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命之人。真可谓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图方兄之暴利,抛身家而不惜。”苏公道:“依严公子以为,我等该如何破之?”二人商议对策,约莫一个时辰,苏公、苏仁方才离了梦花阁。
  苏公别了严微,与苏仁在市井转悠,无有回府衙之意。二人自城东到了城西,在一宅前止步,那宅门上有“单府”匾额。苏仁上前扣门,不多时,有家仆开门,苏仁施礼道:“敢问单将军可在府上?”那家仆道:“你是何人?寻我家主人何干?”苏仁道:“我等有紧要之事求见将军,烦劳通禀。”那家仆满面狐疑,上下打量,道:“我家主人不在府中,待些时候再来。”说罢,那家仆便要合上,苏仁怎能让其合住,伸手阻之。那家仆正待发怒,却见府前来得一人,约莫三十三四,大步而来,见二人相持,道:“何事如此?”那家仆见得此人,放手道:“老爷回得正巧,这厮道是有要事来寻老爷。”
  苏仁见此人双目有神,器宇不凡,忙道:“兄台可是单将军?”那人道:“正是单破虏。”原来此人便是湖州兵马都监单破虏,苏州人氏。苏公闻张睢言及此人,其武艺高强,且为人刚正,乃难得之将才。苏公远远见着单破虏,急上前来,道:“单将军可好?本府此来有要事相求。”单破虏一见苏公,急忙施礼,而后引苏公、苏仁入得书房,宾主落座,自有丫鬟端上香茗。苏公见那案桌上半壁碧玉,残缺破损且质地欠佳。
  单破虏顺手将残玉纳入袖中,道:“大人白龙鱼服前来,不知有甚紧要之事?”苏公便将来由道出,单破虏闻听,怒道:“此祸国殃民之贼寇也。只须公祖一言,不才便将那双龙山荡平。”苏公道:“此事非同小可,行事当隐秘谨慎,本府思量再三,惟将军可托此重任。”单破虏道:“公祖放心,只待天黑,便点起人马,悄然前往双龙山,不待明晨日出,便可拿下众贼。”苏公道:“那双龙山地势险要,贼人守卫森严,不可小视之。”言罢,自怀中取出一纸卷,展开,原来是双龙山图,大小路径、暗哨、险易处、贼寇窝点,一一标点。单破虏看罢,惊奇道:“此图怎生弄得?”苏公笑道:“将军为何惊讶?”单破虏道:“兵家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敌手怎生如此大意,失却地图?莫非是假示地形,引我等上当?”苏公道:“将军尽可放心,此图非盗得手,乃暗察绘出。”单破虏道:“有此图在手,定可杀他个措手不及。”苏公道:“兵家言:兵贵神速。有劳将军了。”单破虏唯喏。苏公起身告辞,出单府而去。单破虏不敢怠慢,速回军中,挑选得力兵士。
  苏公不回府衙,宛转到得城南,约近申牌时分,止足一民宅前,自去扣门。苏仁心中诧异,不知苏公何意。须臾,那门开得一扇,一妇人探头来看,道:“你是何人?”苏公道:“赵爷可曾回来?”妇人疑惑,道:“寻他何干?”正言语间,闻得妇人身后有人道:“何人寻我?”苏公闻声,便知是赵虎,忙挤身进院。赵虎一见苏公,惊道:“大人,怎生至此?”苏仁跟随进院,赵虎令妇人合上宅门,自引苏公入室。妇人闻知是知府大人光临,惶恐不已,急去安排酒肉。
  苏公环顾四壁,整洁而俭朴,一眼便知是忠厚之家。赵虎道:“大人此来莫非有紧要之事?”苏公笑道:“恰逢路过而已。”赵虎道:“几日来,桩桩蹊跷之事,匪夷所思。不知大人如何以为?”苏公笑道:“此中迷团,吾已悉解之。”赵虎惊诧,急忙询问。苏公便将前后一一道出,赵虎听罢,怒道:“贼人好大狗胆,兀自敢伪造铜钱!”而后询问对策。苏公道:“此正是本府寻你之原因。今日项友之事,你亦在场。府中是否另有许悫眼线?无从知晓。此案非同寻常,机密为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府衙中众多缉捕使臣、都头、公差,可信者,惟赵爷、李爷也。”赵虎闻听,受宠若惊,道:“承蒙大人信赖。”苏公道:“依赵爷之见,他人谁人可用?”
