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看了看正在卖力填河的汉军旗和包衣、阿哈们,“太慢还是太慢~~”阿达礼对身边的海达安说道:“去~~把附近能找到的南蛮子都找来,给他们一点粮食。”有了李率泰被自己和硕托气得反水的前车之鉴,阿达礼再也不敢把汉人不当人看了“喳~”海达安赶紧召集一批旗兵到附近村子里抓壮丁去了建奴的骑兵虽然强悍,但始终无法将主力骑兵全部投送过岸。所以建奴骑兵一面疯狂冲阵,一面却是一直在继续填河,扩大渡河的通道,但一时之间,填好的地方终究有限,能够投送的兵力也很有限。由于过河的兵力有限,明军又有大队的骑兵,建奴骑兵也难以用速度进行迂回。阿达礼试图让骑兵在河滩上集结以后,再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但是明军的骑兵又不停地骚扰,使得他的计划无法实施,最终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填河,以使得大军可以同时渡河,而不会陷入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
“军门,咱们是不是要反击啊!”李信在一旁阴阴地说道:“任由建奴这么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步兵也有可能撑不住的。”
张鼐也搓着手掌说道:“要不卑职率骑兵冲杀一次,给建奴一点颜色看看?”张鼐自归顺宋友亮之后,一直没有捞到打仗出风头的机会。两次率骑兵出行,都是充当仪仗队。第一次是北京献俘虏,第二次是宋友亮衣锦还乡回登州。
“好吧~”宋友亮看着求战心切的张鼐,说道:“但是不可追击,不可恋战,知道吗?”
“得令~”张鼐拱手答道,随即他伸手拍了拍腰间的一柄长马刀,“老弟,痛饮匈奴血的机会来了。”这把马刀是未张鼐特制的,又长又沉,刀中灌了足足四两水银。张鼐在马背上有一招绝招,名叫劈空斩。便是在马背上站直了身子挥刀。张鼐的臂力外加这把又长又锋利又厚重的马刀,对手就算没有被一刀两断,也难逃一死。
张鼐正要去告诉自己的部下终于可以不当仪仗队时,忽然清河北岸一阵巨大的鼓噪声传了过来。
只见无数的平民百姓打扮的人涌到了清河北岸。这些人个个都是拿着个盛土的容器,很多人都是拿着衣服包裹着土,赤着上身,每个人脸上都是有很狂热的神色,双眼发光一样盯着对面的明军工事。建奴统治之下,这些幸存的汉人百姓生活极度贫苦。现在,他们最起码从快要饿死的境地,变成了有一口饭吃,在这地狱般的世道之中,能有口饭吃,已经是莫大地幸福。有些连鞋都没有的穷汉,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来填河是为建奴当炮灰,也不是不知道是为建奴打明军。但为了这口饭,这炮灰当也就当了,如果能在炮灰的生涯中活下来,或许就会有个很不错的提高,或许自己能吃饱饭了,如果再上一级,或许还能让全家吃饱。
“可恶~~”宋友亮愤愤道:“传令火枪手和炮兵,向填河的人开炮。”
“可是~~那些百姓恐怕都是汉人呀~”李牟赶紧说道“没办法了~~只能说他们生不逢时。”宋友亮别过头去,“立刻开火~~”
近万人的轮转填河,有人专门挖土,有人拿了土则是迅速的上前倒在河中,这毕竟是几千上万人的工作量,清河水本身不深,最深处此刻也不过漫过胸口而以,而且水流也不急促。这么多人一起填河,宋友亮可以清楚地从望远镜里看到建奴运兵的通道在迅速变宽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在木栅后面的哄抢如爆豆一般的打响,一时间所有嘈杂和喧闹,全被这火铳的爆响掩盖住。官兵的火器打响,距离河岸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步的填河流民们一片片的倒下,但倒下一个,后面的人并没有被吓退或者是躲避,反倒是继续的向前冲去。那些被火铳打死的人,直接是滚落在河中,这样大体积的填河物比起土包来,还要方便很多。
轰轰轰轰明军的大炮也一起打响,硕大的炮弹夹带热风,毫无顾忌地撞进填河的人群中,时间,泥浆、血浆、尸块一起在清水河北岸的岸边上飞舞面对这样的火力,当时任何一支军队遭遇到,都会大惊失色。但对面的辽民,许多冬天身上甚至连块遮体的布衣都没有,很多人都是光着脚。甚至只穿着一条破裤子,身上地衣服都是去包裹泥土。这些瘦骨嶙峋的流民毫不畏惧。脸上露出狂热地神色,不管不顾的朝前冲去,好像是前面急速飞行的子弹和弥漫的硝烟并不存在。
只是那土黄色的河面,却已经变成了红紫色,河水不停,可怎么冲。也无法把这紫色冲淡。不过,由于明军火力太猛,民夫们仅仅向前了三步,然后就被连续不断的子弹和炮弹压制得步步向后在他们面前好像是有个无形的墙壁,不管怎么冲,都是碰在这墙壁上头破血流,而且这无形的墙壁还在步步向着南边推。
这样的景象自然被双方的主帅看在眼中,硕托和阿达礼是焦急,而宋友亮则是心痛不已。他用阴冷地口气对身边的部下说道:“以后我们每打下一座城池,都要屠尽城内建奴,不分男女老少,就当是为这些无辜死难的百姓同胞报仇。”
李信等人也都满腔悲愤地答道:“卑职遵命!”
