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徐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试问阴山五恶为何失去信牌?此事并非无端,定是为对头人物侦知,是以盗去信牌,混入其中,此为其一。再从龙老贼及金刀四煞在此现迹,如在下臆测不差,本帮一举一动,均难逃对头人物耳目之下。」
徐海不禁脸色大变,道:「兄台说话委实不错,你我速速赶往聚会之处」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画蛇添足,这大可不必了。」
徐海闻言再度呆住,张口结舌,忖道:「此人锋芒逼露,机警料事无不过人,但猜不出此人究竟存何用心。」半晌,徐海才嗫嚅问道:「徐某之意你我急赶去才是必要,兄台为何责备徐某画蛇添足。」
严晓星冷笑道:「徐兄是否是主其事之人?」
徐海答道:「主其事者为本帮内堂李成藩香主。」
严晓星沉吟道:「李香主才具徐兄自比如何?」
徐海道:「李成藩香主武功才华无一不高,徐某萤火之光,怎敢比拟李香主。」
严晓星望望徐海一眼,道:「李香主此刻尚不知阴山五恶失去信牌及徐兄无故失踪事麽?」
徐海赧然答道:「看来李香主已知。」
「这就是了。」严晓星道:「李香主机警过人,必改弦易辙,将聚会处移往他处,否则,此刻必是血流成河,屍横遍野,无一幸免。」随之微微一笑道:「徐兄认为在下言过其实,你我何妨赶往。」
徐海闻言沉思有顷,徐徐叹息一声道:「兄台之言甚实,徐某怎敢腹诽,但我等除了返回总坛外,别无他途。」
严晓星冷笑道:「四海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徐海面色大变。
严晓星忙道:「徐兄是指身罹禁制,无法甩脱,否则恐遭惨死了?这倒无虞,在下身旁藏有解药。」说着取出四颗黑色药丸,递与徐海,接道:「此药可保一年不发,在一年期中谅可求得解除禁制之策。」
徐海接过不胜惊讶,说道:「兄台如何身怀解药,徐某从此不回总坛,本帮高手必天涯追踪,仍然难躲惨死之祸。」
严晓星道:「徐兄不妨虚与委蛇,保全性命要紧,须知神木令传人立意与本帮为敌,本帮瓦解之期不远,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徐海面色一变道:「兄台要叛帮麽?」
严晓星正色道:「三日来在下已是惊弓之鸟,是以在下虑之再三,只觉人生百年,不过电光石火转瞬间事,我等处世立身,不可不慎。」
徐海不由面红耳赤,半晌做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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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翱翔雷玉鸣等人藏身虽远达十数丈外,双方对答之言却清晰入耳。雷玉鸣不禁感喟叹息道:「这位老弟才智委实卓绝,看来攻心之计已收效。」
龙翱翔道:「这位老弟是何来历?」
雷玉鸣答道:「小弟只知他师长是一世外高人,其他一概皆属茫然。」龙翱翔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默然不语,继续凝目倾听严晓星与徐海对答之言。
只见徐海咳了一声道:「目前你我应如何行事?」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虽决意离开无极帮,但从此隐姓埋名,退出江湖,更不愿与无极帮为敌,至於徐兄在下决不勉强,徐兄是否需赶往聚会之处,在下护送至地头後即须告别。」
徐海目露感激之色,道:「兄台相救之情,永铭五衷,日後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即黯然一笑,接道:「兄台立意离开无极帮,徐某也不便问兄台尊姓大名,兄台两位同伴咧?」
严晓星道:「逃离分散,不知现在何处。」
徐海道:「那麽你我走吧。」
两人相偕而行,快步如飞而去。雷玉鸣等人远远遥蹑两人之後,龙翱翔忽见道旁惊鸿疾闪般掠出两条人影,正是萧文兰与黑衣蒙面少女。两女疾掠在雷翠瑛身侧,娓娓低语。雷翠瑛巧笑嫣然,如遇故旧。
徐海所择之径,均是偏僻崎岖小路,愈行愈险,沿途只见悬崖百丈,峭壁千仞,天风狂劲,人行其间,摇摇欲坠。徐海忽身形停在一处悬崖上,面现诧色道:「兄台料得果然不错,由此崖下得绝壁,谷内隐藏着一所寺院,乃今日聚会之处,但崖上埋有伏椿,怎麽一无动静,显然李成藩香主已改弦易辙。」
严晓星道:「不论如何,你我应下去瞧瞧。」徐海应了一声好,两臂一张,跃身落上一座崖嘴,紧握着一株山藤,脚尖板在崖壁上滑下谷去。严晓星如法泡制,瞬息间落实谷底。
