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漆下,无女,爱之如掌上明珠。
何生惊魂倒地,何女啼哭不止,未想到意中人成仇人今又成夫妻,何女目睹倒地何生,又爱怜之心萌发。
何女摇醒何生,何生泪流满面。何生透过何女稀稀疏疏的头发,看到何女的头上被竹篙扎的伤疤,“我对不起你,任你处置吧。”何女乃乡间宽容之女,她说:“过去的事情不要提它。”
夫妻从此恩爱,皇帝特赐恩爱匾。
何生在官位上常说:“世上还是女子好。”
冬去春来,桃吐丹霞,柳垂金线。一日何生携何女到何庙还愿,又巧遇当初的何和尚,“世上月难圆,心中总有怨,”何和尚叹道。“和尚好,怎消心中怨,请和尚指点。”何生作揖。“道人有偏方,身有生发水,千金我不要,只要你乌纱。”何和尚念念有词。
何生当即官袍一脱,乌纱一摘,何和尚从袖中陶出一瓶生发水,撒于何女头上,刹时何女头上乌云堆翠,满头青丝,何女颇似绝代佳人。
何生大喜,刚要谢过和尚,可何和尚连同寺庙都消失得没了踪影。
何生携何女远走高飞隐居于何乡何地,男耕女织,其乐也融融,于何年何月生一男一女,分别取名何哥何妹。
何人若问我的故事何真、何假、何含义、何宿命、何歌颂、何贬抑,你又何苦用心,我是听老掉牙的何老太太讲的。
几个老头听完何半仙讲的故事,事情很自然的扯到大柱子和嫦娥的事情。
周二憨说,“缘分这个东西,他就是天生注定了的,就像大山儿媳妇,谁能够想到转了一圈子,还是大柱子的媳妇,你半仙说的是古代何缘,这大柱子和嫦娥就是当代的何缘。婚姻这个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
大甩爹说,“当初你二憨的媳妇,你是用二斗毛大麦换来的,谁也未曾想跟你能够过一辈子。大跃进那会子,饿跑了,在苏北跟人过了,未曾想,你抢剪子磨菜刀,居然磨到了人家门口,被你碰到了,你说,这不是芝麻掉进针鼻子里的事情吗,你半夜把她又勾了回来,生了个菊花闺女,比男孩还精明,说是在学校年年是三好学生,你说这不也是何缘吗?当初你家菊花妈的苏北男人,找来了,手里还拿着他和菊花妈的结婚证,是我给你挡了驾,我是村干部呀,我说他的结婚证是伪造的,他不服气,找到公社,公社里我预先都做好工作的,也说他的结婚证是假的,他又来找我,我吓唬他说,“我说你的结婚证是假的,你不服,公社干部也说你是假的,你服了吧,”他说,“我还不服,这白纸黑字写着,通红的大印盖着,怎么能是假的,共产党的王法还能管不到你们旮旯村?”我说,“什么王法不王法的,你再在这里胡闹,我叫人把你捆起来。”他吓得乖乖的跑了,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二憨呀,要不是我成为你,能有你这一家人家子呀。”
周二憨说,“老村干,你尽提些陈芝麻烂豆子的事情。”说完走了。
第八卷:被唰 第八章:被涮?(5)
何半仙说完故事,听了一通几个老头的议论,捋着山羊胡子,煞有介事的说,“至于嫦娥和大柱子事情到底是不是夫妻,我看啊,很难说,出水才看两腿泥,现在八字还没有一瞥,我看老李张口缘分,闭口缘分,到底是不是真的缘分,很难说。嫦娥妈来旮旯村,我仔细的看过那个女人的面像,天壳不饱满,地壳不方圆,怎么看怎么像个奸邪之人。特别是那眉宇间向上一挑,更可以看出她不是良家妇女。这种女人诡计多端,说话没有个准成,很容易前说话后摆手。你们没有看过当年的那个林彪么,毛主席老人家对他怎么样?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想夺毛主席的江山,万岁不离口,语录不离手,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我看嫦娥妈那个貌像,就和那林彪差不离,这样的女人得防着一手,不见兔子不能撒鹰。老李如果是我,可以玩的更高明一些,更有把握一点,趁嫦娥妈在这的时候,我把大柱子和嫦娥先推进洞房在说,叫它既成事实,管它三七二十一。或者到乡里先把结婚证领了,先成合法夫妻,看你老女人还有什么跟头翻。说了几句好听话,李大山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让她把闺女带走了,这不是调虎离山妈?说过的话能不能兑现?还在两可之间。当初张学良和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那老蒋说的也很好听的,结果怎么样?张学良还不是被软禁起来,杨虎城也莫名其妙的没有了命,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很难说的呀。”
有一个老头说,“我听大山说了,他们也想这么办,可是人家不愿意。”
何半仙说,“她不同意,她不同意算个屁事,猴子不上套,多敲几遍锣,你老来俏再能,你是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大甩爹什么事情做得我都不佩服,就是他说苏北那个男人的结婚证是假的我佩服,你有理,你有理到天上讲去,在我的地盘上,我说了算。反正我觉得,大山让老来俏把嫦娥带走了,如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把话说得先放在这搁着。我们今天说的话,哪里说,哪里了,不许外传。大柱子他脑子少根弦,李大山你可是吃了六十年的油粮的呀。”
外边人议论归外边人的议论,大柱子一家子高兴得那是手舞足蹈。大柱子那种高兴的劲就别说了,他耕地时候唱,挑水的时候唱,赶街下集的时候也唱,曲不离口。
什么《三更思春》:
三更天公鸡呀叫了头遍,
月亮在树梢上打着秋千,
心里头有个梦合不了眼,
梦里的故事说着春天〃
什么《秧歌调情》:
秧央儿嫩,秧央儿青
秧央儿无嘴有歌声
去年夏天窗户下
唱得我妹子好开心
妹妹我的香衫松开了襟
什么《小放牛》:。
什么人能数天上星?
