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克陶胡要血洗多伦诺尔一事,象秋风一样迅速吹遍了多伦诺尔。一些商民惊恐万状,纷纷准备寻找自己的出路。另一些商民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似乎已经麻醉了。因为近些年来,北面草地上的马匪越来越多,就连不少官兵都好似马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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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察民意,戴彰勋微服访民间
戴彰勋上任后,协台衙门的三个守备前来拜访。之后,他又微服私访,了解了老城市面上的一些事情,为他下一步整顿市场做好了充分准备。他的仆人兼侍卫也在暗地里为他调查着……
一、三个守备
快到多伦诺尔城了。在城南;一道道高大的沙梁横在眼前,金黄色的沙梁与沙梁下碧绿的草原形成了鲜明对比。沙梁子边上,前任同知王锡光大人派过来的衙役抬着一顶蓝呢大轿早早地候在那里。戴彰勋吩咐队伍停下。衙役里一个眉目清秀的七品文官跑上前来,把马蹄袖向下一撸,行了一个礼:“戴大人,给您请安!您一路辛苦了。卑职是抚民同知署主簿周青山,王大人派卑职来这里恭请大人上轿。王大人率领多伦诺尔众官员以及商民代表在接官亭候着您呢!”
“知道了,你们候在这里很久了吧!”戴彰勋说。
周青山急忙应着:“不久,不久!这是卑职应尽的责任。”
戴彰勋在马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他跨下马来,肖化南带领侍卫们马上用灰布围成一个围子。戴彰勋走了进去,换上了庆典用的绛色五品文官官服和暖帽。他对着小镜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又正了正那镶着水晶的顶子。然后,准备登上蓝呢大轿。
“嗯?怎么会是八抬大轿?”戴彰勋惊奇地问。
周青山急忙解释:“回大人!这是我们二府老爷特地为您安排的。”
“特地安排的?那怎么能行。八抬大轿可是总督、巡抚大人们乘用的。不能擅越礼制,马上给我改成四人抬的!”
虽然,清末官员乘轿礼制已经不是十分严谨,但衙役们哪里知道,新来的戴大人可是一个极为守规矩的人。
“喳!”周青山转过头来命令衙役,“快按二府爷的吩咐办!”
这下可苦了衙役们。周青山带领大家七手八脚地撤了抬杠,改成四人轿不说,可这轿子是八人抬的重量啊!
不一会儿,轿子改装完毕,周青山有些紧张地问:“戴大人,您看??”
“嗯,可以了。”说罢,戴彰勋抬脚踏了进去。
“起??轿!”
衙役的班头大声喊着。
衙役们迅速分成两列,扛着“肃静”“回避”之类的牌子以及青旗、蓝伞、青扇、铜棍之类的装饰物,使劲儿地敲着大锣,威风凛凛地向多伦诺尔城南堡门走去。
蜿蜿蜒蜒的官道穿行在沙丘中间。原本,这里没有沙丘,只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修汇宗寺那会儿,就地取材,森林被砍伐殆尽。不到一百年的光景,这里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队伍走了五里多地,穿过最后一道沙梁子之后,多伦诺尔城展现在人们面前。只见城门外矗立着一个亭子。亭子盖得有些特色,但很简朴。远远望去,亭子前黑压压地站着一片文武官员,显然是为迎接他这位新任同知的。快到近前,戴彰勋这才看清,亭子上挂着一个横匾,匾上的油漆已经有些脱落,露出了一片片原木的颜色,但字迹还是很清楚的,上面写着三个颜体大字??接官亭!
接官亭?这倒很新鲜,戴彰勋走了这么多的州县还是头一次见到。
戴彰勋下了轿,一些地位比较低的官员马上跪了下来,参差不齐地喊道:
“恭迎戴大人!”
“给新任多伦诺尔抚民同知署同知戴大人请安!”
“二府老爷辛苦了!”
…………
在一片官话礼节当中,前任多伦诺尔抚民厅同知王锡光大人、多伦诺尔协台衙门右营、中营、左营的守备以及通判、绿营兵千总等官员走上前来,打躬作揖相见。
“戴大人上任,路途遥远,鞍马劳顿,辛苦了!”
“戴大人至此,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戴彰勋急忙还礼:“本官何德何能,劳累各位大人出城相迎?”
王锡光回道:“戴大人功高卓著,使得使得。”
这个王锡光,五十多岁的年纪,长髯飘飘,是个诗人,颇具名气。戴彰勋读过他的诗,唐韵十足。
几人相互寒暄和介绍了一番之后,前任抚民同知王锡光大人说道:“请戴大人上轿,进城!”
