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鸿君道:「投鼠忌器,不得不尔,在下之策不如让白眉老怪斯慕虹互相牵制,我等可坐获渔利。」凶僧不知桓鸿君(严晓星)真正用意何在,不由茫然摇首一笑。
只听桓鸿君低喝道:「走吧。」两人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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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万山云合。柳无情罗袂飘飞,仪态万千伫立在绝顶隘道上与一婢女娓娓叙话。婢女忽惊噫一声道:「严公子回来了。」
只见一条稔熟的人影施展上乘轻功飞登山道,柳无情喜不自禁唤道:「星弟。」
严晓星拉着柳无情柔荑露齿一笑,道:「你我快去见娘。」快步如风同入罗浮宫内。
宣青苹在天象宫内参悟星象之学,瞥见严晓星柳无情双双进入,满怀欣悦道:「星儿,你满面春风,不知为了何事?」严晓星简扼禀明经过详情。
宣青苹诧道:「斯慕虹,此人姓名甚是陌生,不料徐红芍竟受制於人,星儿,今晚一定要去泰庙应徐红芍之约麽?」
严晓星笑道:「娘,此不过虚应故事而已,斯慕虹所赐解药已被孩儿用偷龙转凤手法盗来。」
宣青苹道:「解药既已盗来,何必多此一举。」
严晓星正色道:「眼前黑白两道武林群雄无不志在骊龙谷藏珍,孩儿定下「瞒天过海」之计,志在减少外来阻力,另一方面也目的牵制武林群雄使他们受愚。」
宣青苹道:「孩子,你是说如此可让柴青溪老前辈从容寻获骊龙谷藏珍?」
严晓星道:「柴老前辈先行,孩儿随後赶去。」
宣青苹道:「你能分身有术麽?」目露不信之色。
严晓星道:「娘在返山途中,魏醉白三易其人,娘可曾察觉丝毫有异麽?」
宣青苹禁不住笑了一声,摇摇首道:「娘老了,不中用了,你得谨慎从事,稍有失误将铸成大错。」
严晓星道:「孩儿知道。」说着取出解药,示意柳无情照料其母,迅疾掠出宫外,在十八盘一处峭壁之下,身逾飞鸟般闪入建德观内,低声道:「祝老前辈在麽?」
观内三清古殿深沉昏暗,阴森慑人,忽闻殿内响起淮上隐叟祝秋帆苍老话声道:「严少伏麽?老朽在此。」火光一亮,燃起一支牛油巨烛,照耀得一殿光辉如昼。
殿内涂金沐朱,宏伟壮丽,淮上隐叟祝秋帆及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三人含笑迎着严晓星。吕鄯道:「柴青溪老前辈已得少侠传讯赶至,现在後殿调息行功。」
只听柴青溪哈哈大笑,快步走出,道:「恭贺少侠母子重逢」
姜大年道:「少侠喜事重重,眼前无暇畅叙,有事烦劳柴老一行,不知可否应允。」
柴青溪双目一瞪,道,「老朽再世为人,有恩必报,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晓星道:「老前辈言重了,因此间战云密布,晚辈不克分身,是以烦请前辈代劳。」说着一封锦囊递与柴青溪,目光望了祝秋帆三人一眼,接道:「有劳四位同行赶往湖滨别业一趟,锦囊不妨在道中拆阅,晚辈事了,立即赶往骊龙谷。」
柴青溪接过锦囊收妥,道:「老朽等立即起程。」
严晓星抱拳施礼道:「恕晚辈不恭送了。」说着一闪而出,施展神行身法离了泰山,奔向一曲清溪旁。只见溪畔泊着一艘渔舟,舱内忽鱼贯掠出金刀四煞,欠身肃立。
严晓星道:「白眉老怪现在何处?」
「距此不过十余里外一座大宅中。」
严晓星戴上蒙面玄巾,道:「走。」
暮霭苍茫,一行五人疾行如风,片刻已近这座大宅,只见林木掩映中可见灯火闪烁。大宅之内尚有十数户人家,自成村落,显然这所大宅乃此村首富。严晓星等五人神龙般冲霄拔起,凌空一个筋斗,宛如飞鸟般落在大宅屋脊上。这家大宅并无楼台亭阁,四合院格局,只有两间屋内射出灯光,严晓星揭过两片瓦飞投而下,叭哒两声大响,房中灯光倏地熄灭。五条身影如落叶般飘身沾地。
忽闻一声苍老冷笑道:「尊驾耳目真灵,居然找出老朽等藏身之处。」语声未毕,白眉叟与八蒙面人疾如闪电掠出,分占方位,怒芒逼射,剑拔弩张。
严晓星发出一声朗笑道:「看来诸位大有孤注一掷,作生死猛拼」
白眉叟沉声道:「不错,今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阁下生死本不足惜,只是你随身八卫未免死得无辜。」
白眉叟不禁须发怒张,神态激厉,大喝道:「小辈,挑拨离间无用,不要枉费心机。」
严晓星右掌一摆,淡淡一笑道:「在下此来要向诸位说明一事,诸位白昼可曾侵袭过徐红芍麽?那徐红芍正岌岌可危之际,忽救星天来,诸位率去能手尽皆毙命,铩羽败退。」