【154】两红旗退走
见到填河受阻,硕托和阿达礼还是露出建奴凶残的本来面目,他们派出建奴骑兵驱赶着辽民冒着明军猛烈的炮火继续填河,稍有不从,立刻刀剑相加,一时间辽民惨叫不断马三是土生土长的山东德州人。此刻他穿着破烂的袄子,手里拎着一杆木铲。拼命的铲着土,虽然旁边不断的传来枪声和呼喊声,但是他不管不顾,就像发疯了一样不停地铲着土。他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被家奴从山东老家抓到此地。饿极了,连死人肉都吃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再想想战前建奴两个高官的承诺,填平了河,破了敌军,每人都可以分到一斗粮食。那可是一斗啊,不光自己能吃饱,还能照顾自己的家人。一想到这个,马三心头登时一热,想想和自己一起逃亡的母亲和妹妹,妹妹才十二岁,瘦得像皮包骨头一样,一日三餐见不到几粒粮食,只有些瓜菜之类地东西,这东西不顶饿,吃下去半个时辰,一泡尿下去就全没了,肚子呱呱地叫。一想到妹妹那枯瘦到近似骷髅的手,王三炮一咬牙,越发疯狂地挖了起来,还用浓重的山东腔唱起了劳动的号子,没想到他这个一唱,周围的人也跟着此起彼伏的唱了起来,有汝宁腔,有河南腔,有南阳口味,时不时还蹿出山西老陈醋的味道,歌声越来越响亮,声势似乎要盖过对面明军的枪炮声清河对面的明军火枪手尽管被训练的对于生死早已麻木,但看见那些辽民大喊大叫着冲上来,仿佛忘却生死一般。他们一个接一个不停的倒在了地上,那歌声却越来越大,那些辽民们仿佛根本不是处在战场,而是呆在他们自己的家园,忘情的挥动着农具,在为自己的家庭,为自己的梦想辛勤耕耘。这副诡异的画面前,明军士兵心中还是泛起了涟漪,尤其是听到歌声中有不少人都带着浓重的山东腔。一些装填手和射击手的情绪受到影响,有的手忙脚乱胡乱放枪,有的忘了装引药,火枪发射的频率明显降低了清河上的通道又变宽了四丈,硕托见通道的宽度差不多了,他高声喊道:“两红旗的巴图鲁们,冲过清河,杀光那些南蛮子,他们身上的盔甲就是你们的了;他们身上的钱袋就是你们的了;他们炕上的女人也是你们的了。两红旗的巴图鲁们,速促那~哇~~”
“速促那~哇~”
“速促那~哇~”
“速促那~哇~”
建奴骑兵们一阵呼吼,随即马蹄隆隆、声势震天动地,滚滚南来的铁蹄洪流排山倒海而来,还在过河通道上来不及撤走的辽民被建奴铁蹄肆意践踏在马蹄之下,清河顿时变成“赤”河“狗娘养的建奴~~”明军士兵们愤怒了,方才迫不得已屠杀自己同胞的羞愧感顿时化作满腔的怒火,一颗颗米涅子弹呼啸而出,无情地收割着建奴那肮脏的灵魂策马狂奔的建奴骑兵也已经近似于疯狂,他们一面歇斯底里地嘶吼狂叫,一面挥舞着兵器,仿佛全身有使不尽的气力一般,木栅就在二十步之前。看着触手可及。等到搬开那些木栅,后面的火铳兵就不值一提了。军功、钱财、美女~~~仿佛就在自己的面前“速促那~哇~”一个建奴骑兵又是一阵嘶吼“速促那~哇~”
“速促那~哇~”其他建奴骑兵也齐声高吼这股钢铁洪流似乎势不可挡就在这时,有些眼尖的建奴骑兵看到,在木栅地间隙处,明军推出了许多不算很大口径的火炮,整个木栅,差不多间隔二十步,就有一门这样的小炮。
轰轰~轰小佛郎机炮发出愤怒的吼叫,好像是闷雷一般。从炮口发射而出的几万枚铅弹,把这木栅到河边的区域变成了钢铁暴风雨肆虐的死亡地带区域。刚刚冲上岸边,队形还没来得及散开的建奴骑兵队,在巨响之后,好像是凭空被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挥过,瞬间扫到一大片。最前面的那些骑兵被高速飞行的霰弹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还有直接被霰弹打的粉身碎骨,变成一摊肉酱的。
火炮射击的硝烟还未飘散,火枪手又开始了连续不断地射击,明军拒马与清河南岸只见的区域被所谓的“战场迷雾”充满,不管是从那个方向都是看不清楚。硝烟之中,建奴和明军士兵互相都看不清对方。只是建奴不断地听到对面火器发射的巨响,而明军士兵只管朝着人喊马嘶的地方射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射到四支火枪的枪管都已经滚烫的明军火枪手才不得不停止了射击。而对面的人喊马嘶之声似乎也变得稀稀落落、由近变远。
