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吗?你把人家想象成什么了?”
“不过我喜欢魔鬼,闭着眼睛是魔鬼,睁开眼睛是天使。”
“我喜欢你的这张嘴。”她用手指轻轻地在我的嘴唇上划拉。
“光是这张嘴吗?”
“还有你的眼睛,闪烁着色眯眯的火焰,还有”她的手果断地抓在下面,“这儿。”
在我毕业半年之后,也就是说在我忍受性欲煎熬半年之后,在兰石化我的单身宿舍里,我和吴子云不知疲倦地做爱,一晚上做了三次,第三次做到天亮,朝阳的光辉染红了窗前一排槐树的树梢。
这天是星期六,我不能给陈虹发短信。
我问吴子云今天这样美好的天气最适合干啥?
吴子云说,只想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
我说我也有此意,可是这样岂不太浪费大好时光。
吴子云懒懒地斜着眼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
我说既能睡觉又能洗澡还能不浪费一分一秒,只有一个地方,宾馆。
吴子云说,哈,你真聪明,就这么定了。
我们先是找了一家小餐馆扎扎实实地吃了一顿早餐,喝了人家两大碗汤。吃饭时吴子云问我,你多长时间没做爱了?我说半年。她说怪不得。我问什么叫怪不得?她说不告诉你。我说是不是嫌我第一次质量不高?她说你还有点小聪明。
吴子云说,你知道吗?我都有点肿了,走路有点疼。我说我在打摆子你没发现吗?她伸出手拍拍我的脸蛋——她的这个动作让我有点不快,他妈的你不就大我两岁吗?显得像个首长似的,可我没有发作,实在是怕耗费精力——说,不过你还算强健,没趴下。我说你经常让男人趴下?她说怎么这话听起来不对味?有点醋腥腥的。我说你的嗅觉挺好呀,还能闻到醋味?她说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女人,你要知道你是个迷人的小弟弟。
我说你用不着这么刻意地保持距离,我不会爱上你的,即使爱上你也不会纠缠你。她说如果我爱你呢?我要纠缠你呢?我说你不会。她问为什么?我说我也不告诉你。她说好了,我也不想知道。
上午九点多,我和吴子云在一家宾馆的淋浴喷头下互相搓洗。
吴子云问你以前给女人这样洗过吗?我说没有,你呢?她笑着说我没给女人洗过?我说你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得多,那给男人呢?她莞尔一笑,不告诉你。
水流从吴子云的头顶流下,冲涮过她丰挺圆润的乳房,流过她的小腹后分成三路,一路顺着阴毛呈一条细线垂流下去,两路沿着大腿流到地板上。吴子云喜欢我在她的乳房上涂上沐浴液搓揉,却不允许我的手探入她的体内淘洗。
至于对我的小弟弟,吴子云爱护有加,她仔细地翻洗,还不停地说着,小弟弟,乖乖的,不要发怒啊,你现在需要休息,你的小妹妹也需要休息。
这个澡洗得有点漫长,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床上相拥而眠。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我是被吴子云弄醒的,醒来时她正玩弄我的小弟弟,紧绷的小腹贴着我的胯部,而将我的胳膊深深地埋进她的乳沟中。
吴子云说是不是梦见正和哪个美眉做爱啊?
我说是啊,正纳闷她的里面怎么这么干?
哈,你真是个大坏蛋。
然后,我们又隆重而热烈地做了一次爱。
然后,各奔西东。
第三章
我给陈虹发了一条短信,同样是我短信库里的:“下雨了是因为云哭了,花开了是因为风笑了,飘雪了是因为太阳睡了,月亮圆了是因为星星醉了,我笑了是因为你懂了,给你发短信是因为我想你了。”
陈虹给我回复:“你的初中物理学得怎么样?”
我回复:“反正比当年我的老师稍强一些。”
她回复:“吹牛。能否做家教?我姐的孩子,初三,只辅导物理。”
我回复:“牛皮不是吹的。兰石化的?住哪儿?”
她回复:“是的,住十五街区。如果可以,今晚领你跟孩子见面?”