白眉叟冷笑道:「战凶败危乃兵家常事,尊驾莫非藉此奚落老朽。」
严晓星道:「并非如此,诸位再次卷士重袭,倚仗霹雳雷珠欲将徐红芍等炸成劫灰,不料一时轻敌大意,被千手哪吒桓鸿君以「偷龙转凤」手法偷去三颗霹雳雷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致又功败垂成。」白眉叟见严晓星一再揭他疮疤,胸中不禁怒火如沸,大喝一声,双掌呼的平推而出。
严晓星冷笑道:「听在下说完再出手不迟。」说时双掌一送。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立时风生四外,气流涡漩,扬起漫空尘土。白眉叟只觉虎口欲裂,不由倒退出两步,目露惊骇之色。一双蒙面老叟忽飞掠而出,横身拦阻严晓星,恐再出手一击。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那千手哪吒桓鸿君堪称神偷,竟敢在天外三凶面前施展空空妙手,但诸位竟疏忽了腰系黄绦,面目可憎的中年人,那人名斯慕虹,用毒之能凌驾百步毒母冷若霜之上,宇内无出其右,诸位虽幸及时而退,但不知不觉中已罹受那无形奇毒,一个对时後,诸位毒性发作,手足僵麻坐毙。」说着手指白眉叟,接道:「白眉老师更快,方才妄用真力,半个对时後必然发作。」
白眉叟闻言暗暗一震怒道:「危言惑听,老夫岂能轻信。」
严晓星哈哈大笑道,「诸位中任何一人暗运真气搜宫过穴,便知在下之言不假。」
蒙面老叟中蓝野民忙暗吸一口丹田真气,搜宫过穴。果然发觉体内数处穴道阻滞,血逆难行,尤其两股以下微感麻痹,不禁骇然失色,道:「阁下所言一点不假。」突感两腿一软,咕咚坐在地下。白眉叟及七蒙面老叟神色大变。
一蒙面老叟飞掠在蓝野民之前搀扶而起,道:「兄台怎样了?」
蓝野民苦笑道:「我等已罹受奇毒了。」
白眉叟诧道:「老朽等进袭草庵前均口含辟毒丹,为何」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斯慕虹所用之毒非寻常之毒。」
白眉叟闻言不禁心寒胆性,望了严晓星一眼,沉声道:「请问尊驾来意?」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向不乘人於危,亦不挟恩索报,你那随身八卫真正来历在下已约莫猜知,不过人各有志,何必相强,但目前你我俱志在骊龙谷藏珍,在下意欲相求一事。」
白眉叟诧道:「尊驾何求?」严晓星不说须白眉叟应允一事,而说相求,白眉叟听来大感受用。
「谅诸位已风闻无极帮主盗去真图潜逃无踪。」严晓星道:「据在下所知确讯无极帮主已逃出泰山,但在下欲追踪无极帮主却又无力卫护武林群雄,是以恳求诸位相助,使在下得能分身追去。」
白眉叟闻言先是一怔,忽哈哈大笑道:「尊驾是否故弄玄虚,老朽虽愚亦无法应允。」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向来光明磊落怎能故弄玄虚,请问白眉老师如何想法。」
白眉叟道:「尊驾妄想独自擒得无极帮主,两图俱得,骊龙谷藏珍无异囊中之物。」
严晓星微微太息道:「白眉老师委实聪明太过,怎有此想法。」
蒙面老叟中忽一人高声道:「尊驾何妨请说得明白点。」
严晓星点点头道:「在下并未存心攫得藏珍,而是为了「雪莲实」可救治数位武林前辈性命,不然在下尽可将身怀藏图当众焚去,平息一场武林杀劫。」
蒙面老叟领首道:「此言是极。」
严晓星又道:「是以在下行动,决避免为无极帮主探悉,万一无极帮主被迫走投无路,愤而将图毁去则无可奈何,不过相求之事决不勉强,诸位或择追踪无极帮主而由在下卫护武林群雄亦可。」
白眉叟不禁心动,向八蒙面人望了一眼,道:「无极帮主设或由老朽等擒获,取有藏珍图,尊驾应作何措施?」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愿听听诸位有何高见?」
白眉叟暗道:「老朽问你,怎麽你反问起老朽等来了。」心内腹诽,却又无词答覆。
一蒙面老叟咳了一声道:「此乃下一步的事,眼前未免言之过早,到时老朽等再与尊驾商量。」
白眉叟忽冷笑道:「老朽尚未作任何决定。」
严晓星道:「方才说过在下为惋惜你那随身八卫罹受奇毒死得无辜,其实用不着你作任何承诺。」
白眉叟厉声道,「尊驾难道忘怀了他们八人皆听命於老朽。」
严晓星朗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说什麽听命不听命,既然话不投机,在下何必多费唇舌。」挥手示意金刀四煞低喝道:「走。」
