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果真要将奉先驱逐出村,那现在长寿村哪儿还会如此平静,只是奉先那孩子,太过倔强了而已,老村长不便偏袒而已。”
李二怒极反笑道:“哈哈,自从当年纳兰夫妻离开长寿,我爹何时给过我们父子好脸色?奉先如今变成这样,难道我爹就没一点责任,我是奉先他爹,他又何尝不是奉先的爷爷?难道奉先如今这个样子,他这个当爷爷的就没一点错误?他这个当爷爷的,可曾给过奉先好脸色?”
“好了好了,李二哥消消气吧,还是问正事的要紧。”钟夫子见劝说无效,只得作罢,不得不扯开话题,生怕两人再次争执起来。
老村长冷哼一下,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李二更是将头扭向一遍,不肯说话。
钟夫子对这对儿父子彻底无奈,只得问道:“先生这次来,可是天下又有大事要发生了?我的家乡南缘圣州,可出什么问题么?”
老村长对夫子还能挤出一丝好脸色,语气稍有缓和,“夫子莫慌张,天下是否有大事要发生,与我长寿,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夫子既然来到我长寿,就请遵从先生意愿,不要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安心在此修生养性为好。”
钟凌旭略有些尴尬,说道:“那先生此次提前到来,所谓何事?”
“先生如今来,正是跟三百年前一样,为了收徒而来。”老村长虽然不知道先生将南缘发生的事情说给自己听,又不许自己多说一句,其中用意何在,但既然先生临走时交待只许告诉大家先生为收徒而来,老村长自然不会多说一句。
“收徒?”钟凌旭大吃一惊,老村长点了点头,一旁的李二,闻言也更是脸色大变!
“两位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答案,其他的留下我也已经无可奉告,”老村长见两人都不说话,伸手做送客状,说道:“恕老头我屋子简陋,比不得李二大宅大院,就不请两位进屋说话了。如果没别的事情,还请二位回去吧,如果夫子还有闲情,可去李二家中坐坐,也顺便替老头子我看看,这全长寿最大的院子,是个什么样子!”
钟凌旭看了李二一眼,见其并无离开的意思,恐怕李二还是有话要对老村长说,便知趣的离开,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村长见钟凌旭离开院子,转身冷漠的看着并未动身的李二。
李二虽有怨气,但对父亲这般态度实在无可奈何,几年以来,虽然碍于情面自己从未正面认错,但好歹也努力过试图缓和父子间的关系,只不过爹爹对自己是在太过严厉,每次见面,都要加以训斥,不留丝毫情面。这父子之间,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留点情面呢?自己已经服软,父亲,你就不肯放下姿态,原谅我么,我们可是亲生父子啊!
老村长见李二不做声,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既然没话说就赶紧回去吧,夜很深了,不要打扰我休息!”
见老村长转身有关门之意,李二着急了,一把拉住老村长,急声说道:“父亲,除了奉先这事,我还有一件事!我特意来此,其实就是为了请父亲同意奉先与蔷薇的婚事!”
老村长突然被拉住本来正准备发火训斥李二,却在闻言之后,奇怪的沉默起来,脸色忽冷忽热。
见老村长如此反应,李二心神安定,看来,尽管父亲对儿子孙子怨念极深,终究还是自己的父亲,奉先的爷爷!
顿时心神大定的李二不紧不慢继续说道:“父亲,奉先如今这样,您是知道为什么的。奉先对那孩子的心意,只怕如今长寿上下无人不知,蔷薇如果跟了奉先,必然不会委屈。”
见老村长一直不说话,李二皱起了眉头。
片刻,老村长转身关上屋门,留下一脸错愕的李二在门外站着。
怎么?难道你真的不准备要自己的孙子了?
李二这下终究是忍不住了,一拳捶在门上!
轰!
这厚实的木门如纸片般不堪一击,应声破成碎片!老村长见状并倒是没有发怒,透过这残缺了的木门,看了李二一眼,扭头继续往内屋走去。
李二出拳之后便悔恨不已,那可是父亲的屋门,这时深深自责的李二声音都有些打颤,“父,父亲!我只是,只是过于激动了!”
李二见父亲根本不理睬自己,只是自顾向屋内深处走去,片刻之后,屋子内的灯光已被熄灭。
“父亲,如果奉先娶了蔷薇,我们,岂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偿还对蔷薇的愧疚!既然父亲执意认为纳兰夫妻的离开是因为我,那我愿意还蔷薇一个父母!!”面对着残破的木门,李二拳头紧握,心有不甘!