谷中多生长常青乔木,耸干插云,枝叶浓翳遮空蔽日,阴森森地令人寒僳恐怖。严晓星目力绝佳,林木远处隐隐现出一角庙墙,及至临近,只见这寺院已荒凉残败,久无人居住,积雪掩盖下愈显得清冷凄凉。严晓星低声向徐海嘱咐道:「徐兄不可多说话,李香主虽已离去,必留下伏椿暗中监视,若不慎失言,恐罹丧生之祸。」
徐海闻言,心神猛剔,不由自主的泛上一股奇寒。两人并肩步入大殿,不由面色大变。原来昏暗大殿内,燃着一只巨烛,红光摇曳下,可见殿中放着七个蒲团,其上端坐奢两僧、一道、二尼、二俗,低肩弯眉,宛如入定静坐行功模样。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徐兄,李香主业已离去,你我何去何从?」
徐海似听而无闻,两道神光凝视在七具坐像上,久久才出声道:「这七人都死去了麽?」
严晓星颔首答道:「徐兄目光锐厉,他们均死去不久,此非善地,你我速离寻觅李香主行踪,免得金刀四煞跟踪而至。」
突闻一声阴森刺耳语音传来道:「徐海,你是说金刀四煞跟踪而来麽?」一条黑影由殿角宛如鬼魅凌风疾掠而出,瘦长面庞,鹰鼻獠牙,秃眉豆眼,目中逼射两道慑人蓝芒。
徐海一见此人,不禁吓得魂不附体,躬身施礼,颤声道:「荆香主,你老人家还留在此处麽?」
那黑衫人阴阴一笑道:「金刀四煞为何知道此处,分明是你不慎,败露行踪,引他们来此。」
徐海面色大变,道:「荆香主明鉴,属下怎会引他们来此?」
严晓星朗声道:「是非尚未辨明,荆香主不可妄自断言。」
黑衫人大喝道:「你是何来历,竟敢出言犯上?」
严晓星道:「属下乃西门玄香主宇字段主,这话并无犯上之意,香主何能用莫须有之罪加之。」
黑衫人不禁气得为之语结,目光炯炯露杀机,冷笑一声道:「好,你只能说出理由,本香主可饶你不死。」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身在江湖,木就不畏死,属下投效本帮,忠诚不二,香主以生死二字胁迫,令人齿冷。」
黑衫人大喝道:「你真不怕死麽?」徐海心中大恐,深知这黑衫人乃无极帮中武功高绝,最心狠手辣,人称毒手阎罗荆广,暗责严晓星为何触怒这魔头,不禁心急如焚。
严晓星冷笑道:「属下两人性命本属微贱,不足挂齿,但香主性命亦恐难保,金刀四煞一至,这座大殿立时横屍三具,血溅七尺。」
荆广面色一变,狰笑道:「金刀四煞又非三头六臂,岂奈我何,你们依然免不了一死。」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就请香主赐属下一死。」荆广闻言一呆,不知从何处泛上一股寒意,胆怯不敢出手。
徐海忙道:「香主明鉴,蹊跷出在阴山五恶身上,五恶血洗关外镇北镖局於天标满门,却不料於天标的一双子女於中龙於中凤在事前投在白衣银神龙翱翔门下,闻得噩耗,天涯追踪阴山五恶」他滔滔不绝将详情叙说了一遍。
荆广面色略霁,目光注在严晓星面上道:「如此说来,龙翱翔似非金刀四煞同路?」
严晓星道:「属下那时逃命要紧,无暇顾及他们双方是否同路。」
荆广冷笑道:「你方才不是说过不怕死?」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死有重於泰山轻於鸿毛之别,岂可一概而论。」一阵寒风涌入,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严晓星不禁面色微变道:「金刀四煞。」
荆广道:「你等速择处隐藏,让本座对付金刀四煞。」徐海严晓星两人身形一跃,杳入殿後沉沉阴暗中。
荆广突转身掠入破败神龛中。殿内沉寂似水,阴森恐怖。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殿外电疾风飘闪入,四条黑影,落在七座人身座像前,现出面目森冷的金刀四煞。四煞肩後四柄金刀,泛出闪闪寒光,生似欲夺鞘飞出,只见四煞相顾了一眼,其中一人冷冷出声道:「这七人分明是武林知名人物,不久前遭无极帮匪徒毒手,惜我等兄弟在此之前从未行走江湖,未知这七人是何来历。」
另一人冷笑道:「不料无极帮倒行逆施,屠戮无辜,竟不知敛迹,速禀白主人,及早歼除无极帮主,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我弟兄四人暂将七具屍体掩埋好再行离去。」金刀四煞正欲搬动七具坐屍。
忽闻不远处传来毒手阎罗荆广阴恻恻冷笑道:「不要妄动,这七位均是活生生的人,若以掩埋,岂非永无生还之望。」
「尊驾是谁?」一人目中神光凝注在神龛内,右掌徐徐抬起。
荆广冷冷答道:「阁下别问兄弟是谁,兄弟可以把这七位来历给四位说明,左首第一位银须清矍老僧乃五台明月禅师,第二位乃少林蒲田下院七云上人,第三位乃崂山上清宫普法天尊,那面目逼肖的一双中年尼姑,就是滇中圆海青螺屿无相庵双剑追魂慑魄贼尼,两位俗装老者,一是青城绵掌吕子元,一是崆峒三绝手边烈。」
