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和卡巴洛看着坦纳把另外一张标着凯利·哈里斯名字的光碟塞进合成器。坦纳移动了一下电话上的开关,键入数字。
黛安娜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出来了。“喂”
坦纳对着话筒讲话,但他们听到的却是凯利的声音。
“黛安娜——”
“凯利!你没事吧?”
“我棒极了。我有令人兴奋的消息。我发现了是谁杀死了我们的丈夫,以及为什么。”
“什么?谁——谁——?”
“我们不能在电话里讨论这个问题,黛安娜。我在德尔蒙特宾馆,八十六街上,A座顶楼。你能过来和我碰头吗?”
“当然。我马上就过去。”
“太棒了,黛安娜。我等你。”
坦纳关闭了机器,转向弗林特。“你等着。”他递给弗林特一把钥匙。“这是进入A座顶楼的钥匙。是我们公司的套房。立刻到那儿去,等着她们。我要你在她们一走进房间时就把她们干掉。由我安排人收尸。”
卡巴洛和坦纳看着弗林特转身跑出房门。
卡巴洛说:“你要我干什么,金斯利先生?”
“照看赛义达·埃尔南德斯。”
等在A座顶楼里,弗林特下定决心,这次绝不出任何岔子。他听说过被坦纳处理掉的笨蛋。我不会,弗林特想。他取出枪,检查枪膛,旋上消音器。他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
在一辆离德尔蒙特宾馆六个街区之外的出租车里,凯利·哈里斯激动地思索着黛安娜告诉她的话。我知道是谁谋杀了我们的丈夫以及为什么我掌握了我们所需要的全部证据。马克,我要他们偿还对你所做的一切。
黛安娜简直坐立不安。梦魇终于结束了。凯利发现了谋杀幕后的黑手,而且她还有了证据。我将让你为我感到骄傲,理查德。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而且——
黛安娜的思绪被司机打断。“我们到了,太太。德尔蒙特宾馆。”
第三十章
当黛安娜穿过德尔蒙特宾馆的大堂,朝电梯走去时,她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凯利发现了什么。
一部电梯的门打开了,乘客向外移动。
“上去?”
“对。”黛安娜跨进去。“顶楼,劳驾。”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我们的丈夫可能从事的是什么项目,如此地秘密,以至他们被谋害了?而凯利又是如何发现答案的?
电梯拥挤起来。门关上了,开始上升。黛安娜几小时前才见过凯利,可是此刻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在想她了。
终于,在中途做了十二三次停顿之后,电梯操作员打开门:“顶层。”
在A座顶楼的起居室里,弗林特紧贴着门守候,竭力捕捉走廊上的声音。问题是门特别地厚重,弗林特知道是为什么。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而是为了不让里面的声音传出去。
董事会议在顶楼套间召开,但弗林特喜欢开玩笑地说从来没有人为此感到枯燥乏味。一年三次,坦纳邀请分散在十几个国家的KIG经理到这儿来。公务会议休会时,一群靓女便被带进来招待与会的男人们。弗林特好几次为这样的纵情享乐充当过警卫,此刻他站在这里,回想着满眼一丝不挂的妙龄女郎在床上和长沙发上呻吟、颠鸾倒凤的场面,他开始勃起。弗林特龇牙咧嘴地笑开了。两位女士很快就要来惠顾它了。
哈里·弗林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恋尸狂。从来没有因为要和一个女人交媾而杀掉她。但如果她已经死了的话
黛安娜走出电梯时问:“哪边是A座顶楼?”
“左边,走廊尽头。不过那里没有人。”
黛安娜回头。“什么?”
“顶楼只是用来召开董事会,下一次要等到九月。”
黛安娜微微一笑。“我不是来参加董事会的。我来看一个等着见我的朋友。”
电梯操作员看着黛安娜向左转,朝A座顶楼走去。他耸耸肩,关上电梯门,开始下行。
黛安娜离顶楼的门越来越近,她的脚步随之加快,心情也越来越激动。
在A座顶楼里面,弗林特等待着敲门声。她们当中哪一个先到呢——金发碧眼的还是那个黑妞?无关紧要。我没有偏好。
弗林特认为他听到有人走近门口了,因而把枪捏得更紧。
凯利拼命地遏制自己不耐烦的冲动。赶往德尔蒙特宾馆的路上遭遇一连串的延误:交通堵塞红灯道路整修她迟到了。她匆匆穿过宾馆大堂,登上电梯。“顶楼,劳驾。”
五十层楼上,黛安娜接近A座顶楼时,邻近的套间门打开了,出现一名门童,他后退着进入走廊,拉着一辆大型行李车,车上堆满行囊,堵住了黛安娜的通道。
“我马上就会让路给你,”他道歉。
门童返回套间,又拎着两只手提箱出来。黛安娜企图挤过去,但没有空间。
门童说:“都解决了。对不起,耽搁你了。”他把行李车推到一边,让出路来。
黛安娜走过去,来到了A座顶楼,举起手正要敲门,突然走廊那头传来一个声音:“黛安娜!”