我回复:“拒绝理由不充分,接受理由待考察,今晚等你电话。”
她回复:“非常感谢,等我。”
晚上,受陈虹的电话指引,我来到了位于十五街区的陈雨家。
陈雨的儿子长得很高大,我怀疑他正向相扑运动员的方向发展,这个体型肯定不是来自于陈雨的遗传,陈雨和陈虹一样骨架轻巧,肌肉均匀。这个小伙子叫欧阳飘雪。我一听这名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虹也笑了,说:“所有人一听这名儿都这反应。”
陈雨也笑着说:“他爸是个武侠迷,不要见怪。”
我说:“中国人大都是武侠迷,我也不例外,我最喜欢的名字是李寻欢。也许我没有他爸这么着迷,不一定给我的儿子起一个叫李寻欢的名字。”
欧阳飘雪头一仰:“我们班就属我的名儿最酷,我们语文老师还说呢,这名儿叫起来满嘴生香。”
我们几个为孩子的这话愉快地相视一笑,我说:“看来你们的语文老师还挺有水平的嘛。”
“那还用说?”欧阳飘雪以一种被娇惯出的夸张的神情说,“人家可是老师哎,一开口全是成语。”
“你们老师可真够厉害的,怎么样的成语?”我问。
“这个”飘雪开始挠后脑勺了,“我学不来,什么你把我给闷住了。告诉你吧,我们老师有个笔记本,专记成语、歇后语,说话骂人的时候全是那上面的。”
哈哈哈
这老师的确有趣,有点像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开班会前必定备课,光骂 人的妙句要抄上好几页,他最著名的一句话是他自己创造的:我骂
你们,对你们来说是一种享受,我两天不骂,你们就得自己发骚。
我感觉到这是个很有趣也很热闹的家,也许与陈虹的到来有关吧。我想如果没有陈虹的存在,这母子间可能要生硬许多。陈雨可能是年龄稍大的缘故,说话有点大大咧咧,比陈虹少了那么多的温良和矜持,但也是丰韵犹存,不失优雅。男主人这会儿不在,未见其人但我已经感觉到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男人。
陈虹比主人更主人,这是指在客厅,端茶、递烟、打火,甚至揪掉我的衣服袖口上一个不易觉察的线头,在这过程中,她尽量不让手指碰上我的皮肤。我是她的朋友,是她把我带进这个家的,所以她得全权负责了。而且看得出,陈虹对这个家参与得很深,尤其和外甥的关系很好。
我问欧阳飘雪:“物理考了多少分?”
“85。”
“很不错了啊,你爸妈还不满意吗?”
“我说也是,我都进入前10名了还不满意。主要是我姨不满意。”他撒娇似地瞪着陈虹,鼻子一抽,“哼——”
陈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对欧阳飘雪说:“我不满意?我算你们家的老几啊?你妈一天哼哼叽叽,儿子别的课都能进入前5名,这物理可咋办啊,你问你妈是她着急还是我着急。”
陈雨说:“总的来说,小姨比你爸操的心多。”
我问欧阳飘雪:“关健是你想不想辅导?”
欧阳飘雪说:“你当年考多少分?”
这小子厉害,敢考察老师,比当年的我强多了。陈雨为儿子的态度有些尴尬,冲着儿子说:“这孩子,一点礼貌也不懂,咋能这样问话呢?”
陈虹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意思是你看谁考察谁啊。
我说:“忘了,但考85分不太容易。”
欧阳飘雪说:“那你还辅导我吗?”
陈雨呵斥道:“飘雪,欠揍啊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又对我说,“成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
我说:“没关系,我小时候想这样还不敢呢。”我又对陈虹悄声说,“看看,这就是你教育的孩子,多牛,跟你一样。”
陈虹说:“你瞎掰吧你,我怎么牛了?”然后,冲着她外甥说,“可是成老师当年物理学得比他们老师还强一大截呢。”
欧阳飘雪冲陈虹说:“你怎么知道?他连85分都没考过呢,我们班第一名98。”
我对这个孩子越来越有兴趣,这是我多少年来第一次和比自己小一个年代的人相对。想到最近在网上强国论坛——我上强国论坛完全得益于张强的教诲——里看到的一个关于现在的独生子女能否承担历史使命的讨论,讨论的发起人叫一怒为红颜,在网上有点儿名气,是个博士。这个人称他通过对自己的外甥及其同龄人的长期观察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可以被称为独生子女第二代的群体,他们自私、苛薄、冷漠、贪婪,他们只知道无节制地索取,从来考虑不到如何奉献,他们只会攻击而不会出让,只会伤害他人而容不得半点儿受伤,他们是被互联网、游戏机和四个老人两个父母的溺爱结出的歪果,等他们瓜熟蒂落的时候,这个社会的人性生态会遭到严重的破坏。“你还指望他们承担历史使命吗?”这个话题已经被讨论了十多天,所占网页有80页之多。我也参与了这个讨论,虽然我没有半点儿关于这一代孩子的经验,我的观点是,什么年龄说什么年龄的话,行什么年龄的事,等这一代人被要求承担社会使命时,他们自然会承担起来,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不过可以肯定地说,他们有他们的方式,现在我们看他们有多怪异,他们将来的方式就有多怪异,但那毕竟是他们的历史而不是你我的。我说别忘了1980年代初,有人也为那信念被摧毁、仇恨被放大的一代人如何承担改革开放的使命而担忧,后来的历史证明那不过是杞人忧天。
现在面对飘雪,我的好奇心挺立起来了。我对陈虹说这小孩子有意思,我想给他一点儿指导。陈虹说可是你看他这样子,跟人拧着呢,我都对你很不好意思了。
我对欧阳飘雪说:“可是你忘了问我,85分是多少名。”
“那你是多少名啊。”
“不论我考75分还是85分还是98分,肯定是永远的第一名。”
“哇噻,真的啊?永远做第一的感觉是不是帅呆了?”
