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也指控你运用低劣的魔法,拥有野兽的灵魂!他说那就是你杀害国王的方式。接下来……”
“夫人!您现在就得离开,否则我就得强行把您带走。”
“那就动手吧!”耐辛斥责他。“我看你敢不敢。蕾细,这人在骚扰我。噢!你好大的胆子想碰我!我可是骏骑的王妃!蕾细,别伤害他。他只是个小伙子,虽然是个无礼的小伙子,但总是个小伙子。”
“耐辛夫人,我求求您……”守卫改变语气。
“你要是真想把我带走,就得离开你的工作岗位。难道你认为我蠢到不懂这一点吗?那你会怎么做?拿着你的剑攻击两位年长的女士?”
“切斯特!切斯特,你在哪里?”值班的守卫吼了出来。“你真该死,切斯特!”我听到他用充满挫折的声音呼唤他正在休息的同伴,或许对方正在楼上厨房对面的守卫室喝着冷啤酒,吃着炖肉。我觉得一阵眩晕。
“切斯特?”守卫的声音渐行渐远。其实,他还真傻,把耐辛夫人留在他的岗位旁,自己却跑去找同伴。不一会儿我就听到门外传来她便鞋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感觉到她的手指触摸着我抓住铁条的手。她的个子不够高,看不到里面,走廊也过于狭窄,让她无法退后让我看到她,但她手的抚触可真像阳光般令人愉快。
“注意他回来没有,蕾细。”她下达命令,然后对我说话,“你到底觉得如何?”她低声说话只让我听到。
“口渴、饥饿、寒冷、痛苦。”我实在想不出为何要骗她。“城堡里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乱成一团。公鹿堡的侍卫在大厅大打出手,接下来帝尊带来的内陆人和公鹿堡侍卫也在外面发生争执。王后的侍卫就在他们中间排成楔形队伍,他们的长官也要他们的部队退后排成一排。不过,形势依然很紧张,而且不光是士兵打架,就连许多宾客都鼻青脸肿或仍跛着脚走路,好在没有宾客受重伤。布雷德的伤势最严重,他们这么说。他为了抵挡法洛人伤害你而受伤,肋骨断了,眼睛又青又肿,手臂也出了问题,但博瑞屈说他不会有事的。双方已经划清了界线,公爵们走来走去像狗一般怒发冲冠对着彼此。”
“博瑞屈?”我嘶哑地问道。
“他可没加入打斗。”她语气肯定地说道。“他没事,如果对所有的人发脾气和表现粗鲁是很得体的话,不过我想这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第179节:王后失踪了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博瑞屈?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但我不敢多问。问一个问题都嫌多了,耐辛可会因此而好奇不已。就这样吧!“那帝尊呢?”我问道。
她嗤之以鼻。“现在真正烦扰他的是,他再也没有理由遗弃公鹿堡。在这之前,你知道,他声称他打算带黠谋国王和珂翠肯王后到内陆避难,把城堡里的东西掠夺一空,假托要让他们在那儿有自己熟悉的东西。不过他现在可没借口了,沿海的公爵们要求他留下来防卫城堡,或者至少让他们的人选接管。他提议由他的表弟,也就是法洛的铭亮爵士守卫城堡,但沿海公爵们并不喜欢他。现在帝尊忽然发现自己是国王,但我想他可不像自己预期的那般享受这滋味。”“那么,他自封为王了?”我的耳边轰然作响。我站着抓住铁条,并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倒。守卫快回来了,我也只能在此刻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都忙着埋葬国王和寻找王后。当有人发现国王驾崩时,我们被派去叫醒王后,但她的房门锁着,我们再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应门,最后帝尊要他的手下再拿斧头来把门劈开。内侧的房门也锁得好好的,但王后失踪了,这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可真是个天大的谜。”
“帝尊怎么说?”我的头脑现在可清醒了。噢,真是痛的不得了。
“没说什么,他只是表示她和她的孩子一定也遭遇到不测了,而你也脱离不了关系。他提出有关野兽魔法的荒谬指控,说你运用原智杀了国王。所有的人都要求他提出证据,而他也一直表示快了,就快了。”
这么说来,并没有提到在大小路上寻找珂翠肯的事。我原本冒险假设他的精技间谍还没发现我们的全盘计划,却也提醒自己注意,如果他派人出去搜寻,我还真怀疑他们是否奉命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那欲意做了什么?”我问道。
“欲意?”