黛安娜转身。凯利刚走出电梯。
“凯利——!”
黛安娜急忙沿走廊往回跑去迎接她。
顶楼里面,哈里·弗林特侧耳细听。外面是不是有人?他可以打开门看,但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一等她们进门就干掉她们。
走廊里,凯利和黛安娜相互拥抱,非常高兴再次见面。
凯利说:“对不起我迟到了,黛安娜,可是交通太拥挤了。你正好在我的巴士要出发往芝加哥去的时候叫住了我。”
黛安娜看着凯利,如堕五里雾中。“我叫住了你——?”
“我正要上车,你电话打来了。”
片刻的沉默。“凯利——我没有打电话给你。是你给我打电话的。你告诉我你获得了我们需要的证据——”她看见凯利脸上大惊失色的神情。
“我没有——”
她们两个同时转身看着A座顶楼。
黛安娜深深吸口气。“让我们——”
“对。”
她们跑下一层楼梯,钻进一部电梯,三分钟后出了宾馆大门。
顶楼里面,哈里·弗林特看着手表。婊子们让什么给耽搁了?
黛安娜和凯利坐在一辆拥挤的地铁车厢里。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黛安娜说。“是你的声音。”
“是你的声音。他们不把我们杀死绝不会善罢甘休。就像章鱼一样,他们有一千条血淋淋的胳膊,都用来缠绕我们的脖子。”
“他们杀死我们之前非得逮住我们才行,”黛安娜说。
“这次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扔掉了金斯利的名片,我们也没有他们给我们的别的东西——”
她们面面相觑,随即看着各自的手机。
凯利疑惑地说:“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手机号的?”
“别问了。无论如何,这里大约是纽约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可以待在地铁里,直到——”黛安娜瞟了一眼过道对面,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我们在这里下车,”她紧急地说。“下一站。”
“什么?你刚才还说——?”
凯利跟随黛安娜的视线看去。窗户上方张贴着一幅条状广告,照片上微笑着的凯利手里举着一块华美的女式手表。
“哦,我的上帝!”
她们站起来,跑到门口,等着到站。两名身穿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员坐在附近,朝她们挤眉弄眼。
凯利向他们微笑,同时拿过黛安娜的手机和她自己的,递给其中的一个。“我们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紧接着两个女人销声匿迹。
在A座顶楼里,电话铃响。弗林特一把抓起来。
坦纳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出了什么事,弗林特先生?”
“她们没露面。”
“什么?”
“我一直待在这里,守着的。”
“回办公室来。”坦纳啪地放回话筒。
一开始,坦纳有些日常的公务要处理。现在是私人性质的了。坦纳拿起手机,拨打了黛安娜的号码。
从凯利手里接过手机的一名海军陆战队员接听电话。“是我们,宝贝。你们两个喜不喜欢今天晚上痛快一下?”
婊子们把手机扔掉了。
这是位于西边一条小街上的小客店,门面显得很廉价。出租车开过去的时候,黛安娜和凯利都看见了内有空位的标志,黛安娜说:“你可以停在这里,司机。”
女人们下车,走到客店大门口。
女主人开门,是位和善的中年妇女,名叫亚历山德拉·厄普肖。“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非常好的房间,每夜四十美元,外带早餐。”
黛安娜说:“可以。”她看着凯利的表情。“怎么了?”
“没什么。”凯利闭了会眼睛。这个小旅馆跟她在里面长大、清洗厕所、为陌生的客人做饭、听着她酗酒的继父殴打母亲的那个小旅馆没有丝毫的关联。她强装出一个笑容。“没问题。”
第二天早晨,坦纳接见弗林特和卡巴洛。“她们扔掉了我的名片,”坦纳说,“还把她们的手机也丢掉了。”
弗林特说:“那么,我们跟踪不了她们了。”
坦纳说:“不会,弗林特先生,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我们不再跟踪她们。她们要上门找我们来了。”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会,随后又看着坦纳。
“什么?”