「尊驾留步。」
严晓星瞧出那出声留住自己的蒙面老叟似是五台百残和尚,淡淡一笑道:「大师有何见教?」
蒙面老叟闻言不禁心神一颤道:「老朽等愿择追踪无极帮主一策。」严晓星尚自沉吟未答。
金刀四煞中一人忽宏声道:「主人,我等如何信得过他们。」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想这八位均是武林高人逸士,一言九鼎。」说着在怀中取出九粒丹药,丹药颜色竟是八红一青。八蒙面老叟不禁一怔。
白眉叟厉声道:「为何丹药颜色不同。」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因白眉老师你罹毒甚重,服下青色丹药後尚无法在一月内施展武功。」说着递与一蒙面老叟,又道:「无极帮主目下逃往登州嵘山一带而去,其逃必不远,因他尚欲取得在下之图。」言毕微一抱拳,转身与金刀四煞如风离去。
蒙面老叟等一一将丹药服下,白眉老怪虽心怀怨毒,但感一阵微微头晕,惜命要紧,忙一口了下丹药,坐息调功。半个时辰过去,八蒙面老叟只觉灵智清明,知毒性已净,满怀欣悦长身立起,但见白眉叟面色苍白,惊相询问。
白眉老怪长叹一声道:「这斯慕虹使毒之能委实令人惊骇,老朽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沉软,忙将神木传人青色丹药服下,现虽无此感觉,但体内尚有数处真气滞阻。」
一蒙面老叟道:「我等既允下承诺就该算话,走吧。」白眉叟心中虽万分不愿,却亦无可奈何随众走去。
【第七部】【第三十五章】烟云迷幻
「第三十五章」烟云迷幻
泰庙在泰安县城内西北隅,宏大壮丽,四周有城,中央为泛天门,再进为仁安门,唐槐汉柏,柯干交荫,殿宇巍峨,官墙雄壮,历代碑碣,屹立如林,尚内有壁画启跸回銮图,毫发生动,极尽神妙。
是夜——更鼓深沉,二更将残,月华如水,泰庙内静悄悄地忽一条轻如淡烟般人影掠至大殿前陛阶上。
忽闻一轻脆语声传来道:「芍姐,别来无恙。」殿门悠悠开启,盈盈走出素帕扎额,一身玄衣劲装的宣青苹。
来人是徐红芍,目睹宣青苹走出,胸中不禁感慨万千,清澈双眸凝视在宣青苹睑上,幽幽一笑道:「苹妹,你老了,无复当年绝代风华。」
宣青苹颦眉一笑道:「岁月催人,焉得不老,芍姐近况好否?」
徐红芍不由面现愧疚之容,道:「苹妹,你我此时并非畅叙离情之时,愚姐是赠解药来的,不过愚姐有一不情之求,苹妹若取得骊龙谷藏珍,只乞赐赠「雪莲实」一颗则铭感五内矣。」
宣青苹叹息一声道:「自己姐妹,情如手足,芍姐只须吩咐一句,小妹无不遵命,但惜为舨贼盗去」
徐红芍道:「尚未探知叛贼的行踪下落麽?」
宣青苹道:「愚妹已遣出九拨人手,三两日内必有消息,芍姐,若欲取得藏珍非携手合作不可,不然无法如愿。」
徐红芍颔首道:「这个当然,愚姐但凭驱策。」说着取出解药。
蓦地——随风送来一个阴恻恻冷笑道:「且慢。」
宣青苹面色一变,叱道:「什麽人。」但见墙角竖石长草中一方碑碣之後,冉冉升起一人,清冷月色下映着此人面目阴森骇人。
徐红芍心神一震,道:「斯老师,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斯慕虹,缓缓走前冷笑道:「携手合作,并无不可,但须听命在下。」
宣青苹叱道:「尊驾是何来历?」
斯慕虹道:「在下斯慕虹,徐姑娘手中解药乃在下所赐,你身罹之毒无此解药永无法解救。」
宣青苹望了徐红芍一眼,道:「此话可是真实麽?」
徐红芍点点头,道:「一点不假。」
宣青苹冷冷一笑道:「为何听命於尊驾,我未必须此解药。」突回面喝道:「醉白,将此人擒下。」
殿内突疾逾奔矢射出魏醉白,双足沾地,一闪落在斯慕虹身前,目中射出夺人神光,喝道:「你就是斯慕虹麽?」
斯慕虹傲然一笑道:「不错。」
魏醉白大笑道:「尊驾不妨试试用毒是否伤得了魏某。」
斯慕虹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道:「如此说来,贵上与尊驾均不畏毒。」
「正是。」
「在下不信。」
魏醉白冷笑道:「魏某不耐与尊驾饶舌。」右腕一翻,剑芒飞动,长剑已提在手中。
斯慕虹面泛阴笑,双掌交击,碑碣之後突掠出五条如魅影黑衣之人,各挽着一柄蓝汪汪毒刀。此刻宣青苹、徐红芍两人飘身退在殿廊上。只见五黑衣人逼向魏醉白,气氛立变肃杀,寒气森森。魏醉白似若无睹,两道眼神逼注在立在二丈开外的斯慕虹。五黑衣人忽同声大喝,举刀向魏醉白劈挥而去,蓝光缭绕,寒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