“欲意,马夫的儿子,精技小组的成员之一。”
“喔,他啊!我只记得没看到他。”
“哦。”另一阵眩晕似将发生。我突然间失去了逻辑,也自知应该多问些问题,但想不出该问什么。博瑞屈还在这里,但王后和弄臣却失踪了。是哪里出错了?问耐辛可不见得安全。
“有别人知道您在这里吗?”我还是问了。当然,如果博瑞屈知道她要来,就会托她捎来讯息。
“当然没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计划的事情,斐兹。蕾细在一位守卫的食物里偷加催吐剂,所以只留下一名守卫在此看守,然后我们还得等待他离开。喔,蕾细替你带了这些。她可聪明得很呢!”她把手收回去又伸过来,笨手笨脚地将一颗,接着是两颗小苹果从铁窗丢进来。我没能接住,它们就掉到地上,但我克制自己想立刻一把抓住它们的强烈欲望。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我平静地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人们大多说你发疯了,有些人则说麻脸人对你施巫术,让你在那天晚上把死亡带给我们。还有些流言说你计划领导叛变,只因为端宁和择固发现真相而杀了他们。
另外有一小部分的人同意帝尊所言,说你有野兽的魔法,尤其是瓦乐斯,他就是说了这些。他宣称国王房间里的蜡烛在你进来之后才燃烧出蓝色的火焰,还说弄臣喊着你杀了国王,但弄臣如今也失踪了。实在有太多邪恶的征兆,而且有许多恐惧……”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我没有杀害国王,”我平静地说道,“是择固和端宁杀的,这就是我之所以用国王自己的刀子杀了他们的原因。”
“守卫回来了!”蕾细吼了一声,耐辛却不予理会。
“但是,择固和端宁甚至还没……”
“我没有时间解释,这是运用精技所造成的。不过确实是他们做的,耐辛,我发誓。”我停顿了一下,“他们计划怎么处置我?”
“事实上,还没决定。”
“我们没有时间粉饰太平了。”
我其实听到她在哽咽。“帝尊想吊死你。要不是布雷德挡住他的侍卫,不让他们接近你直到暴乱平息,那天晚上帝尊本来就想在大厅把你杀了。然后,沿海公爵们为你挺身而出,像是瑞本的贤雅夫人就提醒他,瞻远家族的人不能用剑或吊刑处死。他不想承认你有王室血统,但他否认之后却有太多人嚷嚷。如今,他发誓他能证明你拥有原智,而运用野兽魔法的人必须遭吊刑处决。”
“耐辛夫人!您现在一定要离开,一定要!否则被处以吊刑的就会是我了!”守卫回来了,很明显和切斯特一道,因为我听到不只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们正朝牢房走来,耐辛也赶紧放开我的手指。
“我会尽量帮你。”她轻声说道,极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带着恐惧,但此刻却在那些话中透露出来。
接着她就离开了,就在切斯特或另外那个不知名的守卫陪伴她出监牢时,她就像只松鸦一样不停斥责守卫。当她离开时,我吃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虽然它们不大,也因为冬季储存而有些枯槁,我却觉得好吃极了,甚至连梗都吃下去,不过苹果中少许的汁液仍无法为我解渴。我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抱住头强迫自己保持警觉。我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却感觉极度困难,只因我无法集中心智。我很想把衬衫从手臂上的伤口上拉开,却强迫自己不去管它,只要伤口没有化脓溃烂,就不用操心,因为我可不能再流血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蹒跚地走回门边。“守卫!”我嘶哑地喊着。
他们不理我。
“我需要水,还有食物。”
你在哪里?另一个声音回答我的要求。
你找不到我,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还好。但是我和你失去联系。你睡得很沉,我几乎以为你死了。
我也几乎认为自己死了,在
那天晚上。你带他们找到马匹了吗?