金刀四煞闻言骇然猛变,这七人都是卓着盛名,誉满四海的武林名宿,不料竟被无极帮主暗算。四煞中一人大喝道:「他们七人遭何人暗箅?」
荆广阴恻恻一笑,答道:「七人系罹受无极帮亡之极奥奇的手法制住,不明解救之法,最好不耍妄自出手解救,否则心脉立断而亡,爱之反而害之。」
四煞暗暗心惊:「尊驾向我等四位说明七人来历何故?」
「无它,借四位之口,传扬江湖,七人同门至友定闻讯赶来救治,无极帮主言说只要有人能解得他这奇特手法,立时退隐江湖,永不再出。」
「这语是无极帮主亲口说的麽?尊驾空言无凭,我等无可采信。」
荆广冷冷答道:「相信与否,端在四位,兄弟无法勉强,可惜无极帮主片刻之前离开此处,四位他日若有缘必然晤面,那时问他也不迟。」
「不论尊驾之言是否真实,那无极帮主暗算明月禅师等七人必非无因。」
「不错。」荆广答道:「凡事必有因,明月禅师等七人自负望重,非但不允与无极帮主结盟为友,而且出言侮辱,故无极帮主无可容忍,施展奇奥手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七人制住。」话声略略一顿,又道:「也藉此发警告神木令主人,别妄念与无极帮为敌夺取骊龙谷藏珍,非是无极帮主惧怕神木令主人,而是敬重神木令,若执意为敌,祸恐延及。」
金刀四煞中一人,立时扬声大笑道:「我等主人未必惧怕无极帮主,危言恫吓无用,尊驾是否也是无极帮中人。」说时右臂行功,突然一翻,欲朝神翕中劈去。
荆广大喝道:「住手,你不要这七人活命了麽?兄弟一抬手之间,这七位武林名宿便从此永绝人寰了。」
「这与我何干?」
荆广冷冷一笑道:「岂不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四位将何以为武林交待?」言毕语声戛然,微微可闻,一阵衣袂带风之声。
金刀四煞情知荆广已离去,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向明月禅师腕脉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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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广迅疾无伦掠离神翕,闪出寺外,只觉心神犹悸,而对金刀四煞禁不住泛起一股无名寒意,他决定回转总坛覆命,也顾不得再问徐海严晓星生死吉凶了。他猛感颈後一阵噬痛,不禁面色大变,旋身四顾,却不见一人影踪,颈後噬痛仍然,伸手一摸,触指有物,五指迅即捏住拿下,只见一只白色,大如古钱般蜘蛛,鼻中冷哼一声,用脚踩死,一臂一振,疾步如飞,瞬即杳失在白雪茫茫远处。
寺外树後人影疾闪,陆续现出冷面秀士庞雨生,百足天蜈皇甫炎等黑道知名豪雄十数人。百足天蜈皇甫炎至今身份未明,他自称宁为鸡首,毋为牛後,何能为无极帮主为虎作伥,虽然如此辩解,但黑道人物本利害相关,互为利用,那还有什麽道义存在。
冷面秀士庞雨生目光凝望毒手阎罗荆广远去消失的人影,缓缓转面冷冷一笑道:「我等且去寺内瞧明有何蹊跷。」
黑道豪雄随着冷面秀士鱼贯入寺,只见金刀四煞面对着五台明月禅师七具坐身漠然不动。殿角散立着雷玉鸣及子女雷俊峰、雷翠瑛混元爪侯迪,尚有白衣银神龙翱翔及两徒於中龙、於中凤。还有多人散聚在殿内,其中冷面秀士仅相识东斗天君葛元良神鹰七式廖独外,余外严晓星、徐海、许飞琼、萧文兰、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塞上隐叟祝秋帆、病金刚孟逸雷、云中怪乞孔槐均易容改装以掩来历。
冷面秀士一眼瞧出那七具坐身是何人,不禁面色大变,向葛元良望了一眼!诧道:「此处发生了什麽变故?」
葛元良冷冷地答道:「庞老师明知故问,葛某也不知明月禅师等人为何这般模样。」
冷面秀士低声道:「金刀四煞为何在此?」葛元良摇摇头默然无语。冷面秀士只觉气氛变得异常神秘恐怖,令人喘不过气来。
突闻金刀四煞中一人轻喟一声道:「不知无极帮主用的什麽手法,制住七人,体内真气相互逆冲,若妄行解穴,心脉立断,口喷鲜血而亡,各位中不管武功卓绝,才华极高之士,也许可以解开这七位武林名宿,恐气血久滞,落得一个终身残废。」
冷面秀士走了过去,伸手细察七人脉象,心震惧异常,暗道:「这是什麽武功?」他本才华极高之武林奇才,一身所学正邪博杂,聪颖异常,无论什麽奇奥武功,大部触类旁通,而且还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此次却难倒了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