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起来，这里很热闹。”
“将军怎么来了？”虽然若素即将和方旭成为连理，但在若素心里，方旭还不如方浩亲近，总觉得方旭那固若金汤的外表下涌动着看不到的暗流，很可能汇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是过几天太子要来跟元帅请教作战方面的事情，所以叫我来通报一声。”方旭看着方浩，似是很不喜欢他在这里。
方浩也识趣，自己先匆匆离开了。
“他，经常来么？”方旭似有些吃醋。
若素并未答话，摆着脸给方旭看。蓝筱秋推推若素的胳膊，暗示她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越是婚期临近，若素越是害怕成亲，她很怕一辈子就给了这个男人，虽说女人始终是要如此的，但若素心里总是不舒服，因她看不清、看不透方旭。因他经常拿着自己的身份做借口，暗地里算计别人，却还说是为朝廷除害。
方旭见若素不语，上前略带指责：“虽然他是我的哥哥，但毕竟也是男人，怎可让外面的男人随意进入你的闺房？”
“你是在数落我么？”若素怒火中烧。
方旭拱手：“只是提醒郡主。”
方旭见若素不悦，也悻悻离开了。
“方将军。”说话的正是红雨。
跨门而出的方旭在院子里被红雨叫住：“原来是红雨姑娘。”
方旭对这个红雨没什么好印象，单凭她上次傻兮兮的将自家的丑事说与外人听的时候，方旭似乎就能看到她将来的命运。
“听说过几天太子要来？”红雨听到消息早就等在门口。
“是的。”
“你和太子经常往来么？”红雨刺探道。
“太子经常会向我请教打仗方面的事情，算是公事吧。”方旭谨慎道。
“瞧你吓的，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能告诉太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么？”
方旭先是一愣，红雨上前商议道：“只要你告诉我，我以后就替你监视着若素。”
看来方才几人的谈话被红雨听了去，方旭拱手道：“不劳红雨姑娘费心，我与太子只是交谈国事，怎会知道太子的喜好。如果哦红雨姑娘真想知道，不如去问太子来的痛快些。”
红雨原先的笑脸被方旭打回了远行，她愣怔的看着方旭离开自己的视线，红雨狠狠皱眉：“居然看不起我。”
没错，方旭看不起很多人，红雨首当其冲，在方旭看来，红雨像是一只猴子，虽然活蹦乱跳，但为人处世还是叫人看笑话的。方旭并不屑与红雨做什么交易，因为他觉得那样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方府内，席间，方旭突然问道：“听说前几天哥哥一直跟蓝筱秋在一起，今日无意碰到你在若素闺房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浩还未答话，吃饭的两位老人便停住碗筷，方夫人生气道：“怎么又去了若素闺房，难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么？蓝筱秋是什么身份？你怎能不顾方家颜面总与她往来？”
方旭道：“蓝筱秋恐怕只是托词吧？”
听到此处，方夫人更是生气，摔下碗筷指着方浩道：“我可告诉你，我们方家能收留你是你的造化，把你养大也是我的仁义，你怎可跟方旭抢女人？你是不是见若素当上了郡主就想巴结元帅？自打你来了我们方家，我就看你不是好东西。”
只听哗啦一声，方老爷将碗狠狠摔在地上：“我忍你二十年，你竟到了如此泼辣的地步，方浩是我的儿子，你怎么总说‘我们方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把方浩带来之后，你都是怎么对他的。”
“老爷。”方夫人委屈至极，连惊带吓的红了眼眶。
“我今日就告诉你们，方浩的生母比你‘方夫人’要尊贵千万倍，方浩也比方旭尊贵得多，你们都不配跟他同桌吃饭！”方老爷震怒，一桌子的人都不敢说话。
“老爷。”方夫人又是极委屈的叫着：“原来，你还是嫌弃我的出身。嫌弃我只是个县官的女儿？那么请老爷告诉我方旭的生母到底是谁？我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尊贵。”方夫人摆开架势，方旭见事情闹大，连忙上前扶住母亲，暗示她不要再说。
而方夫人大有一副撕破脸皮的架势：“我为了方家付出了二十多年，到头来，我还不配跟你的私生子同桌吃饭！”
“你！妇人之见。”方老爷气的浑身发抖，但看得出他想极力忍住。
“老爷，原来你一直嫌弃我是妇人，那么方浩那个狐狸精母亲就不是妇人了？”
“啪！”更让一家人惊慌的事情发生了，方老爷竟扶着拐杖站了起来，狠狠的给方夫人一耳光：“以后不许你再议论方浩的生母。”
“那个贱人都死了，你还护着她？你还为了她打我？”方夫人满脸掉泪，要不是方旭拦着，很可能一头撞死在墙上。
方浩见状便扶着父亲：“我们回屋吧。”
看着方浩扶着父亲跨出门口，方夫人在背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就连方旭都没料想平日从不言语的父亲大人，居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二十年来，他是头一次看到。
