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月说爱你。”
“听他那样说的时候,心里的难过找不到方向。”
“不知道是因爲你,还是因爲他。”
行云慢慢吸气,吐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你和平舟在一起很平和快乐。”
“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
“我是不是在,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
“我明天就会离开,会常来看丹丹。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扰乱你的生活。”
嘴里的布被掏出来的时候已经濡湿,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行云这边松开飞天手腕上绑著的带子,飞天立刻把带子抢到手里,七手八脚去把灯点了起来,凑近火亮把那根带子翻来覆去的看。
“飞”行云显然被他的热忱吓到。
“这什麽材料做的啊,我居然用了十成力都崩不断!”飞天喃喃的说,把带子递到嘴里狠狠撕咬,带子还是纹丝不动,牙床倒有点隐隐作痛。
“是翅羽搓线纺的”行云有些闷闷的答。
“这麽结实?”
“水火不侵,刀剑不断。”
“是麽?”飞天回过头来笑眯眯。
笑著把行云的手拉过来,笑著把带子缠到他双手腕上,笑著把带子的另一头系在床头。
行云象是变傻了一样,被捆个结实之後,还是一脸茫然失落看著绑他的飞天。
飞天用指甲挑挑那根带子,使劲划了两划:“果然很结实。”
然後对行云很无辜很温和笑笑:“天这麽晚了,你早点儿睡吧。”
翻身下床去看了看窝在软棉堆里的丹丹,再看看在玉盆里卧成一团的生生,最後打了盆水来,替那个强暴他的可怜犯人清理身体。
“疼不疼?”被强暴的可怜受害者问施暴人。
“”
“疼就说疼,硬撑著比较有面子啊?可是面子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穿出去显摆?”飞天嘟嘟囔囔。
“疼不疼?”
“疼”
跟著这句话一起出来的,还有热烫的珠泪,落在手指上,象是可以烫伤心灵的温度。
“我还没哭呢,你哭什麽?”受害者怒眼一瞪:“不许哭。”
“你还敢哭你再哭一个试试还哭?你听不懂我说什麽是不是不许哭!真难看,都成花猫脸了!我说,别哭了,我又没用力绑你,你手疼啊?还是身上疼?我给你上点药?我说,你还哭个没完了你”
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飒飒声,那不是风动草轻竹叶响。飞天心里一慌,看看衣不蔽体的行云再看看欲遮还露的自己,一扬手,薄被从头罩到脚把行云整个儿裹了个严实。他往床上一坐,手脚麻利拉下了帐子。
行云努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被水洗过的眼睛亮得象宝石:“喂,你躲什麽?”
“你懂什麽?”飞天压低了声音敲他的脑袋。行云缩了一下头,其实可以躲得过,不过他也没怎麽认真想躲。
飞天原来敲的时候是没打算能敲到他的头,可是没怎麽认真敲却还敲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轻巧的步声。
两个人一先一後走了进来。
平舟清清嗓子:“飞天,你睡了?”
飞天明睁大眼,压著嗓子发出模糊的嗯声。
行云不吭声,只从被边上露出一双漂亮得不象话的眼睛,里面全是盈盈笑意和不怀好意,看著飞天脸涨得通红。
辉月的声音清冷里带著些许笑意:“天晚了,我也该去休息,明天还有天正事要做。”
平舟淡然说:“那明天在泉池见吧。”
几乎轻得听不见脚步声,辉月开门走了。
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
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好见平舟吧。
平舟在帘子外面轻轻咳了一声:“飞天。”
“啊?”
“地上这是行云的袍子吧?怎麽随便的一丢,沾上灰明天可怎麽穿?”
还以爲真的藏好了
结果外面的两个人已经看得很清楚明白了
就剩自己还觉得瞒天过海了!
这麽说,刚才辉月也一定看到了
天哪,地啊——
丢脸丢得
飞天翻翻白眼,刚才兵荒马乱谁注意地上瞪了行云一眼,目光中无声的表达著“你怎麽乱扔衣服?”
行云眼睛弯弯,清楚的回答“我就丢了怎麽著?”
“行云?”平舟在外面轻声唤。
帐子里面,行云冲飞天眨眨眼,挑起一边眉毛,眼睛里在表达“我可以出声不?”
飞天摇摇头,鸵鸟的把拉高被子蒙头。
我什麽也看不到,我什麽也不听不到。
外面的事情一概与我无关。
行云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我还在呢。”
平舟的步声更近,拉开帐子,兜头把那件沾了灰的袍子扔了进来:“穿上衣服,该回哪儿回哪儿去。你想鸠占雀巢,也得趁我走远了才好说。”
行云在被下扭了两扭:“我倒想走,有人绑了我手不肯放人,怎麽办?”
