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相思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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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萦相思桥-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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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经常是徒弟的猎物打得比师傅还多。

我也曾试着画些比较抽象的画拿到书局去卖,结果被人家喷得灰头土脸回来,一想到书局老板的话:我说公子,您这画的是花儿吗,还有这个,这个是人的脸吗,怎么比鬼还难看之类的,我就想学老鼠打洞。

没有江南月的日子,我的心像缺了块什么,又似乎是破了个洞,不能言状的失落感,使我越来越多愁善感。我开始频频地转而疯狂地想念,想念父母,想念他,想念俊山,还有翠云,彩蝶,木桑爷爷……

直到那天,瑞新冲回家兴奋地对我讲:“姐姐!我们徐老板说,他们家也有一副好筝,是从中原带来的,他听我说了你的事后,想请你去他的茶馆工作,不是要你倒水扫地啦,他说只要你在茶馆弹弹琴给客人听就行了,就当是你平日里练琴那样随意就可以了!”

徐老板中等个子有些偏胖,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跟我们这里的人不同,他说话超有水平,什么话经过他的嘴加道工出来,坏的变成好的,丑的也能变成美的,特别入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在我们这些个从来说话都是“一根肠子通屁股”,直来直去的少数民族人们眼里,这种七拐八弯的委婉说话方式,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除了徐老板和瑞新,茶馆里还有徐夫人在帮忙,徐夫人听说我其实是汉人,还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对我热情极了。他们夫妇只有一个儿子,现下在护城军里当差,当徐夫人问我为啥穿着书生儒衫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想了想答道,这样比较帅。

于是,我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茶馆的名字叫“四海来客”,在大理城算是比较大的,位置也不错,正处于十字路口旁边。徐老板坚持要我叫他徐伯,顾虑到我是个女孩子,思虑周全的他特意在茶馆的东南角左右两方摆上两道屏风,而面对客人的那面则从梁上垂下一席编裁精致的竹帘子,这样客人们可以品茶听琴,而我又不必担心被人盯着,自由自在就当在家中一样。

第一天上岗,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虽与江南月相差甚远,多少却也能谈上是把好琴。当手指轻触到琴弦的那一刹那,一种久违的感动包围住我,那情感是如此丰富,有想念,有悲伤,有热爱,还有若干说不出的滋味,而我又太迫切地需要,需要将它们渲泻出来,不,是倾诉出来。

于是,我闭上眼睛,将自己封锁在一个方外的空间,屏蔽掉外界所有的干扰,忘情沉醉在那澎湃,那激涌,那涓细交汇而成的情感世界里,用琴声将它们滋润,描绘开来。

我弹了一首问情。

曲子的原身来自一部电视剧的结尾,调子依旧,只是我把它编成了古筝版,加入了一些摧泪断肠,凄迷柔软的元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问你,问我,问他,是有情,还是无情?

琴在随心而动。

我终于明白,为何不管我从前如何苦练,娘她总说不够火候,原来弹琴要的不仅仅是眼花瞭乱的技巧,更需要的是弹者的一副真心一番真情!用了心,乐器才能“活”,注了情,曲才会“真”。

许久未练,我反倒更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那勾挑揉按,上下轻划,轮指颤动里,声声细韵,如泣如诉;那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中,起伏成潮如梦如幻;那丝丝缕缕汩汩淙淙的流动下,缠绵缱绻着难舍难分。

一曲反复,终声消情收。只是余音回荡,似缤纷梦境般,令人犹自回味不舍。

片刻,茶馆里,小窗外,爆出了满堂彩,久久不息。

一个月后,四海来客茶馆在大理声名大振,每次我去上班,大堂内基本上是座无虚席。许多从大宋来的客人追问徐伯弹琴的人是谁,徐伯怕我惹上什么麻烦,就谎称我是他的侄子,师从江陵沈先生门下,性格内向,不愿与生人说话。

那天,我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领回两世以来赚到的第一笔工资回家。我当然是兴高采烈,瑞新却是愁眉苦脸:“太不公平哇!这不公平,我在茶馆跑前跑后辛苦了几年,姐你才干了一个月,凭啥工钱是我的五倍呀?”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我跟他说等到以后他当上大老板,我的工资还得靠他发,他想了想后咬牙切齿大呼:“我以后一定一定要当上大老板!”

三月节前两天,我心情极好,坐在茶馆里比平常多练了半个时辰,记得最后弹的一首曲子是“女儿情”。不知为何,最近特别喜欢这首曲子,难道是因为自己芳华十六了么?所以也开始滋漫那柔情似水的少女情怀?

