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是非常严重的,大姓欺负小姓,大户欺负小户,当地人家,欺负外来的女婿,那是常有的事情。可老李凭着他的聪明能干,凭着他的厚道的为人处世,在旮旯村还没有谁欺负他的,就是他被打成坏分子的那几年也是这样,包括大队的干部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公社里面不安排,旮旯村从来就没有主动的安排批斗过他。也没有人把他当作坏分子待。
同是做女婿的,李大山和何半仙他们两个,春兰秋菊各显一时之秀,何半仙主要靠嘴能说,靠野路子知识广,李大山主要靠勤劳能干和与生俱来的文艺天才。冬天的时候。其他的人推牌九,掷骺子,打麻将,实在没有事情,东草堆靠到西草堆,或者在墙根下玩挤冒油打三捶,也不做任何事情,而李大山阴天有阴天的活,晴天有晴天的活,阴天打个鱼,摸个虾,逮个三斤二斤的,到马厂集上去买,弄它个块儿八角的,添个油盐钱,还是没有问题的。冬天编个芦席,编个折子(以前用来收藏粮食的),所以,老李孩子多,可人家的小日子在旮旯村一直是不错的,他的坏分子的帽子摘掉后,大柱子妈还没有死的时候,公社和乡里来人到旮旯村公干,大队的干部都喜欢把饭派在他的家里。
老李的性格,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他和谁都能处的来,除了个别性格特别古怪的人,高高搭,低低就。就是小广播那样的人,他也试图和她搞好关系,可是就是不行。他的原则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一堵墙,何必争个脸红脖子粗的?他的坏分子的帽子摘掉是在1975年,那时候,农村基本上没有娱乐生活,他会拉二胡,每到阴天下雨,不能做农活,他经常邀请一帮小青年在家里拉二胡吹笛子,他们虽然不认识谱子,但是凭着感觉,也能和原曲调八九不离十,什么《八段锦》、《小放牛》、《小寡妇上坟》等当地的传统小调都能吹会拉,当初村里的唠叨吗、胡闹子妈妈,也还年轻,也会唱,每到相对农闲的季节,人们吃过晚饭,社员们都搬个小板凳,早早的来到荷花塘边,听李大山和他的业余乐队拉二胡和演节目,因为他是一个上门的女婿,说话在村里往往没有大没有小,别人也不论辈分的不同,都喜欢和他开玩笑,甚至编个俏皮话或者拐弯抹角的变着法儿的骂他,他也不生气。
他在没有拉二胡之前,总是有一段非常精彩的开场白。
“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搂老婆睡觉太早了,听我先给旮旯村的老少爷们来一段老公公和儿媳妇打情骂俏的顺口溜,于是大甩爹在旁边拍着巴掌当节拍,他就有板有眼的说起来:
“豆芽菜,稀不隆咚,
儿媳妇一心操老公,
老公一把抓住儿媳妇的奶,
儿媳妇就用奶子甩,
甩了老公一嘴奶,
老公说你再甩,
再甩,再甩。”
一帮小青年听到这里兴奋的直喊,一帮姑娘小媳妇们会把脸羞的通红,把头低下去,轻轻的骂一声,“这个老表孙子,就会胡扯。”开场白过后,有时唠叨妈胡闹子妈要是在场的话,李大山就喊了,“唠叨妈,你演女寡妇,我演男寡妇怎么样,俺们来一段。”这唠叨妈也不是饶人的手,“你老姑奶奶在,你拿着大吊吓唬寡妇,你能吓唬住吗,来了。”于是一帮小青年像黑子呀,癞子呀,一个吹笛子,一个拉二胡,这就唱上了。
男:正月里正月正,
小鳏夫我给贤妻来上坟,
小寡夫今年都三十二,
我的贤妻呀,
今后我们怎么度光阴?
你撇下孩子撇下我,
我的孩子妈妈哟,
你撇下女孩没有出嫁,
你撇下男孩没有成人,
我的孩子妈妈哟,
这今后的日子怎么撑,
我的贤妻呀。
女:正月里是新春,
小寡妇我给丈夫来上坟,
小寡妇今年都三十二,
我的丈夫呀,
这一家老小怎么度光阴?