久久,漆黑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叹息。
“唉,你走吧,如今先生来了,奉先该怎么处置,自有先生定夺,我不会再插手。而且,只怕先生不日便会公开择徒,假若奉先那时能通过先生考验,被收为弟子,这门婚事,我自然便应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先生始终不见踪影,渐渐的,长寿村议论先生的声音也少了许多,热闹过一阵的长寿也回归往日的平静安详。
学堂内,孩子们交头接耳,聊得正欢。徐安与先生正坐讲台之前,相互对弈,在棋盘上你争我夺,杀个不亦乐乎。
“嘿嘿,你看,那小子居然毫发无伤哎!”
“奉先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饶了他?”
“是啊,听说是蔷薇把夫子带去讲坛,才救下他的。”
……
男孩子们讨论着徐安,女孩子们讨论更多的还是奉先。
“你们说,蔷薇对那野小子可真不错啊,难不成,喜欢上这外来的野小子了?”
“嘿嘿,那最好不过,这样说不定奉先哥对蔷薇失望了就会喜欢上我呢!”
“胡说,那也是我比较有希望好吧,那时候肯定会喜欢我的,谁叫你前几天看夫子跟那小子下棋,就说那小子很不错呢!”
“哎呀,你好坏啊,人家就那么一说好不好,跟奉先哥比起来,那小子差远了呢!”
……
如今先生彻底放弃了维持学堂纪律,每日只顾与徐安杀个痛快,对其他孩子已经懒的再管教一句,如今每日的学堂,对孩子们来说完全变成了两三成群,聊天游戏的地方。
如此热闹的学堂上,还有有两个人,孤伶伶的坐着。
单手支撑这脑袋,歪着头看着台上下棋的徐安,现在的蔷薇总是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傻笑一下。
而坐在蔷薇身边的奉先,一脸阴沉,看着自顾傻笑的蔷薇,紧咬着双唇,沉默不语,已经好几日未曾与蔷薇说过一句话。
这种场景,在如今的学堂之上,几乎每日都会上演。
“喂喂,下这里,下这里!走马,哎呀,徐安你怎么走车!”
“笨死你了,你看你,要是听老夫的走马,你怎么可能没看见那个马后炮,这下车没有了吧!”
“哎呀,你怎么又走炮,老夫说过了,先走马撒!”
徐安低头沉思,举起一颗棋子不知如何放下,落子地点摇摆不定,终究是无法忍受度娘在一旁胡言乱语,瞎胡支招,顺手抄起戒尺,对这度娘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啪~~徐安顿时觉得整个学堂都随之安静了。
钟凌旭目瞪口呆看着突然神经般的徐安,徐安回过神来,拿着戒尺愣在半空之中,尴尬的朝钟夫子笑了一声,放下戒尺,讪讪的说道:“呵呵,打蚊子,打蚊子。。。。。”
钟凌旭瞄了一眼徐安如今随身携带的戒尺,转而大笑,“哈哈,长寿哪有蚊虫这些东西,你居然拿这东西玩耍,先生若知道了,肯定会气的吐血的!”
徐安终于落下棋子,完全无视一旁的度娘那一脸怨妇摸样,随后抬头问道:“这戒尺与先生有关?”
钟夫子继续埋头苦思棋局,随口应声道:“恩,那戒尺原本是先生责罚徒弟专用的。先生曾在长寿收过一次关门弟子,而那时候先生的徒弟顽皮,先生就是这把戒尺惩罚他的。”
徐安疑惑了一下,随即问道:“那这戒尺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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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心神难安
“没什么不同啊。”
夫子又落下一子,头也未抬,继续说道:“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戒尺而已,唯一不同与其他戒尺的地方,便是这把戒尺曾经被先生使用过一段时间,为了纪念先生,便收在这学堂之内,已经有很多年月了,喏,那戒尺上,喜怒忧思哀惊恐七个大字,就是先生当年的那个徒弟,偷偷刻在上面。居然被你翻出来了,还被你当做玩物,呵呵,你若知道先生当初的那个徒弟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只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徐安拿着戒尺左看右看,也未看出什么名堂,倒是那个曾被先生收为徒弟,应该就是度娘口中的那个天下第一强者了吧,徐安心中,倒是真有些期待了。
“哈哈~赢了。”
钟夫子又落一子,随后拍手叫好,徐安一看,原来趁着自己分心,夫子竟布下一个小圈套,把自己老将憋死在宫中。
徐安摇了摇头,弃子认输。
“嘿嘿,”钟夫子赢了棋局,明显十分开心,对徐安挤了挤眼睛,小声说道,“该下课了,我们改日再下把。小徐安,偷偷告诉你个好消息,马上长寿就该热闹起来拉,你可千万别分心,赶紧准备准备,你要知道,先生这次来可是有意收徒的,嘿嘿,你可要争取拜在先生门下啊,本夫子可是十分看好你的哦!先生的本领,自然是比我强上许多许多啊。”
分心?准备?徐安立刻被夫子这番不知所谓的话弄迷糊了,这神仙收徒弟,难道还可以提前做准备?