就在我准备止弦收工的时候,瑞新一把掀开帘子奔了进来:“阿姐,你看这是什么!”

我震得呆若木鸡,久久不敢相信,我的江南月,父母的江南月居然回来了!我深情地搂着我的琴,就像搂着我深爱的人,抚了又抚,生怕这是梦境,不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半晌后,我才想起问他:“你从哪里找回来的琴呀?”

他说是一个在茶馆喝茶的年青的公子,刚刚嘱他亲手送给我的。

我急道:“那人呢?”

我朝他指的方向奔了过去,却是人走茶凉,我又冲到门外,见一辆马车正缓缓离开,瑞新撵了过来:“就是那辆车里的公子!”

我们追了上去,车却越跑越快,我边跑边高喊着:“公子请留步!”

车依旧飞快,一丝不停,就在我上气不接下气停步的时候,马车的主人掀开了车后的帘子,与我打了个照面。

不敢相信,我傻傻地呆在原地,痴痴地,痴痴地望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那正是我前世的恋人,也是我今生一直寻找的人。

月光与星子

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

美梦和缠绵的诗

那些前生来世都是动人的故事

遥远的明天未知的世界

究竟会怎么样

寂寞的影子

风里呼喊的名字

忧伤的旋律

诉说陈年的往事

所谓山盟海誓

只是年少无知

告别的昨天

远去的欢颜

究竟是怎么样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飘荡在春去秋来的日子里

是苦苦隐藏的心事

(来自周治平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第三章 相思桥

我的脑子塞得满满,而我的眼睛却是一片空白。只是痴了般,从茶馆到回家,再到半夜,没有讲过一句话。往事如泉涌,充斥进我身体,我的头脑,我心中的每一个地方。

他对我说过的话,仿佛还萦绕在我的耳畔:

来找你!

什么都不说好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以前不信,现在你信我也信。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将你找到,然后牵住你的手,一直牵,牵到永远都不放手。

那温柔,像漆夜里的明灯,刹那将我吸引;那热情,如熊熊烈火把我烧了个通透。

深夜,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见默言尚在熟睡,便替她捂好被子,一个人去院子里坐会儿。江南月回来后,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搂热,就被瑞新抢走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他说这是父母留下的珍贵遗物,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不藏好的话指不住哪天又被我给卖了。

夜凉如水,月色轻柔,冷风微送,竹影摇晃。

看见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在寂寞,使得心底泛起点点苦涩。我坐在竹凳上仰望着星空,那璀璨的星河中,哪一颗是你,哪一颗又是我呢?如果找到了那颗代表你的星星,我好想问它,你好吗?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令车子停下?是不认得我了么?既如此,你又为何将江南月送还给我呢?你还会来找我,来听我弹琴吗?

肩上多了件小袄,我回过头,三个弟妹齐唰唰站成一排。

心下有些愧疚,我轻轻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想静静地坐会儿。”

于是,我们四个又并坐在一起。瑞新惶惶不安道:“姐,我错了,我不该抢走你的琴,我把它藏在阿叔那儿了,明儿个我就去取回来,你别生我气了行吗?”

“没有啦,你别瞎想,还有你们俩,”见默言一脸的不安,我顿了顿,认真地凝视着他们说:“不是为了琴啦!其实,是因为那个送琴的人。”

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莫名。

我补充道:“那个送琴的人,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瑞新纳闷地问:“姐,你以前就认识他吗,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不过现在人家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默言对我打着手势:姐姐,送琴的哥哥,你,喜欢,他。

摸了摸她的头,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整个白天,除了茶馆里的“工作”,我所有的精力全部都用在找人上。找遍了城南的每一个角落,向所有认识的人们一一打听,还是抓不到任何线索。也曾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还会来茶馆,因此我每天都比以前多弹一个时辰,直到指甲划断手腕酸得抬不起来,可惜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向徐伯请了几天假,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嘱咐好瑞新只要一见到他的踪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住;然后瞒着弟弟妹妹,带好水和干粮,一个人开赴城北,大街小巷地瞎晃。

因为家住在城南,所以那一小块儿地方我还算走不丢,而城北大宅大院特别多,有钱人当官的大多住在这一块儿,形成星罗棋布的格局,没走多久我就失去了方向。

一路尽可能地把眼睛睁大,随着散乱的步子,我走走停停着,寻觅那熟悉的,深刻在我记忆里的影子。半天下来,干粮没有动,水也忘了喝,抿了抿枯裂的嘴唇,阳光照得我发晕,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散成道道重影。我走到一座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小石桥上,背靠着桥栏并腿坐下,喝了些水才发现嗓子干得快冒烟。