“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星期一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到KIG来。”
第三十一章
凯利和黛安娜同时睡醒。凯利在床上坐起来,望着那边的黛安娜。“早上好。你睡得怎么样?”
“我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我也是。”黛安娜迟疑着。“凯利——你从宾馆电梯出来时,正是我准备敲顶楼门的一瞬间——你认为那是个巧合吗?”
“当然了。而且对我们两人来说真是太幸运了——”凯利看着黛安娜的脸。“你想说什么?”
黛安娜字斟句酌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都很幸运。我的意思是,非常地幸运。似乎——似乎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帮我们,指导我们。”
凯利的眼睛紧盯着她。“你意思是说——像个守护天使那样?”
“对。”
凯利耐着性子说:“黛安娜,我知道你相信那种东西,但我不信。我知道我肩膀上没有天使。”
黛安娜说:“你只是还没有看见而已。”
凯利转动了一下眼珠。“说得对。”
“我们吃点早饭吧,”黛安娜建议。“这里很安全。我认为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凯利咕哝说:“如果你认为我们脱离了危险,那你是不了解小旅馆的早饭。等我们收拾好,还是出去吃。我想我在拐角处看见过一家小吃店。”
“好吧。我得打个电话。”黛安娜走到电话边,拨了一个号。
话务员应答。“KIG。”
“我想请贝蒂·巴克尔听电话。”
“请稍等。”
坦纳看见了蓝色灯光,在会议线上接听。
“巴克尔小姐不在办公室。我能转达吗?”
“哦,不需要,谢谢。”
坦纳皱起眉头。太快以至没有留下踪迹。
黛安娜转向凯利。“贝蒂·巴克尔仍然在KIG上班,所以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到她。”
“也许电话指南里有她的住宅电话。”
黛安娜说:“可能,不过线路也可能被窃听。”她拿起电话机边上的指南,翻到她要寻找的字母。“她在。”
黛安娜拨号,听着,慢慢地放回话筒。
凯利走到她身边。“怎么啦?”
黛安娜等了一会才回答。“她的电话线被掐断了。”
凯利深呼吸了一下。“我想我得淋个浴。”
凯利结束淋浴,准备离开浴室时,意识到她把毛巾留在了地上。犹豫片刻,她捡起毛巾,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架子上。她走进卧室。“都归你了。”
黛安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谢谢。”
黛安娜走进浴室时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使用过的毛巾都放回到了架子上。黛安娜微笑了。
她跨进浴池,让热水抚慰自己。她回忆起她过去是怎样跟理查德一起淋浴的,他们的身体相互接触是怎样美好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但记忆会永远留存。永远
鲜花。
“好美,亲爱的。谢谢你。我们庆祝什么?”
“圣斯威逊节。”
更多的鲜花。
“华盛顿横渡特拉华纪念日。”
“国家长尾小鹦鹉日。”
“芹菜爱好者日。”
当玫瑰花束里的短笺写道“跳跃的蜥蜴日”时,黛安娜哈哈大笑着说:“宝贝,蜥蜴不会跳跃。”
理查德用双手抱住头,“该死!我上当了。”
他还喜欢给她写情诗。黛安娜穿衣服时,会在她鞋子里或文胸里或上衣里,发现一首
有次他下班回家,她站在门里面,浑身赤条条的,除了脚上的一双高跟鞋。她说:“亲爱的,你喜欢这双鞋吗?”
他把衣服丢在地板上,晚饭也推迟了。他们——
凯利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们是去吃早饭还是吃午饭?”
她们向饭店走去。天气晴朗,凉爽,天空呈现出半透明的蓝色。
“蓝色的天空,”黛安娜说。“好兆头。”
凯利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不过,黛安娜的迷信让人觉得很可爱。
离餐馆几间门面,黛安娜和凯利经过一家妇女用品商店。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嘻嘻笑起来,走了进去。
女售货员迎上来。“我能效劳吗?”
凯利热情地说:“当然。”
黛安娜警告说:“悠着点。记住上次的教训。”
“对。不要疯狂抢购。”
两个人逛了整个商店,有节制地选购了一些必需品。她们把身上穿的旧衣服留在了试衣间。
“你们不要这些了?”女售货员问。
黛安娜微笑着。“不要了。送给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