什么人能数地底下的人?
什么人能起洪泽湖的浪?
什么人能刮鳌鱼的鳞?
南太白能数天上星,
阎王爷能数地底下的人,
水母娘娘能起洪泽湖的浪,
孙悟空一根针能刮掉鳌鱼身上鳞〃
一帮的小青年见到大柱子这么高兴,就和大柱子开起了玩笑,
“大柱子你这可是憨家有憨福,赢钱盖瓦屋,你可真有本事,和弟媳妇搞上了,二柱也就心甘情愿的把嫦娥让给你,既有了猪,又有了崽,二柱子等于在信用社给你预存了老婆,那个孩子就是你获得的利息。”
“刚开始的时候,你赌咒发誓说嫦娥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怎么解释?”
大柱子说,“滚你娘的蛋,我跟嫦娥结婚,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柱子哥,还是你厉害,人家结婚都是带一个,你能的很,这一带带的一双”。
大柱子也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这叫搂草打兔子带烧(捎)的。”
大柱子越是高兴,人们越是喜欢逗着他玩。一天几个有点文化的小伙子逗他说,赶明儿结婚时,我们送你一副对联好吗?大柱子说,什么对联?那个小伙子煞有介事的说,上联是,一对新夫妻,大柱子说,这个对联好,那个人又说,下联是,两个老家伙,大柱子说,滚你娘的蛋,什么熊对联。那人又说,还有一横批呢,叫鸠占鹊巢,大柱子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说,滚,有多远滚多远,萝卜单用屎来浇,我唱大鼓书什么不会,我早就想好了,这上联是,当年大伯弟媳妇,胜似亲兄妹,下联是,如今一对好夫妻,更应敬如宾。横批是:好事多磨。
大柱子在桃花湾耕地,又唱起了,他的自编的那首赶牛的号子,
“穿大鞋,——哎,
放响屁,——哎,
赶牛车,——哎,
看丈人哟,——哎。”
大兰子和和秃头姐夫,二兰子和小白脸妹婿,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来了,也都是一脸的春风。这两个曾经不被李大山认可的女婿,现在也都前嫌尽弃。特别是小白脸女婿,还是第一次见旮旯村的叔叔二大爷,大婶二娘的,见到谁都亲热的很。刚来那一天,进村就散烟,见到孩子就撒糖。唠叨妈,嘴上吸一颗,手里拿一颗,耳朵后面还别着一颗。本来不吸烟的小耙妈,小犁奶,还有村长的二儿媳妇,也都嘴上叼着烟。说是二兰子走的时候,没有喝上喜酒,这喜烟再不吸,那不就憨了吗?二兰子也很会说话,“你们各位老人家,先吃我二兰子的喜烟,等等,在请你们,喝我哥哥的喜酒。”
他们早已把二柱子离婚的不愉快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沉浸在即将得孙子抱侄子的快乐之中,筹划着大操大办这场婚事。姐姐大兰子和妹妹二兰子都想在这件事情上,弥补她们过去对不住大柱子的过失,让老父亲操心的歉疚。并且做好了分工,大兰子负责请戏班子,二兰子张罗邀请吹鼓手,全家上下拧成一股绳,一定要把二柱子结婚时没有大操大办的遗憾,把大柱子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媳妇的难堪,全都通过大柱子的婚事补回来,让桃花坞旮旯村的村民们瞧瞧,老李家的大柱子也能娶上媳妇。
第八卷:被唰 第八章:被涮(6)
老李家一家人,等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见苏北那边来人,更不见小撮合来传话。两个女婿等急了,就各自回去了,分别对他们的老婆说,只要办喜事的日子定下来,家里就是有天塌下来的事,他们也是要来的,没有比大舅子结婚的喜事更重要的。
两个女儿,时不时的站在门口朝村头张望,看看老来俏是不是来回话了。
村上的人也都急得很。急性子二婶说,“真是急死人,嫦娥走了有半个多月了吧,走的时候,我看她的小肚子都微微的鼓起来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以后见风长,等大出怀再做新娘子,那就难看了。”唠叨妈说,“你二婶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与你有马毛的事情呀。人家苏北也许就兴母子一同坐花轿,这就叫离乡十里路,各地各风俗。”
村上的几个和大柱子同龄的兄弟,在学校老师的帮助下,连大柱子和嫦娥的洞房的门对子都想好了,上联是,“一对新人入洞房,风景这边独好”,下联是,“原是两个老家伙,再谱风月篇章”,横批是“好事多磨”。