一阵喧乱过后,武官骑马,文官上轿。戴彰勋在众官员和衙役们前呼后拥之下,奔向了多伦诺尔城南堡门。
透过大轿的窗帘,戴彰勋这才看清多伦诺尔城。这是一座草原上的城市,城市的南缘都是沙地,黄橙橙的一片,连棵草也不长。东面和西面尚有一些柳拨子和几颗孤零零的老榆树,显现出一些生气。南堡门还算高大,但城墙不像内地城市一般厚重,好似山西富人家的围墙似的。
进了南堡门就是南草市街了。嗬!这里的人还真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进城购物的蒙古人以及喇嘛们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街道本来就窄,人们又在衙役们“回避”“让开”的叫喊声和“咣咣”的大锣声中,乱作一团。前面的人在极力避让,生怕衙役的鞭子抽到自己;后面的则极力往前挤,想看一看这位新任二府老爷的尊容。
走了很久,戴彰勋和文武官员们这才到达了城北的多伦诺尔抚民同知署。下了轿后,戴彰勋整了整官服,略微站了站,仔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两旁除了一些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的人外,最为夺目的自然就是衙署大门了。衙署的府门横排五间,悬山式屋顶,上面覆盖着灰色陶瓦,房脊四端高耸着华丽的鸱吻。屋檐下,五间房子的四根明柱被漆得锃光瓦亮。厚重的大门正对着马市。朱红色的大门衬托着被磨得熠熠发光的铜门钉,透露出官衙的威严。大门两旁竖立着一副抱柱联:“看阶前草绿苔青无非生意,听窗外鹃啼鹊噪恐有冤民。”房檐正中悬一横匾,上书“抚民同知署”。
进了大门,一座新近落成的照壁横在前面。这座照壁是由上千块细泥青砖垒成,高六尺,宽九尺。照壁上方的瓦檐下刻有八个篆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照壁中间雕有一个叫“贪”(反犬偏旁)的巨大的神兽。这只巨兽顶着一只独角,眼若铜铃,长着血盆大口。它四脚踩着元宝、珊瑚和如意之类的宝物,却昂首向着太阳,欲四足腾空,把旭日一口吞进肚里,没想到却被海水淹死了。在清代,各种衙门门前的照壁上均雕有这种神兽,已成定例。它似乎是在告诫官员们为官不可贪,否则会像贪吃太阳的神兽一般自取灭亡。
过了照壁,是一个大池子,里面蓄了半池子的清水。清水上漂浮了许多金黄的树叶,看样子很久没人打扫了。池子的左边是一个斜立着的日晷,足有磨盘大小,从晷针的投影上来看,以至午后。这时,几名衙役抬着一张桌子放到了大堂前。桌子上摆了一个写着“北阙”的牌子。戴彰勋望牌而拜,这象征着上任官员要永远不忘帝阙北京。
拜阙完毕,紧接着就是拜印。衙役们将装有大印的印匣置于案上,戴彰勋跪下叩头,高呼着:“下官感谢皇上的知遇之恩,得以官拜抚民同知署同知……”
然后是拜仪门。仪门实则就是大堂前的一座木牌坊门,门额上刻有康熙帝颂给各地官府的箴言:“尔俸尔禄,发膏民脂。下民可虐,上天难欺。”三拜之后,戴彰勋坐了大堂,表示已经正式上任。这时,老同知王锡光将仓库、钱物、斛斗、文案、户口、职田、税赋等文书档册交给戴彰勋。戴彰勋按照交接程序,命人查验。
在查验间隙,王大人同戴彰勋聊起了家常:“听说戴大人是科拔贡生出身,学识渊博呐!”
“学生与王老夫子相比,见绌得很哩。”戴彰勋谦虚地回答。
“哪里哪里!”王锡光高兴地捋了捋胡子,“戴大人贵庚?”
戴彰勋心想,真是没话找话!朝廷的公文里写得明明白白,这还用问?在见直隶总督杨士骧的时候,制台大人不是说这多伦诺尔很乱么?看样子,他虽算不上贪官,但至少也是个庸官,否则的话,制台大人也不会派自己到这里来上任。但戴彰勋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鄙人已及不惑之年。”
“哎哟,年轻得很哩,不像老夫,已至天命之年,现在就等着告老还乡喽。”随即,王锡光又换了一个话题,“本官在这里的任期早已届满,都超过一年多了。在本官这一任内,多伦诺尔周边的马匪多如牛毛,我们经常派兵剿匪。有时,本官不得不亲自上阵,真是累死人了。”
“多伦诺尔周边匪患竟有如此猖獗?”戴彰勋问。
王锡光说:“何止是猖獗啊!这小马匪咱就不说啦。早些时候,十几岁的七世章嘉活佛到汇宗寺巡视。而后,活佛带了两匹宝马要进京献给皇上和老佛爷。当他们行进到经棚兴安山时,竟然遭大马匪抢劫。这还了得,马匪竟敢劫皇上的贡品和万人仰慕的活佛!朝廷极为震怒,下旨严令本官和协台衙门的李副将捉拿。我们二人派兵侦探,而后进剿。后来,费了好大劲儿才捉到马匪,抢回了贡品。您说这事闹的大不大?”
