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已,幻空施展了一门极为消耗灵力的法术——“搜灵追魂四方录”,这个法术最强大的功效就是只要施法者曾经跟任何生命,不论是人或者鬼,有过精神上的接触,都能准确找到其所在。
但有一个缺陷,就是极消耗灵力。
幻空不惜消耗本身灵力,强行将与怨灵原本已然断裂的精神锁链重新续起。锁定怨灵藏身之所时,他没有跟冷若语一道亲自前往,而是选择了元神出窍之法,只身缉凶。
怨灵的强大超出了他的估计,在没有强力法器,同时消耗了极大灵力的前提下,幻空选择了最方便也最危险的方式,用元神直接跟怨灵面对面。
但是他托大了。原本就以灵魂形式存在的怨灵,在自己的老巢,力量无比的强大。
最后,幻空败了。
但他毕竟道行高深,虽然无法奈何怨灵,但却也能全身而退,不过元婴受怨灵阴气所染,这对于日后涅槃证道极为不利,故而他需返回九华山静养。临走前,他要冷若语转告杨昊:怨灵实力之强已超出想象,他本想以一己之力打破血咒,扭转因果,但终究不敌百年积怨。怨灵并非不可灭,但需机缘,更需诚心。
杨昊怅惘许久,这个结局的确始料未及,不过他倒是收获了两个发现:一个是“血咒”,柳承宗弥留时说过这个词;还有一个就是怨灵真正所在居然正好是这新建镇,冥冥中自有天意,看来解开怨灵之谜的关键,就在此趟新建之行上。
新建镇就在眼前了。
当杨昊一行抵达后,沿着前几天电话里张玉成告诉他们的地址找,最后居然找到了镇政府。
走到门口,遇到警卫,当他们说明来意,并表示要找张玉成时,警卫仔细端详了这几个小青年,冷冷一笑,“书记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么?走走走,不要捣乱。”说完就要赶他们。
敢情柳承宗这位朋友还是一位镇委书记。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门卫就是不听,无奈之下杨昊只能当场拨打张玉成的电话,警卫一听,居然真是书记的朋友,大惊失色,连声陪不是,然后殷勤的带着杨昊几人进了镇政府接待室。
当他们几人走进接待室时,张玉成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只见这个张玉成不过也就三、四十岁许,白白净净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柳紫晴,脸上堆满了笑容,亲切的道:“来来,几位坐,坐。啊哈,这时紫晴吧!早就听你爸爸说起过你,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吧,小时候我还去过你家呢!你爸爸还好吧?”
杨昊乍一眼看出,觉得张玉成有些面善,却又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柳紫晴听得父亲的故人问起家人近况,不由得悲从中来。杨昊在旁边代替回答:“我舅舅一家,遇害了。”说完,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跟这个张玉成叙述一遍。
虽然他们跟这个人并不熟稔,但柳承宗临终重托,想必两人交情匪浅,说出实情也无妨,何况他们还有求于他,所以没打算隐瞒。
当张玉成听闻柳承宗遇害,“砰”的一声,手中的杯子没有拿稳,摔到地上,他一手扶额,悲痛的道:“唉,没想到,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柳紫晴接过话题,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最后道:“张叔叔,舅舅临终前叮嘱我们务必来您这儿一趟,您可否把真相告诉我们?”
张玉成苦笑道:“前些时候听到飞絮离世的消息我已隐隐感觉不对,没想到,事态居然会变成这样,唉!”