石桥不大,宽约三米左右吧(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一尺一丈是多少),长也就十米左右,下面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

歇了一会儿,重新开始自己的寻人之旅。走街串巷,询问打听,仍然一无所获,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下屋檐,暮色渐涌,而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地迷了路。我拉着行人打听怎么回城南,七拐八弯后,还是沿着老地方打转,最后转到了那座石桥上。

天已经全黑了,我不禁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小时候我常常迷路,俊山便再三嘱咐我:灵曦,如果你迷路了,你就坐在一个没有遮掩的地方不要动,别害怕,俊山哥一定会很快,很快就会把你找到,记住了吗?

联想到孩堤时的情景,泪又不知不觉地泛滥成灾,女人那不值钱的泪水哟!坐在桥边,被一整天的徒步劳累,和连续几个夜晚的失眠,侵袭着昏昏入睡,直到旭峰将我找到,终于听到旭峰第一次开口大声叫我:“姐姐!姐姐!姐姐,在这里!”紧接着,瑞新牵着默言狂奔了过来:“姐啊,姐,你是想吓死我呀,呜呜……”还有阿叔举着火把,一脸担心地蹲在我面前。我想当时我的眼睛一定很花,因为他们在我的眼里全是一个头,两个大,重影使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依然强烈感受到,那麦芽糖浆般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自那天后,旭峰便开始守着我寸步不离,我们将大理城找了个遍,甚至连城外的住户都一一问过,依旧是消息全无。

半年后。

明天就是农历三月十五,大理一年一度最热闹最盛大的三月节了。

我们开开心心地准备好新衣服,瑞新将他的小钱袋装得满满的,兴奋道:“姐,默言,明天我们去好好的逛,你们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咱就买!”

我轻轻推着默言荡秋节,小家伙如今头发又黑又厚实,我便想着法儿地给她打扮,就像小时候的彩蝶那样,为了这,瑞新无数次跟我闹拐扭:“哼,阿妹长得好看你就偏心,你咋就从来不兴跟我打扮打扮,我不就长得黑点儿丑点儿么。”

旭峰还是话很少,不过表情不像以前那么冷了,有时候也会笑笑,可惜我们一直没有机会,领略他到底怎么样个“厉害法”。

第二天从大清早开始,所有的街道,城里城外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一片,家家商铺张灯结彩,就连城外的官道两边都摆满了小摊,各色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大理城附近山区的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这是我们这里每年最大的集市。

这半年来,我落下了个毛病,就是习惯性的找人,可惜茫茫人海,我始终没有寻到他的影子。吃饱喝足,东西买了大包小包,我们开开心心地回到家。晚饭后,瑞新见我依旧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便提议趁着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一起去城北耍耍,那边比城南繁华多了。

他带上点子鼓,我问干嘛还带这个?他说他长大了,很多女孩都说他“俊”(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差点笑闪了腰),趁今天晚上出来对歌的年青人多,定要好好露一手,当我们的面儿证明自己的魅力一点儿都不比我和默言差。

很多年青人吗?对歌吗?

我的眼前灵光一闪,奔进房里翻箱倒柜,找到一套梅姨给我做的鹅黄长裙,上身服贴小巧,袖口应我的要求做得很窄,腰上系条淡绿的丝带,把头发梳齐后,分出上半部份用条银色的缎子扎紧,像绺柳条般垂到腰际。

出来的时候,吓得他们张大了嘴。

瑞新:“阿姐,你今晚不扮风流才子改当仙女儿啦?”

默言打起手势:我,知道,姐姐,找,心上人。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还是默言聪明!”

一路上热情的腼腆的,美丽的英俊的男女们,三五成群。

或许是冥冥中的牵引,我们一行漫无目的地,又来到我迷过路的那座老石桥。

记得阿叔后来跟我说起过,这座古老的石桥曾经有过一段动人的传说,还有一个浪漫的名字:“相思桥”。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河的两边住着两家人,一家有个女儿,另一家有个儿子。男孩和女孩隔河相爱了,可他们的爱情却遭到两家父母的坚决反对,因为两家很早以前结过仇怨,相爱的他们最后被迫双双投河殉情,后人便造了这座相思桥,以祝愿相爱的两人能跨越所有的障碍,成就美好的姻缘。

我静静地站在桥的中间,环顾四周,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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