飞天被下闭紧眼捂住耳。
我是鸵鸟,我看不到,我听不到
平舟笑出声来,十分悦耳的声音:“行了,别得了便宜卖乖。辉月都走了你还在我床上装什麽水仙花。快点穿衣服走人。”
行云懒懒唔了一声,手轻轻抖了两抖,那根带子居然就滑脱了开去。
飞天一把拉下被头,看著行云大大方方慢条斯理的穿衣系带。那根用来绑他的羽绳掉在一边。
“喂!你不是说刀枪不断水火不侵?”
行云点个头:“没骗你,是很好使,不信你明天拿去绑辉月看看。”
飞天一脸黑线:“那你怎麽挣得脱?你这根本就是三无産品质量无保证”
行云一指头点在他脑门儿上:“那是对别人。这是我的绳子,捆天捆地就是捆不住我自己,你明白不?”
飞天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里那根绳儿:“可刚才你被我绑住了”
行云爬起身来,从他身上经过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揩一把油:“那是我让著你,让你绑一下过瘾的。”
飞天处于神游状态,平舟扳过他的脸就著烛光看:“哭了?”
飞天啊了一声:“没有。”
平舟细细看过,下了结论:“明明哭了。行云实在是莽撞,明天再收拾他。”他捻指间烛火扑地一声灭了:“早些
睡吧。”
这麽兴奋的时候让人睡觉!这怎麽可能睡得著!
这一晚上刺激接二连三,先是被三个人弄得不知所措,然後四个人莫名变成两个,然後然後
然後这些刺激都让他头晕脑涨到了极点!
爲什麽辉月突如其来爲什麽平舟处乱不惊爲什麽明吉欺软怕硬爲什麽行云诡变百出
哇啊啊啊啊啊——
头要裂了要裂了要裂了
平舟脱了外袍,褪了丝履,仰躺下来,飞天虽然是一团混乱,身体却自动移向床外:“我睡外头,丹丹晚上可能还
要吃东西”
“今天你好好睡,明天有你累的。今晚我睡外头。”
飞天哦了一声,拉高被子遮住半边脸,眼睛盯著昏黑的帐顶看。
“平舟。”
“嗯。”
“你睡了麽?”这话一口出飞天就暗骂自己白痴,分明是没睡,睡了还能跟他应声麽?
“没有。”平舟静静地答。
“我刚才和行云”一句话恨不能拖成一辆老牛车来装,装个十次八次才全装完。
“嗯。”
只是嗯?
飞天拉下一点被头,在暗中偷看平舟。
平舟仰面躺著,四平八稳,秀美的侧面在暗夜淡淡的微光中象是有薄薄的一层银辉镀著边。
这个话题实在难以爲继,飞天咽口口水,又换个话题:“你和辉月在外面谈什麽了?”
“聊了些旧事。”
真是
飞天狠狠咬被角,平舟真是一等一的谈判好手儿!四两拨千金,每个问题都回答了可是等于一个问题也没回答。
“快睡吧。”
本来以爲绝对不可能睡著。
至少不可能很快睡著。
可是这多彩多姿高潮叠起波澜壮阔的一天实在耗了飞天太多力气。
飞天做了个梦。
说不上来是好梦还是恶梦,反正是个很荒唐的梦。
四个人,他,行云,辉月,平舟,坐在一起搓麻将。
辉月大赢,平舟不进不出,行云赔了钱掀桌子骂人,吓得丹丹生生直哆嗦。
自己是赢钱了还是输钱了?
爲什麽搞不清楚?
明明不是赢就是输,可是就是看不清楚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输是赢。
第二天是个豔阳天。
飞天是被平舟直接从床上拎下来。这些天难得起这麽早,每天夜里频频起夜汗,这个词容易让人误解。不是那个起夜,是因爲要照看孩子。
扯远了。因爲这些天很少起得早,所以睁开眼看到日头还挂在竹梢的时候,一时没醒过觉来。
平舟已经把他被子掀了,直接拎人下地,套衣服束头发拧了手巾子把他的脸不分横竖一通好擦。
才算是把他擦醒。
然後想到今天是个大日子。
今天小生生要从龙形化成人形。
“平舟”
平舟指上不停,把他那件袍子的系扣一个个扣好抚平:“什麽?”