杨昊几人面面相觑,张玉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喂,小王啊,今天我有点事,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出差了,有什么安排全给我挡下。”他神情凝重的把手机放下,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说道:“这个事,要追溯至200多年前喽”
那时,这个镇还叫柳镇,镇上有一大户姓柳,家有良田百顷,家财万贯,丫鬟杂役不计其数,数代有人在朝中为官,乃本镇第一望族。柳家有一双子女,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温婉贤惠,儿子与其姐截然相反,品行顽劣,不学无术,好色如命,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十足纨绔子弟。
有一寒门书生,姓杨,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志向高远,两人缘于一次庙会偶遇,相逢恨晚,聊得甚是投机。
仿佛西厢旧事,两人一见倾心,私下缘定终生。
半年后,两人恋事终于为柳家知晓。但柳家嫌杨生家境贫寒,故而不喜,坚决反对。无奈两人情缘已深,早已珠胎暗结,怀孕在身,柳父大怒,派人将杨生抓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并把女儿软禁起来,不让其踏出家门半步。
杨家另有一女。杨女名若男,自幼性格偏激、叛逆,性格冲动,易走极端,且杨家自来都有重男轻女之传统,从小就对这个女儿不待见。若男九岁那年正好遇见一云游四方的道人,那道人见杨若男资质甚佳,甚为欢喜,而杨若男出生正逢九星连珠,阴气最盛妖孽横行之时,她命格中煞气极重,若不及时化解,好生教导,日后必为人间一大祸事,于是更加坚定了收徒之念。
那道人遂恳言劝杨氏夫妇,让若男跟随其回师门好生静修,以化解杨若男之煞气。
杨父杨母是没什么见识的小民,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愚昧和无知,兼之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从小就性格倔强的女儿,听得道人一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杨若男这一走就是十二年。待她再次回到柳镇之时,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且练得一身好本事。眼见乃兄遭受如此侮辱,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只身冲到柳家,凭一人之力把柳家上上下下30多个护院全打趴下,硬是把柳小姐给带出了监狱一般的柳府。
柳家堂堂豪门,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柳公子纠集了一帮泼皮地痞数次找杨家晦气。结果,却遇着了煞星一般的杨若男——不仅柳小姐没有要回来,那位好色轻佻、行为放荡的柳家公子被杨若男一脚踢成了太监。
柳家断了香火,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却畏惧杨若男的手段,奈之不何。
当时,柳镇已经干旱多时,有数月没有下过一滴雨。后来,镇上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这位高人一来就设坛为镇民祈雨。
就在镇民半信半疑中,这位高人果真为柳镇祈来了一阵豪雨。柳家见高人法力高强,遂用重金买通了他,合谋诬陷杨若男为旱魃化身,一手导致了柳镇数月之久的干旱。
当邪恶遇上愚昧,便已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只需要一点煽动,所产生的力量绝对超乎想象,生杀予夺丝毫不在话下。杨若男妖魅之说在小镇中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不约而同,聚在杨家囔囔着要把妖孽烧死。
本来,以杨若男的性子,面对这些丧失最基本的分析和理智的愚民,绝对是以暴易暴,但是,顾虑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她才忍着没有使出手段——柳小姐不久前才分娩完,身体尚未康愈。一旦事态失控,杨若男本身自可无碍,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和虚弱的嫂子怎办呢?
不得已,她只有屈辱的选择了逃离,带着兄嫂一同逃离。杨生和柳小姐很清楚,如若失去了杨若男庇佑,他俩还有那刚刚出世的小生命,面对来势汹汹的柳家几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异,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趁厄运来临之前逃离。要知道,他们的亲身父母,面对外界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甚至也产生了动摇。
他们选择了逃离,可幸运并没有跟随。半路上,他们被高人拦截下来,论法力,杨若男与那高人不相上下,可是,当身后的癫狂的镇民汹涌赶到时,形势发生了剧变,柳小姐身体虚弱,逃亡时体力不支,失足摔进了河水中,溺水而亡,杨生和刚出生的儿子则被镇民抓住。
由于分心,原本势均力敌的均势被打破,杨若男被高人击败,一向心高气傲的她终于尝到了作为俘虏的滋味。
被俘后的杨若男并没有立刻被送上火刑场,而是被柳家公子抓去,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柳家公子为了报复杨若男,竟然丧尽天良的给杨家兄妹喂食春药,令他们兄妹间发生了不伦之事更为令人惊悚的是,柳公子居然还让杨家二老以及其他乡亲守候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事后,绝望的杨生不堪羞辱,撞死当场。而依旧昏迷的杨若男则被送去了屠宰场,让几个屠夫给改造成了“人彘”
杨若男虽然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说,四肢斩却,无法行走,终日爬走在柳镇街头,只有一个好心邻居才会每每在夜晚,偷偷的给予她接济。镇上无知小儿多有嘲讽、毒骂、丢泼秽物者,沦落如此境地,哪怕是连她的生身父母也不接纳她,相反,在他们的观念里,正是因为杨若男的出现,才让他们家灾祸横生,不得安宁。
可怜堂堂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杨若男的身心饱受摧残,换做普通人早就放弃生存的念想了,但是她没有。她一点一滴的聚集着对柳家,对父母,对镇民,对这个人世间的仇恨,靠着怨念和怨毒,她一直执着的苟延残喘。
在高人的倡举下,柳镇镇民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垒起了一堆火刑架,等待着对旱魃妖孽的审判。
在火刑场,杨若男身受镇民的责打、咒骂,忍受着父母的嫌恶和唾弃。
火焰高高腾起,一具残缺的躯体置于其中,烈火炽焚,承载着无尽的怨气。临死前,杨若男用最后一点灵力和精血,下了血咒毒誓,召唤出了无数天雷,把柳镇的一切,连带她自己尽数毁灭。
“最后,那些大难未死的人也都背井离乡,柳镇变成了一座死镇,据相邻的县镇志记载,每每有大风起时,天空总是阴云遮目,空中隐隐总有哀怨的哭嚎声传来,其怨气之盛,甚至连邻乡都能察觉。偶有旅人路过,一旦进入柳镇,十有八九会失踪于这片鬼域之中。这种情况直至百年以后才有所好转,当时有许多大法力的高僧方士联手做了一场大法事,为柳镇超度,随着人丁逐渐兴旺,风气逐渐昌明,柳镇才逐渐恢复了往昔的面容——只不过,柳镇再也不叫柳镇,而叫新建镇了。”
“你们杨柳两家会落得如此境地,全是因为那怨灵临死前的那道诅咒。”最后,张玉成如此说道。
柳家和杨家自然就是杨昊父母的祖先,这杨若男就是那可怕的怨灵了,而杨柳两家惨案全然是因为怨灵的诅咒所致。
杨昊手脚冰冷、神情呆滞,冷若言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张书记,她下了什么诅咒?”