陈雨不安的神情缓和下来了,她像挥去心里的浊气一样笑着说:“这孩子,说的这什么词儿嘛,你听。”
陈虹说:“那就让成老师给你辅导一段时间吧,你也不用做第一,做前五就行了。”
我说:“不一定我要辅导你什么,我觉得至少可以和你聊聊物理,物理的定律和公式其实是很有聊头的。我认为,只要你钻进去,就会有科幻电影一样的感觉,特有意思。”
“吹牛。”飘雪这样说,不过大家都感觉他并没有排斥我,相反,他的好奇心明显增长了起来,他伸出一个巴掌,“让我试试,就这么定了。”我重重地拍在他的手掌上,算是一立下了一个盟约吧。
吃完饭后,我和飘雪到书房里聊天。陈虹进来,把一杯茶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上,表情非常复杂地看了看我,我也表情非常复杂地向她微微一笑。我觉得陈虹离我很近,一伸手就能抓着她的手,又很遥远,伸手处一片空蒙。
飘雪很聪明,我只跟他聊了一个公式他就兴奋得手舞足蹈。不一会儿,他冲着书房外喊:“小姨,你找的这个成老师真行,简直酷毙了。”
陈虹问飘雪:“是不是看了一场科幻电影?”
飘雪说:“是有那种感觉,我才知道好莱坞的导演肯定是懂物理的。”
陈虹甚至比飘雪还要开心,她应该比陈雨更容不得我失败:“成为,谢谢你啦。”
我说:“我也谢谢你啦,给我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此话怎讲?”
“你说呢?”我挑逗似地盯着陈虹的眼睛。
“我哪儿知道?”然后走开,她看来是不想知道。
然后,我们商定,我每个礼拜来辅导两次,周二和周四,如果临时不能来我就给陈虹打电话。最多辅导一个月四个礼拜,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今天晚上的效果让我很有信心,我给陈虹说,飘雪很聪明,值得我辅导,而且我确实是和他聊聊天,把几个重要的定律和公式聊一聊就行了,剩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了。我还留下了一句豪言壮语:当然,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随时招呼我就行了。
陈雨要陈虹送送我,她大概早就看出了我是很喜欢她这个妹妹的。
陈虹说她姐让她和我谈谈讲课费的问题,她想听听我的意见。
这个问题让我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和陈虹之间应该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是一种春风掠过心田的温柔而暖和的感觉,但当钱挺立其间时,便滋生了一种生硬的难过,让人郁闷不已。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和陈雨、欧阳飘雪没有任何关系,我的行为只与陈虹有关,只是给陈虹帮忙,但是陈雨会怎么看?飘雪的父亲会怎么看?他们会认为我只不过是借机和陈虹近距离相处?而陈虹是不是也有打开自己的后花院让我畅行无阻的嫌疑?
我说:“我只是答应给你帮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认为呢?”
陈虹说:“可是你有劳动的,而且打扰了你的生活。”
我说:“你还没给我介绍女孩子呢,哪儿的生活?权当你是在带领我走进生活吧。”
陈虹说:“你又瞎掰,再这样不理你了。”
陈虹这话像一股劲风打翻了我心里的平衡,我真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前抱住她。
晚上九点多,我推着自行车和陈虹站在什字路口,如果我不是陈虹外甥的家教,在兰石化,在十五街区,这样的事就显得异乎寻常了。街灯昏黄,树影婆娑,三两行人不用打探也是兰石化的。
这是个非常陈旧的街区,全是四层砖混结构的笨楼,楼顶上全戴着笨重的帽子,上面长着蒿草和厚重的苔藓。街道两旁的槐树经过四五十年的培育,倒是茂盛繁荣。街灯大多被包围在这些浓荫中,在马路上投下破碎斑驳的乱影。
我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陈虹说:“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