公公婆婆年纪大,
两个孩子还没有成人,
你撇下男孩没有结婚,
你撇下女孩没有成亲
我的丈夫啊,
我一个人任务怎么完成呀,
我的丈夫呀。
“”
李大山和唠叨妈唱的声请并茂,常常博得众人的喝彩,也常常感动那些心软的姑娘小媳妇们,哭得三行鼻子两行泪的。村上有一个叫大锄妈的人,唱一百回哭一百回。当然也有唱一些欢快的民歌,如《扬鞭催马运粮忙》和《老俩口学毛选》和文化大革命时候家喻户晓的四句推子:
东方红,旭日升,彩霞满天。
庄稼人,抗锄头,脚步匆匆。
怀揣着,主席书,雄文四卷。
战天地,夺丰收,意志更坚。”
李大山这个上门的女婿,给旮旯村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因为有为,所以就有位,因为有位,就逐步养成了李大山在旮旯村的优越感。特别是二柱子当兵之后,政治上翻了身,二个女婿在外边混的不错,经济上有了位子以后,就更增强了他的优越意识。
他有一个生活的细节,经常为旮旯村的人们说道。前些年,他的秃头女婿经常买一些白糖,红塘和冰糖来孝敬他,他时常故意把冰糖含在嘴里,舔到腮帮一边,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有腮腺炎,劝他到医院看看,他气的把鸡蛋大的冰糖块子吐出来,说了一句,“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看见猪走吗?这是冰糖块子,你都不认识,我哪有什么腮腺炎。?”
这样一个要好看的人,大柱子的事情,让他彻底的丢了面子,使他在旮旯村的老少爷们面前抬不起头来,随着他的年龄的增加,他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嫦娥走后,父子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爷儿俩尽管都是能说会道,可是说什么呢?每当吃饭的时候,爷儿俩大眼翻小眼,你说这个日子还有什么意思,于是走火入魔一个问题,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李大山的棺木下地后,突然从旮旯村里又传出一个消息,村东头的小广播死了。小广播是怎么死的,有人说他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就没有气了;有人说,她是快活大柱子没有找到媳妇快活死的。大甩爹说,“这旮旯村今年怎么啦,没有到一年走了三个,”何半仙说,“这个嫦娥的命真硬,离开了旮旯村克了三条人命。”
第九卷:破鞋 第九十二回:催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嫦娥的孩子在省立医院住了十天,得到了最好的护理,终于母子平安健康的回到了家里,虽然花了二万多元,张弘毅多年奋斗想买一间门面房的事情也化为泡影,还借了一些债,担着同学们和文友们捐助的人情,可是张弘毅心里快乐,千金难买心头愿,孩子保住了,嫦娥健康恢复的很好,这是张弘毅最大的心头之愿。按照张弘毅的观点,钱是什么,钱是他妈妈为人服务的奴仆,还是老人家说的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宝贵了,世界上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的奇迹都能够创造。
越过了这道坎,张弘毅信心十足,门面房没有了,我有儿子在,也不过晚几年的事情,我还会有门面房子的,借的债,慢慢还,人不死,债不烂,我张弘毅有这个能力。他妈妈的,命运敢和我作对,我张弘毅是何许人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弘毅在对生活充满着醉人似的酒和玫瑰色的红的期待中,嫦娥的孩子转眼到了满月的时候。虽然是个早产儿,没有足月,可是在嫦娥夫妇的精心照料下,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很是招人喜欢。张弘毅这一个月虽然瘦了十斤,可是人活着就是一个精神,他一天到晚忙得手足无措,洗尿布,换尿布,冲糖茶,买红枣,煨鸡汤,忙过小孩忙大人,可脸上荡漾着幸福,眼角闪动着自豪。这一个月来张弘毅和嫦娥说话都是京剧对白似的,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夫人,非常的具有浪漫色彩。
“弘毅呀,明个早上,你到集上卖两条活草鱼来,要头动尾巴摇的那种,我听王姐说了,月子里的女人吃了奶水多。”
“是,娘子,天蒙蒙亮我就中去,别说是买草鱼,要天我也给你取半个来。”
“弘毅呀,这个孩子可能又尿了,你快来把尿布换了,”
“是夫人,这就来,娘子稍候,弘毅这就来,”于是他从灶台来到床边。小屋子里充满着幸福和谐。
孩子刚从省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像小猫一样大,怕冷又怕热,才是阴历十月份的初冬季节,张弘毅就是室内安装了取暖的炉子,买来温度表,一天测量几边室内温度。就这小家伙还经常头痛脑热的,三六九要到医院调水,来回很不方便,张弘毅嫦娥就抱着孩子到附近的小诊所调水,可是那个小护士是个卫校刚毕业的实习生,刚出生的小毛孩,静脉血管很难找,小孩嗓子都哭哑了,也找不到,张弘毅急得满头大汗,说,“护士,你在我身上做实验,练好了本领在给我的儿子扎针。”