张玉成抬眼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说:“其一,杨柳两家,子嗣长继,宗庙不绝;其二,两家世代姻缘,但必定骨肉分离,爱人相残;其三,生人殁绝,血咒方止。”
环座皆惊。过了好一会儿,徐小强低声嘀咕:“妈的,真毒。”
让相爱的人互相残杀,杨致远和柳飞絮正好印证了这一点,而最为恶毒的是血咒毒誓,定要两家绝代,方能停止。
“原来,爸爸把妈妈推下楼是受了这血咒的驱使”杨昊无力的看着窗外,两眼茫然。
天渐渐暗了下来
第十九章 是谁在楼下?
更新时间2011…9…21 21:09:08 字数:3414
暮色低沉,万家灯火。
时值隆冬,天地间一片萧瑟的寒冷。
张玉成驱车在前,领着杨昊一行缓缓向自己居所行去。由于身份特殊,兼之张玉成性好安静,故而所居之处并不在镇上人口密集处,而是较为偏远的郊区。小镇本不大,即便是所谓的郊区也不过离镇中心两条街的距离,车子驶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旁边的建筑已然渐少,大部分是村民自有的农田,偶有几户人家建了三四层高的楼房,再用一个院子围起来,栽几颗小树,便自成一户。
车子在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楼前停下。这栋小楼几乎算得上是一栋别墅了,小楼屋顶带有阁楼和烟囱庭院,楼台,还有茂密的花花草草,将小楼环拱在中间。张玉成给他们介绍说,左边是一大片的农田,右边是一小片自种的桔子林,屋后还有一片池塘,里面养了好些种类的鱼。
张玉成指着这片园林和池塘,笑着说:“这些都是我的地。”
能在一个小镇拥有这样一片土地,镇委书记果然不是白当的。
原本寂静的房屋因为几位年轻访客的到来,顿时热闹起来。厨房“品哩乓啷”一阵好响,一盘盘香喷可口的农家菜端了上来,吃起来甚是味美。酒足饭饱之后,张玉成蓦地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匆匆离开了,临走前,他道:“时间不早,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我临时有事,晚上可能不会回来,明天我再把其他一些事情详细跟你们讲一下。”当即为几人安排好了住房,并交待佣人好生招待杨昊几人。
小楼有足够多的客房,正好安排几个年轻人住下,柳紫晴和冷若语两个女生住一间,杨昊和冷若言一间,徐小强单独一间,都住在二楼,彼此之间离得近,相互也有个照应。
远离都市的夜晚总是带有几分自然的寒意,在冬季尤为如此。已近子时了,张玉成还是没有回来,柳紫晴便拉着冷若语回房间了,两人并肩坐在床上讲了一阵话,“你看这房子是不是有点古怪啊?”柳紫晴有些犹豫的问道。
“怎么了?”冷若语眉头一挑,反问道。
“先前我们吃饭之前似乎有许多人在厨房做菜,可后来没见他们吃饭,也没见他们离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你看这房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外面只有一片农田桔林,他们能去哪儿?”
眼下这栋房子除了他们几个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从头至尾也没有见女主人现过身,这房子似乎是透着一点古怪,可即便道行如她,也没有察觉到哪里有问题。“别想那么多了,早点歇息吧!”冷如语只有安慰柳紫晴。“唔,是了,你们有什么打算么?”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跟表哥商量过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想请张书记带我们去看一下杨若男的坟墓。”自己一家以及柳飞絮的惨剧皆是这个怨灵所为,而且那怨灵还数次意欲加害自己,如果不做一个了断,他们的余生恐怕都不得安宁。
“这样也好,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