根本不理睬迷惑的徐安,说罢夫子就起身,向大家挥手致意,“都散了吧,今日功课,到此结束。嗯,有件事,大概你们回家就会知道,所以本夫子就提前告诉你们吧,先生如今已经到达长寿,明日开始就会继续在村外讲坛之地继续布道解惑,你们明日开始就不用来学堂做功课了。到时候你们可别给本夫子丢人,若是谁敢跟在学堂里一样自由,影响了先生讲道,哼哼,本夫子可绝饶不了他!”
说罢,原本就不安静的学堂之上立刻如同烧开的热水,沸腾不止。
只不过,这如同炸了锅般热闹的学堂,除了还保持平静的徐安等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依旧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夫子说了什么。
做在前排的木子距离奉先与钟夫子的棋盘最近,显然大大咧咧的夫子声音并不是很小,起码木子就听了个完完整整。
而自从听到钟夫子的话,木子就一直在发呆。
学堂课后,大家各自散去,木子更是火急火燎的往家中赶去。
推开家门,木子径直奔向爷爷的住处。此时,村口老张家的那位老人,正在屋子里闭目养神。
“爷爷,爷爷!”木子推开木门就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张老头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孙子,不禁喜出望外,呵呵的笑道:“原来是我的宝贝孙子来啦,怎么拉,这么着急。”
木子二话没说,张口便问道:“先生是否又要收徒?”
原本和蔼可亲的张老头猛然起身,脸色大变:“谁告诉你!”
木子一皱眉,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木子,告诉爷爷,这消息,是从何得来?”张老头一脸严肃,大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原本一脸着急的木子见状反倒笑了起来,把一旁的张老头气得不轻。
见爷爷面露怒容,木子讪讪笑道:“嘿嘿,爷爷别生气拉,我也是偶尔听到的。”
“偶尔?胡说八道,谁敢在长寿说起这件事情!先生收徒这事早就在三百年前被严禁外传,除了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有几个人曾记得那个差点给长寿带来灭顶之灾的人曾是先生徒弟!”张老头满心疑惑,沉思了一会猛然抬头,“钟夫子说的?”
木子挠了挠头,好像有些害怕爷爷现在这个样子,点头说道:“嗯,爷爷,其实,其实我是想问问,问问先生有没有可能收我为徒。。。。。”
张老头闻言眉头都快拧成一团,随即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摸摸了自己孙子的头,一扫刚才的神态,略有些疲惫,轻声说道:“木子,别想那些了。先生是什么人物,收徒又岂会一般。《五禽戏》就够咱们这些人用的了,咱们这些平凡的人,不可贪心啊,在这小小长寿,就算你有那么大本事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至于,你也想像你纳兰叔叔那样抛家弃女,扔下我这孤苦老头独自外出?”
木子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只是眼神之中,明显带有一丝失望,偷偷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日过晌午,正是长寿村内孩子们习武健身的时辰。
原本蔷薇是准备带着徐安一起修习《五禽戏》的,可惜,徐安早早就被钟夫子拉去下棋,对钟夫子痴迷棋道时候的蛮横不讲理,蔷薇也无可奈何,只得独自在自家小院之中练起《五禽戏》来。
其实以往都是奉先陪伴在其一旁,只可惜,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蔷薇好几日都未曾理睬过奉先。奇怪的是,奉先也离奇的未曾打扰过蔷薇,只有当其偶尔路过蔷薇的门前,才能发现奉先脸上那一丝留恋的目光。
虽然大多数村民们都不知道奉先与蔷薇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奉先最近的变化却是众人有目共睹,那个几乎可以称为蔷薇跟屁虫的奉先,最近几日居然从未靠近过蔷薇三步之内。
李二虽然明确告诉过那几个孩子不许外传当日情景,但也阻止不了这群悠闲的孩子们闲言细语。
奉先、蔷薇、徐安,这三人已经是现在孩子们空闲之时的讨论最多的人物。
奉先今日再一次路过蔷薇家门口,只不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透过木头栅栏,望了一眼院子中专注习武的蔷薇,紧握双拳,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奉先强忍下敲门而入的冲动,转身离开,脑海中,回想的,是几日之前父亲说过的话。
父亲!
我一定会克制住自己对蔷薇的思念!
我一定会拜在先生门下,风风光光的迎娶蔷薇!
终于远离了蔷薇的家门,奉先席地而坐,再难抑制自己心中苦闷,默默的对自己低声吼道:奉先,要忍住,相信自己,徐安那个外来的野小子有什么本事,哪里会比我强?蔷薇,既然你不喜欢我跋扈嚣张,我改;不喜欢我奢华浪费,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