扶着父亲回屋，方浩支开所有下人，方老爷坐在椅子上气还未消。
方浩蹲在父亲面前：“父亲，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第四十八章 太子启宣
方老爷缓了缓语气，一脸为难道：“你的生母，我不能说，你不要再问了。没到恰当的时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方家亏待了你。”
“父亲不要这么说。方浩是您的儿子，是被您养大的。”方浩对方年如此只说已算宽慰。
“我不是个好父亲，纵容了她那样对你，我知道你受的委屈，真是难为你了。”方老爷颤抖着摸着方浩的脸，方浩见父亲依然不肯透露生母的消息，也便不再多问，因今日恐怕是二十年来方老爷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关于方浩母亲的话。
方浩站起身来就要退下，被方老爷叫住：“你的母亲是尊贵的，千万不要小看自己，我知你这些年都在委曲求全，你这样倒是好，有时候保住性命才是首要。我也知道，方旭能做将军也都是因为你替他去比武得了武状元，凭他的功夫和资质根本不及你一半。”
“原来，您都知道？”方浩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
“我自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我真是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以后可千万别怪罪我，怪罪我其实也没关系，但是请你千万不要怪罪你的兄弟方旭。”方老爷说出此话，让方浩十分惊慌。
“父亲，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生我养我，我怎能怪罪于你？方旭他并没有对我怎样，我也一直把他当同胞兄弟看待，只要他别生我的气才好。”方浩念叨。
“是啊，是我多虑了，毕竟你们是……兄弟。”方年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方夫人果真闹起了上吊，将绳子缠在房梁上，踩着椅子就要寻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爷居然为了那个畜生动手打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贱人和她养的儿子。”
方旭皱眉问道：“难道母亲真的不知道方浩的生母是谁么？”
方夫人摸着眼泪：“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憋屈这么多年了。”
“可父亲口中的‘尊贵’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旭揣度着。
“那还用说？当时我只是个县官的女儿，恐怕那个家人也是官家女子。”方夫人倒是因谈话而放松了下来，只觉站在椅子上太累，跳下来坐在上面休息片刻。
方旭摇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
“二十年前，你父亲不过是个将军，再尊贵的女子怎会与他来往，恐怕到三品官员也就打头了。你父亲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至今我都觉得他有私生子很是不可思议。可男人就是这样，虽然你他没有三妻四妾，可有方浩，我倒宁愿换几个三妻四妾，方浩压在你头上二十多年，我真的看不过去。若你再早出生几年，我或许还不会那么难受。”方夫人一直耿耿于怀方浩是长子的事情。
“母亲，如今儿子也是将军了，方浩却什么都不是。对了。”方旭像是想起什么，拉着方夫人的手问：“都说方浩当年是碰到了一个高僧，高僧替他算命说他不能入宫，入宫便会有杀身之祸，这高僧到底是谁？当年母亲可曾见过？”
方夫人摇头道：“这话也是你父亲说的，我也没见有什么高僧，我问过他，他也没说。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他不会入朝为官，将来方家还要指望你。”
方旭想了想道：“母亲，你把当时方浩来我们家的细节告诉我，我一定要查出他的生母到底是谁。”
“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方夫人将前尘之事说与方旭听。
与圣驾相比，太子一行便极为简素，只两人两马，十分不起眼。
甚至不等人通报，太子便跨入元帅府的大门：“本太子来探望元帅了。”
“啊呀，太子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若章方才还在饮茶，本说太子是晌午来的，这一大早便来个急性子。
太子将马鞭递给家丁，拱手道：“舅舅何必如此客套，要不是那些体制，外甥我恨不能天天来跟舅舅请教。”
“太子可不要这样说。”若章看起来诚惶诚恐。
“表哥。”若素也出门迎接，随即红雨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上前喊道：“表哥。”
“表哥？我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表妹？”太子奇怪，元帅连忙介绍：“她就是红雨。”