  赵虎道:“诸多公差衙役,正直爽快者,雷千;厚道稳重者,吴江。此二人重义气、轻钱财,与属下甚有交情,当是可信之人。”苏公吩咐赵虎速将雷千、吴江唤来。赵虎出去,约莫一顿饭时刻,赵虎引雷千、吴江来到。二人不知何故,见着苏公,深感意外,待苏公将内情道明,二人惊讶不已。苏公道:“方今之情形,甚为急迫。今夜之事,惟我五人知晓,若李爷回来,可告知于他。至此,不可使第七人知晓。所用之人,亦须斟酌,方可用之。”三人唯喏。而后,五人商议其中细节,直至晚膳后,苏公四人方才离去。
  闲话少言,待到当晚亥子时分,苏公、苏仁悄然出得府院,到得约定之处,早有赵虎引七八名公差等候,不多时,雷千、吴江各引七八人到来。苏公见人已到齐,道:“本府闻得眼线消息,江洋大盗‘飞天侠’今日落脚于其相好家。湖州城中诸多盗窃案,皆系‘飞天侠’所为,城中人闻其名,无不切齿。前任张大人曾竭力缉拿此贼多次,皆无功而返。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望诸位尽心竭力,不可懈惰,不可私下言语,违令者重责。”
  赵虎、雷千头前引路,二十余人悄无声息到得一街口,苏公令赵虎引十余人行前街,雷千、吴江引十余人往后巷,苏公、苏仁随赵虎等人到得刘北瑶店铺前,赵虎令众人四散开来,隐身暗处。
  后巷雷千、吴江翻越墙头,入得院中,拨开门闩,众人悄然摸入店铺中。不想那刘北瑶日间饮水过多,夜间起床便溺,刚出得房门,猛然瞥见院中有数条黑影,只当是贼,便高声喊叫“捉贼”。雷千飞身扑去,那刘北瑶不曾料到此变,被雷千一拳,正着其面,忽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店中伙计闻得喊叫声,正迷糊纳闷间,众公差早已冲入房来,众伙计皆束手就擒。前堂有伙计二人,闻得后院声响,顿觉不妙,急急开得前门,欲自前街逃亡,却不想赵虎引人早已设伏在此,被逮个正着。
  苏公令吴江引人押守众伙计,又令雷千引人守着前街后巷。赵虎引人入房四下搜索,不多时,有公差来报,在西厢房中发现数尊佛像。苏公到得西厢房,只见房中摆着五六尊释迦牟尼佛像,其高约七八尺,乃纯铜所铸,只是佛尊教粗糙,尚处雏形。苏公令人估量其重,几名公差上前搬负掂量,称其约莫二三百斤。
  苏公令人将一名惊恐胆怯伙计提来,喝问其佛尊去向及用途。那伙计早唬得全身哆嗦,未加多问,便如实招认出来。赵虎令其在供状上画押,而后将其押走。苏公又令人将刘北瑶拘来。那刘北瑶满面怒色,见得苏公,道:“吾乃知法良民,此番大人领人夜闯小人住宅,不知小人所犯何罪?”苏公冷笑道:“刘掌柜,大难临头,还如此镇静自若,真可谓泰山崩而面不改色。本府实在钦佩不已。只是不知来日法场之上,刘掌柜还能如此否?”刘北瑶冷笑道:“不知大人此话怎的说起?自古至今,凡事道个理字,万事讲个说法。大人道小人有罪,可有甚么凭证?”苏公笑道:“刘掌柜果真聪明人也,竟然知晓一个理字。却不知私铸钱币,是何理?”刘北瑶闻听,大惊失色,道:“甚么私铸钱币?大人何出此言?”苏公笑道:“刘掌柜,那武子规、店中伙计可比你知趣许多。”刘北瑶冷笑不止,不再言语。苏公令人将其押下,又令人将店中佛尊搬至府衙。