太阳已经是快要落山了,有西北风刮了起来,弥漫的硝烟迅速的散去。在拒马和河岸之间,除了遍地的人与马的尸体,什么也没有,颜色变得愈加紫红的河水渐渐的慢上了那被填上的部分。
建奴的骑兵早已退回了清河北岸,眼下,在神情麻木的明军前面的尸体堆之中,有几个人挣扎着从下面爬了出来。这几个人浑身上下几乎都变成红色,整个人好像是血人一般。正红旗的阿纳海是一个幸运者,或者说是不幸者,他在地面上蠕动着,刚才的大炮,炮子打得太散,恰好打到了他的大腿上,上身却没太大事。
他和几个同伴好像是没有意识到,在几十步之间的战场上只有他们这么几个人。他们低头捡起了兵器,有的人拿到了是刀剑,可有的人只是摸起了块石头,跌跌撞撞的朝着拒马那边冲了过去。
“速~速~~”~~或许是这几个人的嗓子已经嘶哑,却还在呐喊着冲锋,他们跑地踉踉跄跄。
拒马后面的火铳兵还在熟练的给自己火枪降温,每一竖排后面都有都有个木桶,里面丢着几块湿布,火铳兵们拿着这湿布朝着枪膛上就擦拭。湿布在枪膛上擦过,滋滋的作响,甚至有白气冒出。不少火枪手甚至已经是装填完毕,但或许被什么感染到了,他们并没有朝阿纳海开火,而是看着这几个人冲到拒马跟前。
几个火枪兵从腰间抽出刺刀,熟练地在枪口的卡座上插好,还没阿纳海等人有什么动作,从木栅的间隙之中,几根火枪猛刺而出,然后带着标射出的血箭又迅速缩了回去。这一伸一缩之间,那几名最后冲锋的建奴士兵就被刺穿,栽倒在拒马前面,阿纳海临死之前,手还抓住了拒马的根脚,也没有人会记得他是叫做阿纳海还是苏纳海。
整个战场安静下来了,只有战马还在自顾自打着响鼻“军心已挫~~~收兵吧~!”就在硕托和阿达礼象输到不知所措的赌徒一般是,一个身穿白色棉甲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硕托和阿达礼身边“十二叔,你怎么才来?”硕托又急又气“你们这两个傻小子~”阿济格说道:“你们死期不远,还在这里象蛮牛一样胡来。”济尔哈朗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我再说一遍,撤兵!”
“撤到哪里?盖州吗?”硕托问道“不~~是海州,盖州是断然守不住了,也不值得去守了。”济尔哈朗说道“可是,连丢复州和盖州,我们就真的离死不远了!”硕托摇头道“能保住你们性命的,是两红旗的实力。如果你们把两红旗在这里拼光了,那就真的难逃一死~”阿济格说道:“难道你们想白白便宜豪格?”
“便宜豪格?”硕托不解道:“怎么便宜豪格了?”
阿济格对这两个晚辈几近无语,他说道:“豪格要实力最弱的两红旗来打南蛮,就是要给你使绊子。两红旗要么和南蛮子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就站在豪格一边支持他当皇帝。”
“原来如此~”阿达礼恍然大悟“小主人~”礼亲王家的老仆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墨尔吉,你来干嘛?”阿达礼问道被唤作墨尔吉的老仆赶紧掏出一份书信,“王爷命老奴来给二位小主人报信儿,让二位小主人速速回兴京(赫图阿拉)请罪!”
“请罪?”硕托打开书信一看,脸色大变,“豪格,果然是豪格!”
阿济格拿过书信一看,脸色也是一变,“豪格这个楞小子几时也会这种手段了?一定是索尼那几个老匹夫出的馊主意。丢了金州、复州要拿你们议罪,现在盖州难保了,哼哼,豪格,你小子~~”
硕托连忙向阿济格下拜道:“叔叔救我~”
阿济格正色道:“如果不愿救你们,我就不来了~~现在先撤兵~”
硕托有些手足无措了,“万一南蛮子衔尾追杀而来,岂不大乱?”
阿济格耐着性子说道:“你们过清河难,南蛮子难道就容易吗?你们撤你们的,南蛮子要是敢过清河,我镶白旗就叫他好看。”
“多谢叔叔~~”阿达礼和硕托二人赶紧传令两红旗往海州方向撤退
【155】李自成再起
“进盖州,杀建奴~”
“进盖州,杀建奴~”
明军将士是满怀着仇恨和复仇的心里读过清河,走向盖州城的。其实,事实上,在建奴军撤离的那时候开始,盖州城里的汉人百姓已经开始了报复“建奴,你平时不是威风的很吗?怎么今天蔫了?”
“贼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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