“那个,准备的东西”
“早预备好了。”
“不是,我是说,生生一会儿就不是小龙,不能睡水盆了,他得睡摇篮吧我们家没摇篮。还有小枕头小被子小衣服小包袱都没有,还有,上哪里找龙奶给他吃?他还得换尿布对不对,换了是你洗还是我洗?还得人时时抱著,还要”越想越头大。当小龙多好,一个水盆打发了,因爲盆高级所以连换水都省了,只要喂食儿就好。
现在一想,变成了婴儿,天哪,那麻烦简直象是滚雪球一样的滚来了。
“要不,再过阵子,多做做准备工作,再请个保母,再让它变身好吧?”飞天拉著平舟的袖子,结果当头被弹了一个爆粟:“胡思乱想什麽,族里这麽多人难道还养不好一个小孩子?”
飞天哦了一声,仍然处于魂游状态。
收拾停当吃早饭的时候行云也来了,神清气爽白衣翩翩,先笑眯眯和平舟打过了招呼,又抱起丹丹在鸟脑袋上狠狠亲两口,问道:“丹丹想爹了没有?”
丹丹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让那一下亲吻弄得昏头,叽叽叫了两声,行云开心大笑:“想了是不是?宝贝儿爹爹也想你了。晚上爹还梦见你了你可别跟人学笨了,晚上跟爹爹去睡吧?”
飞天怒瞪。
这个家夥也太目中无人了!
一早跑来就以孩子爹自居,完全无视某人的存在。
彻底忽视也就罢了,居然还提起一句来。什麽,什麽,什麽叫别跟人学笨?这个某人是指谁啊?
>_<
行云抱了丹丹,飞天端了玉盆,平舟带著预备的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一包包著,关门出发。
一路上不少人赶著来,兴奋的说个不停。
小忧笑得甜甜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小银龙变身哟,开心死了。”
飞天正想著,自己做个摇篮不知道要做多久?用竹子还是木头?做好了放屋子哪里?
小离点头:“是啊,子霏哥哥一表人才,小生生一定也相貌堂堂。
龙奶去哪里找?要不找牛奶?可是这地方有奶牛吗?那羊奶?鹿奶?反正不能弄兔子奶来吧
快到地方的时候,远远就可以看到谷底的泉池,辉月一身银袍,静静立在泉边。
初升的阳光映在他的身上,长发流光,身姿挺秀纤长。
听到这些动静,辉月回过头来,在豔阳下微微一笑。
飞天身後那些叽哩咕噜的嘈杂人声全部消音。
然後听到一片咽口水的动静。
祸害!
长这麽美就不要随便笑啊,会害人心率不齐的知道不知道!
虽然大家已经各就各位,可是飞天对小龙怎麽变成小婴儿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溜眼四望,一排站开的个个儿都是一脸聪明相,想必这个技术含量极高的问题不用他去烦恼,他只要负责做苦
力就好了吧。
小生生被从它栖身的玉盆里请了出来,放在了泉池里。
明吉,辉月,平舟,我,行云抱著丹丹站得最近。
明吉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辰将至。”
大概是周围的人都显得郑重其事,所以飞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天将至午,一线天光从石洞的穹顶透下来,正正照在泉池中小生生的身上。
细密的银鳞点点生光,飞天看著儿子,心不知道为什麽慢慢提了起来。
辉月慢慢走近泉池,明吉翻过手来,明晃晃的一把利刃。
辉月抬起手,明吉手起刀落。
一条血线在辉月腕上泛了起来,血珠子沁出来,慢慢洁著洁白优美的手背滑滴进泉池里。
明吉招招手,飞天有点愣神的走了过去。
也被划了一刀子。
辉月稍稍退後一步,飞天看到刚才滴落的辉月的血滴,竟然并不在水中散开。
凝结的数滴红珠,在泉中直直下坠,落在生生的银鳞上,那绯红慢慢的在银色的小身体上化开,银白的鳞片变得有
些淡淡的粉色。
飞天看著自己的血滴进泉里。
同辉月的一样,血并不在水中弥漫飘散。
生生的身体承接了两个的血,慢慢的盘成了一团,正午的阳光映得水面上亮光点点耀花人眼。
泉水清冽的味道和微凉的气息,扑在脸上潮潮的,有些湿润。
忽然胸口有什麽东西隐隐一跳,像是不安份的兔子在那里踩了一记。
飞天捂著胸口,退了半步。
辉月伸臂轻轻抄过他的腰,半揽著他靠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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