  回到府衙,苏公连夜审理,众伙计个个心惊胆怯,闻得祸事,只求自保,哪还敢隐瞒,早将刘北瑶之勾当悉数招出。苏公令其一一画押后,带将下去。而后将刘北瑶带上大堂,刘北瑶高呼“冤枉”,赵虎呵斥道:“大胆刘北瑶,公堂之上,怎任你咆哮。”说罢,挥棒欲打。苏公阻之,道:“刘北瑶,可知罪否?”刘北瑶道:“小人无罪。”任凭苏公如何言语,其只言此四字,宛然如死猪不怕开水烫。赵虎、雷千等甚是气恼,只待苏公一签,便打他个五十大板,管叫他皮开肉绽、哭爹喊娘。苏公见刘北瑶如此顽固,冷笑一声,令人将其押下,以待后审。
  苏公回得后院,已近五更天,早无睡意,取来公文案卷观阅,不觉间,天已大亮。方用过早膳,家人来报,巫相钦巫大人求见。苏公令家人引其到客厅等候。苏仁诧异,道:“这巫大人此来莫非是为刘北瑶之事?”苏公道:“何以见得?”苏仁道:“刘北瑶事发,许悫必定惊慌,其乃湖州官宦大户,多有关节,求情者、帮扶者不乏其人。”苏公叹道:“你之言甚是真切。正是古人所言: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公到得客厅,巫相钦上前相迎,二人拱手问候,宾主坐定,巫相钦道:“大人,巫某一早前来,多有打搅。”苏公笑道:“巫大人何出此言。巫大人一心为民,我湖州百姓无不敬重。苏某亦甚为敬慕。”巫相钦叹息一声,道:“大人之言,令巫某汗颜。巫某于民于湖州,无有作为,惭愧之至。”苏公道:“巫大人过谦了。”巫相钦叹道:“大人有所不知,巫某实是夹缝中做官。”苏公道:“巫大人何出此言?”巫相钦道:“巫某少年时意气风发,长风破浪,满腔热血,欲成就一番事业,为朝廷社稷,为黎民百姓。怎想到得任上,如此这般世故,丝毫由不得自身。这官场之中,盘根错杂,微妙非凡,若非明眼,怎的辨知?”苏公道:“苏某为官多年,不曾理会其中奥妙,愿闻巫大人为官之道。”巫相钦笑道:“大人见笑了。属下怎敢在大人跟前卖弄,岂非班门弄斧、兰亭卖字?”苏公摇头,叹道:“圣人云:三人同行,必有吾师。苏某官场多年,屡屡失意,以致流落湖州,皆因不得为官要领也。”巫相钦叹息道:“大人屡遭贬谪,属下深以为憾。恕属下今日直言,世间皆言大人过于刚直,此即大人之瑕也。”苏公笑道:“刚直,方可清廉;清廉,方可为好官。不知有何不妥?”巫相钦道:“古人云:过刚则折,过直则曲。清廉虽有其名,却招惹妒忌;为好官虽得百姓之赞誉,却招致排挤。为保一方之利,必损另一方之利。一方赞誉,一方诋毁。终非长久安身之术。”苏公笑道:“依巫大人之意,当如何为之?”巫相钦道:“惟中庸之道可行之。左右逢源,明哲保身,不可为,不可不为,不可强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苏仁立于苏公身后,心中冷笑。苏公道:“何为为?何为不为?何为强为?”巫相钦道:“凡于己有利者可为,凡于己有弊者不可为,凡利弊未清者不可强为。”苏公笑道:“巫大人之言真可谓金玉良言也。只是苏某生性愚钝,往往不可为而强为之。不知巫大人可有他事否?”巫相钦迟疑不语,眼望苏仁。苏公会意,道:“此非外人,但说无妨。”巫相钦道:“属下闻得府衙拘拿了一小店掌柜刘北瑶。”苏公笑道:“巫大人何以得知?”