村上和大柱子爹一般的老人,像大甩爹,周老头,一天几趟朝大柱子家跑,打听消息,李大山心里虽然犯嘀咕,可在面子上还是欢天喜地的,只是底气有些不足,他怯怯的问大甩爹,“不会有事请吧,不会像前几次一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吧?要真是那样,我李大山就没有脸活了。”大甩爹给他打气,“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嫦娥跑不了,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你的孙子。”李大山也就不在担心,“嫦娥对大柱子好,我是知道的,可是怕就怕她妈那个人。我听小撮合说,她说话可是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的。”
大柱子爹一等没有消息,二等还是没有消息,决定叫大柱子上门看个究竟。大柱子前几次去,准丈母娘说等一等,“我正在给孩子准备尿布,一些小衣服什么的,嫦娥这一去呀,我是没有脸再到你们旮旯村了。所以呀,我把小孩的衣服呀,尿布呀,都提前准备好,你们家谁帮她办这些琐碎的事情呀,两个光棒子大老爷们,都是横针不理竖线的,这也是为娘的一片心意。”这话说得大柱子好感动,只是有一样大柱子不满意,就是不让他和嫦娥单独见面,生怕他把嫦娥拐跑似的,不让她们单独商谈。前几次去,还能在老来俏的监督下,和嫦娥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地里的庄稼长势怎么样?猪圈里的那头大肥猪什么时候能磅,等等。去了二趟之后,准丈母娘老来俏,就不让嫦娥和大柱子见面了。一会说嫦娥到她姥姥家去了,一会又说到她姑妈家去了,像是六月里的天气一样,一会打雷,一会打闪,一会下雨,叫人捉摸不定。
李大山见大柱子去了没有用,磨小不压麸子,人家把他当猴耍。李大山不好亲自出马,他决定叫媒人小撮合去看个究竟。
小撮合不敢怠慢,赶紧到了嫦娥家。
小撮合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给老来俏一个下马威。小撮合也不是凡脚,这一番兴师问罪,叫老来俏躲闪不及。
“我说表嫂子,你表弟我整天忙的很,眼下正是“黄金铺地,老少弯腰”的午收大忙的节骨眼上,你表弟媳妇有坐骨神经痛,家里轻重折磨的活,都要我打头阵,我今儿个,我忙中抽闲,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我也就巷口拉木锨,直来直往的,不来弯弯饶了。你可是红口白牙,亲口答应人家的,以前说,军中无戏言,俺们虽说是民间,可也要说话算数不是?不能够前面说话,后面摆手不是?更不能够台上握手,台下踢脚不是?我作为媒人,和你们两家都是亲戚,我要一手托两家。人家可是当作一回事情来办的,什么都准备好了,戏班子请的是县剧团的,吹鼓手请的是当地的名角,就等着嫦娥进门。你家什么动静也没有没有,像无事人一样。大柱子来,你们对人家不冷不热,不方不圆。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你今天要给我说个明白。我作为媒人,你可不能把我撂到河里去。我不会浮水,表嫂子,你想把我淹死呀。”
小撮合这番话排山倒海,势如破竹,句句在理,每一句都敲打在该敲打的点子上,不给老来俏半点回旋余地。
老来俏脸上挂着微笑,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在小撮合说话的过程中,还给小撮合倒了一杯茶。等小撮合说完,她慢腾腾地说,“我看你一进门,就气哼哼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今天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是来给你表嫂子兴师问罪的。她表叔,俺们谁跟谁呀,我既然答应过人家,就送人一匹马,到老不回家。我们都相处几十年了,连你表嫂子是什么人,你还能够不知道?也不是我自夸,你表嫂子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我也是站着是人一个,躺下是一个人的人,说出话来一砸一个坑,放出屁来也是一冲一个洞,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你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你就是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