“能剿灭了这么大的马匪,那王大人可是劳苦功高啊!”戴彰勋恭维了一句。心想,让一个诗人去剿匪,真是勉为其难了。
王锡光说:“哪里哪里!只是任期太久,心总是悬着,颇感疲惫。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接到了总督府信函,说是新任同知马上就来和本官交接。可是,都过了两三个月了,还没有见到动静。戴大人,您怎么才来上任啊。”
听王大人说话的意思,他是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但没人接任。
戴彰勋心想:上次要接任你的那个同知走到独石口就不肯往前走了。我若是不来,你说不定要等到啥时候呢!
戴彰勋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本官也是刚从奉天凤凰县任上升任至此的,这里面的事情本官也不是十分清楚。”
“戴大人从奉天凤凰升任?那可是龙兴之地啊!一般到那里上任的官员都是朝廷极为重视的人。”王锡光惊愕地说。
“管理龙兴之地,也是颇费心机的。”戴彰勋说。
在查验交接完毕后,王、戴二人在交接文书上各自加盖了印信。最后由抚民同知署设宴,欢送和迎接两位同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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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戴彰勋起得特别早。在昨天的晚宴上,各位官员纷纷上前敬酒,自己又不能不饮,否则会让人说是高不可攀。即便是喝得很少,但蒙古地区的烈酒还是让他头痛不已。所以,今天一大早,他要在昨天没有看清的同知署周围实地勘察一番,顺便清醒一下头脑。但仆人金旺、肖化南起得更早。他们二人天不亮就起床,在同知署周围来回查看,并安排侍卫值班,防止有人行刺之类的。
金旺在同知署前院打了一套拳之后,同知署主簿周青山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周主簿,起得这么早啊。”金旺边用毛巾擦汗,边问候着。
“二府爷昨天没吃好饭,我过来安排一下。金侍卫;咱二府老爷都爱吃啥早点?”
“没啥爱不爱吃的,越简单越好。”
“越简单越好?这还真不好安排。那就吃我们这里的传统早餐吧。”
戴彰勋刚一打开房门,候在门口的周青山说道:“大人,给您请安了。”
“嗯!你起得真早。”戴彰勋说。
周青山说:“昨晚,卑职看见大人您没怎么吃饭,所以一早赶来。请大人到东侧院洗漱和用餐吧。”
洗漱完毕,戴彰勋来到了餐厅。厨子赵广摆上了多伦诺尔当地的早点,有手把肉、牛窝骨、羊排、奶茶、炒米、蒙古包子以及各类奶制品等,异常丰盛。金旺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但戴彰勋吃不惯这些,只得盛一碗小米粥充饥。
站在一旁伺候的厨子赵广一见,不免有些紧张:“老爷!您要是吃不惯的话,我再去给您做点顺口的。”
戴彰勋说:“不必了,将就些吧。以后随便做一些就是了。??周主簿,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抚民同知署的六房吧。”
主簿周青山是当地人,中等个头,显得很精干。听到戴大人的话后,他赶紧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如数家珍地介绍:“咱们的抚民同知署大概建于乾隆元年,原来叫理事厅,现在改称为抚民厅了。咱抚民同知署早时是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这里的商人众多,事务异常繁忙,同知署便分设了户部衙门、防汛千总署和巡警局。现在,咱同知署大院里只剩下吏、礼、刑三房了。这座大院共有三进院落,包括大堂在内共三十三间房屋。由于时间长久,多数房屋已经坍塌。大人您看,现在的同知署修缮一新,这是王锡光大人的再上一任,也就是卢木斋同知大人修缮的……”
戴彰勋打断他的话,开玩笑似地说:“不是说‘县官修志不修衙’么?不过,卢大人在这里办了不少好事,才让我们住这么舒服的房子呢。卢大人我认识,他现在东北奉天任提学使,主管教谕。我在东北做文案时,拜访过他老人家。”
说着,戴彰勋转过身来问跟在身后的肖化南:“对了,我们的马队队长肖化南在天津武备学堂修习过,好像还是卢大人的学生。是么?”
“回大人!我是在卢大人手下修习过,有两年呢。那可是我的恩师啊!谁知,他老人家竟然在这里做过同知,真是巧了。”肖化南说。
周青山插了一句:“卢大人在这里做的好事最多。他老人家带人疏河道、修街区、建学堂、促商务不说,为了商户们的安全,他还在很多路口设立栅栏,修城墙,防备马匪……”
说着说着,周青山的话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猛然觉得当着这位新来的同知的面,提起他的再上一任的功劳如何卓著,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听着周青山的话,戴彰勋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卢木斋大人在天津武备学堂做过教谕,有很多学生,这些人现在大多是清军将领。我要是也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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