巫相钦道:“苏大人有所不知,那刘北瑶虽是一小小店主,可其后人物非同寻常。”苏公道:“其后何人?”巫相钦道:“那店铺名为刘氏,实则是宦官许悫之家业。”苏公道:“那许悫既是官宦,当知晓我大宋律法。”巫相钦冷笑道:“自古律法皆是人定,所约制者不过草民布衣,官官相护,律法又怎生奈何得有钱有势者?那许悫虽是区区一宦官,可其姐夫乃是已故大理寺丞王安国王大人,其表兄乃是御史大人李定。”苏仁闻听,心中大惊,王安国王大人乃是当朝丞相王安石之弟,李定李大人乃是王安石之门生,与苏轼素来不和。
  苏公抚须不语。巫相钦道:“属下知晓,苏大人之秉性,如青竹一般,高风亮节。可官场之中,惟有圆滑,方可保身,只有保全自身,方可为民谋利。保不得自身,又怎可为民?苏大人可曾知晓,前任张睢张大人为何贬谪?”苏公惊诧,道:“闻得因赵家庄大火案及明珠劫案相干。”巫相钦摇头道:“此乃借口也。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自来湖州,极力推行新法,为民谋利,不想一事有利则有弊,那新法虽好,却伤及诸多商贾大户之利,那有钱有势者怎肯善罢甘休,便贿赂朝中权贵,上书诬告诽谤张大人。”苏公道:“那主谋便是朱山月。”巫相钦道:“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大人乃是当朝王丞相之门生,区区一个丝商朱山月怎有如此能耐?真正之主谋乃是许悫也。”
  苏公闻听,大惊失色。巫相钦叹息道:“巫某为官多年,混混碌碌,无有作为,深感羞愧。惟可自慰良心者,不曾有一丝伤天害理之行径。”苏公叹道:“细细想来,无过便是功,巫大人能如此,亦难能可贵矣。”巫相钦道:“湖州百姓幸甚,前任张大人,现任苏大人,皆是难得之好官。巫某窃以为,湖州百姓已痛失张大人,不可再失苏大人。故闻得刘氏之案,便急急来见大人,望大人三思。”苏公叹道:“莫非让苏某就此罢手,任凭他等肆意妄为不成?”巫相钦叹道:“古人云:独木难支。我大宋朝政如此腐化,任你苏大人能耐再大,又有何益?小不忍,则乱大谋。任凭他等逍遥去罢,只求保全自身,韬光养晦方可为黎民百姓谋些实利。”
  苏公闻听,感慨万千,良久,叹道:“巫大人之言有如晨钟暮鼓。委曲求全,虽非上策,却也是无奈之举,苏某深知之。只是苏某性情孤傲,素不肯与那庸人俗官合污。孟子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为保自身官爵、俸禄、权势,而不顾江山社稷、苍生百姓,苏某于心有愧。太史公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苏某思量:物外之物,身后之身,势利纷华,不过过眼烟云而已,又何必如此在意?”巫相钦闻听,叹道:“苏大人霁月光风,非属下等所能及也。”说罢,起身告辞,凄然而去。
  苏公终不从巫相钦之言,陈力就列、秉公行事,将那许悫一伙严惩。后来,苏公招致御史李定、王珪等人陷害,身陷困境,险遭杀身之祸。苏公再度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