪,其仙籍未消,根基由在,恰应该修道求仙,复登天庭。若因夫人之故,把此世耽搁了,那下一世再转劫,根基必然立消一层,到那时想要成仙,则是难上加难。若下一世还则不成,最后沦为凡人,便要生生世世受这轮回之苦。”
“夫人现在把赵斌留下,团聚之日也不过到你百年之日。但若让赵斌修道,待得他造就不凡,夫人母子相聚之期反能天长地久,更能留下一段‘一人得道,母子升天’的佳话。这岂不比眼前数十年相依相随,好得千万倍?”
“贫道是出家人,不敢多事,更不会强人所难。之所以苦口相劝,无非是怜赵斌之资,不想让其浪费如此好的根基,此也不过一念之慈罢了。”
“贫道言尽于此,夫人究竟如何决断,是否愿成全赵斌,也只在夫人一心尔。若夫人决不舍得赵斌离开,此亦人之常情,贫道立刻告辞,绝不再来叨扰。”
一段长篇大论后,安逸立刻闭口不言,一双眼轻轻闭合,静等着老太太如何决断。
此时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自打方才就没有停下来过。倒叫安逸有几分好奇,不知道她怎么听了自家儿子是神仙下凡后,反而是这个表现。不过他也懒得再问,毕竟对于他来说,说了这么多已经够了,若老太太一意孤行,他也不会有半分留恋。
就在这个时候,赵斌的表情也是变幻不定,一会儿看看老太太,一会儿看看闭目养神的安逸,神色颇为挣扎。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忽地一声长叹,似乎道尽了无数的哀愁。身体失力般靠在椅子上,神情落寞。
赵斌猛的站起身来,神情紧张的跑到母亲身前。但不料老太太无力的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转过头来,对安逸道:“老身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实在不舍得小儿,才自小就不让他与僧道结交。可没成想,老身竟为了一己之私,险些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
安逸眉毛一挑,睁开双眼看向老太太,静等她的后话。
老太太这时又叹了一口气,愧疚的看了赵斌一眼,才道:“斌儿来历不凡,老身早有察觉。早年怀上他的时候,家夫四十有二,我也三十有七。当时曾梦见一位威武神将,其身长百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忽的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老身腹中,这才有了我儿降生。”
“我儿天生聪慧,三月能言,一年识字,然吾怕世人以为妖,是以一直不敢宣之于外。到得吾儿二岁时,便已习文,然其不喜孔孟之言,专好老庄之道,那时愚妇便已知吾儿当与道家有缘。可家夫却恐其入道,无人给我赵家传宗接代,于他六岁之时,就把一切道书付之一炬,只逼他学孔孟之学。吾儿痛哭不允,除道书一切不看,家夫无奈才授其一身武艺,以做一技之长……”
第一百七十三章回心转意
随着老太太话音继续,安逸也终于搞明白了她为何不让赵斌学道,总结起来不外呼四个字:“传宗接代”而已。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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