是的,然后他们就走了。兽群之心告诉他们我是你驯服的一只杂种,好像我是只耍把戏的野狗似的。
他想保护我,并非要激怒你。为什么兽群之心没和他们一道走?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待。
“守卫!”我尽可能又大声吼了一次,但却不怎么大声。
“别站在门边。”这人的声音透过牢房的门传进来。我把心思都放在夜眼身上,完全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跟原来健康的我判若两人。牢门下方的小嵌板滑动了一下。他们把一壶水和半条面包放进来,接着小嵌板又关上了。
第180节:承认他是国王
“谢谢你。”
没有响应。我拿起它们仔细检查,水的味道闻起来像摆了很久,但闻起来和尝起来都不像被下过毒。我把面包掰成几个小块,看看面粉中的颗粒是否变色。虽然面包不新鲜,却也没察觉出来有被下毒的迹象,不一会儿我就吃光了。然后我又回到我的石板凳上,试着躺出最舒服的姿势。
牢房里很干燥但却很冷,如同公鹿堡任何一间在冬季暂停使用的房间。我很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监牢离酒窖不远,我知道自己可以声嘶力竭地大吼,但除了守卫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听到。我小时候曾经到这里来探险过,很少看到有犯人,更不用说看管犯人的守卫了。公鹿堡的执法效率让犯人极少需要在此呆上几个小时,因为犯法的人通常会被处死或获判劳役刑。如今帝尊当上了国王,我怀疑牢房将因此经常派上用场。
我试着睡一觉,却无法不让自己没有感觉。我在冰冷的硬石头上翻身思索,尝试说服自己如果王后已经离开,那我就赢了。毕竟,获胜就是达到目的,不是吗?但我却突然想起黠谋国王是如何迅速地死去,如同破了的气泡。我发现自己在想,如果他们吊死我,那么生命的消失对我而言也会那么快吗?或者,我将挣扎悬摆好一阵子?为了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些不悦的事情,我转而思考着惟真得花多少时间和帝尊内战,才能让六大公国在地图上维持原本的样子,而且必然是在惟真回来把红船逐出海岸的前提之下。帝尊遗弃公鹿堡时(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我怀疑到时候将由谁出来接收。耐辛刚才说他们不想让铭亮爵士接手,而公鹿
堡本身还有些位阶较低的贵族,但我想没有任何人斗胆接收公鹿堡。或许三位沿海公爵的其中一位会接收?不,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如今都已不过问他们自己国境之外的事。除非帝尊留在公鹿堡。既然王后失踪,国王也驾崩了,他毕竟算是合法的国王。那么,沿海大公国现在会承认帝尊是国王吗?当惟真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会承认他是国王吗?或者,他们将嘲笑这个离开他们进行愚蠢任务的人?
在这一成不变的地方,时间过得缓慢极了。除非我提出要求,才可能得到食物和水,有时就算问了也吃不到,所以三餐不在每日的作息之内。在清醒的时候,我就处于内心思绪和烦忧的牢狱中。我曾试图和惟真技传,却导致视线黑暗和漫长剧烈的头痛,让我没有力气再试第二次。我也常感到饥饿,而这股饥饿感如同冰冷的牢房般冷酷无情。我听见守卫两度将耐辛打发走,也拒绝给我她带来的食物和绷带。我没唤她,只希望她放弃,将她自己和我划清界线。唯一可以让我获得暂时性的舒缓,便是在梦中和夜眼一同狩猎,试着运用它的知觉探索公鹿堡所发生的一切,但它只站在狼的立场挑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注意,而当我和它在一起
时,也就分享了它的价值观。狼的时间不是以日夜来划分,只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杀戮。我和它狼吞虎咽下肚的肉并无法维持我饥饿的身躯,但这一顿囫囵吞枣却仍带来满足感。我透过它的感知得知气候变化,而在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晴朗的冬日即将来临,也正是劫匪来袭的大好时机。沿海的公爵们即使想留在公鹿堡,可能也无法久留。
如同要证明我的想法无误一般,我听到守卫岗哨传来的谈话声和石板地上的脚步声。我听到帝尊愤怒的声音和守卫安抚的招呼声,然后他们就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也让我在这牢房里首次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接着门就摇晃地被打开来了。我缓缓坐起身,看到三位公爵和一位叛国王子正盯着我看。我勉强站起来,见到他们身后一排手持长矛的士兵,似乎准备要让一头发狂的野兽做困兽之斗;还有一名侍卫手持出鞘的剑站在敞开的门边,刚好就在帝尊和我中间,可见他并没有低估我的仇恨。
“你们看到他了。”帝尊冷酷地宣布。“他还活得好好的。我还没处置他,但我知道自己有权这么做。他就在我的厅堂中杀了一个人,也就是我的仆人,以及楼上一名呆在自己房间的女子。单凭那些罪状,我就有权要了他的命。”
“帝尊王储,你指控斐兹骏骑运用原智杀了国王。”普隆第说道,然后以他冗长的逻辑继续补充,“我从没听说过会有这种可能发生,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议会就能优先决定他的生死,因为他先杀了国王。议会应该先开会决定他是否有罪,然后做出判决。”
帝尊恼怒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宣布议会开始,让我们赶紧解决这件事情。我的加冕典礼竟然因为处决杀人犯而拖延,真是太荒谬了。”
“大人,国王之死从不荒谬。”修克斯的歇姆西公爵平静地指出。“我们得先为一位国王料理后事,才能让另一位国王登基,帝尊王储。”
“我的父王都入土为安了,你还有什么好料理的?”帝尊愈来愈鲁莽,他的反驳毫无一丝哀伤或敬意。
“我们要知道他的死因,还有是谁下的毒手。”毕恩斯的普隆第公爵告诉他。“你的手下瓦乐斯说斐兹骏骑杀了国王,而您也相信他运用原智杀害国王。但是,我们许多人都认为斐兹骏骑只效忠他的国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