太子便对红雨上下打量一番，红雨羞得脸上两圈红雨。
却见蓝筱秋冒冒失失的提着篮子闯了进来：“若素快看，居然被我找到……”见不止若素一人站在门口，蓝筱秋吐吐舌头，咧咧嘴却不知眼前的陌生人如何称呼。
红雨连忙推开蓝筱秋：“别把表哥的衣服弄脏了。”
太子照例打量蓝筱秋一番，若素问道：“你买了什么好东西？”若素只顾跟蓝筱秋说话，却不见元帅吹胡子瞪眼，太子也十分好奇，上前望着蓝筱秋篮子里的东西：“有什么好东西？”
蓝筱秋挠挠头：“若素的表哥，这里面是马蹄粉和椰浆。”
只听元帅怒道：“什么表哥，这位是堂堂太子，你还不快行礼？”
若素在一旁笑道：“太子表哥，以前我只听别人说‘她是太子的表妹’，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说‘若素的表哥’。”
看着若素前仰后合，蓝筱秋这才反应过来，还未蹲下行礼便被太子扶起：“看来你就是蓝筱秋了，今日本太子来的很是时候，不知这些东西，你想做什么来吃？”
“椰，椰汁马蹄糕。”蓝筱秋竟有些紧张，可明明那男人身边只有一个随从，装束也极其简单，没想到竟然是堂堂太子，蓝筱秋自言道：“对啊，若素的表哥不就是她姑姑的孩子，她姑姑不就是皇后？皇后的孩子不就是太子？”
看着蓝筱秋掰着手指掐算的样子，若素和太子不禁相视一笑。红雨却一脸愤慨心想：怎么这个傻丫头能博得太子一笑呢，不过他笑起来也很俊俏，不愧为未来天子。
若素和太子虽有制度，但两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若素从小便是男孩儿心性，跟表哥也从不示弱，两人便是打到大的，太子也算宠爱若素，把他当亲妹看待。
太子被引入大堂，随后方旭也赶到。方旭并不知太子会提前到来，便也赶得满头大汗。
太子道：“其实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舅舅商量。”
听到此处，元帅连忙给红雨使眼色，若素倒是心领神会想要离开，红雨却依然站在太子身边，直到元帅道：“你们都下去吧。”
红雨才被丫鬟拉走，太子道：“若素表妹留下一起讨论吧。”
走到门口红雨才反应过来：“就是让我一个人走啊？！”
方旭刚要坐下，却被太子撵道：“去把方浩叫来。”
“什么？”众人大惊，这太子跟方浩并不相识，怎会想到他？
只是太子心意无人能揣测，方旭只能听令，快马加鞭的又赶了回去。
方浩本不想参与，却听方年道：“既然是太子亲自叫你，你怎可不去？注意说话分寸和身份便可。”
不多时，方浩跟方旭一同步入大堂，却见太子启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方浩下意识的挡了一下，两人便开始过招。
对了几个回合，方浩有些发愣，却见启宣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你。”
“是你？”方浩似乎不敢相信。
若素问道：“你们好像认识？”
两人却都不语。
眼前的人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在那日比武中，方浩却不认得。
话说，当初方浩替方旭比武，有一个叫大石的人是方浩的对手，两人都是蒙面，所以两人都不曾见过对方真容，所以那日大家都以为是方旭。
而大石便是私自出宫参加比试的太子启宣，他跟方浩过招，招招拼力，却还是差了一招败在方浩的手下。方浩与之过完招，知自己险胜，便拱手道：“大石是化名吧？请问壮士真名？”
那个叫大石的人并不肯吐露自己真名，便要离开，因为第二名也是可以做武馆的但大石却道：“得不了天下第一，就永远是失败者。我走了，这第二的名堂就留给别人吧。”方浩便见大石依旧蒙面飞去。
而就在方才，当年那个大石的套路居然又出现了，两人这才通过功夫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而方旭却哑然不知。
方浩拱手道：“希望太子保密。”
太子看看方旭十分不屑道：“自然。”
方旭能感受到太子对自己的怀疑，就在几天前，太子非要与自己过招，自己硬着头皮往上上，却被太子打的落花流水，太子问道：“你以前常用的招数呢？”
方旭不知太子所指何时，便道：“这招就是微臣常用的路数。”
方旭的败露，让原本一直待他不错的太子明白，当年那个蒙面获得武状元的人并非方旭。通过调查才知道那日跟自己过招的很可能是方浩，便有了刚才的测试。
如今方浩和太子都心知肚明，只有这旁观者看得迷迷糊糊，元帅上前道：“是不是方浩得罪了太子？”
太子摇头，笑眯眯的拍着方浩的肩膀：“让我保密倒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在场的人都十分好奇。
太子道：“泰和号。”
“泰和号？”众人大惊，这‘泰和号’便是一艘宝船的名字。
第四十九章 泰和号
‘泰和号’本是前朝宝船的名字，因泰和号在前朝被传藏了许多国宝，当时的丞相辛永康从民间和周边小国搜刮了许多金银财宝。
在京城被攻破前夕便驾船逃跑，据说船上光金银就有几千万两，还有各类珠宝和玉器。可是就在逃离的时候，船却意外触礁沉没，船上五十多人全部遇难，所有的宝藏也随之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