在嫦娥的奶水还没有来的时候,小孩靠喝奶粉,可那小家伙喝不服牛奶,一天道晚拉稀,可难坏了张弘毅,夜里都是张弘毅起来弄奶粉给孩子喝。听人说,母乳喂养好,张弘毅什么方法都想遍了,想把嫦娥的奶催出来,可就是不行。羊骨头买卖回来了,天天煮汤给嫦娥喝,没有奶水;鲜鱼活虾买回来,还是不行。嫦娥突然想起来,大柱子说他从小的时候没有奶吃,他的父亲李大山偷鸭蛋而被判刑的事情,嫦娥说,“你上街买一些鸭蛋回来,我听人说,那个东西下奶,”张弘毅问,“你听谁说的,”嫦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说,“反正我听人说过,具体谁说的我也记不住,”张弘毅说,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了,“鹅蛋,鹅蛋比鸭蛋还好,我听我妈说的,这个鹅蛋那是大发,别说你是一个产妇,没有怀孕的大姑娘也能把奶水催得像泉眼一样汩汩直流。”接着张弘毅给嫦娥说了他村庄上的一个真实的事情。
张家凹有一个姓赵的人家,儿媳子生孩子没有奶水,他的丈夫给她买来鹅蛋,他的婆婆一大早,给儿媳妇冲了一碗鹅蛋红糖茶,放在桌子上,等他的儿媳妇起来喝。可是这一家有一个未出门的小姑子好偷嘴,她看到嫂子做月子,天天吃鱼吃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在嫂子的屋里有一碗红糖茶,不问青红皂白的喝了下去,可不得了了,到了晚上,这个小姑子两个奶子涨的不能行,哭着去找她妈,“妈呀,我这两个奶子涨的很,直流白水,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她妈妈说,“这孩子就会胡扯,没有出门的大闺女怎么会奶子涨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她妈妈一看,还真是的,闺女的两个奶子涨得像小孩玩的猪尿脬一样,这不丢死人了吗,就问她,“你可干过什么坏事没有?那个小姑子说,“我能干什么坏事呢,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正好这时她的嫂子进门了,“妈呀,我还没有奶?”老婆婆说,“怎么还没有奶呢,人家说鹅蛋喝下去,最多十二小时,奶水就哗哗的,我早晨给你冲得那一碗鹅蛋红糖茶你不是喝了吗?”“妈我没有喝呀。”“这孩子怎么像猪一样,光吃不长膘,吃秘心食。”小姑子脸羞得通红的说,“妈是我喝了,”他妈说,“看你这个偷嘴的驴,怨不得你的奶水涨呀。”
这个事情后来就传了出去,农村的人都知道鹅蛋特别的能够催奶。
张弘毅说的有板有眼,嫦娥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羊头、鸭蛋、鹅蛋三管齐下,嫦娥终于有了奶水,两个大奶子涨得像葫芦一样,张弘毅抱来孩子,“我的儿子有饭吃了,爸爸把你的饭做好了,再也不要吸奶瓶子了,”孩子慌乱的在嫦娥的怀里寻觅奶头子,用劲的吸着,可是吸了一会,放开奶头子,又放声的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情了,夫妻俩实在找不出原因,正好这时隔壁的王姐过来串门。
“嫦娥呀,孩子有奶了吧?”“有了,我这奶涨的生疼,可这个小子,含着奶头子还是哭,还能是吸奶瓶子和吸奶头子不一样,还是怎么的,唉,这孩子真是难养活,”王姐笑着,趴在嫦娥的耳边说了几句就走了,嫦娥的脸羞得像大红布一样,把张弘毅喊来,悄声的说,“教给你一个任务,吃奶,”张弘毅一愣,“怎么叫我吃奶,奶都被我吃了,那孩子吃什么?”嫦娥神秘兮兮地告诉张弘毅,“王姐说了,这头一胎孩子,奶管子不通,小孩子没有力气,奶头子硬的很,奶头子滑,小孩衔不住,要大人来吸,把奶管子吸通了,这孩子就有奶吃了。”她们虽然结婚好几个月了,叫张弘毅光明正大的吸老婆的奶头子,他还真的不好意思,很快的他又浪漫起来了,“为了儿子有奶吃,别说叫我张弘毅吸老婆的奶头子,就是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弘毅也在所不辞,人家说,没有生孩子之前,这女人的奶头子属于丈夫的,生了孩子,这女人的奶头子就属于儿子的,儿子对不住了,不是爸爸有意要和你争一个灶吃饭,我要先把这源头活水先打通了,你小子就坐享其成了。”
第九卷:破鞋 第九十三回:雪脉(上)
第九十八章:雪脉(上)
农村的人往往都是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要给孩子起了名字,不然怎么招呼?在没有正式起名字之前,都是大毛二毛的叫唤着,有的人家懒,从孩子落地的那一天起,这大毛子,二毛子就这么喊下去,一直喊到上学了,老师给起个大号(就是姓名),这才算有了名字。不过大部分的人家,还是根据孩子的多方面的因素,在满月和周岁的时候,请长辈或者是亲戚庄邻中有学问的人,给孩子起个乳名,等上学了,再起大名。
在这个小小的乳名子里,承载着父母亲的文化背景、价值取向和对孩子未来的期望等等文化心态。张弘毅从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天起,就在考虑给孩子起名字的问题了,四十岁得子,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张弘毅哪里敢怠慢起名字这个事情。
“我说嫦娥夫人,孩子明天就满月了,得有一个名字,不然人家来了,怎么喊好呢?”张弘毅又在京腔京调的和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